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敲着鼓,打着啰。
殷槐手中不知是何物的东西竟然让他心中多了一分安慰。
灰蒙蒙有时候是浑浊,浑浊是因为东西太多太杂。
殷槐手中依旧提着那不知系着何物的绳子,周遭的灰蒙蒙却渐渐有了色彩。
起初只有色彩,而且是各种颜色混在一起的色彩,看不清形状,也看不懂内涵,纯粹的用无数的色彩混杂一起的混乱。
殷槐看着那些,这才明白,原来灰色不是一种颜色,而是很多很多的颜色。
然后,颜色有了形状,形状便具备了含义。
比如一滩青色,便是一片草原,比如一点血红,便是一滴血。
殷槐眼前的世界里,那被摊开的青色,点了一点血红。
接着点了第二点,第三点
慢慢的,无数的血红连成了一条,染成了一块,泼成了一片。
好似蛮不讲理的画师在糟蹋自己的画作。
最后,那滩青被镀上了红。
接着画面又回归了灰蒙蒙。
殷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直提着那根绳子,只是他好像感觉到自己手里的绳子拉扯了一下。
原来,绳子的那头系着的是活物。
不等殷槐想好那活物究竟是应该用头还是条来修饰的时候,飘来了一阵清香。
殷槐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闻到过的清香。
他是被二柱子在河里捡到的,他很清楚水草浸泡在水里,给河水漂上水草的清香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现在他又嗅到了那样的味道。
殷槐不知道那香味从何处来,他看不见河,也看不见草,他只能看见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土地。
他甚至只能把头上的暂且当做天,脚下踩的暂且当做地。
他看到的很少,但他闻到的很多。
青草的味道愈发浓郁,冲淡了水的味道,然后变成了初夏那些生长正繁茂时的草的味道。
就像一滴红墨水滴在一盆清水中。
化开,似乎消失不见了。
但终究还是在的。
同样的殷槐闻到的草色中滴了一点铁锈味,然后融化在草香中。
铁锈味越来越浓,红墨水越滴越多。
殷槐闻到的味道由草香中混着铁锈味,变成了铁锈味中夹杂着草香,再到最后草香彻底消失,只有浓的化不开的铁锈。
殷槐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的一座山,山里满是铁锈味。
山上满是血。
浓的化不开的铁锈,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在蚕食着原本的草香。
殷槐清楚这是血,但他不清楚何处来的那么浓郁的血。
那染红了整片青色的血勾起了他的某些不好的回忆。
不等殷槐生出不愿回忆的念头来,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铁锈或者说是血腥味又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气味消失的太快,殷槐还有些不适应,他又似乎回到了之前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闻不到的状态。
迎面而来的血腥味会让人感觉想要呕吐的感觉,现在血腥味没了,殷槐没有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却又听见了一阵阵呕吐的声音,很是渗人。
如同那颜色,那气味,那声音也来的也很是突兀。
殷槐听出是从他手中提着的那根绳子的尾端传来的声音,若是活物,那或许是一个见不得血的人,只是人又怎么会用绳子系住。
很快,那呕吐的声音又消失不见了,就像它来的很突兀一样,它的离开也是很突然。
殷槐此刻感觉又像是提着不会叫不会动的死物了。
呕吐的声音虽然消失了,但周遭的灰蒙蒙却显得热闹了起来。
起初只有几只鸟在叫,叫的很欢雀,然后又有几匹马儿的啾啾声响起,想来那是几只很漂亮的鸟,很健壮的马。
然后,马儿踩进了水中,水流哗哗作响,冲刷着岸边的石块,很是清脆的声响。
风吹过,呼呼作响,草弯腰,沙沙作响。
殷槐什么也没看见,只知道那里应当是极为安静祥和的地方。
终于出现了人声,笑声,说话声。
起初只有一个人,然后越来越多的说话声,最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兴许是在举行盛大的活动吧。
接着那重重叠叠的笑声中多了不和谐的音符。
那时孩子的哭声。
悲伤似乎是能够传染的一般,哭声自第一个开始后,越来越多的哭声交织在一起。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各式各样。
相同的都是哭声。
哭声越来越杂,不仅仅是因为越来越多,也因为还有其他的声音混杂在哭声中。
噌,殷槐听到了剑出鞘的声音,伴着一声怒号。
乓,殷槐听见了剑落在坚甲上的声音,伴着一声沉闷。
擦,殷槐听见了剑插进胸膛的声音,伴着一声叹息。
然后,殷槐什么也听不清了。
不是声音在消失,而是无数的剑伴着无数的怒号出鞘,无数的沉闷与叹息。
同样的不分男女,同样的不分老少,同样的热闹非凡。
似乎天要被这声响吵醒,地也被这声响震裂。
好不热闹,好生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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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梦醒时分()
第六十三章梦醒时分
一阵喧腾之后是什么?
是更高更大的浪潮,掀起又一轮的喧腾,还是烟消云散后的平静与安逸。
极致,似乎很容易就能到达,滚滚的浪潮,滚滚的声响交织,便到了极致。
然后便是越过极致的顶端那道看不见但又真实存在的线。
殷槐听着满城风雨,越过那条线,满城的剑出鞘,满城的怒号沉闷和叹息,满城的笑声与哭声都消失。
陡然消失,就像之前的血色,之前的血腥,都是那般消失的毫不犹豫。
殷槐经历了一场战斗。
战斗前,战斗时以及战斗后。
不是亲身经历,但也不是简单的以旁观者冷眼看着。
他看到的闻到的以及听到的,被分割开来,如此好像经历了三场战斗。
或者应该把如此壮烈的战斗叫做战争。
至始至终殷槐都不知道这场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土地,为了荣誉,还是荒唐到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至始至终他也不知道交战双方就竟是何人,何方是正义,败的那方是不是邪恶。
至始至终他不知道那片本来很美很安逸后来变得混乱,被血染红的草原在何处,那里是否还有人居住。
他知道的只有自己经历着感同身受着,他只知道自己手里提着一根绳子,绳子的那头系着叫起来像是人呕吐声音的活物。
殷槐依旧看不到自己手里的绳子的末端究竟是何物。
他的手只能感觉到粗糙的绳子紧紧的拉扯着。
那绳子抖动了一下,那活物又开始动了,呕吐声又一次响起,牵扯着殷槐的手,又在一瞬间,绳子消失了,入手的是另外一种感觉,冰凉并且光滑,湿漉漉的样子。
绳子消失的那一瞬,也是殷槐醒来的那一瞬。
殷槐睁开了眼,手中似乎还握着什么,那一抹清凉似乎没有离开。
殷槐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梦,那个分割开来的梦。
醒来的他手里没有提着绳子,没有摸着熟悉却也陌生的粗糙,也没有看见灰蒙蒙的一片,入眼的是一个人,一张桌子,以及很多书,很多花。
嗅到的也是花香。
殷槐认识那人,那人是他睡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殷槐认识那花香,那是一直弥漫在花家浓烈的花香。
殷槐没到过此处,但看着那些书,他也猜到了这是何处。
花家主人似乎没有看到坐在对面的一张红漆木椅上的殷槐已经醒来,还在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屋内点着灯,所以不是很昏暗。殷槐很是清晰的看到花家主人正在翻书的那双手生了些老茧,这是他之前在迷雾中没有看到的。
花家主人看的很认真,好像一个年过半百的半大儒生在温习经典。
殷槐也看的很认真,更像一个刚刚睁开眼的顽童好奇的打量着不熟悉的世界。
之前,他们也同坐一堂过,不过那时他们隔了几张椅子,隔着一个小姑娘,隔着一杯花茶。
而现在他们坐的很近,只是隔着一张书桌,隔着一本书。
之前,殷槐在认真的喝茶,不认真的腹诽那浓郁花香,而花家主人也在认真的喝茶,认真的与他的小主交谈,认真的对小主恭谨。
现在殷槐在认真的想之前的那个不算美好的梦,认真的想那个梦与面前这个人的关系,不认真的看着花家主人,而花家主人只是很认真的看书。
花家主人在看书,殷槐在看花家主人,虽然不是很认真,但还是看出了一些之前没有看到的东西。
比如手上的老茧,比如认真的神情,比如眉间一直沉淀的抑郁和忧虑。
殷槐在等,等花家主人解释那个梦,花家主人也在等,等殷槐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阻他去路。
很明显,花家主人太低估了殷槐的耐心,也着实高估了殷槐的好奇心。也许只是因为殷槐习惯了以沉默来对抗一切,这是真正的无声的对抗。
很明显这场对抗以花家主人的先开口说话而分出胜负。
胜者没有胜者的欢喜,只是听着花家主人接下来说的话。
输者更没有输者的失落,只是平静的说着一个故事。
一个跨越了时间的真正发生过的故事。
关于花家,关于夏家,关于那场百年前的大殷最大的叛乱的故事。
殷槐本来对夏家了解就不多,对花家的了解更是寥寥。
兴许是猜到了殷槐的想法,或者是讲故事需要先从跟听故事的人和讲故事的人相关的事情开始说起。
花家主人说的很慢,带着时间的沧桑感使得故事听上去更加深刻。
“夏家那时便是大殷权势最大的家族了,甚至算的上是权势遮天,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若是放在今天,当也是蔡小人蔡大人那样的人物。”
殷槐有些不懂,他不知道蔡小人蔡大人是不是一对兄弟,也不知道那兄弟俩究竟是如何的权势滔天。
但好在除了相比,花家主人再介绍时多加了一句形容。
权势滔天,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殷槐认识这样的人,在另外一段记忆中,所以他也能理解夏家当时的辉煌。
但他也能理解那滔天的权势将会带来多大的荣光以及多大的危险。
花家主人没有提到那些危险,至少现在还没有,对于那些荣光,也只是用一句话轻飘飘的带过。
坦白说,花家主人真的不是一个很适合讲故事的人,但只有他在讲,殷槐也对那段历史有些感兴趣,所以殷槐听得也很认真,就像那天在院子里听夏何呢喃那些旧事那般认真。
讲故事的人不太会讲故事,但终究还是继续讲着。
“而那时的夏家出了一位将军,一位大将军,一位能把大荒驱与于百里以外的将军。”
“那时的夏家的名声已经达到了鼎盛。”
“而那时的花家已经是夏家的从属,花家的家主也就是那位将军的裨将。”
像是不高明的说书先生,花家主人摆好了背景,摆好了人物,然后铺开了一个故事。
又来一章,接着上一章的梦,连着下一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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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铺陈一个故事()
第六十四章铺陈一个故事
那年的夏家还没有大将军,那位日后被称作传奇的大将军还只是一个被刚刚派往北方的小将。
那年的花家还只是北方一处小草原上的普通富贵家族,没什么权势,也没什么地位,只是喜欢种花。
那年的草原还生长青葱繁茂的芳草,那年的小溪还很是清澈。
清澈的能倒影出人最深处的样子,或者说是灵魂的样子。
那年的初夏,花家迎来了一位客人。
客人正要北上,途径此地,被那花香所吸引,故来拜访。
那年的花家的主人是个老人,老的没有了牙齿,那位客人是位正年轻的年轻人,年轻气盛,露着一口洁白似玉的好牙笑着。
花家的老人在院里看花,看的只是花。
夏家的年轻人也在院里看花,看的不止是花,还有整个花家。
老人问这问不速之客为何来到花家。
年轻人答的很爽快,很清爽。
“看花。”
花是百花齐盛的花,花也是花家的花。
年轻人看了一阵花,也看了一阵花家。
然后决定要离开,离开之前说了一句给当时那位花家老人的一句话,那句话被流传到了现在。
“生如夏花之绚烂。”
没有政客谈判时的条件与漫无休止的许诺,只不过一句话,只不过说完那句话后,满院的花开了,满原的花开了。
整个北方的花都开了。
那被世人至今仍当做神迹的北方花开,只不过源于一句话。
也是那年,花家多了一场盛宴,叫做花海宴。那位年轻人的身边多了一位更年轻的随从,后来成为了他的裨将。
那位裨将自然来自花家,那位将军来自夏家。
那年草原的花盛开的正茂,那年夏花正绚烂。
再后来,那位年轻人成为了大殷的将军,杀了很多的人,抢了很多的地。
那位来自花家的裨将一直在夏将军的身边,打打仗,杀杀人,还有种种花。
那是一段传奇的岁月。
那位年轻的将军被称为活着的传奇。
然后,杀了太多人的传奇被召回国都。
路经花家,花家那位同样年轻裨将没有再随着自己的将军一同回到国都。
他说他想在北方等等,他有些累了。
夏家将军离开了,他自然知道此番前去必然不会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