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外,有两辆车,这应该是陈半斗他们的车。
“就这么走了?”就在我们就要上车的时候,那个一直没有回头的人轻声说道。
陈半斗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他走了出来,开始脱衣服,从外套到衬衣,从裤子到内裤,一瞬间,陈半斗就变的一丝不挂,而陈半斗的那几个人,也开始了脱衣服。
我迷茫了起来,不知道这是何故,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脱衣服?
“杨一,脱!”陈半斗说道。
“我。。”我有点蛋疼。
“我让你脱你就脱!”陈半斗有点生气,甚至都发起了火。
虽然不明就里,但是此时我还是无奈的开始脱衣服,跟他们一样,脱的赤条条的,这让我感觉像是被侮辱一样,我们几个像是小娘子一样的,被人逼迫着脱光了衣服,同时脱下的,还有自尊。
“谢了。”陈半斗对那个人抱了抱拳,转身拉开了车门,道:“还愣着干什么,不嫌丢人?上车?!”
我们上了车,陈半斗似乎一切都算到了一样,从后备箱那边拿出了衣服丢给了我们,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我们都换上了衣服。
而车,则在快速的行驶着。
在车上,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生我养我二十年的小山村,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
“说说吧,为什么。你欠我一个解释。”我回头对陈半斗道。
“这是为了给人看,你爷爷以自己的尸骨无存,保你出三里屯。这是他的选择。”陈半斗闭着眼睛,他似乎累极了。
“给谁看,村口那个人,你口中的我舅舅?”我问道。
“不是,杨家欠他的,你爷爷用死已经还了,一命换一命,更何况槐树下你娘的遗体,被你爹带走了,这个债已经两清了。”陈半斗道。
“那是谁?!”除了我舅舅之外,还有别人?
“让你爷爷一生不得离开三里屯的那个人,你爷爷包括你,一辈子都活在他们的监视之中。”陈半斗说了一句让我感觉到冰冷的话。
我不再问,虽然我不明白,我离开三里屯,为什么要爷爷用尸骨无存来换,可是直觉告诉我,陈半斗没有说谎,在这件事上,他不可能说谎。
“血浓于水,看来赵无极还是拿你当外甥看的。他在村口,看似在拦我们,其实是在保你最后一程。”陈半斗说道。
“那他干嘛拦我们一下,拦完还都脱个精光?”这句话,我就无法理解了。
“那是他要我们告诉所有人,我们从三里屯出来,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陈半斗道。
我用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火烧了家,不着寸缕离开,是为了告诉别人,我们没带东西出来,是那本扶龙经?!”我道。
陈半斗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第四十六章 洛阳()
车一路前行,最后停在了洛阳,我们找了家酒店暂时的安顿,但是第二天一大早,陈半斗他们已经不辞而别了,要知道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家被烧了,有点零钱也是在衣服里,问题是衣服在我离开三里屯的时候已经脱下来了,这让我极其的郁闷,我一直在房间里待到十一点,尽量的拖的越长越好,起码这里还是个安身之所,走出酒店我估计就要流落街头了。
但是到十二点的时候,我不得不走,因为要退房了,起码退房房卡还有一百块的押金,也就是在我退房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对我笑道:“杨先生是吗,您朋友给您留了东西。”
说完,小姑娘递给我一个信封,摸起来鼓鼓囊囊的,这一摸手感就知道是钱,在这时候,我哪里还有工夫管什么舅舅老爹?走出了三里屯之后,最先面对的就是生存的问题,只有钱才能让我感觉到安全感。
我对小姑娘道了谢,走出了酒店,打开了信封,里面的确是钱,大概有三四千的样子,在钱里还夹着我的身份证,并且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杨一,该做的我都做完了,原谅我不辞而别,但是跟我在一起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对了,一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洛阳还有你杨家的人,并且算是望族,但是我不希望你找他们,除非哪一天你走投无路。
我也没多想,洛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姓杨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就是让我去找我也找不到,此时我就感觉这个陈半斗有点阴阳怪气,他给我讲的那些年发生的事情里,把自己讲成了一个简单单纯的人,但是通过这么两天的相处,我却感觉这个人心机深沉的如同老狐狸一样。
吃过了饭,我花了两百块钱买了老年机,接下来我要考虑的就是生存的问题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前些天,自从陈半斗出现之后,我就好像是活在梦里一般,他给我讲了两个故事,这两个故事扑朔迷离,精彩纷呈,让我误以为我是大侠之后,甚至有点不自觉的代入了一些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去。
他来了,他又走了,正如他轻轻的他,他挥一挥衣袖,只给我留了三千六百块钱。
我不在是那个鬼孩子转世。
我爷爷杨开泰不再是那个风水先生。
我爹杨当国也不是那个力拔山河西气盖世大智近妖的角色。
我就是杨一,一个农村娃,举目无亲的在这个大城市。
我去补了一张卡,我以前的电话卡,之后给一个人打电话,这个人是我记得的唯一的电话号码,他是我大学四年的舍友加死党,就这三千来块钱我不可能去租房子住,就想着先找他凑合,然后开始找工作,开始我的新生活。
我们俩的关系自然不需多说,我一说我来洛阳了,他是个老洛阳,一问我地址就直接挂了电话说让我等他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一辆破面包车停在了路边,刘天赐那个肥头从窗户里探了出来,因为这家伙带了一个墨镜,一开始我还真没认出来,他对我挥了挥手道:“杨一啊,来,上车。”
我们俩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面,我上了车之后,车子在一阵抖动之后启动,他说道:“刚好饭点,走,哥们儿带你去尝尝大洛阳的水席。”
“得了,我刚吃了碗热干面,现在不饿。”我道。不知道为啥,一见到刘天赐,我竟然放松了起来,或者说,大学四年,离开三里屯的四年是我过的最开心最放松的四年。
但是,一想到陈半斗说我一直活在监视之中,我的心又跟上坟一样沉重。
“那不成,你吃过了,哥们儿还饿着呢。”他只管开车,半个小时后,我们俩是真吃撑了,就开始扯闲,扯到最后我也就直接说了我的情况,但是我不可能啥都说,估计我说了他还当我是神经病呢,我就说我爷爷没了,家里唯一的牵挂也没了,我一把火烧了房子,彻底跟那个地方说了拜拜。
“早该来了你!”胖子剔着牙道。
“所以我想找个工作,慢慢来吧。”我道。
“找啥工作啊,来我店里帮忙得了。刚好缺个人手。”胖子说道。
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胖子家是搞古董生意的,但是生意不大,算是小康之家,没想到刘胖子毕业之后也开始操持了“家族的生意”。我也没拒绝,此时我心里还不是非常的稳定,先在刘胖子这边安顿一下也行。
刘胖子所谓的店其实就是挨着洛阳古董行旁边的一条小街,街里全都是卖假古董的,坑的就是那些来这里旅游的人,但是现在的人被骗的多了,那啥骗术没见着?所以这生意也是难做,我在他这边两个月之后,我们俩直接就卷铺盖滚蛋了,为啥?因为房租都付不起了,而刘胖子又好面子,说混不下去饿死都不会找家里要一分钱。
好在店面虽然没了,但是刘胖子那九十多平的房子是自个儿的,不至于我们流落街头,不过也跟流落街头差不多了,因为店里很多东西我们还没出手,这就只能摆地摊儿贱卖,三五十一个,销路竟然还打开了。
因为来这里的游客多,他们不会花大钱买古董,因为假货太多了,但是花个三五十块钱买个假古董回去装个B,这很多人都会做,一看这样也成,算是薄利多销,我们俩就还真的摆地摊儿摆上瘾了。
后来专门做这个生意,假古董字画,后来为了显的不单调,我们还进了一些盗版的书出来卖,盗版的书什么最好卖?那除了带se的就是风水一类的,什么算命不求人啥的。
因为我知道了爷爷是个风水先生,但是从小到大爷爷从没教过我这些东西,所以我也格外的好奇,所以我一边做生意,一边自己看,也算是自学。
就这样,我跟刘胖子的日子,也算是这样安顿了下来,两个没有志气的年轻人,竟然这样摆地摊摆上瘾了。
也就是有这么一天,我看着书摊,刘胖子看着古董摊,忽然来了一个客人,对我说道:“老板,有风水学方面的书没?”
我头都没抬,指了指边上道:“那边儿都是,四柱算命,紫薇命数,风水学的紫砂风水,青囊经都有,您要是想学武功,这边儿上还有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您看着张罗,十块钱一本,不搞价。”
那人也没吭声,蹲旁边就翻看了起来,我也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这些我家里都有,而且比这个全。我就问问,有扶龙经那本书没有?杨筠松晚年写的那一本。”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就炸了起来,扶龙经这三个字,实在是太过牵动我的神经。
“都在那了,你找找,有就是有,没的话我下去进货的时候看看。”我就算心里惊涛骇浪,嘴巴上还是淡定的说道,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在打量这个人了。
我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我,其实我心里现在挺怯的慌的,为啥?因为虽然我没见过扶龙经,但是我知道,我爷爷正是因为扶龙经才一辈子这么凄惨。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来这里问我这个,我感觉不会是巧合,有几个人知道扶龙经的?
“兄弟,我这不差钱。”这个人拍了拍他夹着的公文包道,说完,他神秘兮兮的道:“我想要的那本书,是当年杨奉山杨老爷子从圆明园里偷出来的那本。”
“我听不懂你在说啥,买书就买,就这么多,不买滚蛋!”我在听完这句话之后,立马就站了起来开始赶人,如果不是陈半斗,我自己都不知道杨奉山这个名字。
“别生气,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这个人继续说道。
“没兴趣。”我继续看书,这时候刘胖子走了过来,胖子人高马大的,他听到我大声说话,道:“咋地了杨一?”
“没事儿,这人来找茬的。”我道。
刘胖子直接一瞪眼,就瞪着那个人,那个人一笑道:“误会,误会,来,这是我的名片,咱有机会联系。”这个人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
我没接,他就放在地上走了。
我扫了那一张名片,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没事儿吧?”刘胖子问我道。
“没。”我淡淡的说道,其实此时我的心里,已经是乱七八糟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四十七章 宋公明()
这个人倒是没有再回来纠缠,但是他就像是一个裸体女郎一样的过来撩拨了我一下,就这么一下,让我这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我甚至都有点害怕,当然,我害怕的不是他管我要扶龙经,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有,再说他也真不至于因为一本书就把我给杀了,我害怕的是,我从三里屯来到了洛阳,不去公司上班,就这么摆一个小地摊,依旧能把我找到,这对我的监视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刘胖子洗完澡出来,看了看我道:“大兄弟,你跟胖爷我说实话,到底是咋回事儿,咋从中午那人找你之后,你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有啥话你可别藏心里,跟哥说啊,洛阳哥熟。”
我摇头道:“真没事儿,我爷爷走后,我也就你这么一个不算亲人的亲人了,有事儿我能瞒着你?你先坐着,我去上个厕所,你这洗个澡洗快一个小时了!”
蹲在马桶上,我点上一根烟,看着白天那个人给我留的名片,这个名片在口袋里被我捂了一下午都有点发黑发软,我一下子抽了三根烟,抽的整个洗手间乌烟瘴气的,最终我还是拿出手机,不敢打电话,发了一个信息过去,问道:你是谁?
这个信息发完,我赶紧又发了一个,解释道:我是白天天桥下面摆摊卖书的那个。
没过一会儿,他给我回了一个信息道:我就知道你会联系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可以出来不?
我想了想,感觉这事还是得说清楚为好,不然我这心里肯定无法平静,就回信息道:“哪里见?你说。”
“你说吧,省的你说我摆鸿门宴。”他回道。
“成,就白天那个天桥旁边的一个西苑茶社。我到那里大概十五分钟。”我给他回道。
我给刘胖子说我要出去一下,他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啥,要说最了解我的人,那除了刘胖子之外还真的没有别人,平日里我出摊回来之后就是看电视,今天忽然要出去,他肯定是感觉到了异样,但是我也没多说,瞒着自己兄弟这种感觉肯定不好,我也只能找个机会好好的跟他解释一下。
我出门打了个车,直奔那个西苑茶社,到了那边之后,白天的那个人已经在那边等我了,我们要了一个单间,有个穿旗袍的小姑娘来给我们泡功夫茶,那个人递给小姑娘一张钱道:“妹子,你先出去,我们自己来。”
姑娘接过钱,对我们俩一笑,在这里面上班的都是阅历丰富,知道我们之间有话要谈,就退了出去,之后这个人就开始泡茶,我们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了茶来。
喝茶喝的是个意境,也是清静,但是此时我的心里清静不下来,倒是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要悠闲的多,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我感觉这就好比是一场谈判,先开口的肯定要落入下风,但是我不想等下去了。
“这里没外人,说实话吧,你是谁,想干嘛?”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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