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忱的话自大又狂妄。
萧宓郡主听出了其中的不屑和愤怒,心知四皇子是为了凤轻歌而妥协,不由边感慨四皇子的深情,边跪着冷嘲凤珺戎的痴心妄想:“凤珺戎,四皇子已经给了你天大的包容,本郡主劝你最好识相一点,就赶紧应了四皇子的条件,不然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伤了云哥哥的这笔账,本郡主还没跟你算。如果你把乌参让出来,本郡主就好好考虑是不是要放过你!等你被抬入四皇府,本郡主还能考虑考虑送点礼物给你!”
语气傲慢得简直没边了。
木笔哼哼气怒。
凤珺戎鸟都不鸟她。
萧宓郡主黑眸圆瞪,怒意丛生,正想继续说话,冷不防胸口被踹了一脚,立刻愤怒的视线立刻射向加害人,却发现那人比她更为光火,粉色唇瓣爆出一串冷喝:“啊啊啊啊啊!”
萧宓,“……”
轩辕忱,“……”
里屋诡异的寂静,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变得好笑,凤珺戎嘴一抽,那股阴郁的黑气却着实消散了不少,轩辕奕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她哭笑不得。
她低头瞅着被死死拉住的衣角,再抬头看着委委屈屈的轩辕奕,瞅着他比划了半晌的动作,心下叹气,素手抬起,衣袖轻轻拂过轩辕奕的面容,下一刻,少年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我就知道戎儿舍不得欺负我太久!”
“走你!”
凤珺戎额头青筋一跳。
轩辕奕不,他家皇妃受欺负了,他怎么可以这个时候离开?他放开凤珺戎的衣袖,挑着眉眼走向歪倒在地的萧宓,口不留情地说道:“不过是戎儿的龟孙子,怎么好意思充大头跟戎儿提放过?”
“龟孙子?”
萧宓郡主脸色扭曲了下。
轩辕奕眉头高挑,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香山茗战本殿可是听说了,都跪着喊戎儿姑奶奶了,不是龟孙子是什么?”
刻意遗忘的过往被提起,萧宓清瘦的面容染上苍白和阴毒,却不敢对贵为皇子的轩辕奕表露,只将全部委屈和难堪都算在凤珺戎头上,若没有她,若没有她,自己也不必受这等侮辱!
凤珺戎从来不会去考虑手下败将的心情,见轩辕奕有心替她出头,也就泰然自若示意木笔拉下帘幕,遮住暴露在人前的袖香。而她自己则退到檀木圆桌边坐下,端起茶杯啜饮,安静地欣赏萧宓青青白白红红,精彩如调色盘的脸色。
但听那粉色锦衫的清俊少年冷怒不过刹那,想起什么,立马又活跃起来,神神气气地诱哄:“来来来,本殿是戎儿的夫君,喊几声姑爷爷听听。如果中听了,姑爷爷我考虑考虑给你一根胡萝卜。”
木笔噗嗤一乐。
想不到这十一皇子也有这噎死人不偿命的潜质,简直跟她们小姐有得一拼。
姑爷爷?
给胡萝卜?
他到底把萧宓郡主当什么畜生了啊?
凤珺戎也是忍俊不禁,终于露出自昨晚袖香受伤以来第一个笑容,胸中郁气疏散许多,再瞧轩辕奕不着调的作风,恍惚也变得顺眼起来。
轩辕忱却是皱眉,开口阻止轩辕奕的毒舌:“够了,十一弟,萧宓到底是郡主,别欺负过了。”
“哼,”轩辕奕鼻翼发出一声冷哼,“不就是开个小玩笑,四皇兄怎么就心疼了?那四皇兄怎么不想想,左一句侧妃又一句侧妃的嫌弃戎儿,弟弟我的心也会疼?”
噗——
凤珺戎一口茶水射向轩辕忱的脸!
轩辕忱脸色瞬息黑沉如墨,凌厉的双眸射向凤珺戎,咬牙切齿:“凤,珺,戎!你故意的!”
圆桌与他的距离相隔四五丈,若说不是故意,一口茶水如何能有这般力道,这般准头!
冰冷俊美的五官固然染上怒火,但那滴滴滑落的青色茶水却撕毁了他的故作冷静,凤珺戎瞧得心情舒畅,心说就是要呸你一脸,叫你自大狂傲惹人厌。
但面上却不会笨得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她将问题推在了轩辕奕身上:“你要怪就怪十一皇子咯,若不是他口无遮拦吓到我,我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
“嗯嗯嗯,怪我怪我。”轩辕奕忙不迭点头,没有二话,直将凤珺戎的失误往自己身上抗。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死不认罪,一个死要揽罪,气得轩辕忱心疼肺疼脑仁疼,一股火在五脏六腑烈烈燃烧,呼吸间都是滚烫灼热的气息!
萧宓早从下人口中听闻十一皇子对凤珺戎的特殊照顾,亲眼见到了,仍旧被闪瞎了眼,直恨凤珺戎怎么就这么好运!在家有凤将军和凤御医宠着,百花宴上公孙宜护着,茗战有态度不明的九皇子帮着,如今更有十一皇子明目张胆的维护。
这等好运,真真是见了鬼了!
轩辕忱深深吐息,竭力平复胸中的滔滔怒火,眼睛一闭一睁间,忽然发现话题被轩辕奕扯到十万八千里去了,登时一阵烦躁:“凤珺戎,本皇子是在跟你商量,一句话,到底同不同意?若不同意,本皇子就以四皇子的身份命令你,把乌参交出来,否则让刑部治你一个藐视皇族的重罪,届时看凤将军能不能保得住你!”
“四皇兄你不要太无耻!”轩辕奕炸毛,“那是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不乐意给谁不给谁,你有本事跟我抢啊,抢戎儿的算什么好汉?!”
要抢得过你我还在这里废话?轩辕忱扫了一眼跳脚的轩辕奕,不理会他的抗议。
凤珺戎简直刷新对轩辕忱的重重认知了,原本给他的标签仅是没头脑的草包,如今得再添上无耻弱智笨蛋蠢货,怎么贬义怎么来。她冷冷一笑:“说了不稀罕,就是真的不稀罕,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凤珺戎,你说左往左,说右往右,唯你马首是瞻?”
“难道那些年的情深义重都是假的?”一再被拒,轩辕忱更是恼火,怀疑起凤珺戎当年暗许的芳心。
“不不不,”凤珺戎伸出食指摇了摇,轩辕忱正要松口气,忽又听她说:“只是看清了某个事实而已。”
“什么事实?”
“一个跟大姨子暗通曲款的男人,不值得我凤珺戎付出真心。”
“凤珺戎,你!”
凤珺戎瞥了眼盛怒中的轩辕忱,继续讥讽:“你别跟我说这是情不自禁的爱情,我会恶心得想吐。还有,我奉劝你一句,失了身的皇妃古往至今可没有出现过呢,你要挺住,别让我看不起你。”
轩辕忱被说中连日来的苦恼,暴怒冷喝:“你闭嘴!”
060 忠犬上门()
皇朝以娶失贞的女子为正妻为辱,堂堂皇室更丢不起这个脸面。自凤轻歌出了那事,本已松口允许轩辕忱退婚的皇后,立马坚定立场,坚决不同意轩辕忱退婚,更甚是在帝王跟前吹了枕边风,严禁轩辕忱提退婚迎娶凤轻歌一事。
轩辕忱愁肠百结。也曾想过放弃,毕竟他知道自己必然不会碰凤轻歌,但转念一想,错不在她,如何能让她承受这苦果?更何况那救命之恩还在,琴瑟和鸣的情曾有,若连他都因为旁人的错误放弃凤轻歌,任她被世人的唾沫淹死,对那个韶华女子又何其不公?
诸多思量,诸多挣扎,轩辕忱最终还是选择践行对凤轻歌的诺言,哪怕前方荆棘遍布,哪怕前方阻断连绵,他也不会违背当初的誓言。
凤珺戎不知轩辕忱的真实想法,只当他是爱意深重,深到愿意顶着世俗的压力坚持娶凤轻歌,重到愿意顶着十顶绿油油的草帽碰凤轻歌,这等毅力和决心,她不得不敬佩几分,但也仅仅如此了,是以对轩辕忱的暴怒,她报以冷笑。
“怎么,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闭嘴?这儿是将军府,这地是我凤珺戎的寝室,你一个擅自闯入的外来者,我没喊人将你们扫地出门就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让闭嘴?怎么,不满意?不想听?那就给我圆润地滚。”
轩辕忱横眉冷竖:“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曾经的你,虽木讷羞涩,但也知书达理斯文有加。现在呢,滚?连这种粗话都说出口了,还有什么是你说不出来的?!”
“你管我?”
“你!”轩辕忱铁青着脸,“本皇子管你?本皇子不过是好心指点你一句。”
见凤珺戎神色冷蔑,心中气怒交加,连番无视和漠视,终于让怒火燃遍周身,轩辕忱声音骤然深沉:“本皇子曾警告过你,若再拿歌儿的说事,决不轻饶,你一犯再犯,真当本皇子是说笑的?跪下!”
“你敢?!”
凤珺戎还未说话,一旁轩辕奕立马跳脚:“戎儿是未来的十一皇妃,我都舍不得让她屈膝见礼,你敢对她罚跪?!休想!”
少年脸色盛怒,挡在凤珺戎身前,挡住轩辕忱冷锐的视线,青涩的俊脸气得鼓鼓的,若不是顾及武功不如人,他早一拳揍了上去。
轩辕奕一边顶着轩辕忱滔天的怒气,一边时刻记着安抚凤珺戎,将手中的暖玉往后一丢:“戎儿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若我不在,你就把它拿出来,见它如见我,没人敢对你做什么。”
凤珺戎下意识一接,入手的熟悉的温润令她微怔,仔细一瞧,可不正是当日在树上他死命要塞给她的羊脂白玉嘛。
这因势利导的聪明劲也是可叹。
凤珺戎哭笑不得,却也在轩辕忱面前给足了他的面子,没有直接回绝,敲敲泛疼的脑仁,她打算结束这莫名其妙的对峙:“四皇子,萧宓,不论你们今日前来是想要替凤轻云出头,还是想要替凤轻云抢夺千年乌参,我只说一句,那便是……”
凤珺戎顿了顿,待众人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后,这才泰然自若地用轻飘飘的语气陈述一个事实:“你们打不过我。”
蔑视。
*裸的蔑视。
武力不如人,身份被同为皇子的轩辕奕压制,轩辕忱铁拳紧握,全身因为克制横生的怒意而隐隐颤抖。萧宓被她俾睨天下的轻狂震慑住,随后又是一阵气愤,不说她语气里的嫌弃,单她那不屑的高傲的表情,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她从地上攀爬而起,手颤巍巍地指着凤珺戎道:“大,大胆。竟敢口出狂言威胁皇子,对皇子不敬,本郡主要禀告……嗷~!”
萧宓话未完,忽然爆出一阵惨叫。
轩辕奕诧异回眸,却见萧宓指着凤珺戎右手的食指,手指头没断,但前头两节的指骨却跟没了一样,软趴趴地耷拉着,随着萧宓疼痛颤动,摇摇欲坠。
轩辕奕轻轻嘶了一声,眼疼。
萧宓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鼻涕眼泪如江河俱下,恶心得轩辕奕差点没吐出来。
凤珺戎仍端坐着,听到萧宓连声惨叫,这才发现什么似的,疑惑道:“萧宓郡主这是怎么了?指骨怎么忽然断了呢?”
话语只有幸灾乐祸,没有丝毫关心。
木笔心中暗自解气,仔细算来,上一个指着小姐鼻子侮辱谩骂的人,如今坟头草应有三尺高了吧。
轩辕忱惊得后退一步。
轩辕奕背对着凤珺戎,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瞧得分明,凤珺戎刚才分明没有起身!但他能够肯定,她绝对是导致萧宓如今惨象的罪魁祸首。
那么问题来了。
她到底是怎么动的手?何时动的手?
当日被打得鼻青脸肿,他就心有疑惑。如今亲眼见证这诡异邪门的身手,轩辕忱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但不容忽视的是,他好似真的惹到了一方深不可测的人物。
她真的还是那个曾经恋慕他的凤家珺戎吗?
这一刻,轩辕忱终于肯突破累积多年的固有印象,正视心底的疑惑和异样。
他用审视的眸光盯着凤珺戎。
凤珺戎冷眼相待。
对视间,无形的花火蹦现,恍似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个心中起疑,一个神色坦然,互不相让。
萧宓在一旁哀嚎。
轩辕奕莫名其妙。
里屋的氛围诡异的安静下来。恰在此时,屋外蓦地响起一声尖锐唱诺:“九皇子到——”
院外侍从层层来报。
“九皇弟?”
“九皇兄?”
轩辕忱收回与凤珺戎对视的视线,与轩辕奕神色是如出一辙的困惑,看了眼同样怔愣的凤珺戎,心知她与他们同样懵懂,也就透过大开的窗柩,将视线投向了远远走来的轩辕燮。
来的人身形颀长,容颜妖冶。
狭长的凤眸,薄削的唇瓣,五官线条分明却不失去柔和,一笔一画间,仿若是世间最顶级匠工精心雕琢而出的靡艳,却又仿佛连同战场狰狞的腥血也勾勒了出来,靡艳着的血腥,矛盾却又意外的和谐,令天地为之倾色的同时,也令人忍不住恐惧那摄人心魄的魔气。
倾城而不显女气,霸气纵横而不显轻狂骄纵,反倒滋生出一股别样的锋锐内敛,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深莫测。
凤珺戎心微微一顿。
几人就这么呆呆地瞧着华服衣冠的青年步履生风,飒飒走近。心中纷纷疑惑:他怎么来了?
轩辕燮兀自入屋,黑亮的凤眸直直对上凤珺戎,瞧见她疑惑的神情,唇角倏然勾出势在必得的颜色,漆黑的凤眸仿佛会说话,悠悠提醒着凤珺戎什么。
脑海里不期然闪过三日相遇待如何的赌约,凤珺戎心一咯噔,仔细算算,今日不多不少,正是第三日!
061 忠犬生气()
“九皇兄你怎么来这儿了?”轩辕奕惊讶极了,规规矩矩地见了礼,出声询问。
正正经经的模样惹得凤珺戎侧目,要知道,在轩辕忱面前,轩辕奕也都是我行我素,而今对上轩辕燮,却自发乖觉起来,一副我是个安静的美男子的模样。
看来轩辕燮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可谓不低。
轩辕燮视线从凤珺戎身上剥离,不冷不怒地撩了轩辕奕一眼,旋即对上轩辕忱,也不见礼,开口就说:“今日是凤将军的寿宴,四皇兄不在前院把酒言欢,反而趁着人多混乱摸进府中小姐的闺房,以出头为名,行欺压之实,这品质,果真让人不敢苟同。”
“九皇弟休要妄言!”轩辕忱脸色沉沉如墨。
摸进小姐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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