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回来了么?
心跳陡然乱了一阵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得攥紧了毛衣下摆,她闭了闭眼,平复呼吸,等着男人推门进来。
*
年靳诚踏进家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风尘仆仆,面容憔悴而焦虑,昂贵笔挺的大衣些微凌乱,细细看去,有雪水打湿的痕迹,还有--
红姨一声惊呼:“啊!先生您怎么了?衣服上为什么会有血?哪里受伤了?”
年靳诚没有回答红姨的疑问,似乎一夜奔波让他疲惫至极,心跳慌乱,气息不稳,定了定神,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的深瞳朝二楼瞥了一眼,沉哑的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太太在卧室?”
第321章 你出车祸了,受伤了
红姨瞪着眼满腹狐疑,闻言点点头,“太太一早回来的,进门就上楼了,看样子……好像不开心。”
年靳诚没说话,可眉眼明显越发深沉,脸色也冷峻的叫人寒戾。
顿了顿,一双笔直的长腿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上楼梯。
还算果决利落地走到卧室门外,可当带着血迹的大掌握住门柄时,他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一时,竟不敢拧开那扇门。
她会是什么反应?
兜头朝她扔东西,痛哭流涕地控诉,还是扑上来甩他巴掌,还是冷嘲热讽,还是歇斯底里的咒骂?
设想了千万种,肯定每一种都是伤心绝望,愤怒咆哮的。
却没料,他想错了……
眼前一阵黑,他再度紧紧闭上双眸,太阳穴上有青筋暴突起来,凸出干涉的喉结艰难而缓慢地上下滚动,而后一咬牙,手掌用力,拧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出乎意料的黑,他的视线从满目刺眼的白突然转换不过来,俊眸眯了眯,努力辨认,才看清里面的模样。
女人坐在床边靠着阳台的太妃椅上,面朝着窗帘的方向。
可窗帘紧阖,外面的世界和光线被隔离的彻底,她在看什么?
年靳诚的心里再度慌张紧缩起来,像是被细绳一圈一圈缠绕着拉紧,可事已至此,他已无退路,他只能朝前走,哪怕这个女人现在拿刀直插他的心脏,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朝前走。
昂贵的手工皮鞋在实木地板上扣得人心里咚咚直跳,而后踩到了床边柔软厚重的地毯上,那沉闷有节律的声音被吞没了。
周遭静寂,接着,男人黯哑温柔的嗓音响起,“婉婉,你怎么不把窗帘拉开?”
温婉很自然地回过身来,瞧着从门口射进来的光线,衬托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浑身浓重的风雪寒冷之气和……隐隐的血腥味?
她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口气很平静,透着惊讶和关心。
这完全出乎年靳诚的意料!
他以为,女人看到他出现,应该是愤怒的质问和责骂。
温婉没等到他回应,起身朝他走来。
卧室外光线充足,房间门没有关上,她靠得近了,依着那些光线清楚地看到了面前的男人是何种模样。
向来精短直立的黑发应该是被雪水打湿了,一捋一捋黏在一起;俊挺的剑眉依然斜飞入鬓,只是在高高的眉骨处凝结着擦伤的血痂;那双眸子一如既往的深沉,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迷了心智,此时却被浓浓的恐惧和焦虑填满;下颌上一圈浅浅的墨色胡茬,是难得一见的邋遢和颓丧,却反而衬得这张俊美绝伦的男性脸庞多了几分放荡不拘的魅力。
那一身尊贵优雅的衣着,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皱褶不堪,布料上有沾湿的痕迹,分不清是水还是血。
这一夜,暴雪未停,航班取消,他从一千多公里外的地方赶回来,可想而知受了多少罪。
“你出车祸了,受伤了。”她微微蹙眉,白皙漂亮的手指抬起,抚摸着他眉骨上的伤痕。
第322章 他吻得那样绝望
男人磅礴高大的身躯猛然一僵,大掌已经敏捷地捉到她的手。他刚从户外进来,浑身冰寒,手掌自然也是凉的,可眼前的女人,坐在温暖的卧室里,一双素手竟也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心头一恸,仿佛一把利刃骤然戳入了胸口,旋转着带出淋漓鲜血,他捉着女人冰凉的手送到唇边,不住地亲吻碾磨,嗓音沙哑而颤抖,“婉婉,你别这样……别这样……我宁愿你打我骂我,拿刀砍我!你别这样……”
温婉愣住了,一双清幽平静的眸子盯着他,心湖到底是起了波澜。
眼前的男人,毫无疑问是在恐惧,害怕。
可他是年靳诚啊!
是那个高高在上,杀伐果决,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的强大男人啊!
他却在恐惧,却在害怕!
嗬!她有什么好令人害怕的?
一个弱女子而已,自诩聪明实则蠢得无可救药,被人玩弄鼓掌而不自知。
温婉笑了,声音越发温柔,冰凉的指尖在他干燥破皮的唇上揉捏着,抚摸着,“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就因为你利用我了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接近我是别有用心的,现在不过是揭晓谜底而已。况且,身为兄长,你一心想救重病的妹妹,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我也为你这份兄妹之情感动呢,你说我为--”
后面的话没说完,男人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这每一个字眼都这么温柔,如同春风拂面,可他听在耳中,却觉得每一个字都是利箭,带着熊熊燃烧的火苗根根精准地戳在他五脏六腑上。
他承受不住,彻底崩溃,心痛的都要死去,唯有紧紧抱着她,狠狠吻下去!
她果然是个聪明睿智的女人,知道怎么做能让他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温婉没有挣扎,只是用手隔在两人之间,避免他因激狂失去理智而挤压到孩子。
他吻得那么急切,浓烈迷人的男性气息盖住她所有感官,一如以往每次他们情动亲热时那般,叫人沉迷而陶醉。
可心底却明白,这个吻到底是不一样了,再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了。
他吻得那样绝望而缠绵,仿佛世界末日。
可温婉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甚至睁着眼睛,平静淡淡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性脸庞。
靠得这般亲近,她才越发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这样恶劣的天气开车,出车祸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他这么费劲周折地赶回来,到底是因为怕她跑了不能救年靳雪了呢?还是担心她受了打击出什么事?
疯狂而用力的吻更像是啃噬拉扯,想将她拆吃入腹一般,似乎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确定她人还在他怀里。
女人出奇地乖巧,任由他辗转厮磨,吻到她嘴巴麻木,舌头僵硬,直到两个人都因缺氧窒息而不得不分开。
将她一把揽进怀里,男人埋在她颈窝,狠狠呼吸着她身上清新淡雅的味道,仿佛着了迷中了蛊似的。
温婉一动不动,鼻头却酸涩起来,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第323章 靳城,我能这么坚强
这样强势霸道的男人,年纪轻轻便站在权势财富的顶端,享受着万人景仰与崇拜,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仿佛世界都在他掌控之中--可此时,他怯懦恐惧的像一个孩子,生怕被抛弃被丢下的孩子。
“婉婉……”良久,他类似哀鸣一般的低沉音调从女人的颈间发出,颤抖的厉害,“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温婉冷静的叫人心惊肉跳,淡淡地问:“那你妹妹,救不救?”
似乎没料到她突然就抛出这个问题,年靳诚一时语塞,埋在她颈间的呼吸骤然一窒。
“不能不救,是吧?”温婉继续开口,语气依然平静,“如果我不同意呢?”
男人放开她,双手紧紧定着她的肩膀,一双眸沉痛凝重,眉心隐隐颤抖起来,“婉婉,这件事……我们暂时放一边好吗?”
“可是你妹妹没有时间了呢。”她依然淡漠的语调仿佛谈论着此时的天气如何,完全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和情绪,“医生说,她过不了这个春节。”
从昨晚接到席子谦的电话开始,年靳诚满脑子满身心考虑的都是怎么跟她解释,怎么安抚她,怎么留住她,心力不足的情况下,他已经在潜意识忽略了妹妹的病情。
可现在,温婉一句话将他打回现实。
是的,钟医生说,这一个月是最后的机会,错过这个月,即便是能找到配型成功的脐带血,也已经无法开展救援了。
到那时,小雪的病情回天乏力,熬不过这个春节。
温婉等着他的回应,目光柔顺而温凉,盯着他一动不动,叫他无法再沉默下去。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终究,他给了个模凌两可的答案。
因为,为今之计,别无办法。
温婉轻轻勾唇笑了下,“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没有当即说让我牺牲自己牺牲孩子,去救她。”
“婉婉……”
她转过身,不想再看男人比她还要委屈无辜伤心绝望的表情,朝着床边走去,她状似无意地问起,“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赶回来的?”
“婉婉……”男人的语调已经哀求起来,长腿迈开,跟着她走向窗边的太妃椅。
温婉一把拉开窗帘,外面刺眼的光线穿透而来,她抬手挡了挡眼睛,却发现男人高大修长的身躯已经挡在她面前。
“你让开,让我见见阳光吧,我觉得好冷,从心底源源不断地冒着寒气,冷死了。”
明明昨天飘着鹅毛大雪一夜未停,可此时竟真得隐隐晃出了太阳,金黄懒懒的光线扑在玉洁冰清的雪景上,散发出别样的雪后风采。
“你看,无论怎样,太阳总会出来的,驱散狂风暴雪,驱走寒冷黑暗。”她抬眼,对上男人悲痛的眸,“靳城,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能这么坚强。”
年靳诚定定地瞧着她,幽深凝重的眸光始终轻微颤抖着,似乎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屋子里光线明亮,她才发现男人除了眉骨有伤,大掌跟袖口也沾着血迹。
她又问:“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第324章 竟半跪在她膝下
年靳诚动了动干枯爆皮的嘴唇,起初没发出声音,喉结滑动几下后才有声音传出来,平述无起伏:“航班取消了,我连夜开车,后来越往北气温越低,雪越来越大,高速封路了,交警拦我,我坚持要走,结果出了车祸……车子坏了,不能再走,幸好天亮了,我转乘今天的第一趟高铁,回来的……”
他平平几句话,轻描淡写,哪里足以将他昨晚遭受的苦罪和凶险诉尽。
硬闯收费站时被交警一路狂追,奈何他的车子性能太好,交警的公车哪里追的上。
高速路凌空建起的桥梁结冰严重,路面打滑,车子撞开了桥梁的防护栏悬在半空,只要一阵狂风刮过他就可以葬身冰凉刺骨的河底了。
差点连命都没了,被交警幸运地救下来,却因不肯上救护车还要坚持前行而跟警察干了一架,最后又抢了警车一路奔驰赶到高铁站。
这一路,这一夜,他整个人如同患了失心疯一般,忘记了自身安危,只想着要赶回去,陪在她身边。
“这么辛苦?”听他说完,温婉皱眉,似乎心疼,“那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婉婉……”
“你老是叫我的名字做什么?我人既然回到这里,自然就不会走,你去洗澡吧,等你收拾好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
凭着敏锐的直觉,他知道这谈话内容一定是他不愿意的。
本来不想去洗澡,可她这么一说,他只想着逃避,只想着拖延时间,便顺话道:“我身上太脏,是要洗洗,你坐这儿晒会儿太阳,我很快就好。”
她只是淡淡一笑,没说话,扶着硕大的肚腩慢吞吞坐下来,面朝着阳台雪景,面容沉静而清婉。
年靳诚在她身侧静默地站了会儿,大掌几度握紧又放松,才黯然转身,朝浴室走去。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温婉低下头,一手无力地扶着额角,疲惫心碎地闭眼。
他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更不会同意跟她离婚。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结束这段关系?
年靳诚很快洗完澡,房间里暖气充足,他只松松垮垮穿着浴袍,凌乱还未整理妥当就步出浴室。
见女人依然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跟他进去洗澡前的姿势一模一样,他抿了抿唇,心放回原处,慢慢朝她走去。
高大修长的身躯在她面前蹲下,洗过澡后温热了些的大掌执起她白皙圆润的手指,轻缓揉捏,“婉婉……”嗓音依然低哑,带着小心翼翼。
温婉垂下视线,瞧着沐浴后又恢复了精致明朗容颜的男人,视线不自觉地落下,注意到他结实性感从浴袍里露出来的胸膛,眸光移开,“你脸上的伤又流血了,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不叫医生过来处理一下吗?”
剑眉拧紧,他身躯往前一倾,平日里山峰般高挺健壮的男人,竟半跪在她膝下,双手环着她大大滚圆的腹部,英俊的五官贴在她肚皮上,“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第325章 我爱你那一句当然是真的!
“嗯。”
“快中午了,先去吃饭好吗?”
“我有话要跟你说。”
男人环着她腰腹的手臂一紧,浑身精瘦的肌肉瞬间绷紧,“先吃饭。”
温婉低下头,双手伸向腰后拉着他交错的大掌,将他微微推开一点,视线落在他冷峻刚毅的五官上,“事情已经发生,你逃避不掉的。”
男人眉眼不抬,不知是不是不敢面对直视她的目光,半晌,紧抿的薄唇动了动,却是毫不犹豫地切断了她的退路,“除了离开我和离婚两件事,其余的都好商量。”
女人淡淡温柔地笑了,“到现在这一步,你还强留我在身边,有意义吗?”
男人眉眼冷厉起来,颀长挺拔的身躯起立,面朝着阳台的落地窗,“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了。”
“比救你妹妹的命还有意义?”语带讥讽,她望着面前落寞却依然充满男人味的背影,又笑了下,“我实话跟你说吧,无论是出于为孩子们考虑,还是从我自己的身体健康出发,你那两个目的,我一个都不会答应。”
男人精壮宽阔的背影蓦然一僵,转过身来,视线越发锐利而深沉,“能不能听我说些话?”
温婉靠近太妃椅里,一只素白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腹部,哼笑一声,“还有必要吗?无论是从曹小姐那里,还是从席少那里,我都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了。席少为你说了不少好话,我起初听着很震惊,可现在我冷静下来又开始怀疑,那些话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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