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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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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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见席中只有黄守家被冷落一旁,忙道:“黄大哥,你一路相助,敬龙感激不尽。咱们一齐干了这杯吧。”黄守家连忙端杯,笑道:“我作梦都没想过,能有机会和十三寨的寨主一齐喝酒。公子,这可是沾了你的光了!”

五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觉相互间又亲近不少。

张肖放下酒杯,问道:“黄老哥,方才提到明日离开,我见你颇有踌躇之色,不知是何原因?”

黄守家苦笑道:“我生来胆小,只想稳稳当当生活,最怕在江湖上奔波,要不然,也不会混到四十多岁,还只是神木教的一名普通教众了。此番背叛神木教,再无安身之处……”

张肖打断道:“我明白,你是怕离开这里,再遇危险。”转问陈敬龙:“陈兄弟,你对黄老哥,可有什么安排?”

陈敬龙摇头道:“我只顾逃命,还不曾想过。”

第一百一十二节、痴心女子

张肖指着贺寨主,说道:“我这兄弟,心思太过憨直。虽然大事上我可以帮他拿些主意,但没有个头脑灵活的心腹之人帮他打点寨中琐碎事情,总是不妥。我二人手下,倒也有几个不算呆笨的喽啰,但我担心会被汪明道收买,总是信不大过。黄老哥叛出神木教,绝不敢再与林正阳沾一点边儿。他又已经知道林正阳与汪明道有所勾结,自然不会被汪明道收买,这一点我是信得过的。方才说话,我见黄老哥很是机灵……”他说到这里,陈、楚、黄三人都已明白他的意思。

黄守家喜道:“张寨主肯收留我,真是再好不过!我在十三寨里,可就不怕神木教追杀了!”陈敬龙也很高兴,欣然道:“黄大哥叛出神木教,全是受我逼迫。他能有个安身之处,我心里也会少些愧疚!”

张肖微笑道:“黄老哥,既然你不反对,就暂且委屈在飞熊寨做个小头目吧。寨中事务,还请你多加留心,尽力帮我兄弟维持才是。”黄守家立起身来,恭声应道:“是,小的绝不敢稍有懈怠!”跟着向贺寨主施了一礼,道:“见过大当家的。”他为人机灵,刚做山贼,便立即进入角色,自称“小的”,称寨主为“当家的”,说话一副山贼口吻。

贺寨主喜道:“有人帮忙打点山寨,以后我可就清闲了!你们是不知道,那山寨里大事小情,麻烦得不行,我常常搞不清楚,惹大哥生气呢。黄老哥,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去万花山蝴蝶寨问我大哥就是,可别来烦我。”黄守家恭声应是。贺寨主连连摆手,让他归座。

众人见贺寨主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无不暗觉好笑。

楚楚笑道:“贺寨主这一寨之主,倒是做的轻松!”张肖摇头叹道:“我这兄弟,自己全没半点儿主意,让我伤透了脑筋!他说以后可以清闲,其实他以前又何曾忙过?有了黄老哥帮他,真正轻松一些的,倒是我呢!”寻思一下,又道:“不过,我这兄弟也并非全无是处。他心无杂念,修习武技斗气十分勤奋。若论武力本领,他在十三寨中,可算得上是第一高手!”贺寨主听张肖称赞,乐得合不拢口,嗬嗬傻笑,憨态可掬。

陈敬龙点头道:“贺寨主的本领,我已经见识过了,确实比仇虎寨主还要厉害!”张肖纳闷道:“提起仇虎,我倒想起一事。陈兄弟,在小客栈时,我看得明明白白,你武技水平犹在仇虎之上,之所以会败在他的手底,全因不敌他斗气厉害。你为何只练武技,却不学斗气?”陈敬龙轻叹一声,将自己体质特殊,毫无魔力一事说明。张肖明白之后,深表惋惜。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酒席方散。张肖唤来婢女,引领众人各自去房间休息。原来,张肖享受惯了,虽然只下山几天,仍是带了一名姬妾,几名婢女前来服侍。

陈、楚、黄三人早就疲累欲死,此时到了安稳所在,岂有不大睡特睡之理?直到第二日天明,三人方才先后起床。

匆匆吃过早饭,陈、楚二人便要告辞。

张肖道:“你们受神木教追拿,离开十三寨地盘,必定步步荆棘。还是装扮一下,掩去本来面目的好。”陈、楚二人深以为然。

张肖早已准备好所需物品,立即为二人装扮起来。他用颜料分别将二人的面孔、脖颈涂了,再给陈敬龙粘上假须,给楚楚点上雀斑。易容之事,最需细致,张肖直忙了大半个时辰方完。贺、黄二人看得不耐烦,早就出房到别处闲聊去了。

等装扮完毕,陈敬龙成了个面黑似铁、虬髯纠结的大汉,楚楚则变成个脸黄如蜡、满脸雀斑的丑妇。拿铜镜一照,二人险些自己认不出自己,对张肖的易容手段均感佩服。

楚楚赞道:“张寨主,想不到你还有这样本领,果然心灵者必定手巧!”张肖笑道:“拙荆未曾离家时,常爱装扮玩耍,玩来玩去,居然真就玩出一些名堂。我看她扮的有趣,便也学了几手,却没想过真有用上的时候。”

陈敬龙听提到蝶舞,心中疑惑再也按捺不住,问道:“张寨主,尊夫人怎会在青龙城里居住?她身份若有泄露,后果不堪设想,难道你不担心么?”

张肖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她不肯回来,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时时惦记着她,从来不曾忘记!”

陈敬龙奇道:“你怎样得罪她了,让她生这样大的气,居然离家出走?”

楚楚笑道:“公子,不必问了。张寨主风流无定,连下山这几天,都要带上姬妾,他夫人若不离家出走,才真叫怪事呢!”

张肖尴尬笑道:“嘿嘿,劣习难改,见笑,见笑!”

陈敬龙不以为然道:“张寨主,尊夫人不喜欢你纳妾,你不纳也就是了,何必惹得她大动肝火,跑进城里去住?既然你心里有她,如果她稍有闪失,你岂不要遗恨终生?”

张肖叹道:“既然你们已经明白大概,我也就不必有所隐瞒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素来喜好美色,想要收敛,可当真不是件容易事情!我岳父在世时,我还不敢表露;等我岳父过世,我便按捺不住,纳起姬妾来。我本想,只收一房也就罢了,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居然接连收了十几房……”

楚楚大叫:“十几房?啊哟,尊夫人没给你气死,还有命离家出走,当真算是心胸博大的了!”

张肖点头道:“是啊,拙荆对我,确是极能容忍。可是,就算气量再大,也终究有个限度。两年前,我又纳一名小妾时,拙荆终于忍受不了,离家出走了。她临走时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收敛心性,不再贪花好色,将姬妾都休掉时,便去接她回来。可是,我始终不能收敛心性,便也始终没脸去见她,直到如今。”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眼睛湿润,感慨道:“我那夫人,在我还是名小头目时垂青于我,才让我有了今天。成婚之后,她又温柔体贴,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想起来,我真是太对不起她!”

陈敬龙见他真情流露,知道他并非全无良心,纳闷道:“你既然知道对不起她,为什么还要错下去?”

张肖苦笑道:“我那夫人,你是见过的,长相虽然不丑,却也并非格外出众。我最喜美色,真要我天天对着她那张平凡面孔,还不如要我死了的好。我虽然明知对她不起,却偏偏收不住好色之心,这也是天生的性情,勉强不来的!”寻思一下,又道:“不过,她在我心中份量最重,别的女人根本无法比拟。我只想趁着年轻,多玩耍几年,并不是真个移情别恋。等过个十年八年,我性情更沉稳一些,能真正收住心性时,必定不再理会那些姬妾,终日只对着她,好好疼爱于她,弥补这些年我对她的亏欠!”他说这些话时,惭愧懊悔之情溢于言表,显是句句出自真心。

陈敬龙对他的想法全然不能理解,只觉此人心思奇特,大异常人。楚楚叹道:“张寨主,尊夫人既然说过,等你不再贪花好色之时,她便回来,可见她虽然很生你气,却对你仍是不能忘情。唉,一个女人,所爱之人却总在惦记着别的女人,也当真可怜的紧了!”说完轻叹一声,深深看了陈敬龙一眼;见陈敬龙茫然无觉,不禁又叹一声。

张肖叹道:“我那夫人,可算是天下最最痴心之人!她虽然离家出走,却仍在为我打算。她甘冒奇险,居住在青龙城中,更做起蝶舞楼的行当,便是为了给我打探官府动静,同时积累财富,以助蝴蝶寨更加兴旺。她受尽委屈,全心全意为我着想;我……我每每想起,总是惭愧的汗流浃背!”

陈敬龙此时终于明白,武技大会那日,蝶舞所唱的两首曲子,正是对她处境的真实写照,同时也真正表露出她内心又恨又爱的矛盾、饱受煎熬的痛楚;不禁对蝶舞万分同情。想了一想,问道:“蝶舞姑娘虽然不很漂亮,但用上媚术时,可当真具有颠倒众生之能。张寨主,她这媚术,也是为你而学吧?”

张肖点头道:“不错。她想方设法取悦我,就是想要将我拴住,让我不再花心。蝶舞极有悟性,学习媚术不久,便青出于蓝,远远胜过教她媚术的那个血族媚术高手。可是,施展媚术,看似轻松,实际最耗精神;蝶舞虽是修习媚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材,一天也顶多能施展一柱香的时间,再久一些,便会因精神过度疲劳而萎靡不振,甚至会伤到心脉。一天只吸引我一柱香的时间,又怎能将我真正拴住?唉,为了改变我这贪花好色的性情,她着实花尽了心思,却始终也没有管用的办法!”

陈敬龙心中恍然:“难怪蝶舞轻易不肯露面,而每次登台,也都是来去匆匆;原来她是怕精神太过疲劳。”

楚楚感慨道:“像张夫人这样痴心的女子,真是天下少有!只是她一片深情,却用在……用在……唉,未免有些不值!”

她虽然忍住没说出来,但谁都知道,她想说的必然是“薄情郎”“无情汉”等贬斥之语。张肖满脸惭疚之色,垂下头去。

陈敬龙见张肖并不否认有错,而且颇有自责之心,暗道:“这个心机深沉、智计阴狠的家伙,居然也有率真的一面,倒有些出人意料!”忽然对他印象改变,疑忌之心大减。

人家夫妻之间的情感纠葛,外人就算有天大看法,也终究不便多加干涉。婢女送来替换衣服。陈、楚二人不再多说,分头将衣着换过。

第一百一十三节、绝非良配

换过服饰,陈敬龙一身黑色劲装,背负鱼皮鞘黑柄钢刀,外罩灰色长披风,头上一顶灰狼皮帽;配上黑脸虬髯,一副江湖豪客的派头。楚楚则是灰色夹袄,外罩青灰斗篷,戴上灰白色昭君兜;从头至脚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布满雀斑的焦黄面孔,一副畏风惧寒的病妇模样。

楚楚开玩笑道:“张寨主,你将我家公子装扮的威风凛凛,却将我扮成这副丑样;可是因为我言语无礼,得罪了你,故意报复我么?”

张肖笑道:“姑娘多心了。陈兄弟要携带兵刃防身,扮成江湖豪客,才不会引人怀疑。他体格魁梧、神情彪悍,这样装扮,也最与气质相合,不易露出破绽。至于姑娘你么,容貌太过美丽,想不引人注意,只有扮丑;况且你气质高雅,不似寻常百姓,只有少言少动,才能掩饰;扮成体虚慵懒的病妇,不是最合适么?一个江湖客,带着患病的妻子出门求医,无论走到哪里,碰上神木教人盘查,也都应付得过。”

陈敬龙觉得忽然变了样貌,十分有趣,听张肖说话,童心大起,大声道:“不错。老子要带夫人去求医看病,心急如火;闲杂人等,少来啰唣!惹得老子发火,当心钢刀一摆,取尔性命!”摆出威武架式,哈哈大笑。

张肖也轻笑出声,点头道:“碰到神木教人拦截盘问,正是要这样应付。”

陈敬龙收起架式,想了一想,对楚楚笑道:“咱们当着外人面时,我便称你夫人,你则称我相公,可不能再叫公子了。这是演戏以遮神木教人的耳目,你可不要当真。”他生怕楚楚误会,以为自己有意占她便宜,所以特意说明。

楚楚神情一黯,垂头轻叹道:“公子心有所属,若非无奈,绝不会称楚楚为夫人!楚楚自然明白,公子又何必多加解释?”

陈敬龙见她忽然又不高兴,莫名其妙道:“怎么?我……我说错了什么?”楚楚摇头不语。

张肖寻思一下,道:“陈兄弟,请借一步说话。”转身出房。陈敬龙不明所以,也急忙跟着出去。

二人来到庭院,张肖见周围没有旁人,正色道:“陈兄弟,你我两次相见,也算有些交情。我希望你好,有些话,可不得不说了。”

陈敬龙见他神情郑重,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道:“张寨主,有话请讲。”

张肖略一沉吟,低声道:“我深知你心思朴直、重情重义,是个甘为情义牺牲自己的性情中人。楚楚姑娘虽然如花似玉、冰雪聪明,但太过急功近利,绝非你的良配。陈兄弟,你可要稳住念头,别与她纠缠太深才好。”

陈敬龙愕道:“什么……良配、纠缠?”

张肖道:“她已经钟情于你,难道你看不出来么?你二人孤男寡女,朝夕相伴,她又对你有意,时间久了,只怕你难以把持。陈兄弟,楚楚姑娘太重现实,你千万别对她稍动真情,免得将来伤心,甚至……甚至吃她大亏!”

陈敬龙纳闷道:“她钟情于我?我怎会没有感觉?”想了一想,笑道:“我与楚楚,只是朋友。我已经与别人有了婚约,又怎会与她纠缠不清?再说,她对我很是不错,又怎会给我亏吃?张寨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如此担心,却大可不必。”

张肖见他不以为然,深有忧色,叹道:“我不便多说,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多想想我说的话,好自为之!”寻思一下,又道:“你们离开这里,如果碰上十三寨的兄弟拦路,你便告诉他们,你叫作‘蜜官金翅使’。他们听了,便不敢与你为难。”陈敬龙虽不明何意,仍是默念两遍,记在心中。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陈敬龙进房与楚楚又整理一番,见再无破绽,便向张肖告辞。

张肖知道陈敬龙身带内伤,楚楚又磨坏脚掌,所以为二人准备了马匹代步。陈敬龙见他心思细腻,处处想得周道,不由十分感激。

张、贺、黄三人送出门外。陈敬龙拱手道别,与楚楚翻身上马,往南缓缓而行。

走了一会儿,周围山峰林立,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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