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成一将,一将抵万千,这手段说出来便已是惊人之举了。
更何况要历经无数磨难险要才能成功,实在是非常人可能揣测的离奇。
眼前这老唐无心,便成为了鬼将。
有机缘巧合,有功参造化,总之是让人无法相信的一种由来。
当初战死小唐无心手中,老唐无心早都预料到会有此解决,不想尸横家宅,便找到了九门提督。
想让九门提督把自己安置在故土坟头,盖风而葬。
那坟地正是鬼哭坟,老唐无心早都选好了地方,九门提督也答应了这件事,所以等唐门大院两个唐无心死战之后,九门提督就差人取了老唐无心的尸身,安葬于鬼哭坟。
那天,杨茹也去了,这是老唐无心没能预料到的,而杨茹一眼望过来,也就知道了老人的特质正合鬼将之命!
很早之前,那唐秋生的传承里,也有蛊人的伎俩,同样来自于驭魂术,但为残缺,不比驭魂术来得巧妙。
老唐无心在研究逆转乾坤的时候,也曾对自己亲身试法,这蛊人的手段留在身上的痕迹让杨茹一眼就瞧出来了。
甚至没告诉九门提督,杨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打算,当机立断给老唐无心施法炼化其身。
杨茹没失望,也没怀疑错,这老唐无心果然成就了鬼将之身,不比寻常,甚为犀利。
重获鬼将身后,老唐无心那背脊之伤也就无关紧要了,一身枷锁尽数脱离,重回巅峰!
殊难预料,可事实就在眼前不容狡辩,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是机缘巧合,天际造化。
“原来如此,那你也必须要死!”
另一处阴影里,又传来了一道低沉的语气,只看到寒芒顿起,刺破虚无,这是何人出手?
“小唐无心!”
白长生惊声呼喊,转头去望,只看那另一处角落里,那熟悉的身影再次显现出来,直问老唐无心!
一老一少,两个唐无心,同时现身步军统领衙门,难道说要在这地方大开杀戒吗?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耳听得庭院外面,嗓音嘹亮,尖锐有力的一声叫嚷,打破了此等危局!
“圣旨到!!!”
第336章:叩谢皇恩()
这一声过后,所有人退分两旁,九门提督瞬间反应了过来,向着两个唐无心使了个颜色,二人赶忙遁入阴影之中。
等二人藏匿好身形,九门提督大手一挥,又让杨茹暂时收声,遂即带着几个人跌步而出,齐齐跪倒于院落之内。
只看小太监手持圣旨,两旁禁兵怎叫一个威武堂堂,十八名好手又分前三后四,严严实实把控好了整座步军统领衙门。
几个人跪于地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可是圣旨,见圣旨如面君,那礼数是半点也不能含糊的。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察京城霍乱四起,黎民百姓受灾苦困,有志之士出手相帮,朕心欢喜,特此封赏!”
这圣旨字字如辉,照耀于天际,响彻于云霄,几个人随着圣旨的宣读,脸上可都是变颜变色。
看来还是没有把十四王爷胤緹谋逆的事情说出来,而是换了这等说辞行赏,这也意味着九门提督想要光复几门传承的念头落空了。
除了心中一声默叹再无可表,九门提督只能领旨谢恩。
首先赏的倒不是别人,而是吴老三,这瘪三居然被破格录用了,授正五品武职京官三等侍卫兼步军副尉!
暂归步军统领衙门放为调教,日后观效再录大内。
说白了这吴老三算是在步军统领要先实习一番,等宫中回禀业绩考录,好的话直接进宫,陪王伴驾!
这可是天大的福报,可这道圣旨听在九门提督耳朵里,却是让他脑袋嗡地一声!
这瘪三要放在步军统领的衙门力,那得翻出怎样的浪花?
何况日后入了宫,这等祸害天晓得要惹出多少是非,皇上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这么做呢?
吴老三的肚子里没一丁点墨水,地道的糙汉,压根听不出来这圣旨的意思,不过倒也清楚这是大好事,赶紧叩谢皇恩浩荡,呲牙咧嘴。
紧接着便是赏赐季礼,这小子虽然事情没多帮上忙,但那天以极其刁钻的姿态昏迷,还是给乾隆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又闻听这小子弄了曲艺团,皇上特批乃为“才情真十绝”,又赏野山参鹿茸五百对,用以壮胆,真才情十绝的锦旗牌匾即刻下发,望君珍重。
季礼脸都涨红了,恨不得就地把脑袋给磕碎了,这才情十绝的名号现在可是乾隆爷特批,谁还敢不恭敬?
估计这事情要是季老爷子知道了,肯定要好一阵子哭天喊地了。
再接着便是皮琵夏的赏赐了,这案子要是没有皮琵夏的精明体察,肯定早都落实了,虽然换了个说辞来封赏,但说到底这皮琵夏的赏赐理当最为丰厚。
特旨为太医院御医之首,正七品,再赏五百龙纹银,统领太医十三人,不日入宫习礼,课业之余自由出入大内,老杰克中药铺设为大内太医院补给之所在,福泽百姓,造福乡里。
这可是细水长流的赏赐,皮琵夏算是发达了,成了太医院的为首御医,又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大院,这老杰克中药铺还能作为大内的医药补给站,还真是皇恩浩荡。
皮琵夏惊喜之余叩谢皇恩,情绪激动就连磕头的姿态都显得有些慌乱了。
又赏赐了“皮氏神医,福泽百代”的招牌,这招牌挂上来,不仅能给前人昭雪,还可供后人凭吊,皮琵夏算是光宗耀祖了。
另一边,九门提督赏俸三年,官进双眼花翎,倒也没什么特别值得说的。
大管家则赏了一兜子苦瓜,这赏赐一说出来,几个人都忍不住噗嗤乐了出来。
还真是蜜饯黄莲终须苦,强摘瓜果不能甜,大管家机关算尽,结果得了一兜子苦瓜,这意思不就是一肚子苦水吗?
九门提督现在还真想看看这胖子现在的表情,肯定是整张脸都垮了。
接下来这封赏的宣旨就暂停了,很是突兀,又显蹊跷。
九门提督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还少了一个白长生吗?
那宣旨的小太监停顿了一下,紧跟着换了个语气,用有些阴寒的表情盯着地上的白长生,缓缓开口了。
白长生面色如常,不见悲喜,好像有些落寞。
“逆子白长生,冲撞圣驾,又察为罪人之后,流放发配宁古塔,为奴十载,十年刑期过后,回京述罪,以观后效再做处理,钦此!”
!!!
“嘿!”
吴老三弯腰曲背,暴起身形,九门提督死死攥住了他的衣服,一脚将其踹翻在了地上,那阴影里两个唐无心都显得有些惊愕。
杨茹泪流满面,全身颤抖,几个好友惊的惊,怒的怒,唯独白长生跪在地上,未见丝毫悲喜,面色一如往常,云淡风轻。
“罪人白长生,接旨。”
···
“早年间吧,但凡流放的犯人,都会黥面刺青,说的是在脸上用铁针蘸着墨料刺上一个“罪”字。
还有的人会在身上和脸上都刺满了所犯之罪,一般适用于罪满加身的恶徒。
还不能穿着自己的衣服,光着脚,披头散发,穿着一身褐色罪衣罪裙,路过瞧见的百姓,扔白菜的吐唾沫的可躲不开。
最磨人的是这流放之行还有细规,每到一处,各地州府县都要派人核实一番,斥责问罪,教那犯人痛不欲生。
限日行五十里,二月行三千,多一点也不行,慢一步也得挨罚。
中间的过程中,那押送的差官还要左右手分拿一根“水火无情棍”,两头都是中空的,里面灌注了水银。
走一步来一棍子,就这么一路赶着走,半点不能疏忽。犯人要是慢了一点,就这一棍子下去,皮开肉绽都算轻的。”
一个老押差正蹲坐在地上,抽着大烟袋,跟另外一个年轻的小押差念念叨叨,说起了这些年做押差的经验和见闻。
小押差眼睛都瞪圆了,心说这些被流放的人还真是惨不忍睹,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活着走下来。
“那流放去哪呀?”
“一般都是盛京、宁古塔、乌鲁木齐什么的地方,反正都是塞外苦寒之地,最惨的当论发配为奴的犯人,到了那些地方,绝对活不过三个月,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这些犯人一般都是半道就死了。”
“那走不到地方怎么办呀?再回来吗?”
“呔,想的美,死了扛着拖着也得送到地方,哪怕就剩半个身子,也得扔在那!”
小押差脸色立变,这等罪责,想想都让人畏惧。
正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却见外面吵吵嚷嚷走过来了几个人,正当中还推搡着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褐色罪衣,脸色倒是平静如常。
“嘿,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又有被发配的了,准备家伙吧。”
第337章:黥面千里()
老押差把烟袋磕碰几下,擦了擦屁股上的灰这就起来了,小押差看了一眼这年轻人,心中确实有些不忍。
看着还真是人畜无害,和自己年岁差不多,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要发配边荒。
“你叫什么?”
老押差走到那人面前,吊眼扫了一圈,心里也有些纳闷这年轻人到底犯什么罪了。
“我叫白···”
没等他说完,老押差挥挥手,把话头给止住了,旁边的火堆烧地正旺,一根铁针被老押差用钳子掐了起来:
“管你叫什么,刺字吧,明白告诉你说,天大的罪名地大的银子,你都发配了,要是再没点表示,可是说不过去。”
那年轻人好像没有任何的慌乱,与平常的犯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冷静。
听到老押差这么说,黥面难道还有什么说法吗?年轻人问道:
“此话怎讲?”
老押差吐了一口痰,鼻孔朝天,不可一世道:
“那咱也就明说了,黥面之罪,罪在黥面,要用这铁头针在你脸上刺个字,然后再问你杂七杂八的事情,可是这刺字也不是普通刺法,你表示一下,咱这就能下手轻点,点一水的力道就够了,到时候温水再这么一冲洗,看着也干净。”
“不然呢?”
老押差这么一听,顿时狞笑道:
“不然?不然就得实打实的来,针针刺到你骨头缝里,一点不留情面,那墨汁也得掺点灰,让人隔着八条街都能瞧见你这张小白脸上的字,倒时候熬不熬的过去,还是两说呢!”
果然是上有规矩下有对策,这老押差天晓得在这黥面的机巧里捞了多少油水。
“来吧,我没钱。”
年轻人听完这话,把眼睛闭上了,好像叹了一口气,但没有听见任何声响,他的姿态,有一种伤春悲秋的落寞。
老押差愣了一下,心说这时候一般的犯人再怎么横也得乖乖就范,怎么今天就碰见狠岔子了?
想到这不禁有些恼怒,只听老押差用狠毒的语气招呼道:
“来呀,把东西都摆上来,让这位爷瞧瞧,也别到时候说咱工具不够专业!”
小押差战战兢兢把东西都拿出来了,看了一眼年轻人,还是有些不忍心,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那个年轻人自始至终都再没睁眼,一如寻常,被人推搡到了近前。
老押差不管其他,给钱是爷,不给钱连杂碎都不如,只看是铁针烫红,抄手上脸!
那针头喷发的怒火掺杂着道道凶狠,让人汗毛都炸开了,还没贴在脸上,就已经让人预感到了接下来的痛苦。
“慢着!”
正是针头马上要扎在年轻人面颊上的时候,屋子外面传来了一声冷哼,紧跟着跨步进来一个人。
也是一个年轻人,穿着绫罗绸缎,身形显得很是风流。
年轻人此时把眼睛睁开,回头望了一眼,又转了过来:
“你来了。”
“老白。”
那人三两步走过来,转到年轻人面前,只看是泪挂两腮,神情苦楚。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悲凉的语气很是无助,那人痛哭起来,老押差看见了却是不耐烦道:
“你谁啊,有完没完,别在这碍事,耽误了上刑到时候有你受的!”
后来之人听见老押差的话,有些愤怒,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那滚烫发红的针头,又是身心俱荡。
“下手轻点,可不要害了人性命!”
老押差点点头讪笑道:“行啊,多轻都行,可咱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说完,空着的另一只手搓弄起来,这是个很明显的暗示。
那人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紧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大叠银票,照着老押差的脸上就摔了过去:
“拿好了,可不要嫌烫手!”
那年轻人看到有人替自己破财消灾,叹了一口气道:
“铺子就交给你了,别忘了那天我问你的话。”
这人听完没说话,只看肩膀耸动,几行清泪诉了衷肠。
老押差把银票收好,嘴都裂倒了后脑勺,点点头心说这小半年的算是捞够了。
“得嘞,既然你这么懂事理,咱也不为难他,这一路上我就把他当我亲兄弟来照顾,你大可放心,棍刑鞭挞咱也是高高的起,轻轻的落,保准声音大雨点小。”
这倒也痛快,拿钱办事还是有点个兑水的良心。
听到老押差这么说,这人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堆银票,全都一股脑塞进了老押差的怀里:
“拿好了,这些都是你的,不用你把他当亲兄弟,我要你这一路上把他当亲爹来照看!行也不行?!”
老押差愣了一下,心说这话说的太损人了吧,可这银票可是实打实的,揣在怀里心窝子都暖起来了。
给钱就成,其他都可以商量,老押差顿了一下,点点头讪笑道:
“得嘞,那您闪开点吧,我要给我爸爸黥面了。”
一根烫红了的铁针轻点上了面颊,染出了丝丝墨痕,沁出了点点血迹。
虽然轻飘,却依旧痛入骨髓,年轻人攥紧了拳头有些发白,那眼角余泪,真是想擦也擦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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