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勇四顾一下之后,发现内间往里还有一个小房间,那灵魂若隐若现的在最里面的小房间之中。
他绕过一个搭着牦牛头骨的木架子,找到了那小房间的屋门,一接近这屋门就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田小勇走到小房间门口,一步跨了进去,接着,他蹬蹬蹬倒退了出来。
那小房间里的景象好似修罗地狱一般映入田小勇的眼帘!
一个水泥筑好的大概有三个浴缸大小的池子里蓄满了蓝汪汪的液体,在那些液体中间漂浮的,是一具具人的尸体,阵阵腐臭和血腥味迎面扑来!
最可怕的是,那些尸体的血肉似乎还是鲜活的,甚至那茫然半露的眼珠中依旧有光华在闪动,好像那些眼珠随时能转上那么一转,但是,从他们周身散发出了确凿的死亡气息——他们的的确确是死了。
田小勇压抑下翻腾的胃,屏住呼吸,再次踏步走了进去,这一次他似乎看到了门道。
那池子里的蓝sè液体其实并不陌生,田小勇此前在郊外别墅里看到的那条化蛟期的大蛇就被泡在这样的液体之中,由此可见,这里是那姓杜的如法炮制来对付人的地方。
可为什么要把死去的人泡在这样的液体里,让他们无法轮回,永远承受**渐渐腐烂和奇寒之苦呢?
答案很明朗:这是在逼迫他们,能逼迫死人去做的事情对杜先生来说无疑也不过就是一件——接鬼单。
那么,这池子里的都是修仙者了。
田小勇细细看去,这里面泡的尸体足有六七具之多,有的因为一半漂浮在液体上面与空气接触已经腐烂掉了,而沉在液体下的却保持着鲜活,这景象真是让人作呕。
这些修仙者年纪大小各异,服饰似乎也不尽相同。
有穿着现代的衣服的,有的穿着中山装,有的甚至穿着马褂。只不过那穿马褂的尸体即便泡在池水里也烂得差不多只剩下骨骼了。
那杜先生活了九十年,想必这些人是从他几十年前,开始鬼修时,就陆续杀了逼迫交鬼单的修仙同僚。现如今尸体依旧被留在此处,应该是池子里的人直到被折磨得魂飞魄散还不肯屈服,才依旧泡在这里的。否则一旦结单,杜先生应该是要把尸体拉出去烧掉才对。
田小勇想到这里不禁对池子里的人肃然起敬,换做是田小勇自己,他断断是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这个痛苦的。
田小勇把神识放了出去,除了一具尸体之外,其他的尸体上已经没有半分灵魂迹象了,他们在漫长的折磨里,灵魂消散,再不存在了。而唯一有灵魂残存的那具尸体,颇为让田小勇意外,居然是那具烂的剩下骨骼的穿着马褂的尸体!
那尸体无论如何看上去也有四十年往上的光yin了,怎么居然还没魂飞魄散?反而是那些新死的人消失了呢?
田小勇将神识锁定那穿着马褂的枯骨,可刚刚一接触他,便感觉到一股冷冷地敌意回击而来!那是神识!这枯骨上居然还有神识!而这神识好强大!若不是田小勇收回的快,只怕自己要被对方单纯凭借神识伤到!
他脸sè发白地倒退一步,却在脑子里清晰地感受到一声冷笑:“黄口小儿,你家杜老爷不来,换做你来折磨我么?你不够看的!滚吧!”
田小勇一惊,这枯骨好厉害的神识!陆一合曾说过,如果要直接同对方脑海对话,那需要神识相当强大才行!这并不是只要修仙等级足够高就能办到的事,而更类似于一种天赋,有的元婴期的高人都未必可以做到!这人难道是元婴期的老怪物?这不太可能!毕竟杜先生自己也不过结丹初期,看这枯骨的年岁,只怕他死的时候杜先生的丹都没结成呢,怎可能杀得了元婴期的修仙者!
田小勇忙对脑海里的神识说:“前辈,我不是姓杜的老贼的人,我是来这里办事的,无意间遇到了前辈,请前辈不要见怪。”
那枯骨嘿嘿yin笑起来:“办事?办什么事?”
“我来找灵药的。”
田小勇这话刚从神识里放出去,他的脑子一阵剧痛,那人用神识在攻击他了!
田小勇忙用尽全力抵抗才险险抵御住,这也是那枯骨年岁太久,否则田小勇一定要受重伤。
那枯骨讥讽地说道:“大放狗屁!灵药早就被你家杜老爷从我身上拿走了!啊,是了,是你家老爷吃错了药受伤了吧?嘻嘻难怪我觉得感受不到他了,好啊好啊,来求你祖宗我给他解药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快让他亲自来求我!否则我肖老毒让他也尝尝这要死死不了的滋味!”
“您想太多了,姓杜的死了。”
田小勇这话说完,那枯骨一下子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有反应:“死了?怎么死的?是吃了我的药死的么?是吗?”
“是晚辈杀的。”
“放屁!你才练气期!杀得了他吗!”
田小勇拿出怀里的赤障琉璃珠:“晚辈跟我师父一起杀了他。”
那枯骨这才相信,他痴痴地沉吟了一会居然有些胆怯了:“你,你师父,很厉害么?你们,你们也是鬼修?你们,要怎么折磨我?”
田小勇摇了摇头,把珠子收回怀里:“晚辈不敢折磨前辈,我这就把您放出来,让您入轮回。”
接着,田小勇将那池子里的一具一具尸体都拉了出来,堆在池子边,又把那穿着马褂的枯骨也拉了出来。
那枯骨一脱离那蓝sè液体忽然发出了一声舒畅之极的呻吟声,神识骤然强大了好多,接着,田小勇的脑海里分明听到了那枯骨喜极而泣的声响,他哭了片刻又笑,笑了一会儿再哭,直让人毛骨悚然。
田小勇不去理他,他把除了那枯骨之外的尸体们放在一起,摸出一张焚符,轻轻对那些尸体鞠了一躬:“各位前辈,你们受苦了,小子来得太晚,不能救你们的灵魂,只好烧了你们的骨肉,一会儿带出去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吧!”
他将焚符丢出,顷刻间那几具没了灵魂的尸体就被烧成了一团骨灰。田小勇从内间的标本边找到了一个空的纸壳箱子,将骨灰装在其中。
在这一过程里,那枯骨变得越发安静,直到田小勇做完了这一切。
“小子,你为什么给他们鞠躬?”
田小勇想了想,答道:“因为受了这么久的折磨都不肯便宜那姓杜的混蛋,他们都是硬骨头。”
“硬骨头硬骨头哈哈哈”枯骨忽然发出一阵悲凉的笑声,“就是骨头太硬!才真的只剩下骨头而已了!”
接着,那枯骨忽然用神识裹住田小勇:“你是不是鬼修!”此时的枯骨声音凄厉可怖,而他脱离了蓝sè液体后神识变得强大了一倍,如果要再次攻击田小勇,田小勇一定不能抵挡。
“我是,”田小勇淡淡地回答,声音坚定,目光纯净。
那枯骨的神识里一股怨气越来越浓,他的声音在田小勇的脑海里近乎变作了尖啸:“又是一个鬼修!你是奉了你师父的命令来抢灵药的吧!你们杀了姓杜的!再来夺他的宝贝!你们鬼修都是一群杂碎!”
“前辈,”田小勇安静地说,“您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还有,您可以骂我,别骂我师父,他仙逝了。我来找灵药是为了救我高中老师,她不是修仙之人,生了病卧床不起我才要救她的。行了,您爱信不信,反正我把您也从池子里拽出来了,没事我先走了。”
田小勇弯下腰去,把纸壳箱子抱了起来往外走去。
“你,你等等。”那枯骨说。
“又有什么事儿么?”
“你,为什么要做鬼修?”
为什么要做鬼修?我能选吗?田小勇暗骂一句,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
“平不平之事,助无助之人,”田小勇回答。
这是有一天陆一合对他说的。
而田小勇自己从最初踏上鬼修路的时候就是为了帮别人,都说鬼修遭人憎恶,可那是因为接鬼单这件事被当做了工具,被拿来逼迫死者成单,甚至不惜杀人,可鬼修最基本的修为手法——接鬼单,难道不是为了平不平之事,助无助之人么?
田小勇回答的时候,心无旁骛,他想到了陆一合,想到了林老师、那只化蛟期的蛇,以及这六年来自己帮的那些动物的魂魄,他不曾负了这十个字。
“平不平之事,助无助之人”那枯骨轻轻吟诵着这十个字,许久,他叹了口气,“小朋友,你来助一助我这无助之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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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临终所托()
田小勇轻轻转过身子:“您说来听听吧。”
“我不会给你鬼单,我受够了出岔子,你听完了之后就把我这把老骨头烧掉,我就入轮回去了。没有yin德报酬,你还想听吗?”枯骨问道。
“听听又不会少快肉,但是我才练气期,本事太低,要是帮不了,我也不会去找死的。”
枯骨此时却安静了许久,似乎在整理那久远的记忆,一炷香后才说了声好,慢慢讲了起来。
“五十年前吧,我肖老毒被这姓杜的害死,那时候我常年在林子里采药,哪知道修仙界险恶?这姓杜的说要买药,我就信了他,哪知道他忽然对我下手。”
田小勇不禁一愣:“肖老毒?嗯,肖前辈你神识这么强大,怎么连他都打不过?”
肖老毒惨笑一声:“神识是神识,修为是修为,我死的时候不过的筑基初期,那姓杜的已经是中期了。”
“我们毒草堂本来是修仙大派,可惜传到我这一代已经凋敝得只剩下我自己了,毕竟嘛,修仙之人如果没有功法法宝傍身就是随时被人宰杀的命运。谁要来学这做药的笨法子呢?如果是我有的选,我也不会再当这药修这都是后话了,如果不是跟这六个兄弟泡在这池子里这么多年,我也是不知道的”
田小勇这才清楚,这枯骨肖老毒被害时不过是与世隔绝没见过世面的药修,被害死之后,与这些一同被杀的灵魂共同挤在这么个池水里才逐渐了解了修仙界的可怕。这几十年来,这几缕幽魂在寒水池里彼此慰藉挨过这非人的折磨,田小勇想到不禁同情。
那肖老毒继续说道:“我能挨到如今,是因为毒草堂的修炼功法常吃丹药,神识和灵魂都比一般修仙人强大很多,所以才能这么久神识和灵魂都不散。”
说到这,肖老毒叹了口气:“这是福还是祸呢?若说是福,我白白比那几个老兄弟多挨了这么多年的苦,若说是祸,我可不是等到了今天得救吗”
这老人言及如此,甚为黯然。
“小朋友,我们这派有个传统,那些药方修法都是口口相传,我这一死,只怕毒草堂千年传承就此断送了。”
“前辈您不是要收我当徒弟吧,我有师父了,虽然他死了,但好狗不吃两家饭”
“我知道你不吃两家饭。”肖老毒说,田小勇点了点头,可是忽然觉得自己被人绕回来骂了。
那肖老毒却继续说:“你已经是鬼修,我当然不会收你当徒弟,我想麻烦你的就是,替我找到个药修传人,好让我毒草堂不至于在我手里断送了,我九泉下也不至于愧对诸位先列”
找个传人?这谈何容易?田小勇不禁犯难。
“那个,肖前辈,这传人我可不会找啊!万一我给您找了个败类或者白痴,那不是大大的丢脸,还不如断送了么”
“这倒不难,你ri后得空了就去林海那边走走,林海附近的村子里有许多采药的人家,我当年就是在林海西边的肖家村里的采药娃子,被我师父看中了这才开始了修仙。小友你不用急着去,等你筑基之后,除了感悟天地灵气之外,人的灵气也多少可以感受得到,那时候再去,找个投缘的有灵xing的孩子就是了。”
田小勇只得答应了,那肖老毒欣慰地笑了笑,继续道:“小友,我现在要把脑子里的药方修法全印在你的神识之中了,可能有点难受,忍耐一下吧。”
说完,田小勇就感到脑子里好像有朔风在吹一样,又冷又疼的一股神识之风刮在他脑海里,生生地把一张张艰涩难懂的药方和修法刻在了田小勇记忆里,田小勇疼得呲牙咧嘴,忍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结束。
那肖老毒这才继续说:“好了,这些东西都是我毒草堂最后的传承,虽然你不是我弟子,如果你有用的你大可以自行学习,就算我对你的报酬之一。”
“报酬之一?还有报酬之二不成?”田小勇问。
那肖老毒笑了笑:“你不是来找灵药的么?我就是专门做灵药的。”
田小勇一听这话才露出了笑容。
“你别找姓杜的灵药了,他从我身上搜走的都是毒非药,吃了有害无益。他自己也不敢随便吃,否则也轮不着你们杀他,我的药就毒死他了。”
“您不是药修么?还搞毒啊!”
“我们叫毒草堂!先毒再药!毒与药本身就是一回事,”肖老毒说到这个话题似乎颇为自豪,“我脑子里的宝贝已经给了你了,现在身上的东西也给了你吧。”
田小勇听完这话不禁往那枯骨上看了看,除了那个破旧的马褂之外这肖老毒身上也不像有宝贝的样子啊,我靠!他不是要我拿他入药吧!这可太恶心了!
“前辈!您别客气!我不能吃您!虽然您大补!可这太恶心啊不是,太客气了!我还是把您烧了吧!”
肖老毒呸了一声:“想的美!你去看看我的袖口里应该缝着一个小小的布袋,只有指甲盖大小,仔细点找。”
田小勇一手掐着鼻子,一手在那枯骨的马褂袖子那摸来摸去,好不容易摸到了一个布袋——那也叫布袋么?应该就是个小布片。
田小勇轻轻一撕那快泡烂的马褂袖口就撕开了,一个略比布料硬点的迷你小布袋掉在田小勇掌心里。
“小朋友,这是我们毒草堂祖传的宝贝纳元囊,你就收下了吧。”
田小勇哭笑不得:“前辈,您太客气了,您祖传的宝贝这么大点,可见您门派从前也不太富裕我怎么能夺人所好呢”
“你可别小看了纳元囊,它是器修高人木剑先生给我们毒草堂先祖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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