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身后是一座城,城的背后是一座山。
没有狼,草原上的人们本来就不会养狼,更别说是养会吃人的狼。
将军已经身披坚甲,身后有无数的黑影,那些黑影都是他的兵。
将已在,兵自然也在。
将已临城远眺,兵也自然临城远眺。
将军心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的景象,最后一个景象停在一座山上,山边的月亮格外的明亮,格外的圆润,好像被用绳索栅在山脚下。
只等将军去触摸。
将军真的伸出一只手,可是入手却只有一片火热。
烛火的火舌舔了将军的手指。
可是那份叫人疯狂的火热从指间传到了将军的心里,又露在他的眼中。
将军将手里的杯丢开,又是一声脆响。
接着,桌上的酒坛里的所有酒都到了将军的肚里。
可是还不够,心中的那份火似乎把所有的酒水都烧干了,烧的什么都不剩了。
将军只想要喝水,可是,身边没有水,只有酒!
酒不能浇灭火,酒只能让火烧的更加旺盛。
可是将军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他只想要喝些东西,酒也罢,水也罢,只要能喝,只要能解解喉咙的干涸,他就能喝。
堂间,酒香愈浓。
酒到浓时情亦浓。
只是在酒香下,在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下传来了已醉之人最后的呢喃。
“可是为什么要打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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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件疯狂的大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一件疯狂的大事
被酒精冲昏了头,被野心迷晕了心的将军哪里还听得见醉酒人的呢喃。
他只听得见酒淌进嘴里的声音。
虽然,将军被那团火烧的不能自已,可是他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安然地坐在那里,只是身边多了几个破碎的酒坛子。
他还有客人,自然不能喝醉。
可是,今晚的他是不是真的还清醒着?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但好在无论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因为夜已深了。
不会有客人会在这么晚的夜来拜访。
来拜访的只有不是客人的人。
那人是撑着雨伞来的。
那是一朵小花伞,小花伞的主人的脸藏在花中间,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知道明明外面已经不再下雨,那花伞的主人为什么还固执的撑着自己的伞。
也许是因为她格外的喜欢那把伞,也许她只是想通过那把伞说些什么。
大名城的人都认识那把伞,也都认识那把小花伞的主人。
只有美姨才会配的上那把从所有伞里一眼就能看见的小花伞。
美姨走进了檐里,她还是撑着伞。
美姨走到只顾着喝酒的将军身边时,她还是撑着伞。
那把伞好像在她的手里生了根。
将军没有见到客人,却也没有多问些什么。
因为他知道即便他不问,美姨也会说,他们生活在一起已经很久了,那是时间熬成的默契。
将军和美姨都十分享受那种默契。
“他没有来,今天南边多了只鸟。”美姨平淡的说出了两句话。
将军还在喝酒,他本来就不会感到惊讶,若是来了,他才会觉得惊讶。
一个故意找茬的客人当然不会那般准时到宴,一个嚣张跋扈的客人当然不介意抖露一下自己的威风。
至于南边多的那只鸟自然也不会一直停留在大名府,虽然不是清秋,那只鸟也还是要回到更南的地方的,因为那里才是他的家,而那位客人的家也在那里。
美姨撑着伞站着,将军坐着,只要回头就能看见美姨的神情。
可是将军没有看,因为平日里美姨总是笑盈盈的看着他,这次应该也不会有意外。
可是,偏偏今天就有些意外发生。
美姨没有笑,反而抿着嘴,若是小姑娘,那就应该是瘪着嘴。
小姑娘瘪着嘴往往是因为她们心里不够愉快。
美姨瘪着嘴也有这样的意思。
“为什么要打到荒原上去?”
之前,老赵也问过这样的话,可是却被埋葬在水声哗哗里。
现在,美姨又拾起了这个问题。
将军眼中多了一些怒火,怒火当然不是针对美姨,而是针对他话里的那些人。
“若不然还要仰仗每年的那些岁币来保我大殷的平安不成?”
将军将杯里的最后的酒一饮而尽,豪气和怨气都从酒水中泄了出来。
“当今圣上受奸邪小人蒙蔽,妄图用岁币来换取所谓的平安,而自己又只顾得在临安西湖畔享乐,朝堂任由那个真小人操控,所谓国泰民安却是建立在岌岌可危的对外国情之上?何来平安。”
“而那大荒,从百年的那位将军叛国以来,就暗暗图谋着我大殷王的土地,一边提出所谓岁币制度养抚将士,一边小心越过国界图谋领土,原先夏将军打下的领土如今都又回到了大荒的马蹄之下,甚至连原本就应该属于我大殷的领土也被他们占据的大片。”
“可是即便如此,临安的那些权贵大人们个个都视而不见,也不知是真的不见还是装作不见。”
“真不知是不是得要等到靠在临安的城墙上能看见大荒的骏马的时候,等那些胆大的荒人窜进皇宫里跟坐在席上跟众大臣同乐的时候,他们才会想到拿起剑,拿起刀去驱逐。”
“只是等到那时,那些抓惯了象管的手怎么去拿剑,那些说惯了艳词的嘴恐怕只会叫嚷着救命。”
“到了那时,可就真的晚了。”
将军似乎透过杯底看见了那样的一幕,满是痛心,满是愤慨。
“再说那荒原上,先不说那夏城的城主,就说他们的王,那哪里是什么贪图享乐的君主,自那位王登基后,借着前一任王的势力,清洗了荒原上大大小小的势力,国力超越前人的地步。”
“更何况,北面还有一座山。”
提到那座山,将军说不出话来,那座山的阴影实在是太过浓厚了些。
“那座山已经存在太久了,连当年的夏将军将大荒打得节节败退的时候也不见那座山里的人出现,也许那座山现在只是一座空山。又何必”
“前些日子,我在北面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山里人。”
将军打断了美姨的话,也打断了她的一些关于未来的一些美好的妄想。
今日的酒还是少了些。
将军的酒杯满了,很快又干涸了。
今日的愁还是浓了些。
就连酒都浇不灭的愁。
那些愁又来自何处?都来自北面的阴影,还有南方的无尽风光。
既然有山里人,那那座山就不会是一座空山,可是美姨还是不知道那座山有多么可怕。
无知者有时候并不能无畏,有些时候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比如幽深的潭水中也许藏着一条食人的巨龙。
将军手里的杯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也显得有些幽深。
将军的眼里也有些幽深。
虽然已经染上一层醉意的眼睛再怎么幽深都不会幽深到哪里去,但是醉酒的人总归还是比清醒的人多了一些东西。
那就是疯狂。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疯狂。
犯我国土虽远必诛的疯狂。
那些疯狂在战场上可能不是一件好东西,但是在战前,在预备战争的夜里,那样的疯狂总是好的。
因为它能让人充满无穷的斗志,它能教人学着去做一些没有希望但是却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将军做梦都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看看山那边的月亮。
所以哪怕他没有喝酒的时候也能记住自己要做的,能让自己疯狂的事情。
那样的疯狂很好,很热血。
可是,却很少,至少在大殷很少,只有寥寥几人,浓郁到将军一般的更是只有他一人而已。
诸君好运。好像有些不顺。我会努力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死亡面前的疯狂()
第一百七十三章死亡面前的疯狂
然而这种热血的背后往往还有冰冷到骨髓深处的阴影。若是这样的热血是所谓的生,那生的背面一定是死。
关于死亡的未必不是阴影?
同样的美姨接下来的话也冰冷的渗入骨髓,因为那也是关于死亡的话。
“可是,那样会死很多人。”
美姨藏在伞下的脸不知是什么的神情,但肯定不会有小女孩瘪嘴的不高兴,在死亡这个沉重的话题面前,任何像孩子一样的情绪都会转变成一种情绪,恐惧的情绪。
所以美姨的话里也是藏着深深的恐惧的。
对死亡的恐惧莫不是代表了对生命的无比珍重?
然而对于这个让人有些无法面对的直戳内心的话题,将军只是喝下杯里的酒,他的酒杯似乎总是那样满,似乎总会有酒等着他去喝。
“可是,那样做,会死更多的人。”
酒下了肚,话上了嘴。
“不仅仅是我们这一代,还有下一代,还有下下一代,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以其他民族的身份死去,直到最后一个大殷人死去,也许还会有其他流淌着大殷血的人以大荒人身份活下去,可是大殷到那时已经没了。”
死亡到底以为着什么,无论是人还是一件物,或者是一个民族,死亡到最后也只是什么都没有了。
虚无才是死亡的坟墓,却也是死亡最大的悲哀。
民族的死亡也是如此。
所以,将军才要反抗。
去让所谓虚无不会降临到自己的民族身上。
将军这时还在喝酒。
也许只有喝酒才会让他暂时忘记未来的某场战斗中会要死去的人,那些为了民族不会虚无而最后自己葬送虚无的人。
美姨不是个男子汉,也不是个誓死报效国家的巾帼。
她只是个小女子,自然会在意小女子应该在意的事情。
“可是,那样你也可能会死。”
将军听到这句话,终于不再喝酒,反而大笑起来。仿佛死亡对于他并不是一件值得害怕的事情。
“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将军的眼中又闪烁起光芒,灼灼的比荒原的月亮还有耀眼,他不惧死亡。
是他相信自己不会死亡?
只有将军自己还有美姨才知道,他不是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死亡,也不是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能护他周全。
只是因为他真的不害怕死亡。
将军眼中的光却很快被摧毁,让光芒亮起是因为一句话,让光芒熄灭也还是一句话。
“可是,她不愿。”
话里有个她。
让那样灼人的光芒从眼中消失,蒙上一层就连假装的醉意都没有办法遮掩的悲伤,也是因为话里的她。
话里的她还是过去的她。
将军摆在身边的酒坛里的酒又少了些,手里的杯里的酒也少了些。
可是那样深刻到了骨髓的悲伤又怎么是酒这种东西能够浇灭的。
不会浇灭,只会愈演愈烈。
还是看不见美姨说出这句话的神情,只能看见美姨拧着伞柄有些发白的手指,还能听见美姨淡的出水的声音。
“她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她希望你能代替她去看看北方荒原上的月亮。”
“她希望你能喝到家里那口深井里的百年酿,她希望你能种出像这把伞上那样的花。”
“她希望你能听到那串风铃最后发出的呢喃。”
“所以,她不希望你死。”
美姨说着话,将军喝着酒。
将军的酒似乎永远也喝不完,一杯接着一杯,可是不知何时,将军身边已经没有酒坛,不知何时,将军喝下的不是酒,而是苦涩的泪。
“所以,半崖请不要死。”
美姨终于露出了伞下的脸,那是一张多么美艳的脸,曾经总是笑着,可是现在却是多么惹人怜惜的脸,两行清泪,两撇柳眉,道尽了多少愁苦。
半崖是将军的名,却也是将军不愿别人叫起的名字。
将军叫做半崖,却不愿别人叫他半崖,他只是将军,只是大人,甚至只是老爷,他也不愿被人叫做半崖。
“美姨”将军开口,可是却只能发出干涸到了极致的声音,微弱的几乎要听不出来。
可是美姨一直看着他,认真的悲伤的看着他。所以再怎么微弱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然而将军开口,美姨就打断了他。
“请叫我伶,半崖。”
美姨虽然被叫做美姨,她却不是真的名字中含有美字,也许是她真的生的很美,所以将军才叫她美姨,也许只是因为不愿叫她真正的名字,所以,将军才会给她重新取了个名字。
美姨希望将军叫她本来的名字,可是将军却不愿叫。
将军希望美姨叫他做大人做将军,可是美姨却愿意叫他本来的名字。
是不是有些荒唐,是不是有些悲伤?
但终于,将军还是没有叫出美姨的名字,那个伶字。
他把所有的话都藏在了酒里,可是酒早就已经喝完了,他只能装作还有酒的样子喝着自己的泪。
泪是不是苦涩的?
这时的两人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堂里只有一朵小花伞在瑟瑟发抖。
将军还在喝着并不存在的酒。
不存在的酒是不会喝醉人的。
除非那个人自己愿意醉。
“美姨,她已经过去了。”喝醉的将军开始说起了胡话,若是真的过去又怎么会带给他这样的悲伤?
美姨分不清将军是真醉还是假醉,她也不愿分清,因为她是多么希望将军此时的话不是醉话,而是心里话,哪怕是骗一骗她自己也好。
美姨想要笑,可是泪水却还在淌,不要钱的淌,不要命的淌。
本来应该笑,为什么却哭的愈发厉害了。
“我有些醉了,我要去静静。”
喝醉了不应该去静静,而是应该去睡睡,可能将军真的已经醉了,醉的一直说着胡话。、
可是胡话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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