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不断;
他带来的几个随从冲上来要救他,只听乒乒乓乓一通响,几个随从全被干翻在地,拳脚象雨点般落在他们身上,一个个被打得惨不忍睹,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呼嚎。
“住手,你们快住手,本官会尽快筹措粮草发给你们的。。。。。。。。。啊。。。。。。。。。本官说话算话,一定给尽快筹措给你们。。。。。。。。。。噢。。。。。。。。。。啊。。。。。。。。”
“好了,兄弟先停手,这狗官当初吃空饷,贪污了无数银子,没准他真能拿出粮饷给咱们。”
“马大哥,你真信他呀?”
“这狗官能信吗?反正他今天拿不出钱粮来,老子就不走了,兄弟们,你们不饿吗,走,先看看有什么吃的再说。”
一伙人七嘴八舌,叫嚣不停,就象土匪进村,纷纷冲入房内翻箱倒柜,见吃的就往嘴里塞,见值钱的就往怀里揣,连王拱的衣服都没放过,除了官服外,所有常服都被哄抢一空,房内一片狼藉,有如台风过境,这回估计王拱连买煎饼的钱也没人。
哄抢完之后,这些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又赖在驿馆里等着王拱拿钱粮,万般无奈的王拱差点没给马六两一伙人下跪。
“你们冷静些,冷静些,本官一定会尽快给你们筹措到粮草的,你们这么闹下去,本官也没法办差,大家先回去吧,本官保证三rì内一定把粮草送到营中,一定送到。”
王拱心中已经恨不得把秦牧连骨头给吞了,他不傻,岂会猜不到此事背后是秦牧在搞鬼,但这种猜测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他现在又能把秦牧怎么样?
眼下被困在这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最明智的做法无疑是先忍气吞声,一切等脱身后再说。
“钱粮。”马六两等人答他的就两个字,拿出钱粮来一切好说,拿不出来,饿急了把你烹了吃。
王拱想离开驿馆,不让。
跟马六两来闹饷的人中,有些就是当初会昌千户所的士卒,当初王拱等人吃空饷,放高利贷,把许多军户逼得家破人亡,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跟着马永贞杀官造反的。
现在王拱落到他们手上,新仇旧恨一挤涌上心头,若不是来前得了马永贞的吩咐不许把人弄死,估计王拱已经变成一团烂肉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拱被他们来回折腾,饭没得吃,水没得喝,连茅厕也不让上,屎啊尿啊全拉在了裤裆里,王拱差点没被逼疯。
现在别说算计秦牧了,若能早些结束这种非人的折磨,让他叫秦牧爹他都愿意了。
秦牧这边也不安生,把自己折腾得jīng疲力竭的他刚刚沐浴更衣,还没来得吃早饭,衙门前的鸣冤鼓便响了起来;
衙门前的大鼓可不是随便能敲的,除非有重大的冤情,若是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你也去敲鼓鸣冤的话,那你下场会很惨,重则发配充军,轻也要受杖刑。
也正因为鸣冤鼓不能乱敲,一但敲响,按规定衙门里的主官必须立即升堂问案。
第055章大姑娘上花轿
秦牧这边也不安生,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的他刚刚沐浴更衣,还没来得吃早饭,衙门前的鸣冤鼓便响了起来。
按明制,鸣冤鼓一响,官员必须立即升堂问案,秦牧顾不得吃早饭,穿戴官帽公服之后,匆匆来到大堂。
吴旺财带着两班新招的衙役已各持水为棍,肃立大堂两则。
“升堂。”
“威武!”
话说秦牧到任后,就要面对全县的灾民,分田分地,赈济灾民,安定军心民民,这比什么案子都重要,所以这么多天,他还没升堂问案过,今天算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
吴旺财与两班衙役终于有机会喊堂威了,个个放开喉咙,声音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
秦牧耳膜被震得生痛,不禁横了吴旺财一眼,吴旺财自知惹祸了,那黑痣上的一撮毛不由得颤了颤。
“堂外何人击鼓鸣冤?还不速速将人带上来。”
“是,大人。”
吴旺财快步出去,很快带进来。。。。。。。。。一群人,的确,和秦牧预想中的一个人相去甚远,吴旺财带进来的确实是一群人,有十一二个之多。
“堂下何人,因何击鼓,还不速速报来。”
秦牧怀疑自己被朱重八附身了,染上了仇富心里,一见吴旺财领进常来的人衣着鲜亮,都是些乡绅,话语之间顿时露出一丝不耐烦的味道。
“草民吕谦拜见县尊大人。。。。。。。。。。。”
“草民张用拜见县尊大人。”
“草民赵三山拜见县尊大人。”
“行了,行了,一个一个来,吕谦,你先说,因何击鼓,有何冤情?”
“回县尊大人,草民是珠兰镇南田村人,家中原有良田六千三百二十亩,叛贼作乱时,草民举家逃往赣州,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叛乱平定,草民匆匆返乡,却不想家中良田竟被不法酷吏强行分掉了,县尊大人,您可要为草民作主啊。”
秦牧神色一整,终于还是有人找上门来了,而且一来就是十二个,秦牧一扫余下的十一个,颔首问道:“你们也都是因田地被侵占而来告状的吧?”
“回县尊大人,正是,县尊大人可要为草民等作主啊,”
一次来这么多人,事涉上万亩土地,这确实算得能特大案件了,击鼓鸣冤倒是说得过去。
只是此事恐怕不象表面这么简单,分田分地也不是今天的事了,之前没有人来鸣冤过,现在一来就是十多个,显然是串通好了,他们之所以有胆来,秦牧料想十有九是王拱在背后指使,虽说如此,秦牧也并没有武断地下结论。
给灾民分田分地这是他和杨廷麟商定的治本之策,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让赣州民心安定下来,难民有了田地之后,便有了盼头,便不会再轻易造反。
可以说这才是他平定赣南叛乱的核心策略,之前的军事行动只是治标而已。
这条政策实施得如何,将关系到赣南的长治久安,秦牧到会昌后虽然在第一时间就把这条政策推行了下去,但具体工作都是田一亩等吏属以及会昌千户所的兵丁在做。
此事办得怎么样,之前秦牧一直是以听田一亩和刘猛他们的报告,自己因忙于找盐矿,未能亲自到田间地头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人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强抢官绅田地,秦牧觉得有必要亲自下去巡察一番,才好下定论。
如果乡绅能拿出地契,证明某块田地确实是他们的,秦牧是绝对不容许胡乱瓜分这一部分田产的,他要瓜分的是那些“黑田”,那些被乡绅富户通过不法手段侵吞,而皇册上没有记录的“黑田”。
“嗯,各位都是我会昌的乡绅,也是我会昌的支柱,若真有人以不法手段瓜分了你们的田地,本官自当还你们一个公道,此事大可不必在公堂上扯皮,这样吧,待本官用过早饭,立即同你们去实地察看,若是真有人枉法,本官定会严惩不贷。”
听到秦牧要亲自去察看,吕谦等人反而有些犹豫了,一个个左右而言他,秦牧权当没看到他们的表情,大喝一声“退堂!”自己先回后衙用早饭去了。
此事要说谁最着急,非田一亩不可,秦牧没空,分田分地的事一直由他在主持,现在被人告上衙门来了,他哪里还坐得住,匆匆赶过来要随秦牧一起出城。
会昌形胜,闍山峙于前,明山拥于后;左右群峰,排列云障。绵水东来,湘水南下。山围四固之险,水横玉带之清。秦牧带队出城后不久,就要翻山越岭,好在珠兰镇离县城只有十来里路。
沿途所见,百姓住的还多是临时搭建的窝棚,满脸菜色,生活还极为艰苦,很多人是靠少量的赈济粮和野菜充饥;
然而百姓的精神状态却都很好,甚至可以说人人都处在一种亢奋状态之中,这种亢奋的精神状态和艰难的生存环境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反差,让人难以置信。
之所以形成这种诡异的反差,关键便在“土地”二字之上,秦牧的分田分地举措,使大多数百姓都分到了田地,现在生活虽然还很辛苦,但有了田地,百姓就看到了希望。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辛勤地在自家刚分到的田地上翻耕播种,就连房前屋后都种上了番薯;
蕃薯自万历年间传入大明后,因其种植简单,适应性强,产量高,可充谷食之半,经过几十年时间,在福建、广东、浙江、江西、山东等地传播已经很广,民间种植本已不少,只是之前没有由官府推广,如此大规模种植过而已。
由于番薯诸多优点,正是灾后最理想的过度作物。不光是会昌,如今整个赣州府都在大量栽种。
为了早些有收成,有些百姓甚至夜里也不歇息,趁着月色在地里没日没夜的劳作,秦牧听说此事后,很是感动,特别拐往寻访,除了口头表扬之外,还给了一两银子以示鼓励。
有如此勤劳的百姓,只要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环境,什么苦难不能撑过去呢?
对于秦牧来说,断案还是其次,巡视地方上的“土改”工作才是重点,每过一地,都会仔细了解情况,所以这十几里路,他竟走了近三个时辰。
到达珠兰镇南田村后,秦牧立即对吕谦被侵占田地一案进行实地详察,昌谦是珠兰镇最大的地主,家中有田地六千三百二十亩,现在有上千亩被当成无主之地分给了灾民。
秦牧在县衙说来实地查看时,吕谦等人脸有犹豫之色,秦牧本以为他拿不出地契,但令秦牧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拿出了地契,证明那些被分掉的田地确实是他家的。
这让秦牧一下子便陷入了被动之中,一大群乡绅在看着,此事一但处理不好,必定会引起极大的风波。
问题是上千亩田地已经分给了灾民,灾民已经种上了作物,现在要强夺回来,同样会引起全县刚分到田地的百姓的恐慌。
秦牧把地契扔给田一亩,冷声问道:“你立即给本官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田一亩脸色大变,冷汗直下,作为这项政策的主要实施者,发生这样的事他责任无疑是最大的;
此事一但处理不好,整个会昌县的“土改”工作将会受到严重的打击,他根本背不起如此重大的责任。
第056章乱世用重典(求收藏)
具体负责珠兰镇南田村土地分配的小吏计三多和一什兵丁很快被找来。
一见这些人,有些发福的吕谦扑嗵一下跪到秦牧面前,大声控诉起来:“县尊大人,就是他们,就是他们,他们刚到南田村,就到草民家要吃要喝,草民都尽心供应着,不想他们竟是得寸进尺,向草民索贿一千两;
草民举家刚刚逃难返乡,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勉强凑出了一百两给他们,他们心怀不满,硬将草民家一千亩良田给分掉了,县尊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草民作主啊。”
其他跟来的乡绅也纷纷跪下不住叩拜,同声喊道:“县尊大人,您可要为草民等作主啊!”
“起来,起来,都起来,大家放心,此事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然后将不法之徒明正法典。”
秦牧刚说完,这边又轮到计三多和一什兵丁仆嗵跪下,急声辩解道:“县尊大人,他们血口喷人,小人等冤枉啊!小人等奉大人令,重造皇册,分无主之地给灾民,一直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私心杂念,更不敢贪赃枉法,实在未曾向人索贿过,请大人明察。”
吕谦一指计三多,怒声说道:“大人,他撒谎!他们明明向小人索要了一百银现银,分文不少,再说这一大片田地,小人明明有地契,县尊大人也是看过了的,如今却被他们硬给分了,这事实具在,岂容他们抵赖,请县尊大人为草民等作主,请县尊大人为草民等作主。。。。。。。。。。”
吕谦不住地叩拜着,声泪具下,满腔郁愤尽在声声的控诉中流露出来。
“大人,我们没有索贿,我们真的没有。。。。。。。。。。。”
“那这这片田地是怎么回事?”秦牧一脸肃然,将那一千亩被分掉的地契扔到计三多面前。
计三多连忙捡起田契,查看了一下后神色大变道:“大人,您听我说,事情不象他们说的那样,这些田契小人也是昨夜才见到的,已超过大人定下的七日期限三日,按大人的规定,七日之内不拿田契来登记造册的,一律当作无主之地分给灾民,小人都是照规矩办事。。。。。。。。。。。。。”
吕谦顿时跳起来,打断计三多说道:“你撒谎!五日前,吕某明明将家中所有田契都拿给你造册了的,其中就包括这千亩田契在内,县尊大人,他撒谎,他撒谎,他是为了掩盖贪赃枉法的事实,县尊大人,草民拿这些田契给他登记造册时,有多人在场,这些人可为草民作证。。。。。。。。。。”
“住口!”秦牧冷喝一声,目光凌厉,让争持的双方一下子伏在地上不敢再作声。
在地里耕作在百姓见这边发生争吵,很多人好奇地围了过来,站在一二十丈外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事情是越闹越大了,若不能迅速处理,必定会引发巨大的连锁反应,后果难料。
看来这世间的事,并不是光有强权,光用铁血手段就能解决啊,象这件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执一词,要查明谁真谁伪并不容易。
一千亩田地不是小数目,先不论吕谦背后是不是另有目的,光为了这一千亩土地,他请人作伪证也很正常。
另一方面,谁又敢保证不是计三多等人被贪欲驱使,铤而走险贪赃枉法呢?
秦牧也不回县城,当即将涉事双方分开,首先他要弄清索贿之事是否属实,这事弄清楚了,其它事情也就容易弄清了。
他就在地头的一株桑椹树下摆开了公堂,遂一地提审那十个兵丁。
第一个兵丁张开被带上来后,一口咬定没有索贿之事,秦牧也不动刑,和颜悦色地与他聊了一会儿分田分地的工作情况,然后让吴旺财将他带到一边。
其他兵丁站在远处,听不到秦牧和张开说什么,但能看到秦牧的神色,见他与张开之间谈得愉快,都松了一口气。
到第二个兵丁钱四被带上来,秦牧问他索贿之事,钱四同样是一口否认。
秦牧一蹙双眉,冷冷地沉喝道:“钱四,你可想好了,坦白者可以从宽发落,若是谁执迷不悟,据不从实招供,那只有死路一条;
钱四,本官不妨告诉你,你不招也无所谓,张开方才已经招了,一但等会儿再有一个人招供,本官印证二者的供词无误之后,不管你们招不招,皆一律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