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把他的伤病治好,不但是少了拖累,还能有个帮手,再去京城也不愁什么了。
赶紧问道:“铁头,你认识什么救命的大夫,快快说来。”
铁头却是摇头,这就道:
“那怕让您失望了,我认识的不是大夫,而是毒师!”
白长生惊了一下,随即也想到了,既然是中毒,那估计这毒师的手段比寻常大夫要好上很多。
这就让铁头详细说来,那铁头看少主和大将都听自己的话,好不得意,这就摇头晃脑说起了“毒师十斤”这个人。
天津卫可是水旱的码头,三百六十行每一个行当的好手拿出来都能排出去两条街,这种地方,没手艺就没饭吃,沿袭了也不知道多少年。
明道上有巧、卖、技、力这么几类人,说的是明道上各类精通本门营生的手艺人,比如什么捏泥人的王三,贴狗皮膏套的刘蔫,卖技艺的也有张平张老板,干力巴的有苦老大等等···
可是自古以来,有明就有暗,这暗道也有自己的三百六十行,无外乎是杀、坏、绝、害种种黑道上名号响亮的人物。
像什么“留一口”,是说他杀人得留一口气,让人最后活活疼死,这是杀道里响当当的人物。
坏呢,就是各种做局坑人的勾当,绝那就不用多说了,绝人子嗣灭人门户,随便说出来一个都是亡命天涯之辈。
还剩一个“害”,这个害就厉害了,各种坑人害人的把式他们全都会,损人不利己,只要是坑人害人他们就干,不一定要害人性命,但绝对会让人生不如死。
这就是明暗两道在码头上延续多年的传承,天津卫里有高人,只看你眼睛贼不贼。
这里的人,对那些手段高超的人都是以技冠名,后面加上这人的称呼,算是风俗习惯。
“赛黑猫”也是夸赞人的好话,赛就相当于“比得过”的意思,不是什么黑话,但也绝非寻常。
这些个黑白两道的手艺人,用天津卫的话来讲,那可是各个赛神仙,得有赛黑猫的眼睛才能找到他们。
说到这,铁头还在得意,那柳如刀却是一脚踹了过来,张口就骂:
“有完没完,说正事!看不出来什么要紧吗?好家伙你在这抖什么机灵!”
铁头摸摸脑袋,本想着炫耀一番,可再看几人脸色都不对了,也不敢再胡扯,这就步入了正题:
这次要说的,就是“害”这一门手艺里响当当的大人物,毒师十斤金老板!
想害人,找十斤,鸡犬不宁一指头。
这是当时流传在天津卫码头的笑话,倒也不夸张,因为毒师十斤这个人确实不得了。
十斤是他的名字,倒不是说这人叫十斤,他姓金,因为每次受人委托一定都要十斤黄金,无论事情大小,所以大家顺口也就叫他十斤了。
而毒师,便是他所卖的勾当。
别的也没什么擅长,唯独下药投毒,这人简直算得上一绝,只要他配好的毒药就没有不奏效的。
尤其厉害的是什么症状他都能给调配出来,要人死,要人生,要人发狂要人哭,全听他手指头上那点伎俩打发。
有人说常年浸染毒药,这人手指头蘸开水都能毒死人,这是有些夸张了,但也从侧面说明了此人的手段何其厉害。
最绝的一手活儿便是先把人给毒死,再将此人救活起来,然后再毒傻,再救,再弄疯,再救···
那被害的人防不胜防,而且还能清楚记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真真是痛不欲生。
所以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他,也让他坐稳了“害”门里的头把交椅。
这人脾气古怪,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十斤黄金作代价,但他过日子却很拮据,存着黄金就拿眼睛看,那招子赛牛犊,却没有一点贪婪。
怪人有怪招,这人虽然古怪,但只要找到他,这等使人发疯的毒药肯定能被化解,鬼和尚也有救了。
铁头没完没了,还在炫耀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可这话听进去,大家都是欣喜,可算有救了。
不敢耽误,赶紧问了此人所在,那铁头也不自讨没趣,指明了方向白长生这就打了头阵要去会会那毒师十斤。
一路上转弯抹角,白长生让舟不载留守荒宅,带着子终和铁头去找毒师十斤讨要解药。
十斤黄金很是难得,本来大家都很为难,可柳如刀出去没过片刻功夫就拿着“热乎乎”的金子回来了。
子终头都大了,想也知道这缺德娘们肯定是出去抢了人家钱财,但眼下救人心切也就顾不得责难了。
白长生拿着钱,三个人这就找到了毒师十斤的所在。
这是一处小家小院,要说毒师也算有点钱财了,可怎么就住这样的地方?
还真是脾气古怪,白长生连连摇头,跟着铁头就进去了。
一进来就看到一个老头,正坐在摇椅上发呆,旁边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再没什么特殊的了。
这老头很是普通,长得也没什么特殊,可那手指头已经是乌黑紫青的颜色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毒师十斤无疑。
白长生赶忙过去,和铁头表明了来意,子终在门口把守,唯恐有人来扰。
十斤有些恍惚,像是在发呆,兴许是“生意”不顺,此刻正插科打诨,看到白长生进来愣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
听俩人把事情说完,十斤指了指桌子,那上面放着一个托盘,看就知道是盛钱用的,白长生赶紧把金子拿出来,放在了上面。
十斤点点头,一点没客气就收下了,转身站起来,从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白长生。
一句话都没说,拿了钱,递了药,毒师十斤就把眼睛闭紧了继续缓神。
白长生觉得此人甚是古怪,甚至对情由没有半点好奇,但把那小瓶子打开一闻,真是氤氲清香,也就确信无疑这药有所用处了。
跟着铁头出来,子终还很诧异:
“这么快?”
“嗯,快点也好,想必这江湖人不会不守道义,咱们快回去救人。”
白长生说完,带着两人就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而此时宅子里的毒师十斤却慢悠悠站了起来,也才看得见他肩膀一直在发抖,原来他坐在那不是发呆,而是发傻!
晃悠着,毒师十斤转身看向了后堂,颤抖着跪倒在地上,冲着那屋子里喊道:
“饶了我吧···”
那屋子里出来了一身飘红的女子,巧笑倩兮在这寒冬里如三月春风让人温暖。
看了一眼白长生等人离去的方向,女子来到了毒师十斤的面前。
“你那毒药很有用呀,嘻嘻,他们果然来找你了,可你为什么要给他们解药呢?”
那语气很是俏皮,可听在毒师十斤的耳朵里真如五雷轰顶般惊悚:
“姑奶奶,是你让我把解药再给他们的呀,再说那里面···”
十斤哀声说着,可面前的女子歪着头,没有半点的愠色,不过依旧俏皮的语气却没了温度:
“对哟,我忘了,嘻嘻嘻,不管了,反正我好不容易给他下了毒,你却给他解药,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毒师十斤哀嚎惨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因为过于慌张始终站不稳,那面前的飘红女子越来越近,教他肝胆欲裂!
“啊!!!”
一声惨叫,回荡在院子中的各处角落,来来回回,惊落了树梢上的白雪,而从今天起,这天津卫再也没有毒师十斤了,只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头,浑浑噩噩,生不如死。
那乌黑空洞的眼眶里没有一点人色儿,眼珠子被人剜出来,脸也毁容了,没人记得他是谁,更没人记得他做了什么,他已经疯了。
而码头上,有人说毒师十斤死了,他害了那么多人,终究遭了报应,大家一笑而过,没人在意。
但看水旱的码头人来车往,这天津卫里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什么时候太平过?
第399章:怎么可能()
另一边,白长生一路火急火燎,朝着荒宅的方向跑去,可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这解药拿地未免过于轻易了。
可事到临头救命要紧,也容不得多想,有解药就是好事,鬼和尚一天不好,这杨茹在京城的危险就加重一分,真是让他更添烦乱。
回到了荒宅里,舟不载看白长生把药拿回来了,大喜过望,赶紧接过来要给鬼和尚服下。
可白长生却有些踌躇,舟不载一瞧白长生这幅扭捏姿态,也猜到他有忧虑,这就问道:
“少主怎么了,难道路上又遇到什么险情?”
白长生摇摇头,再看大和尚那疯狂怒吼的样子,很是心烦:
“没有,只是不知道这药有没有用。”
舟不载愣了一下,这就道:“给他试试不就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总好过让他继续疯癫吧?”
白长生也觉得这话不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是摆摆手示意舟不载给鬼和尚喂药。
舟不载一边摇着头,一边把药瓶打开,倒出了一粒弹丸,嘴里念叨着送到了大和尚的口中。
白长生回过头,反复推敲着这件事情,总觉得错过了什么。
“哎,一路上这大和尚被人连蒙带骗实在命惨,这半生疯了几次了,回想起来都让人感慨。”
舟不载不停絮叨着,也把药丸送进了大和尚的口中,白长生此时手指停下掐算,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不对!
骗子,对啊,那老骗子木子仙在信里不是说了吗!
罹人不怨!
再加上刚才推演之中,那毒师十斤有蹊跷的命相,白长生再不怀疑,当中有诈!
赶紧回身,白长生猛然把手伸出来,大声呼喊:
“且慢!”
刚说完,那边厢大和尚口中已经吞咽下了“解药”,此时木已成舟,再难回首。
屋内的几个人都被白长生此番举动给吓到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长生跌步而入,来到了大和尚的面前,眼中湍泪,心中有愧,这解药万一有毒,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份恩情!
可还容他多想,大和尚的脸色却见少了几分煞气,慢悠悠的也上来了几分红润。
有效?
白长生又惊又喜,但不敢大意,赶紧上手给大和尚把脉,此时大和尚服了解药已然昏睡过去,面色沉静安详,没有什么蹊跷。
脉象平和,奇经八脉尽数交通,印堂之上的黑气逐渐散退,这解药看来是发挥了药效。
白长生还是觉得不安,但看鬼和尚逐渐恢复了面色,身子也温热起来,这才终于是放心了些。
“嘿,这十斤还真是厉害,说让人活就让人活,等着我也得从他那讨要点宝贝,日后用得上。”
铁头本就是天津人氏,对码头上的各路高手都有所耳闻,这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平时从未有所交集,眼下一瞧手段如此厉害,不禁是动了心思。
舟不载却是摇头:
“这种人丧尽天良,虽然救了一人性命,可他害了多少人?拿人钱财折人寿命,这种人还是远着点吧,省得惹祸上身。”
铁头不置可否,更不敢和顶头老大顶嘴,这就悻悻收声了,旁边站着的柳如刀也瞧出来这解药有用,此时更是高兴:
“小子,不错嘛,有些手段,你这脑袋瓜一点都不硬,我看是滑头一个,哈哈。”
这是句玩笑话,缓解了铁头的尴尬,几个人也慢慢放松下来,就连白长生都有些恍惚了。
兴许是连日来的紧张让自己心虚紊乱,以至于没有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码头上的手艺人是何等的循规蹈矩,万一破了行规,兴许也就活不下去了,自己看来太过多虑了。
坐下来缓和了一下心神,说话的功夫只看到鬼和尚不问的眼皮抖了三下,过后就睁开了眼睛:
“我···在哪?”
声音还有些虚弱,鬼和尚一醒过来就要站起来,他的记忆和心智还停留于激战京城,一时半刻哪能反应过来。
舟不载赶紧过来把鬼和尚扶好,告诉他一切放心,无需多虑,现在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鬼和尚迷惘了片刻,再一转头,看到了眼中藏泪的白长生,真可谓激动万分:
“长生!”
俩人相拥,一行清泪挂了眼角,这铁打的汉子也有心软的时候,鬼和尚是从暗中看着白长生长大的,此时的情绪自然不需多表。
当初山西案白长生被黑轿子抬到山西,大和尚也是有所察觉的,他早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也是有心锻炼白长生的心智。
所以才会在山西等他,看着他一路走来有苦有笑,觉得很是欣慰。
直到今天一切才算真相大白,白长生也知道了鬼和尚真正的过往,再想他之前对自己的照顾,怎能不喜极而泣。
俩人热烈相拥,好久都没松手,还是柳如刀在一旁咳嗽了一下,才让俩人尴尬收手。
白长生擦了一下眼泪,赶紧问道九门提督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要血战到底。
鬼和尚环顾四周,跟几个人都打了招呼点点头这才开口,他与这些人都是有所交集的,但并不深厚。
在他的心里,除了白三石和梻尘老祖,没什么人是值得他尊敬的,现在多了一个白长生,但这感情并不是建立在尊重之上。
鬼和尚是把白长生看成了自己的孩子,视如己出,一直看着他长大,所以更是深情。
想了一下,鬼和尚回想起了九门提督府上发生的蹊跷,只看是脸色异常沉重,寒声道:
“九门提督暴露了身份,被打入天牢,生死不知,我一时心急才和他们斗了起来。”
白长生惊坐而起,九门提督被打入了天牢!
再一往回琢磨才觉得不对劲,暴露身份?这是什么意思?
“等等,你说他暴露了身份?这是什么意思,那九门提督能有什么身份,不就是皇亲国戚吗?”
连舟不载都闹不清楚了,子终也是纳闷,几个人都围了上来,想听鬼和尚解释。
鬼和尚看了一圈眼前的众人,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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