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您请上楼吧。”
这老板固然是让人颇为无语和吐槽，不过有马建福那个连笑都觉得奇怪，怎么看都不舒服的一对比，就显得容易接受了，毕竟他也算是“正常”了许多。
屠南一手拎着拖鞋，一手提着剑，身后还背了个登山包。
简约风格的短T和军绿色休闲工装裤，淡漠冷冽气质浑然天成，搭配着手里那把装在黑色剑鞘里，剑身细长笔直端正的镇邪剑，乍一看过去莫名又有着一丝侠气。
二楼走廊里还亮着灯，按照店老板话里的意思是整个旅馆就住了他们三个人，屠南走了几步到自己房间，停下来刷房卡的时候听到隔壁传来的歌声。
她沉默了。
一号房隔了这么远都听得到吗？
原来马家旅馆的隔音效果这么好？
·
房间里的灯闪了几次才彻底稳定下来，待看到屋内的台式电脑后屠南愣了一下。
刘警官还包了电脑房？
不过屠南没多想，关上门后她把背包扔到一旁的凳子上，整个人重重地扑到床上，翻了个身呈大字形。
左腿大口袋里的小方鼎被内部的力量冲击一带，从中掉落到地上。
屠南听到声响后坐起身，看着地上方鼎里面的东西隐隐要破盖而出，心情有些复杂。
“嘭——”
一声响后，屠南从心中感应到了对方不悦的情绪。
房间里的人长吁一口气。
屠南俯下身拿起方鼎，打开了上方的鼎盖。
一个细小的身影迅速从中跃出形成一条黑线，它最终落到不远处的地上。
虫子直起半个身子，架势上像是极度不满。
屠南就听到自己脑海里感应到对方愤怒地叫喊——
唔呀呀呀，你呀呀不让我出呀呀呀！
屠南：“……？”
生气咿呀呀！
屠南蹙眉，整个人弯着身子对着地上那一个白黑点说：“说人话。”
虫子龇牙咧嘴：咿——呀！
屠南想了一下，心里有一个猜测：“你之前不是会说人话吗？怎么这次不好好说话了？”
虫子听后，身子往后一翻没好气地滚了滚。
屠南从感应中莫名知道了对方的意思——感应的“模仿”跟自己说不一样。
她道：“都会模仿了，为什么不好好说话？”
虫子磨磨蹭蹭了许久，终于让屠南从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刚学会说话，知道意思听得懂，但是自己能流畅说出来不太习惯还要点时间。
所以之前能理解它的意思，都是靠那极为玄乎的“感应”，这会对方能“说话”了就不愿意再用那“感应”。
就像是个叛逆期的孩子。
屠南缓了缓情绪，原本对它的防备稍微松了点。外面杀猪般的歌声还没停下来，她现在也睡不着，索性下床打开电脑。
坐在桌前等待电脑开启的途中，屠南发了会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
你说要找父母的死因吧，她也找到了。
再说父母身上的虫吧，屠南想起刚才在巷子里的经历：孔建和马建福那两只也被它给一口一口吃掉了。她猜测，父母的那两只估计就是让她这只虫子趁人没注意给吃了。
赵琴琴告诉她穆婷也投胎去了，答应对方的事情也算是完成。
这么多天的事情一桩桩下来，到了这会，屠南竟然有些不太适应。
追寻了快有一年的答案有了结果，这让屠南有些放送下来，只是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让她有些不安。
之前被绑在孔建家里，那两人似人非人的对话让人细思极恐。
可他们如今，傻了。
思绪重新散开，屠南把老杨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打开浏览器搜了几个关键词。
屠家，折现——跳出来的都是无关内容。
她又换了关键词：鼎炉，折现。
很好，只有两个小说章节。
电脑界面上停着搜狗打字的“折现”，后面跟着一排同音词。
屠南目光触及到其中某个词上，顿了顿，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个地点重新冒出了头。
她按下一个数字选择，界面上的光标一闪一闪。
末了，屠南又补充了一个字，点击搜索。
跳出来的页面后方，终于看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屠南整个人仿佛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向上蹿。
谪仙山。
北方一个不太出名的旅游景点——
她曾经住了很久的地方。
还没等屠南缓过神来，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桌面跟着一起不停振动。
来电人显示：刘警官。
屠南定了定心神，接起电话：“喂，刘警官这么晚有事吗？”
刘警官朝旁边人挥挥手让对方下去，才接着讲道：“就在刚才，马建福和孔建两个人已经不单单是傻了。”
他顿了顿，说了一句：“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屠南攥紧了手机：“刘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警官：“那好，我告诉你，他们疯了。跟屠家巷那群人一样疯了。”
这话一出来，双方都只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呼吸声。
谁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过了许久，屠南说：“屠家巷那些人后来……你们是喊了焦家的人去处理他们身上的虫子吧？”
刘警官：“是的。”
屠南又说了一句：“老首爷疯了的时间是不是比其他人要早？”
刘警官拉开柜子拿出资料翻了翻记录：“是的。”
屠南嘴唇翕动，喉咙里干涩一片，她说：“那我大概知道了。”
刘警官追问：“是什么原因？”
“可能是因为他们……虫子都死了吧。”
刘警官愣住：“真的假的？就一个虫子死了怎么会让人疯了……”
他话都没说完，对方已经挂断了。
·
屠南坐在电脑前，手机在她力气尚存的时候被放回桌上，继而两双手自然垂下。
屠家巷那边的人，焦家灭虫：疯。
农湖镇这边的这两个，虫子被吃了：疯。
总结，不管什么外力因素，虫子一死，其主人必疯。
那也不对，马建福和孔建两人是先傻再疯。
那么他们傻了的原因是……
屠南视线转向墙角边自己玩闹的虫子。
结合当时的情况和虫子跟主人的关系来看：一，它让那两只把马建福二人弄傻了；二，那两只虫自己把马建福二人弄傻了。
总之就是跟那两只自己有关。
再细细思考其中的关系，屠南顿时心里突突地跳起来。
那她岂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被弄傻了？
又把内容全部联系起来，屠南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既然会被弄傻，那在它还没死的时候，万一对方一个心情不好，是不是也会被弄疯？
她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什么时候自己能跟虫子这么直接交流了？在之前不都是自己单方面控制的吗？
恰好此时，手机屏幕又亮了，刘警官发来一条信息：他们突然去寻死，阿琪的力气都拦不住。
对面发过来一张血淋淋的照片：那两人脑袋互相撞到一起，撞得稀巴烂。
刘警官说：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和冲击力。
屠南蹭的一下站起来，脑子里所有信息搅成一团，最终从中拎出了一条。
房门重重地被关上，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屠南：“焦盼惜，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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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宽敞的室内； 靠窗边的玻璃圆桌面对面摆着两张沙发椅。
屠南跟焦盼惜一左一右； 一个坐得笔直，一个双腿因为惊讶而交叉后缩。
焦盼惜瞪眼：“你说什么？你要找我姐？”
屠南：“嗯； 有点事情想跟她聊。”
焦盼惜不理解：“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聊？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姐的？”
屠南抬手指了指她身后墙壁：“金夏东告诉我的。”
隔壁金夏东房间刚好传来一句捏着嗓子的高音，那声音一出来两人心里都有一种割玻璃亦或是锯墙角的画面感。
屠南：“他是……被撒坦亲吻的嗓子吗？”
焦盼惜表情绷不住； 噗嗤一下笑出声：“都是偶尔闲下来发展的业余爱好，毕竟想玩点别的也没那么多时间； 唱歌只要带个嗓子就行； 别管好不好，反正方便又有趣。”
被这么一打岔，房间里原本有些紧张的氛围稍稍缓和下来。
屠南也松了松身子； 后背半挨着椅背，过了会又完全放松下来。
焦盼惜敛起笑容，想了想起身去插座边拔了充电插头，她说：“稍等。”
屠南点点头，安静等待的同时目光触及房间内的所有物体，从屋顶到墙角边的花盆； 又从桌角边到隔着卫生间与床的大玻璃镜，最后落到床边——本就是随意扫过打发时间。
焦盼惜拿着手机不知道在那捣鼓什么，屠南原本是想收回视线继续等候的； 然而她就往床边轻轻一瞟，看到了一两个小白点。
两个白色的碎纸片。
屠南皱起眉头来，心里的猜测在短时间内不断放大再放大； 最后还是抵不住那一点点的好奇心欲望，她伸手捡起那两个碎纸片。
一个是纯白的，一个是有一道黑线。
指腹反复摩擦感受着纸张的质感，眼睛直直地盯着黑线辨认。
屠南坐在位置上，开口说：“这两张碎纸片，是我房间扔掉垃圾吧？”
焦盼惜是侧对着她的，屠南清楚地看到对方被吓得浑身抖了几下，再抬起头来就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震惊。
屠南笑了笑：“我自己撕得纸，亲手丢的垃圾当然认得出来。”
虽然刚刚是诈的。
焦盼惜嘴唇翕动，明显紧张起来，手指慌乱地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就匆忙坐下。
“啪”的一声，手机被她失手摔在桌面上，继而平推过来。
焦盼惜不想说这件事，赶紧转移话题：“我姐说，她想现在就跟你聊。”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情况，隔着网线都感觉仿佛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焦盼惜自我安慰了一句，屠南还年轻，还嫩着呢，跟她姐比起来还差了点调调——不然跟屠南站在一起她岂不是气势上就落了一成，多掉面啊！
屠南握住手机不过一秒，连屏幕都没看清对面就播了语音通话过来。
她看了一眼焦盼惜，接通电话。
耳朵里传来一阵阵的呼吸声和杂音的嘶嘶声。
屠南不讲话，另一头的人也不讲话，焦盼惜屏息竖起耳朵听。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的都能听到细微的动作摩擦，就连隔壁也开了天眼似的，像知道这里在打电话停止了唱歌。
就这样沉默地过了几秒，焦盼惜坐不住，挪了挪身子催促道：“不是接通了吗，怎么还不讲啊？”
音高不低，另一头的人听到了讲话声轻笑了几下。
这一笑就像是妥协，焦盼京说：“她在你对面吗，换个地方讲话吧。”
屠南站起身，当着焦盼惜的面握住出声口指了指外面，在后者紧紧跟随的视线中关门走出去。
焦盼惜：“……不是吧。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小秘密？”
大门之外，屠南来到走廊的尽头，开了窗。
她轻声道：“可以了。”
焦盼京直接进入话题：“屠南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焦盼京。刚知道你就听盼惜说你找我，也真是巧了。”
对方说完后还意味不明地笑了几下，屠南听不出其中的含义也不打算再绕弯子。
屠南不自觉地背靠墙壁，看向四周随时注意情况：“我想找你是因为之前听说过你——不单单是在金夏东那。”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这是她的习惯，在对不熟的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会端起“架子”。
结果对面那人淡定地“嗯”了一声，然后说：“还有张天师是吧。”
末尾虽是“吧”结束，却实实在在用的是陈述句。
“……是。你知道了？”
屠南攥紧了手指：“既然你都知道那我直接跟你说，我找你是想请你帮忙，以及，给你们提供一些信息。”
她紧跟着说：“我知道你们焦家找屠家人很多年了，我也知道焦家跟屠家的对立关系。”
焦盼京：“但我不——”
屠南打断道：“我这次找你是真的很有诚意，因为不想再被未知的恐惧环绕着。我的虫子，它今天又吃掉了另外两只。”
屠南最后这半句话说出来，一是为了试探对方是不是真的了解很多消息，二也是表达了自己的诚意。因为真正了解了屠家一些内容的人清楚，“自己的虫子吃了什么又吃了多少”那都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就连屠南自己也没从父母口中知道他们的虫子平时吃了什么，这就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据说从吃掉的东西里可以判断那个人的能力有多少。
更何况屠南还用了“又”字。
如果单单这句话的信息对面的人都不懂，那就证明这通电话没必要进行下去了。连这都不知道，那更深的对方就更不知道了。
焦盼京沉默了一会，再次抬手将张天师请出去，随后走到了窗边看到一些焦家人在楼下活动。
那些人的身体或多或少都有残疾。
良久。
她说：“很好。你很有诚意，我很喜欢。”
接着，焦盼京说：“那么我问你。它总共吃了几只虫子，现在身上背部那块的黑色有多大了？”
屠南心里猛松一口气，暗道这焦家大小姐看来知道的真的不少。这话中的意思是……
“可能，总共四只。”屠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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