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打断道:“媳妇给你买的,你就收着吧,谁家媳妇这么惦记公公的身体了,你就知足吧,我看挺好,实用。”公公这回倒也没说什么。
婆婆把礼物收起来,掩嘴咳了声,然后对着林欣和陆彦辰恰似不经意的说:“昨天和老头子去看了看李叔家的孙子,才一岁大,就已经蹒跚踱步了,身子一摇一摆的,可爱着呢。是吧,老头子?”
“恩,长得还挺俊的。说来,李晋还比陆彦辰小几岁呢。”这回公公倒是回答的很快。
林欣听着公公婆婆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他们的旁击侧敲自己不是不懂,不过他和陆彦辰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过他们自己不能生育,难免心虚。想当初结婚他们先斩后奏,已经让公公气成那样了,哪还敢再告诉他们自己不能生育。林欣只能愧疚加叹气,这也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年躺在病床上,听到医生故意压低的声音:“以后恐怕很难怀孕了。”那时候年轻的她虽然知道这是一种缺
陷,但毕竟年龄不大,无法感同身受于那种缺憾的自卑,现在真的面临考验了,这种自卑感立刻膨胀开来。
“我们不打算要孩子。”一直没开腔的陆彦辰说道。
婆婆惊讶道:“瞎说,怎么能不要孩子呢?有个孩子在家才热闹啊!”转而又苦口婆心的相劝,“辰辰,我懂你们年轻人都希望二人世界,潇洒自在,你看李晋,以前还不是吵着不要孩子,现在做了父亲不知道多喜欢孩子呢!”
“我们并不打算要孩子。不想像有的人仅仅为了责任,结婚生子。”陆彦辰继续回答。
“你说谁呢!”公公说着就站了起来,脸气得胀得通红。
林欣看着突然就反目的父子俩,还摸不清楚状况,倒是婆婆泪眼婆娑哽咽的说:“辰辰,你……你还在怪我吧?”
陆彦辰也起身了,并未回答婆婆的话,“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就毅然离去。
林欣本想去追陆彦辰,但看着哭的越来越凶的婆婆,心不由得一软,便留了下来安慰婆婆。
婆婆边哭边说:“我知道辰辰一直都怪我破坏了他们的家庭,不过我和老头子以前可真是清清白白的啊。那年我们一起下乡的时候相识,我并不知道老头子结婚了,后来知道了更没有做什么逾礼的事,破坏别人家庭那可不是人干的事。”
婆婆接着说:“辰辰最怪我的肯定是她妈妈后来因病去世,我们都很难过,不过也是无能为力啊……”林欣一直听着,她注意到公公在一旁紧皱着眉,一直抽着烟,没说话。
林欣给婆婆递着着纸,专心听着。从婆婆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林欣第一次了解到了陆家父子的症结。
原来当年公公和陆彦辰的母亲是由父母安排结婚,而陆彦辰的母亲14岁就由农村接班到父亲工作的糖果厂包装糖纸,工厂不久就垮了,只好在家做着家庭主妇,照顾公公生病的父亲。后来公公下乡的时候,认识了一起下乡的同事潘云,也就是现在的婆婆。那时候潘云和公公在穷乡僻壤的地方,两人兴趣相投都热爱文学又做着同样的工作,难免滋生情愫,而且情谊甚浓。
公公处于满怀的自责,他知道家中有个照顾生病父亲的老婆,但又无法割舍自己的知己,但责任感告诉他,必须向潘云坦白自己已婚,而且必须果断断了和潘云的联系。他怎么能放弃家庭?家里的老婆为照顾生病的父亲劳心劳力,她全部的依靠就是自己的老公,离开了老公,她什么都不会,怎么生活?潘云在得知真相后,就和公公保持了距离。两人都无法
割舍下对方,却也只能把感情藏在心中。唯一的一次联系就是回乡后各自给对方写了封信,算作是最后的告别。
公公回城后,和陆彦辰的母亲才有了陆彦辰,但是陆彦辰的母亲总是闷闷不乐,后来在陆彦辰都大学的时候患了肝癌过世了。其实那个时候在医科大学的陆彦辰很清楚自己的母亲癌细胞扩散得很严重,做手术已经无能为力了,但他还是一直怪身为肿瘤科主治医生父亲忙着给别人做手术,却没能给自己的母亲做过手术,让着自己的母亲自生自灭。于是父子的症结就此产生,他毕业后更是放弃了学医,来到了房地产公司,凭着自己的过人能力,几年的光景就做到了执行经理。但不管过了多少年,公公还是一直无法忘记藏在心里的潘云,在陆彦辰的母亲过世两年后,按着很多年前潘云的地址给她写了封信,诉说了自己的情况。本来是以为潘云收不到,公公才写的。没想到居然收到回信,潘云告诉公公她还未婚,还爱着他,经过两人的纠结和鼓励,最后终于走到了一起。
晚上回到家中,林欣看到陆彦辰斜靠在阳台上望着远方。寒风凌烈,悲呛的发出呼呼的吼声,不过陆彦辰并不畏惧,依然笔挺的立在那里。林欣却只觉得的那个背影单薄孤独。
她忍不住走过去,轻轻的从后面搂住陆彦辰的腰,头慢慢靠在他的后背上,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安静的贴在他身上。
直到外面洒上了一层薄薄的暮色,陆彦辰低哑的声音才划破寂静。“其实我也不是恨他,无论他自愿或是不情愿,毕竟对这个家,他也算尽职尽责。他们这么多年才走到一起的确让人感动,潘阿姨为了等他,一直没嫁,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大家在津津乐道于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似乎忘记了曾经也是当事人的我的母亲。如果他们是有情人,那我的母亲又是什么?他给了母亲婚姻,给了她很多物质上的满足,却唯独给不了她真心,这样的婚姻更是一种精神的折磨。其实他不知道,母亲不只一次在一角偷偷看着他拿着当初那封信哭,可她从没说出来,只有我偷偷的看到过。母亲一直不卑不亢,直到她过世前,我才看到她留下的第一滴泪那也是最后一滴。母亲对他说,你终于自由了。如果他对于我,也只是一种责任,我宁愿没有我。”
林欣安静的听着,他懂陆彦辰,他是真的爱他的父亲,不爱,怎么会在乎?林欣手一紧,“你信我,你父亲肯定也是爱你的,对你,绝不会只是责任。我还听婆婆说他天天数着日子盼着我们去看他呢。话说回来,这个世上怎么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找谁结
婚去!”林欣故作轻松的说道。贴着陆彦辰,她能感觉到陆彦辰听了她的话后身子明显的震动。
陆彦辰慢慢的转过身,捧起望着自己的老婆的脸,才发现她和自己一样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他突然笑了:“恩,对,没了我,谁来娶你呢!”然后深情的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影终于归来写文了,吼吼~~~
希望大家踊跃留言,使劲的踩,这样影也觉得写得有动力,谢谢大家了~~~
、第十三章 董事会
农历新年后正是天气变化无常的冬春交替,感冒的多发季节,林欣去看了刚满月的干儿子散步回来后也不幸中了招,不过早上她还是不顾陆彦辰在电话里的反对强撑着身体来到了事务所。
刚一进门就见到红果果的张经理,林欣诧异的僵在原地。
“嗨,小林,你别也用一副看见怪物一样的神情望我好么?你们至于么?”
林欣转头望向身旁的同事们,大家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微张着嘴唇,眨巴着呆滞无神的眼睛。大概自己的表情也和他们的相处无几,林欣忍俊不禁。
不怪大家的大惊小怪,从自从进入热恋期后,张经理下足了血本,年前开始,张经理就改了路线。从前是万事亲力亲为,现在终于走高层管理路线了,大部分业务都让下面的注册会计师们跑,自己只是在最后环节把把关,腾了更多的时间给恋爱。晚上也是忙着约会,所以一般快中午了才来所里。今天大家惊奇成这样,除了好长时间没在这个准点的上班时间看到张经理外,还归功于他眼下穿着带有卡通图案的大红针织衫以及下面那条带着补丁的宽大牛仔裤,要知道他可是365天不管冬冷夏热都是雷打不动的要把一身标准的西装往身上套的。
“行了行了,我招了,昨晚干了件我这半辈子都没干过的傻事,穿着情侣服去纪念碑听钟声了。”说着扯了扯大红色的针织衫上面的图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非要穿这个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的衣服,大半夜的逼着我去听钟声,你们想笑就尽情笑吧。”张经理举手作投降状,他眼下浓重的青影平添了几分他无可奈何的说服力,不过疲惫也难掩他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昨天刚好是情人节,想来这也是张经理几十年来第一次过着有情人的情人节。
王凯是多精明的一个人,一听马上贴上前:“师祖,您也太浪漫了,还去听钟声。您这可是穿着日本动漫里有名的人物,叫犬夜叉。半妖半人,有一半犬妖的血液,所以有两只狗一样可爱的耳朵,那师祖母一定是穿着戈薇的衣服。”
旁边管法律咨询的肖正气也凑合道:“经理,那你今天还这么早就来了?”想来听了钟声时间也够晚了。听午夜钟声是本市情人节的一个传统了,每年的情人节本市的未婚男女们都会聚集到本市中部商业街的纪念碑前听十二点的钟声。那块碑是本市在解放时立的,上面的那块钟还是建国的时候装上去的,也不知从哪年开始,听钟声已经演化成了本市恋人们的专属节目。
“我容易吗我,也是想要抓住后青春的尾巴潇洒一回,昨晚玩了
一个通宵,差点把我这老命给整没了。早上刚想回去睡个觉就接到的通知,韩氏今天董事会,必须得去啊。”说着又指指林欣,“小林,还是老时间,两点一起去韩氏。”
林欣刚好坐下,本来感冒头就发昏,听张经理这么一说,更是头大:“经理,能换个人么?今天身体真的不太舒服。”语气都是浓重的鼻音。
张经理从头到脚认真打量了一下林欣,恳求道:“小林,今天坚持坚持吧,明天我绝对放你假,让你回去好好休息。今天可是韩氏签约后的第一次召见,签约的时候指明了让你参与的,咱拿了钱,没有不替人办事的道理啊。你好歹还是去去,不用担心,万事有我,你就坐着就行。”
张经理都这么说了,林欣还能说什么,于是下午再次和张经理来到了韩氏集团。
来到五十楼会议厅门口,居然首先见到的是沈佳琪。她今天身着一身香奈儿经典的职业套装,优雅的粗花毛呢西装加撞色边职业背心裙,一如既往的优雅大方。林欣和沈佳琪两人相视后,都各自撇开目光,故意忽略掉上次见面后的尴尬。沈佳琪清了清嗓子:“两位,这边请。”然后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会议厅里入座在椭圆方桌的人,都从各自的交谈中向林欣和张经理投向审视的目光,这些人大概都是韩氏的各位股东们。沈佳琪带着林欣和张经理在离主席座位最近的右边空位入座后才离开,而会议厅的各位眼神中更是带着诧异紧盯着林欣和张经理。
很快大家的目光被迈着长腿踏进会议厅的韩宇泽所吸引,会议厅立刻陷入了寂静肃穆。韩宇泽如林欣第一次见到的样子身着黑色,他不动声色的坐在主席的位置,然后简单向大家介绍了一下林欣和张经理财务顾问的身份,就宣布会议开始。
大概感冒加重,坐在密不透风的会议厅里林欣只觉头疼欲裂,不过还是托着下巴认真的听着。本次会议主题她已经大致的了解,韩氏想将最初起家做服装的工厂处理掉,由于韩氏在后期早已经转移的方向,主攻房地产、金融、酒店,所以最初做服装的厂房一直被搁置着。当初工厂设置在近郊,现在用作商品房或者做写字楼都不太合适,而且工厂的规模相当的大,如果不处理掉,每年还要为工厂花不小的数目的资金做维护,所以现在必须商量一个好的对策来处理这个闲置的工厂。
“我觉得我的方案已经是最好的。将工厂卖给嘉瑞摩托厂,他们现在公司的发展情况非常好,前不久刚在深圳上市。现在也急着拓展生产区,而且已经跟我多次探口风希望买下工厂
,出的价钱也是同行业最高的了,现在在郊区这个价钱是很难拿到的。”股东之一的赖继凯带了点自豪的说。
会议厅各位股东都情不自禁的点头表示赞同,一并向韩宇泽投向询问的目光,等着韩宇泽一锤定音。
“不知道林小姐怎么看?”一直沉默的韩宇泽突然若有所思的看着林欣问。
林欣小吃了一惊,没想到韩宇泽会跳过张经理直接问自己的意见。坦白说,她听了赖继凯的提议的确还有点自己的想法。只是赖继凯一看就是韩氏的功臣,刚刚不无邀功的语气更是充满了对自己提议的自信,实在是不好断然否定他的方案。
韩宇泽似乎看透了林欣的心思,继续说:“有什么话,林小姐不妨直说。”
林欣思量再三,终于启齿:“我觉得刚才赖先生的提议很好,不过我觉得或许我提出的方法大家也可以做个参考。”
林欣还没往下继续说,赖继凯就不惜用发迹史将林欣婉转的话语打断:“我从二十几岁就跟着老韩董在服装界打拼,一路过来三十年,人脉见识不敢自夸,更不是倚老卖老,但说出来终归也是有些底气的。这个价钱我敢拍着胸膛说绝对在同行业中是最好的了,不知道林小姐是如何青出于蓝能讨到个更好的价钱了?”赖继凯话都像出鼻孔里哼出来的,言语中就差称呼林欣为黄毛丫头了。
会议厅里的各位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着林欣,拭目以待眼前这个年纪轻轻,资历尚浅的女人,有什么过人之处,敢向一向的老功臣提出质疑。
顶住压力,林欣深吸了口气,不过这会,鼻子好像也有开始发堵,这样的深呼吸也只能吸入微薄的氧气。她假装听不出赖继凯的嘲讽之意,接着说:“关于赖先生价钱的提议当然是最好的了,我并不是在价格的方面有什么意见。不过是想换种方法,如果不将厂房卖给嘉瑞摩托厂,而是改用厂房入股的话,那么转卖厂房一大笔的土地转让费就可以省去。服装厂的规模大家也是了解的,粗略估算一下转卖所发生的营业税、印花税、所得税等,也将近两千多万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粗略的想法,方案实施的可行性还有嘉瑞那边是否同意入股,后续还要很多努力的地方。”
林欣一说完,大家都不无惊讶的望着她,本来都是抱着看她出丑的想法,没想到还真让她展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