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痛不如短痛,叶初瑶故作不知陆温文对她的情意,笑着说道:“表哥这么好,也不知道将来哪家有福气的姑娘能做我的表嫂。”
闻言,陆温文的笑就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自陆温文进来之后,一直板着脸的荷花却笑颜如花起来,走到叶初瑶的身边,不轻不重的帮她捏着肩膀,敲着背,还邀功似的问叶初瑶道:“小姐如何?有没有觉得很舒服?”
不等叶初瑶回答,又自问自答道:“奴婢也是有些手上功夫的,就不麻烦外人了。而且,小姐是金枝玉叶,怎好让一个不知身份底细的外人伺候?”这话是明晃晃的针对陆温文带来的汪妈妈。
还觉得这个不够般。
荷花又自顾拿起一块柿饼吃了起来。
刚咬了一口,又立马吐了出来,还很嫌弃的说道:“好粘牙!又太甜!小姐不会喜欢的!”
陆温文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望向叶初瑶求证。
叶初瑶深深地望了眼突然很没有礼貌的荷花,对着陆温文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对不起,表哥!让你白忙乎了,我的确是不喜欢吃甜的东西,而且身边有荷花,也不需要汪妈妈。”
陆温文摇摇头,说道:“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考虑不周!”还对荷花说道:“有你这么细心的人在表妹身边伺候,我也很放心。”
荷花撇撇嘴。
显然是不屑陆温文的夸赞。
对此,陆温文好脾气的也没有生气,还觉得荷花好,是真心为表妹,原因是她并没有因为他是表妹的表哥,就对他阿谀奉承,不戳破事实。
而这样的下人,对主子才是真忠心。
第98章 坚定()
荷花就这么在陆温文的心里留下了忠心对主,说话耿直,刚正不阿的好印象。
为此,在叶初瑶的屋里略坐坐之后,陆温文还在私底下找了荷花,把装有二百两碎银子的钱袋递给她。
荷花双手抱胸,慵懒的斜靠在树干上。
也不主动开口问给她银子是意欲为何,只是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陆温文。
陆温文被荷花给看得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赧然的说道:“表妹虽然是相府的千金,外人看起来是何等的尊贵。可小姐们的吃穿用度,每月的月例银子都是有惯例的,又没有旁的进项,手头总有拮据的时候。”
“这些银子你帮她拿着,到用的时候也好救救急,平日里她要想吃点什么,用什么,你也可从这里面拿银子出来帮她买。我会每月派人送银子给你,所以你也不用舍不得,担心银子花完了。”
说完之后,又把手中的钱袋子往前递了递。
荷花傲慢的瞥了眼,问陆温文道:“你怎么不亲自给她?”
“表妹不会要的。”提到这个,陆温文的心情就不免觉得失落。他生性虽内敛,可不代表他就笨,看不出表妹在对他保持距离,所以如果直接给她银子的话,她是不会收的。
“这么说,你也不想让我告诉她?”荷花很肯定的说道。
闻言,陆温文紧张的说道:“这事你千万别跟表妹说!她一定会让你把银子退还给我的!”
“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知道你的好了呀!”荷花不解的问道。。 平板电子书陆温文又再次红了脸,羞赧的说道:“只要表妹好好的就好,其他的我不强求。”
“哼!幸亏你不强求,不然她可就烦恼了,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什么?”陆温文原本红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心里已经有人了!”荷花很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好似觉得这个打击还不够般,她还加了句道:“而且她也会嫁给那个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荷花的嘴角翘得老高,眼角眉梢间的浓浓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全身上下充斥着满满的幸福感。
而陆温文的神色就与荷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脸色煞白,满脸的痛苦之色,身形还微微的晃悠,为了稳住身体,他不得不向后跌跌撞撞地退后了几步,这才堪堪站稳。
表妹竟然有了心上人了
怪不得!怪不得表妹要对他保持距离,跟他划清界限,好几次还刻意提醒他表哥的身份。
原来如此。
陆温文难受地捂住胸口,沙哑的问荷花道:“你可知那男人是谁?”
痛苦归痛苦。
但是陆温文的脑子还能思考。
要知道表妹是被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怎么有机会认识男人的?
这男人会不会欺骗表妹?
也猜到陆温文会想什么,荷花望着他,好似在说誓言般,带着铿锵有力的声音,郑重其事的说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会一生一世都对她好,爱着她,护着她,不让她伤心、流泪,在背后默默的替她支撑起一片天,为她遮风挡雨!”
听到这里,陆温文怪异地盯着荷花。
这些话怎么像男人对女人的誓言?
而且还是从一个婢女的口中所出,怎么听怎么怪。
陆温文不由仔细地打量荷花。
瘦小的身体,稚嫩的脸蛋,看起来不超过十岁,可她却有一双不附和年龄的双眼。
这双眼中透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深邃,盯着久了,就好似被施了法般把身体给定格住,不能动弹,尤其那黝黑的瞳孔,就跟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看久了不免觉得头晕。
陆温文晃了晃脑袋,移开眼睛。
可他又不服输地盯着荷花的双眼继续看,倔强的想要从中看出什么名堂来。
荷花也大方的任由陆温文打量,不躲也不闪。
双方沉默良久之后,陆温文很肯定的说道:“你不是荷花,你是谁?”
“你猜?”身份被拆穿的“荷花”也不惊慌失措,还好心情的嘴角微扬,逗弄着陆温文。
陆温文沉着脸,欺身向前,站在“荷花”的面前,一改平日温和,露出凶光来,厉声警告道:“不管你是谁,我警告你,休想伤了表妹一分一毫!”
“就凭你?”
“对!就凭我!”陆温文中气十足的大声回道。
“荷花”呵呵地笑了声,说道:“有胆量!”
话音一落,一阵狂风吹过,“荷花”单手掐住了陆温文的脖子,并且越收越紧,陆温文都快喘不过气来,原本苍白的脸也因窒息变得红润起来,然后再又变得青紫。
“信不信,我再用点力,你就会被我活活掐死!”
陆温文难受地咳嗽了几声,不改初衷的威胁说道:“就算你现在把我给掐死,我也不会让你伤害表妹!死也要缠着你!”说着,也不想法子自救,而是艰难地从怀里掏出家里长辈给他防身用的匕首,颤颤巍巍地刺向“荷花”,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荷花”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手指轻轻一弹,陆温文手中的匕首就“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在他快背过气的时候,“荷花”终于放开了手,任由陆温文犹如一个破布娃娃般,软软地瘫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你怎么跟我较量?”
“我虽然现在跟你较量不了,可总有一天你会犯在我的手里!”陆温文也放下狠话道。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了,别到时候本事没见长,却生了一身的病!”说完,看了眼强撑着站起来,不愿被看扁的陆温文,然后双手背后,扬长而去离开了。
陆温文神色复杂地望着远去的“荷花”。
在外游历的这段日子,陆温文见识了不少奇人异事,知道江湖上还有人能够缩骨,从一个大汉缩成小姑娘的身量,再易个容,完全可以改头换面,连亲娘都不认识。
这个荷花
陆温文很确定是男人。
并且,还是表妹的心上人,她将来要嫁的男人。
想到这,陆温文颓废地靠在树干上。
多年未见,表妹已有了心上人。
陆温文闭上双眼,痛苦地握紧了双拳。
可没多久,他又猛地睁开了双眼。
不管表妹心里有没有人,他都要护她一生!
这是曾经对她许下的誓言。
第99章 我护着你()
回想起幼年时对叶初瑶起誓的场景,陆温文惨白的脸总算有了点点血色。
那是在八年前,一个炎炎夏日的午后。
他趁着奶娘没注意,偷偷地从房间里出来,跑到花园里看蚂蚁在树荫下搬食物回巢。因为太过认真,以至于叶淑瑶和叶美琳悄悄地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
为了吓唬他,一个在他耳边突然大叫,一个在背后伸手推了他一把。
他不仅被吓了一大跳,还因此脸朝地,摔了一个大跟头。
见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叶淑瑶和叶美琳还嘲笑他道:“哼!真是没用!还妄想当我们的表哥?门都没有!”又指着他身上花花绿绿的衣服说道:“明明是个男孩子,却穿着我们女孩子的衣服,你是不是不男不女呀!”
尖锐的嘲笑声羞得他无地自容。
身上穿得花衣服上就好似有千万只虫子在撕咬他般,让他浑身不舒服。
在叶淑瑶和叶美琳鄙夷的眼神下,他气恼地要脱去身上的衣服。
这女孩子的衣服,他从襁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穿了,那是因为他尚在娘胎中的时候,险先没有保住,母亲费了好多的心力,才将他平安生产下来。
可出生没多久就病痛不断。
还没学会怎么吃饭,就已经开始吃药。
后来机缘巧合的得到一位云游和尚的指点,说他今世本应投生为女孩,阴差阳错的成了男孩,因不适应新身份的转换,才会如此多病多灾,只要把他当作女孩子来养几年,身上的病痛也就不药而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云游和尚所说,他本该是女孩。
在把他当作女孩来养没多久,果真没再生过病。
父母也就信了那云游和尚的话,从那时候起就一直把他当女孩来养,跟着母亲生活在后院里,平日鲜少出门,因为临近外祖母的寿辰,这才带他来金陵叶府为外祖母祝寿。
母亲嫁得远,回趟娘家很是难得。
在此之前,他也从未见过这些表妹们。
对于他明明是男孩子,却穿女孩子衣服的事,引来了不少人的探究和鄙夷。
平日里有大人在场的时候,还没有人明目张胆的羞辱他。
现下大人们不是在午觉,就是在忙碌着后日外祖母寿辰宴席的安排,他又是偷跑出来的,也就没有了大人们的庇护,叶淑瑶、叶美琳更可劲的欺凌他。
见他恼羞成怒地脱衣服,她们还拍手叫好,并指使着身边的丫鬟,不怀好意的说道:“你们没看见他在脱衣服吗?还不快去帮忙?”
叶淑瑶和叶美琳从小是娇惯着长大的。
身边伺候的也比旁人嚣张。
得了她们的令,丫鬟们也没有迟疑,真上前去扒他的衣服。
三五下的,他的裙子就被这些人给扯下了。
叶淑瑶、叶美琳还觉得不够,叫嚷着道:“把他的裤子也给脱了,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不男不女跟我们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自己脱衣服和被别人扒掉衣服是两个概念。
他忙要躲开,却被人按住了双脚,眼睁睁的看着裤头被她们给抓在手里,然后往下扯。
正当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的时候,表妹如上天派来解救他的仙女般,把他按倒在地,脱他裤子的丫鬟们给一把推开,并伸手拉他起来,还体贴的替他弹去身上的泥土。
叶淑瑶和叶美琳见了,当下就炸了,指着表妹就骂,还让丫鬟们去脱她的衣服。
表妹没有跟她们硬碰硬,拉着他就跑,然后躲了起来。
等到临近晚饭,大家都在找他们的时候才出来,可出来没多久,因为叶淑瑶、叶美琳的恶人先告状,表妹受了责罚,要被关在柴房里一个晚上。
他要为表妹辩解,表妹却拉住了他的袖口,还对他摇摇头,就这么领下了责罚。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藏了好吃的东西,悄悄地溜进了表妹被关的柴房,还问她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把真相说出来?被关柴房的明明应该是她们!”
“说出来又怎么样?我没有母亲可以护我,说与不说没有差别,说了或许比现在还惨。”
这话特别的心酸。
他当时想也没想的就说道:“我护你!”
怕表妹不相信,他还学着戏台上伶人演歃血为盟时候的样子,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把手抬起来,发誓道:“苍天为鉴,明月为证,我陆温文发誓,永生永世以护着表妹为己任!”
回想到此处,陆温文闭上了双眼,那掷地有声的誓言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这是他对表妹的承诺,他甘之如饴。
无论这条路有多么的难走,也要咬着牙走下去。
陆温文睁开眼,眼神里满是坚定,但他直起身子要回暂居的厢房时,胸口的疼痛让他移动不了半步,最后不由痛苦地弯下身子,额头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他的脸庞滴在地上,很快积起了一小滩。
对此,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还说要护着表妹,现在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男人说的对。
他的确是百无一用,没有跟他较量的资本。
在有资本之前,他得要好好保养好身体,不被病痛拖累,不然就真跟他说的那样,本事没见长,却生了一身的病。
陆温文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回去,立即让人在不惊动叶初瑶的情况之下,去山下请名医上皇觉寺,好好替他诊一诊脉象,该吃药的吃药,该保养的保养,身子坚实了才能好好护着表妹。
而陆温文一心要护着的叶初瑶,此时正捧着留在相府中,沐雪飞鸽传来的书信阅读。
在她出府没多久,二夫人和柳姨娘也表示要来皇觉寺祈福。
不过被祖母给回绝了。
至于梧桐院目前还算风平浪静,大夫人还病着,叶淑瑶则是每日闭门不出。
叶念瑶的话
信上说,自那晚失火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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