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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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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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赭狮帮众此时方慢慢回过神来,见被陈敬龙所杀的两名同伴死状极惨,无不愤怒。那段头领左剑一指,喝道:“兀那汉子,你是什么人?插手我们赭狮帮的事情,活得不耐烦么?”

陈敬龙朗声笑道:“我是什么人,没必要告诉你。我既然敢出手,便没将赭狮帮放在心上。你抬出帮会名头吓我,岂不多余?”

段头领见他虬髯纠结、身形魁伟,立在那里,威风凛凛,本就有些疑惧之心,此时听他说话口气颇大,似乎有恃无恐,不由更加摸不透他底细;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沉吟不语,思索如何应对。他那些同伴都唯他马头是瞻,见他不表态度,也都不敢冒然进攻。场中一时沉闷下来,陷入僵局。

陈敬龙眼睛看着段头领,脚下缓缓移动,靠近齐若男,轻声道:“齐兄弟,他们人多,咱们不是对手,还是逃吧。一会儿我将包围冲开,你跟在我身后。”齐若男愕了一下,轻声道:“你……你打不过他们?”陈敬龙脸色深沉,“嗯”了一声。齐若男纳闷道:“既然知道打不过,又冲出来做什么?”陈敬龙尴尬道:“我本来以为能打过,等冲出来后,才想起自身有些状况,不是他们对手。”齐若男愣愣看他,哭笑不得。

他二人说话声音极低,离得稍远便听不清楚。那段头领的师弟胸无城府,好奇道:“喂,你们在说什么?”陈敬龙笑道:“我们说话,跟你有何干系?多问什么?”想了一想,道:“你叫周立,是么?”这周立的名字,是他在勿用山时,从那虬髯大汉口中听来,此时为了让对方更加疑惑,下不定决心攻击,所以叫了出来。

果然,周立一听,大是惊奇,愣道:“咦,你怎么知道?”段头领也万分纳闷,低声问道:“师弟,你见过他么?”周立摇头道:“没有啊。我天天与你形影不离,如果我见过,你自然也见过了。”段头领沉吟道:“他怎会认得你?这可真是怪事……”

陈敬龙见他们猜疑不定,正中下怀,又对齐若男低声嘱咐道:“我虽然打不过他们,但冲开包围,应该还是可以的。你跟紧了,可别落下。”齐若男叹道:“壮士,多谢你出手相助!你自己冲出去走吧,不必管我。”陈敬龙愣道:“什么?”齐若男叹道:“我腿上有伤,逃不走的!”看向那麻脸汉子,咬牙道:“再说,那家伙杀了我的好兄弟,我非给我兄弟报仇不可;就算能走,我也绝不肯走!”

陈敬龙急道:“有什么仇,以后再报不迟,现在自身难保,逃命要紧!”齐若男缓缓摇头,看向陈敬龙来时便已倒在地上的那两具尸体,正色道:“那两名兄弟,与我交情最好不过。他们随我出逃,却死在这里,我不替他们报仇,又有何颜面独活于世?壮士,此事与你本无干系,你还是自己走吧。”

陈敬龙暗暗点头,心道:“看这架式,如果不能报仇,他是绝不肯走了。这齐若男重情重义,十分难得。我好歹也要救他一命!”打定主意,问道:“除了那麻脸汉子,还有别的仇人么?”齐若男摇头道:“没有了。黄胖子已经死在我手里,只剩他一个了。”

陈敬龙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沉声道:“好,我帮你报仇,你随我逃命!为了救你,老子今天拼了。”不等齐若男应声,急冲而出,直奔那麻脸汉子。

他突然有所举动,众人都反应不及。那麻脸汉子微错愕间,陈敬龙已经冲到他的面前;钢刀直指,刺向他胸口。麻脸汉子大惊失色,急忙挥剑格挡。钢刀在他剑上一触,借着震荡之力斜而向上,横着切向他咽喉。陈敬龙前冲之势丝毫不缓,右肩顶住刀背,与麻脸汉子擦身而过。

陈敬龙此番出手,为求一击必杀,已将全部力量使出,动作当真是迅猛如风雷。众赭狮帮人稍一发呆,再回过神时,陈敬龙已在麻脸汉子身后。麻脸汉子头颅飞起丈许,两眼兀自睁得浑圆,透出惊疑恐惧之色;断颈鲜血狂喷,尸体轻轻摇晃,却还不及摔倒。

陈敬龙不敢稍停,急转身而回,左臂横挥,将麻脸汉子尸体推向旁边,钢刀斜劈,逼向右侧人众,身体前冲,奔向齐若男。

那段头领反应最快,厉声喝道:“拦住他!”陈敬龙身旁几人或被尸体挡住,或被钢刀逼开,想要拦他去路,却已不及。

陈敬龙奔到齐若男身侧,左臂圈住他腰身,打横抱起夹在腋下,足下不停,冲向包围圈外。齐若男吓了一跳,大声尖叫,陈敬龙却无暇理会。

迎面几人见陈敬龙冲到,急忙出手阻拦。陈敬龙钢刀连出,将攻来兵刃纷纷挡开。他此时情急拼命,气势如虹,运足内力出手,岂是这些赭狮帮众所能抵挡?众人兵刃与他钢刀一触,无不被荡开好远,甚至有一人力气稍弱,居然被震得兵刃脱手。

陈敬龙趁众人兵刃荡开,不及回手出招之际,强冲向前,右肩猛顶,将一人撞得直飞出去,借势冲出包围圈外。便在此时,那段头领轻喝一声,双短剑一齐脱手,向陈敬龙背上掷去。

陈敬龙听得身后金刃破风之声,不敢停步回头,反手挥刀向背上挡去。“叮”一声脆响,一柄短剑刺中刀面,被挡开掉落,另一柄却正中陈敬龙后心。

陈敬龙踉跄一步,险些摔倒,但终究还是稳住了身形;发足狂奔,瞬眼间转过巨石,奔出乱石冈去。

段头领冲众手下喝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追?”抢上几步,拾起落地的一柄短剑,当先追去。

第一百一十七节、破庙治伤

陈敬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麻脸汉子格杀当场,更携带一人,撞出包围圈去,全仗速度奇快、膂力过人;但这一番猛烈运动,却也引得内伤发作,险些呕出血来。

陈敬龙胸口剧痛,呼吸困难,但知道强敌在后,丝毫不敢放松;咬牙狂奔,心中暗忧:“我这内伤,总没有时间好好将养;缠绵不愈,只怕将来是个祸根!此番逃脱后,应当寻个安稳所在,将内伤彻底养好才是。”

身后不住传来呼喝恐吓之声。陈敬龙听得声音离自己至少二十丈远,而且一直不曾接近,知道追赶者中没有速度比自己更快之人,大是放心。

他本来奔行便快,再运上内力,速度更是远超常人,只因带着一人,颇为累赘,才无法将追兵甩掉;但那些赭狮帮众想追上他,却也不能够。

齐若男初被他夹起时,颇有些惊慌,但很快便镇压定下来,不再挣扎。

里许道路,转眼即过。

楚楚听陈敬龙吩咐,果然不曾下马;远远望见陈敬龙夹着一人狂奔而来,身后更跟着一群持刀拿剑的追赶者,着实吃了一惊;急忙驱马迎上。

陈敬龙急叫:“转头,转头!”

楚楚想要掉转马头,但一人掌控两匹马,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一时转不过去。刚转到一半,陈敬龙已到跟前,纵身跃上马背,喝道:“快走,快走!”用刀背在两匹马股上各拍一记。两匹马长嘶扬蹄,一前一后,蹿下道路,疾奔而去。

众赭狮帮人知道追赶不上,只得停步,眼睁睁看着两骑奔远,徒唤奈何。

在荒野中奔行一会儿,已经离道路极远,再看不见那些赭狮帮众。

陈敬龙松了口气,叫道:“楚楚,没事了,慢些吧。”楚楚在他前面,听到呼声,慢慢收缰。陈敬龙纵马赶上,二人并骑缓缓而行。

陈敬龙此时方得出工夫,将一直夹在腋下的齐若男放在身前马背上坐着。不料,刚一放上马背,齐若男立即向后仰倒,倚在陈敬龙怀里,头颅垂下,身体绵软,好似全身没了骨头。

陈敬龙惊道:“怎么了?齐兄?齐兄?”连唤两声,却不见回应;将他脸孔搬起一看,只见两眼翻白,竟早已昏死过去。楚楚纳闷道:“公子,他是谁?”陈敬龙慌道:“先别问了,怎样救活他才是要紧!”楚楚摇头道:“我没学过医术,可不懂得怎样去救。”想了一想,问道:“他为什么会晕?”

陈敬龙微微一愕,随即恍然道:“啊,是了!他后腰受了重伤,被我夹这半天,痛晕过去了。”微微一顿,自怨自艾道:“我当初后腰受伤时,也被林正阳夹过,尝过这种滋味,怎么早想不到?真是笨蛋!”

楚楚皱眉道:“公子,他腿上还有伤口呢。你不是说,伤口如果受冻,后果严重么?咱们应该寻个暖和地方,给他包扎妥当才是。”

陈敬龙连连点头,道:“对极,对极!你总是想得比我周全!”四顾张望,见左前方远处影影绰绰似是有间房屋,喜道:“那里有人家!咱们去借个房间,处理完伤口再走。

等奔到近前看时,不由大是失望。哪是什么人家了?却是一间低矮破落的小庙。那小庙不知废弃了多长时间,墙壁许多裂痕、屋顶尽是窟窿、庙门歪倒在地、窗纸踪影全无;庙门上方空空荡荡,原来的匾额已经不知在何年何月不翼而飞。

楚楚迟疑道:“公子,这里又脏又破,咱们还是另寻别处吧。”陈敬龙叹道:“不知要走多远才有人家,咱们救人要紧,可耽搁不得了!这里虽破,好歹能挡些风寒,总比在荒野中强些,将就一下吧。”当先下马,抱着齐若男走向庙门。

走了几步,听楚楚全无动静,陈敬龙回身叫道:“你怎么不来?”却见楚楚坐在马上,愣愣望着自己,身体微微颤抖,脸上神情惊恐无比。

陈敬龙愕道:“怎么了?”楚楚胸口急剧起伏,眼睛睁得滚圆,颤颤巍巍指向陈敬龙,带着哭腔说道:“公子,你……你背上……背上……”声音抖动如风中树叶。她脸上涂得焦黄,看不见脸色如何,但嘴唇全无血色,苍白如纸,想必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陈敬龙苦笑道:“插着把剑,是么?”楚楚慌乱点头,眼中泪水滚来滚去。方才她要么在陈敬龙前面奔行,要么与他并骑而行,始终不曾看到他的背后,直到此时,才发现他背上受伤。

陈敬龙见她吓得厉害,忙安慰道:“只不过伤些皮肉,不要紧的。这本来就是柄短剑,外面剩的虽然不长,看着吓人,其实刺进里面的也不很长,不用担心。”

楚楚听得是柄短剑,又见他神色如常,若无其事,这才稍稍镇定;边翻身下马,边焦急说道:“快给我看看伤势如何!”

陈敬龙笑道:“你先把马拴好再说,千万别让它们跑了。咱们现在两伤一弱,没有马匹,可寸步难行了!”着急为齐若男治伤,说完转身自顾进庙。

破庙里供着三尊泥像,泥像前摆着一张破旧供桌,此外别无一物。

陈敬龙顾不得去看泥像,将齐若男放在积满灰尘的供桌上伏好,将他后腰衣服扯开,一看之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一道伤口长约半尺,血肉模糊,不知多深,因被自己紧夹挤压过,此时已经肿胀变形,兀自不断渗出血沫。

陈敬龙暗暗焦急:“只这一处重伤,如果不及时妥当处理,便足以要了他的性命。可是,现在无医无药,又该如何处理才好?仅靠包扎,恐怕不行。”一时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楚楚将马匹拴在破窗框上,奔入庙里,叫道:“公子,先别顾他,你自己的伤势才最为紧要!来,我帮你把短剑拔掉。”伸手探向陈敬龙背上。

陈敬龙慌道:“万万不可!”斜身躲过楚楚手掌,苦笑道:“短剑一拔,血喷出来,我只怕再也支持不住,立即就得晕倒。我晕过去,他的伤势如何处理?还是先把他救过来再说。”

楚楚慌道:“如此说来,你的伤势决对不轻!公子,你只想着去救别人,可你自己……你自己的性命……”焦急之下,喉咙哽住,眼中又涌上泪水。

陈敬龙笑道:“我伤势如何,自己心中自然有数,你不用着急。”转头看向齐若男,愁道:“倒是他,如果不尽快救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咱们连点儿金创药都没有,又怎样给他治伤呢?”

楚楚道:“金创药?我这里有。”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打开瓶塞,里面小半瓶红色粉末。

陈敬龙喜道:“这可好极了!你怎么会有这个?”楚楚答道:“贺寨主给我的,你忘记了么?当时给你治伤,用了大半,还剩下这些。”陈敬龙笑道:“幸好当时没有用光!”看向齐若男伤口,笑容一僵,皱眉道:“他伤口翻开,想用这一点儿金创药塞住,可远远不够!”沉吟片刻,问道:“楚楚,你身上有没有针线?”

楚楚愕道:“针线?可没有了。做什么用?”话刚出口,便即省悟,道:“啊,你要将她伤口缝起来么?”

陈敬龙点点头,想一想,将楚楚昭君兜掀开,从她头上拔下一支银簪,又扯下几根长发,道:“用这个对付一下。”将自己披风下摆撕下一块,到外面包了一包雪,塞在怀里,又走回吩咐道:“这里太冷,只怕伤没治完,人已经冻死了。你去拾些枯枝来,生个火堆。”

楚楚答应一声,出门去找可供生火之物。

稍过片刻,陈敬龙取出包雪的布块。雪在他怀里暖了一会儿,大半已经融化为水,将布块浸湿。

陈敬龙抖去剩雪,用湿布将齐若男伤口周围的血迹揩拭干净,然后用银簪尖端在伤口两旁各刺一个小孔,取过一根楚楚的长发,从两个小孔中穿过,打个小结,轻轻拉紧……

他不住鼓捣,齐若男伤口便又不住流血。陈敬龙一边用湿布擦抹,一边缝合伤口,很是麻烦。

这破庙周围,并无树木,哪有什么枯枝?楚楚在附近转了一会儿,只拾到一些不禁烧的枯草,无奈下又回到庙里。正无法可想之际,却见那倒在地上的破门,虽然四分五裂,却还没有十分腐朽。楚楚累得气喘吁吁,将本就破裂的门板拆下几块,在庙里生起火堆。

破庙本就不大,火堆燃起,很快便有了些暖意。陈敬龙不再担心齐若男会被冻死,心无旁骛,集中精力对付伤口。

那银簪尖端并不十分锐利,刺孔颇不容易,头发又过于细软柔滑,更是难以控制;陈敬龙直忙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将伤口缝合;敷上金创药,再割下几条披风下摆,将他拦腰包扎妥当,这才松了口气;笑道:“男人的腰,居然这样细,倒节省了许多布条!”

稍事休息,又看齐若男其它伤口;除小腿一处深可见骨外,左肩与大腿处的都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陈敬龙要将所剩无几的金创药尽数敷在齐若男小腿伤口上,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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