明扬天下- 第445部分

也正因为有此顾虑，秦牧才没有立即随大军亲征，而是让苏谨他们领军先行。

捷报传来的当天。秦牧特意召开了一次午朝。

朝堂上。大臣们齐声恭贺。声震梁宇。

秦牧当廷下旨，对海军进行嘉奖。

并让狄中行回朝，顾容就近在泉州休整。医治伤患，修补战船。命郑四海回镇吕宋，再以俘虏的西班牙战舰为主体，组建一支远洋舰队，晋海如风为远洋舰队提督，即日远征荷兰人在远东的总部——巴达维亚城。

再则这次东、南、北三支舰队不但人员损失很大，而且战舰损失也很多。秦牧乘着大胜的喜庆，下旨再招募一万名海军士兵，以补充海军的折损。

另外，向各大造船厂下五艘宝船，二十艘飞剪船的订单。这些当然不够，现在秦军所有的大型战舰加起来，还没当初的郑和舰队多。

不过国库今年能拨给海军的经费就这么多，五艘宝船，二十艘飞剪船，造价大概近二十万龙币，约合十七万两银子。

如果海军想要更多的战舰，可以，自己弄钱回来。弄回的钱越多，相应拨给海军的经费也就越多。

你如果弄回一座金山，想要一百艘宝船都行。

除此之外，秦牧再次宣布自己即日巡幸西京，命内阁大学士司马安、李原、兵部左侍郎顾君恩等随驾。

以太子秦业留京监国，加吏部尚书杨廷麟、户部尚书刘伯全东阁大学士衔，和内阁大学士路振飞一同辅佐太子理政。

以中军大都督刘猛，永嘉侯李辰，以及秦良玉分领京畿驻军，拱卫南京城内外。

安排好这一切，朝会散后，秦牧又把夜不收指挥副使燕高飞，都佥事何宁宗召到蒹葭殿，屏退左右，仔细提点了一番。

等燕高飞和何宁宗退去，殿外的小太监喊起来：“皇后娘娘驾到！”

秦牧赶忙起身，迎出殿去。

杨芷挺着个大肚子，带着莫莫和若若及几个宫女要敛衽作礼，秦牧一把扶住她道：“皇后，说多少次了，你身子不便，不必施礼。”

杨芷温婉一笑道：“臣妾听说皇家海军传来大捷，特来恭喜陛下。”

秦牧当然知道她来做什么，心里不禁有些歉意，这个结发贤妻，原来生长子秦业时，自己在战场上。待到她这次生产，自己恐怕又是远在千里之外。

扶着她进殿坐好后，秦牧蹲下身，将头伏在她的肚子上，细细倾听，杨芷含着笑，温柔搂着他。

“皇后，朕。。。。。。。。。。”

“陛下不用担心臣妾，安心亲征吧。臣妾和肚里的孩子，等着陛下凯旋归来。”

秦牧坐到她身边，搂着她轻声说道：“朕会的，朕一定会用一场大捷，作为送给咱们即将出生的孩子的礼物。”

杨芷靠着他，有些娇气地说道：“陛下的大捷就留给举国翘首以待的百姓吧，陛下只要算准日子，在孩子出生时，稍回一封家书，臣妾和孩子就知足了。”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嗯，朕记下了，到时一定送回家书。”秦牧轻轻抚着她的香肩安慰道，“皇后不必担心，朕这次说是亲征，但可能只是驻驾西京调度，战事顺利的话，很快就会回南京的。”

“陛下，答应臣妾一件事好吗？”

“嗯，什么事皇后说吧，朕答应你就是。”

“陛下，带上香君她们几个，陛下一路鞍马劳顿，若是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侍候在侧，臣妾岂能放心得下。”

帝王御驾亲征，带上妃子随侍是很平常的事。永乐帝亲征蒙古时就带着宠爱的朝鲜妃子，秦牧想想，自己可能只是去西京而已，便就答应下来。

夫妻俩正说着话，外头又报进来说黄连山在侧门外求见。

杨芷站起身来说道：“陛下，国事要紧，臣妾就先告退了。”

杨芷这个皇后特别谨慎，秦牧处理军政事务时，通常她都会主动避开，以免别人说她干政。秦牧知道。这既是她本性使然，赣州之事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皇后就先回去歇着吧，朕今晚再往坤宁宫与皇后一同进晚膳。”

“嗯，那臣妾等着陛下。”

秦牧送她送出蒹葭殿。才传黄连山进来。

“臣黄连山。拜见陛下。”

“说吧。什么事？”

“陛下，刚刚传来消息，顾宪成煽动修路的俘虏叛乱。幸好被安插在俘虏中的眼线提前知悉，才没酿成大乱。目前叛者四百人，军方正在围剿。”

“竟然又是这厮？”秦牧眼神有些不善。

黄连山不安地请罪道：“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秦牧曾下令夜不收缉拿顾宪成，但这厮就象不死小强，夜不收不但未能缉拿到他，他还不时蹦出来捣一下乱，虽然闹不出什么大乱子，但总是让人不舒服就是啦。

“修路工程受影响多大？”

“回陛下，工程方面已经恢复旧观，影响不大，军方也加强了监控。顾宪成带着几百叛匪意欲窜回广西，已经被困于武冈石笨关一带的山区，军方正在加紧围剿。”

“广西的有什么新消息吗？”

“回陛下，目前岑寅之乱，基本已经被控制在思恩府、庆远府、田州、泗城州一带，艾能奇、马六两、以及云南的崔锋，已基本上对叛匪完成合围，转守为攻，若不出意外，叛乱的范围应该不会继续外延了。”

“这就好。”

秦牧也知道，广西这场叛乱涉及的几府都是山区，想要迅速剿灭不太现实，何况崔锋实际上只是回军布防，防止叛乱蔓延到云南东部地区；而艾能奇是防住南宁、宾州、柳州一线，防止叛乱向东蔓延到广西中部，再慢慢向西推进，目前真能全力进剿的只有马六两的一路人马。

而在心里，秦牧还拿捏不定，桂西的这场叛乱利弊如何。

就时机而言，漠南、河西正逢强敌入侵，时机肯定不利于大秦。但就长远来看，这场叛乱一但平定，也不失为大秦对整个广西实施改土归流的契机。

目前秦牧的要求不高，只要能防住叛乱不外延就好，至于什么时候能彻底剿灭，他倒不是十分着急，大秦的重心还是先以漠南和河西为重。

“陛下，据广西传回的消息，交趾莫氏已经多次派人到南宁府向艾将军求援。”

上帝要让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现在交趾的郑氏就挺疯狂的，不但派水师参与了荷兰人为首的联合舰队，止图歼灭大秦海军。

同时得到荷兰人的火炮支持之后，还联合西面的洞吾国两面开弓，南攻阮氏，北伐莫氏。

莫氏只有高平一府之地，地窄民稀，原来若不是有大明干预，早被郑氏灭了，现在面对郑氏与洞吾国的两面夹击，顶不住是预料之中。

秦牧想了想，陆军忙于围剿桂西叛乱，海军虽然获胜，但伤亡惨重。而且现在首要之务，是趁荷兰人未及派出新的兵力支援之前，拿下巴达维亚（雅加达），控制马六甲。将整个南海的大门关起来，至于郑氏，先容他疯狂一阵吧。

秦牧沉声说道：“暂且顾不上他了，莫氏若是顶不住，任他先流亡大秦吧。”

“是，陛下。”

“你出宫后，派人把徐永顺传来，朕要立即见他。”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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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3章战争的目的

秦牧在蒹葭殿思考着一个问题：带动工业革命的主要因素，到底是靠殖民掠夺，或是靠资本流动，又或是靠市场需求刺激，还是靠自然经济的发展？

又或是这四个因素都必须具备？

殿外扶苏的花木间，传来蝉声阵阵有些烦人。

韩赞周正在园子里，指挥着小太监用长竹杆粘蝉。从殿侧的轩窗望出去，便可看到小太监举着粘杆蹑手蹑脚的动作。

徐永顺很快赶到蒹葭殿，皇帝即将亲征，在这个骨节眼上召见自己，这本身就透着不寻常。七月的天气很炎热，他匆匆赶来，额头渗着细汗，蒹葭殿里很清凉，让他浑身舒泰。

“微臣徐永顺，参见陛下。”

徐永顺的声音打断了秦牧的思绪，他搁下朱笔说道：“平身吧。”

“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取得泉州湾大捷。”

秦牧露出一抹由衷的微笑问道：“这几个月南海不靖，茶叶、丝绸、瓷器、棉纺贸易方面，受到的影响不小吧？”

“确实影响很大，幸好陛下高瞻远瞩，说服了日本对大秦开放江户贸易港口，弥补了南洋方面商路不畅带来的损失。”

就目前国内的生产力而言，大秦国内的市场基本能消费大部分商品，但商品外销所带来的利润往往是内销的几倍，甚至几十倍。所以内销是不能完全弥补外销的损失的。

“那就好。”秦牧颔了颔首。

年前日本使者佐藤田一郎来朝，秦牧便开始让黄振林耗动日本的国门，佐藤田一郎被说动，他回日本时，外交部又派员与佐藤田一同往日本，经过大半年时间，终于说服德川幕府，除原来的长崎外。再对大秦开放江户为贸易港。

秦牧还打算进一步说服日本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双方互免关税，让各自的商品自由进入对方的市场。

在这一点上，大秦与朝鲜已经达成了大部分商品零关税的协定，日本的德川幕府对此比较谨慎，要说服之恐怕还得需要些手段才行。

徐永顺露出讪讪的表情说道：“陛下，您召微臣前来，有什么旨意给臣，陛下还是直说吧，不然臣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啊。”

秦牧说道：“朕现在日子不好过啊，虽然取得了泉州湾大捷，但广西土司之乱，漠南、河西、青藏处处烽烟，处处要花钱呐。”

徐永顺听完神色一整，谨慎地说道：“陛下可是。。。。。。”

“你不要瞎想，借钱是要还的，朕总不能老找你们借钱。小顺子，听说过英国东印度公司吗？”

“英国东印度公司？”徐永疑惑地说道。“臣略有耳闻，只是不甚了解。”

“英国东印度公司是一家持有其国王特许状的贸易公司，除了贸易，它还协助该事殖民。”

秦牧说到这。端起茶来轻呷了一口，一脸无奈地叹道：“都怪朕，当初把湘妃给宠坏了，如今啊。她那野性子还是改不了，仍不时往宫外跑，买这买那的。花钱如流水啊。”

徐永顺听到这，张着嘴巴，陷入了一种白痴状态，他脑子完全当机了。

皇帝宠着湘妃娘娘，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不过就徐永顺所知，随着年纪渐长，湘妃出宫的次数已经大大减少，据说她爱买的都是些小零碎，花不了几个钱，哪来花钱如流水之说。

再说了，这和什么东印度公司有什么关系呢？

“朕呐，实在是养不起她了，所以想拿笔钱给她，自己办点营生。”

听到这，徐永顺呼的一下吸回流到嘴边的口水，一脸喜色地说道：“陛下，这个。。。。。。。微臣愿帮着湘妃娘娘打理营生。”

“嘴巴严实点。”

“陛下放心，臣知道轻重，一定不会让朝中那些御史言官知道此事。”

“嗯，让大家一起参股进来吧，成立个远洋贸易商社。同时，你立即派人与英国东印度公司联系。”

打仗是需要钱的，要扫平漠北、青藏、西域，恐怕得砸个金山才行。如果全靠国内的产出支撑，难免会让国内的百姓背上沉重的负担，尚未完全恢复的民生会更加困苦。

所以需要大力发展海外贸易。

但现在大秦与西方各国都成了死敌，夺取南洋诸岛的控制权后，大秦下一步还要向印度、南非进军，这肯定避免不了与西方列强进一步的冲突。

官方已成死敌，要发展贸易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纯粹的民间商人，没有自保能力，这就需要一个象东印度公司那样商社，允许他们拥有一定的自卫能力。

秦牧相信，在利益的驱动下，不管官方打得你死我活，象英国东印度公司这样的机构，都是愿意与大秦进行贸易的。

以前在大秦的边境无不是这样，不管两国的军事冲突如果激烈，民间私下的贸易从未停止过，甚至更加繁荣都有。

回到徐永顺进殿时，秦牧正在思考的问题：带动工业革命的主要因素，是殖民掠夺？是资本流动？是市场需求刺激？还是自然经济的发展？

秦牧的结论是：带动工业革命的主要因素是市场需求刺激。

在殖民掠夺获得最多的是西班牙，但工业革命没有最先在西班牙出现，而资本流动和经济发展这两个因素，本身就需要市场需求来刺激。

所以说市场需求刺激才是带动工业革命的最要因素。

象现在大秦海上的扩张过程，实际上对大秦商品经济的市场需求影响很大。

吕宋土著几乎成了奴隶，没有了市场需求；

苏禄、渤尼、郑氏都成了敌国，市场在缩减；

和西方列强也全成了敌人，市场进一步缩减。

长此以往，失去大片市场结果，无疑会影响到大秦工业革命的进程。

“殖民扩张是为了扩大市场需求。”这个核心思想必须十分明确才行。

否则就会重踏西班牙的老路，在凶残的殖民掠夺之后，却没能促进国内的生产发展，也没能让殖民地变成拉动需求的市场。

秦牧左思右想，觉得在控制南洋之后，就不能再象现在这样蛮干了。必须回归殖民扩张是为了扩大市场需求这个核心思想的框架内。

所以秦牧才急于组建这样一个商社，以便达成这样的效果：不管军方和西方列强的冲突如何激烈，商贸都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让殖民扩张真正为扩大市场需求服务。

安排完这一切，保证了财源不竭，秦牧终于可以放心出征了。

战争是烧钱的，但另一方面，战争也有刺激市场需求的效果。在后世，某国经济陷入停顿，人口大量失业，怎么办？

那就对外发动战争。

通过战争的消耗，刺激市场的需求。有了需求，很多行业就会蓬勃发展，所以每次战争，往往同时也拉开了科技进步的大序幕。

不要惧怕战争。

但前提是你要能掌握战争的进程和规模，并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送走徐永顺后，秦牧信心满满，到坤宁宫陪皇后杨芷用过晚膳，又回到蒹葭殿前到练了一会儿剑，弄出了一身大汗，才去沐浴。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蒹葭殿外扶苏的花木都披上了绚丽的霞光。

浴室以汉白玉石铺底，后窗临池，池水泛着盈盈的涟漪，爬上轩窗的长青藤在晚风中轻轻的摇曳着。

淋浴过后的秦牧下身盖着一张薄巾，躺在池边的软榻上享受李昭仪的按摩。

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