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两个老头的调查还在继续,侦查员也在调查葛明辉的社会关系。葛明辉是个打工仔,平时住在城中村里面,那里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人都有。
根据调查,他还有个同居女友,不过那女友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当侦查员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另外一个男人的家里,在对方身下呻吟。
她得知葛明辉死后,只是假惺惺的挤出了几滴眼泪,然后就反复在撇清自己的关系。经过对她的审讯。她告诉警察,自己和葛明辉只认识了一周,是通过陌陌认识的。她没有住的地方,所以住在葛明辉家,对他的情况其实知道的非常少。
不过,她提供了个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葛明辉告诉她,最近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
根据葛明辉说,这两天每次他走在街上,或者下班回家的路上,总感觉背后好像有人似的,然后当他回头,却又看不到人。
他女朋友笑话他。说一个穷逼打工仔,难道还担心有人绑架他不成?
如果她说的是实话,那这就是起预谋杀人案件,而不是临时起意的激情杀人。对方一定是事先踩好了点,掌握了葛明辉的活动规律,然后伺机下手。
如果是这样,那凶手杀完人之后没有隐藏尸体,而是让他光明正大的死在公厕,原因只有一个凶手对自己非常自信,压根不怕自己被抓到。没准,还有种立威的意思。
这点从他用笔在墙上写的“Cover”就能看出来。叼帅木技。
当我来到警局的时候,他们的工作重点是在排查葛明辉的仇人和熟人。那两个老头的嫌疑基本被排除,不过他俩的家庭算是也挽不回来了,不能不说是个悲剧。
葛明辉在一家纺织厂上班。纺织厂属于劳动密集型的产业,需要的人工很多。所以他的工友也非常多,而且这家伙是个刺儿头,得罪的人着实不少。侦察方面需要花费很大的人力。
我觉得他们的侦察方向有误,因为凶手说明了自己是cover组织的人,不可能是那些普通的纺织工人,不过对他们我又没法说出cover的事,只有自己找办法来推进了。
我本来想通过触碰葛明辉的遗体,直接看到凶案现场的情况,但不巧我来的有点晚,葛明辉的尸体已经被法医详细尸检过,然后放到了冰柜里面。
当我在停尸房看到了他的尸体后,无限感慨。曾经共同在福利院的经历还在眼前,他却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人生的无常可见一斑。
我把手在他身上细细触碰了一遍,晚上却没有做梦梦到任何东西。
看来我这种能力是不能够对已经死了的人用的?对于我的眼睛,我还知之甚少。
我给杨茂打电话,简单说了这边的情况,让他尽快赶过来,用他的能力来锁定凶手的蛛丝马迹。杨茂告诉我,他把Cover的事告诉了特辑组高层后,高层非常重视,让他马上去北京汇报下相关的情况,不能有耽搁,所以他只有过几天回来之后再插手这件案子了。
不过,侦察并不是一无所获。警方调来了抽粪车,对公厕化粪池里的东西进行打捞,看看有没有发现有线索的东西。
别说,还真有,警察在粪堆里发现了个诺基亚的手机,经过葛明辉女友辨认之后,正是葛明辉的。
这手机应该是当时葛明辉正在打电话的时候,被人从后面袭击,然后手一松,调到了粪坑里面,然后被冲到了化粪池里。
把手机洗干净之后,经过简单处理,手机正常开机了,不得不承认诺基亚的质量的确过硬。
当我打开手机不久,收到了好多未接来电提醒以及一条短信。
那几十个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来自于个叫“大明子”的人。
大明子在短信里说,“嘿,听说没,咱们之前福利院那个叫彭程锦的死了!他是光着身子,浑身上下没穿衣服,在大马路上死的。我寻思着咱们小时候不是和他关系不错嘛,要不要去看看他?我现在在鹤岗,跟他一个城市,我准备去参加他的追悼会,你去不去?”
看到彭程锦这个名字,我总算想起来了大明子是谁。他叫李小明,跟葛明辉,彭程锦他们那时候都是一伙的,欺负我的人里面,他们也有份。
他们这些人比较早熟,当时还仿照着那些港片,成立了个帮派叫什么“狂龙派”,简直是福利院的一霸。
他也死了?看到这个消息,我忽然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当即,我打电话给了鹤岗那边的公安局,详细了解彭程锦死亡的情况。
眼下已经是10月下旬,东北那旮瘩晚上已经非常冷了,出门得穿着厚毛衣。彭程锦是死在了离自家门口还有500多米的小巷口。
他浑身一丝不挂,像条大虾似的蜷缩在一起,被活活冻死了。在他体内发现了大量的酒精。
酒后被冻死这种事,在高纬度的地区很常见,俄罗斯就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情唯一奇怪的是彭程锦的衣服为什么不翼而飞?他的衣服是在很远之外的另外一个街区的垃圾桶里发现的。衣服兜里的钱包、手机等等一应俱全。
根据了解,他当晚在一家烧烤店里和几个朋友喝了大半宿,自己干掉了差不多一斤多的黑土地。
会不会是喝了那么多酒,体温上升,然后意识又模糊,因为嫌热,就把衣服随手脱了扔到了垃圾桶里,导致自己被冻死?
这个推断的漏洞在于,当晚他喝酒的那个酒店和衣服被扔的垃圾桶,是处在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彭程锦的家是在这两者之间。这样的话就不太可能,他没理由经过自己家门而不过,而是又往前走了好远好远,把衣服脱光再折返回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葛明辉和彭程锦分别死亡,这两起案件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105章 童年的回忆()
大明子的这几通未接电话和短信发自两天前,那时候葛明辉早就死了。
我用葛明辉的手机给大明子回复了过去。“葛明辉已经死了。”
片刻后,那边的大明子很快回了消息,“卧槽,你特么现在喜欢开这种玩笑啊?自己咒自己死?我在彭程锦的追悼会上。心里正在发憷呢,哥你就别让我添堵了啊。”
“我是党冲,还记得吗?现在葛明辉死了,我在调查他的案子。”我给他回复了这么几个字。
然后,没过10秒,大明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按下接听键,听筒里响起了他粗声粗气的声音,“喂?”
“喂,李小明,你好。”
我是大约15岁离开福利院的。那时候声带的变声已经完成,这些年来嗓音没有变化。所以电话那端的大明子在反应了半天之后,可能听出来了我的声音,惊呼了下,“卧槽,真是党冲!”
“小冲啊,你这些年好不?听说你去了体校?”他和我拉了两句家常,问道,“你和葛明辉那孙子串通起来逗我玩那?让他接电话。”
“没逗你,他真的死了。不信你可以问问龚院长。”我听到他那边很噪杂,在放着哀乐,隐约还能听到“彭程锦同志的死,对我们是个极大的损失。他乐于团结工友,为人善良热情……”这样的悼词。
在我说出那句话之后,大明子没有再说话,电话那边噪杂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半分钟后,他的声音重新响起,这次无比严肃,背景很安静,想必是出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党冲,你说的是真的?葛明辉……他,真的死了?”
“千真万确。”我简单给他说了下葛明辉死亡的情况,然后问。“彭程锦的死,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大明子告诉我,因为彭程锦身上没有外伤,当晚也没什么特殊的情况,死因又是冻死,所以警方把这件事认定为因为饮酒过量而神志不清冻死的意外,现在正在开追悼会,追悼会结束就准备把他拉到火葬场去烧了。
他和彭程锦都在鹤岗市打工,他在汽车修理厂,彭程锦在一家食品厂,干的还不错。大明子和他有时候会约着一起喝酒,彭程锦基本上是酒迷糊那种类型,逢酒必醉,酒量不大。但偏偏又爱喝酒。叼帅帅圾。
这件事在大明子看来,也就是正常的酒后醉死事件,虽然他很惋惜,但是没有往刑事案件方面想。倒是听到葛明辉的死法,让他吃惊不小。
“对了,在彭程锦死的地方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英文字母之类的?”如果现场留有“cover”组织的标记,那百分百是谋杀案件。
“这我哪儿知道呀?他是在大街上死的,我接到他死的通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两天了。”
我想想也是,这种事只能问警方。
虽然彭程锦的死亡看着很像是意外,但我心里总觉得堵得慌,可能是他和葛明辉在一周之内先后死去,让我不相信是这么巧。我给大明子说,让他告诉工会的人。先不要火化彭程锦的尸体,等我过去之后再说。
当即,葛明辉这边的事情我先放下,马上在网上订了最近一班的去黑龙江的机票。当天半夜,我就到了鹤岗市的殡仪馆。彭程锦的遗体暂时被放在这儿,大明子和几个彭程锦生前要好的工友在这儿给他守灵。我的话还是起了作用的,彭程锦果然还没有被火化,这让我松了口气。
几年不见,大明子变了很多,变得又黑又胖。我问他,他唉声叹气,说自己从福利院出来后干的都是脏活累活,哪有空保养。倒是我,现在出落成大帅哥了。
他听到我成了刑警(我对外的身份),显得非常羡慕。“哎,小冲,你之前在咱们福利院里经常受欺负,现在你倒是成了最有本事的人了。我们啊,不如你。”
我跟他客套了几句,去看彭程锦。彭程锦倒是没什么变化,他很瘦削,可能因为常年喝酒导致肝不好,脸色有点发黄。
不过他的嘴唇和眼皮都是紫黑色的,身子弓的像是虾米,身上还到处能看到伤痕。这是因为皮肤裸露在严寒下造成的冻伤。本来出殡前,殡仪馆提供给尸体美容的服务,能让尸体的仪表看起来好看点,但因为要收费,工会就没出这钱,他的工友和大明子也都穷,就让他以这个样子下葬了。
看着他冻得伤痕累累的皮肤,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在我大约6岁的时候,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听说房檐下的冰棱都结了好长好长。福利院里,小伙伴们都在打雪仗,欢声笑语传到我耳朵里,而我因为看不到,只能自己蜷缩在屋子的角落,心里难受极了。
就在我伤心的时候,不知道谁,弄了一大捧雪塞到我的脖子里。他塞的时候还特意把我衣服领子拉开。那团拳头大的雪球就咕噜噜的顺着我的秋衣滑落了下去,把我冰的顿时大叫起来。
“小冲,你快点把衣服脱了,把雪弄出来,我帮你拿着衣服。”彭程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是那么诚恳,让我很受感动。
我手忙脚乱的脱下外套,脱下毛衣,都递到他手里,然后把沾满雪的秋衣脱了,扔在地上,准备向彭程锦要衣服的时候,却摸了个空。
“哈哈,小瞎子,你衣服在我手里,来追我啊!”彭程锦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与此同时,院子里还想起了其他人的哄笑声。我隐约听到,“好样的,你果然把那小瞎子哄得脱了衣服,哈哈哈!”
当时,我只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一瞬间,我全明白了。那团雪,也是他塞到我衣服里面的,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捉弄完之后,还以为他是好人,傻傻的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让他保管。
我大哭起来。那是我生平第一次遭遇到被人欺骗的滋味。我记得当时我哭着,光着上身跑到雪地里,凭着声音去抓彭程锦,可想而知没有抓到,而且还被他们一伙人给绊倒在雪地里,肆意嘲笑,最后直到福利院的阿姨出面才把我带回去。
因为受寒,我得了急性肺炎,当时高烧烧到42°;,差点就要了我的命,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才痊愈。
要说我对他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他不仅这样戏耍过我,还戏耍过其他的人。可能是人的共性,在各地的小学或者幼儿园里面,都有人组发的组成过“扒衣队”,就是在室外的时候,出其不意的从后面扒掉别人的裤子,有些过分的会把对方全部衣服都脱掉。这种行为因为是在性别认同刚刚萌生的时候产生的行为。
当时彭程锦就是福利院里扒衣队的主力,他不仅脱过我的衣服,还扒掉过很多人的衣服,有小男孩,也有小女孩。针对他这种行为,福利院的阿姨们也很头疼,不止一次的教育过他。
没想到,现在他的死亡,竟然会是全身赤裸的躺在雪地里,真的好像是冥冥中的天意,只不过,这个惩罚有点太重了。
“我对你早不恨了。现在你死了,让我帮你查清楚真相吧。如果是意外身亡那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如果是被人杀害,那希望我能借助你的眼睛看到杀害你的人,为你报仇。”
我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然后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硬,而且非常冷。
106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死法?()
晚上,我躺在了临时找的小旅馆里,辗转难眠。大明子本来让我去住他那儿,我谢绝了。本来之前就不是关系多好的人,没必要假装近乎。
我和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东北的晚上冷的厉害,幸好这边的供暖很发达,这小旅馆用的是地热,热的我直冒汗,没办法,把窗户稍微打开才好受了一些。
想到彭程锦是赤身裸体的冻死的,我忽然觉得非常恐怖。那是种怎么样的体验?我不知道。
记得很久之前,霍蕾曾经问过我一个无聊的问题:如果你必须要死(非自然死亡),你会选择什么样的死法?
我当时还认真的思考了半天:
跳楼吧,太吓人。我自从在欢乐谷坐过跳楼机之后,就患上了恐高症,绝对不会考虑跳楼的死法;而且遗体也太难看了,血肉模糊的。
上吊吧,太丑,眼珠子和舌头都会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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