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勇此时站在海岸边缘的地方,只听一个枯瘦的老头子叫道:“还真有胆子大的娃娃呀!”
那老头呼啸着对田小勇冲了过来,双手指节咔咔作响,一股阴嗖嗖地鬼气从老头手指缝里喷出来。
一般的鬼修境界突破很难,所以身上阴德只能积攒,很难化为修为,于是为了不浪费阴德,他们很多人选择修炼把阴德再化为鬼气的功法来加强自己的实力。
这老头很明显就是这一类,那充沛的鬼气发出幽幽绿光,甚至其中凝结着点点颗粒,可见这老头已经很久没突破境界了,鬼气都凝结成了鬼晶——这是鬼修阳寿将尽,却一直不能突破,鬼气越来越多,为了防止被反噬,压缩鬼气的结果。
这种做法其实是饮鸩止渴,鬼晶越多,就越要滞留灵气流动,突破境界就越难,最后一身灵气不畅,只能靠鬼气运行功法,最悲惨的是活生生鬼化,到那时候就不是修仙者,而是半鬼的怪物了。
田小勇轻吟一声:“盾!”
一面气盾挡在自己身前,老头的手爪嗤地一声抓在气盾上,绿色的鬼气居然刺透了气盾几分,他怪叫一声道:“哎呀!还有点本事!”
说罢,身子旋转,两只手臂又枯又瘦好似树枝,对着田小勇的头顶又抓了过来。
田小勇身子往后一蹿,吟道:“破空。”
一声爆裂声响在老头的手掌前炸开,气流反震把老头震得倒飞出去好几步,他咦了一声,打量了几眼田小勇:“娃娃什么来头!”
田小勇轻轻一笑:“晚辈路过而已,不敢抢诸位的鬼单。”
那老头哼了一声还要再打,就听身后的一个人叫道:“再不抓紧时间,难道不怕联合会的人赶来吗!”
老头子愤愤然地转身要走,却忽然听到田小勇指着远处海面道:“瞧,又有人来了。”
那老头疑惑地一看,果然见到海面上密密麻麻地黑点往这边飞来。
“那是……什么人?”老头子没想通,因为如果是联合会的人赶来决不会从海面上到来,而且还人数那么多。
“那是东岛忍客。”田小勇淡淡地道。
老头子啊了一身,转身叫道:“大家先避一避!东岛狗来啦!”
那几个鬼修虽然修为不算低,但怎么也强不到可以以一敌几十的地步,一见海面上那么多忍客,只能避其风头,于是距离海岸线比较远的那几个鬼修急忙施展遁术逃去。
那位老头子也打算逃走,却听到田小勇道:“怎么?前辈不接鬼单了么?”
老头呸了一声也不想理田小勇,丢出张遁走符就要离开,身子已经大半遁入虚空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再次从虚空里出来了。
身后,田小勇的声音悠悠然传来:“前辈,我不抢鬼单,但是想要你的鬼晶呢。”
老头闻言一惊,正要转身去骂,哪想到身子却一点力气用不出来,鼻孔里只有呼出的气,却无法吸进来了。
一个黑洞在他心口上不知何时出现,而一只黑蝶翩翩起舞,从黑洞里翩翩飞舞而出。
“你……”那老头只叫了这一个字,就扑在地上死了。
田小勇也不耽误时间,收起黑蝶,同时把老头的尸体一夹,几个起落隐没在林中。
实力,田小勇必须要尽快提升实力,只不过横亘在他面前的问题是天罚,他不敢进阶结丹期,生怕这天罚自己抵受不住失了性命,所以只能一直停步在筑基瓶颈,身上积攒了不知道多少阴德与修为。
直到刚刚看到这老头的鬼晶时,田小勇才有了想法。
鬼修的鬼晶是制作一道保命符篆“孽缘结”的必备材料,这种符篆与其说是保命,不如说是吸引火力,因为污秽阴毒的效果会吸引一切灵气率先攻击它,由此推断,使用孽缘结之后,天罚的威力应该也会优先加诸在上面,多少可以替田小勇抵挡一些天罚的威力,这种危机时刻,少一点危险就是多一份活下去的把握。
只不过鬼晶这种东西实在太难得,鬼修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修仙者,何况要在里面找到多年难以进阶,鬼气凝结出了鬼晶的老家伙?要不是这老头子自己送上门来,田小勇可想也不敢想能制作这种符篆。
此时的他夹着尸体一直走出去百里距离才在一个荒山的山洞里停了下来。
确定了四下安全,田小勇急忙摸出纳元囊里的材料开始制作孽缘结符篆。
几根银针从头到脚插在老头尸体上,田小勇不住用灵气灌注入银针,让尸体的经脉通络,接着,一张符篆被贴在尸体的额头上,那尸体应声而起,周身还没逸散掉的鬼气被激活,田小勇急忙用灵气牵引,让鬼气顺着经脉慢慢流转。
几个周天之后,经脉里的一些边边角角开始出现了鬼气的淤积,那是已经凝聚的鬼晶不便于流转,自然而然的积存在经脉里。
再运转几次之后,田小勇发现已经没有更多的鬼晶淤积了,他记住了鬼晶淤积的位置,又摸出了一根金色长针。
就在这时候,田小勇却觉察到神识里有了连接,一个苍老的声音恳求着,回荡在田小勇的脑海里。
“道友……我苦修这么多年无法进阶,只能凝结鬼晶延缓死亡。今日我有眼无珠先行招惹了道友……死有余辜,不过……鬼晶已经与我灵魂同质化了……如果道友取了鬼晶,我就只能魂飞魄散……恳求道友看在都是鬼修的份上,可怜可怜我,放我去轮回……我的阴德全归道友……”
田小勇在脑海里轻轻叹了口气,道:“前辈,如果是半年前,我一定会送前辈去轮回的,现在的我,爱莫能助了。”
金针行云流水一般刺在尸体上,每一针都从针尖上带出些许的绿色粉末,阵阵惨叫在田小勇脑子里响起,那是灵魂被扯碎的声音。
一连二十多针,尸体里的鬼晶全都被金针刺了出来,而那惨叫也越来越微弱,终于化成了最后一句话:“……你……不得好死……”
田小勇慢慢地把最后一点鬼晶收好,喃喃道:“活如果都没有好好活,要什么好死呢……”
第242章 滚出中土()
孽缘结符篆除了鬼晶这材料难得到之外,其余的工序倒不复杂,田小勇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就制作好了一张,看着黄纸上那道若隐若现的青色符文,田小勇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尝试突破筑基瓶颈,进阶结丹期。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这小小的荒山山洞里突然发生了微微的颤动,细碎的灰土从山洞顶端落下来,飘满了山洞内的空间。
其实无论是颤动还是灰土都是微乎其微的,根本不好察觉,但田小勇的神识敏感,在一瞬之间就发现了不对。
他正在怀疑有地震发生的时候,就听见啪的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从老头的尸体上传出来。
田小勇搜了一下尸体上的口袋,除了鬼修常见的东西外,就只有一个骨制小盒看上去有些特别了,而那声音就是从盒子里传来的。
他打开盒子,就见盒子里是一个大致的方位罗盘,一枚浑圆的骨珠正向着罗盘的一个方向不断撞击,似乎是在指引着什么。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轻微的震动,洞内的灰尘再次被激荡起来,而手中的骨珠却继续朝着那个方向撞击。
当第三次震动传来的时候,已经明显剧烈了很多,即便不依靠神识也可以察觉到地面的微微摇晃了,骨珠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疯狂地撞击着罗盘上的挡板,不一会儿,咔的一声,骨珠居然把自己撞碎了。
什么反应这么剧烈?
这骨珠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小勇收起孽缘结符篆,走出洞去,往骨珠刚刚指引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奔走所见并没什么异常,蓝天如洗,白云安然,小半天之后也没见什么特别的事情。
田小勇不禁有点怀疑了:“难道那骨珠是一个陷阱?老头子的鬼修同伴们为了引我过去故意为之?可……这种引诱手法也太失败了,怎么能确定我会来呢?应该不是。”
就在这时,抬头一看,他才发现了一些端倪,头顶飞鸟纷纷南飞,而现在这个时节不是候鸟南迁的季节,看来往北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出现了情况了。
既然知道距离不近,田小勇反而不急了,他干脆就近寻了个城市打算乘坐交通工具出发,而一进城市的他立刻知道了答案。
这是个不大的城市,却看到此时街道上沾满了平民,他们打出了横幅:“不要战争”、“还我们的生活”、“齐前滚出中土”。
这些杂乱无章的横幅里,最醒目的一张却是一副巨大白布横幅,白布上是用红色的油漆手写的潦草字迹:“核弹、齐前、大民党”,这三个词上都用黑色墨笔打上了大叉。
这巨大横幅上墨迹都没完全干,看上去是刚刚写的,而那些平民们流着泪、声嘶力竭的呼喊着,站在白色横幅边,依偎着横幅,簇拥着横幅,好像那横幅上是他们打算用生命捍卫的话语。
田小勇有点愣住了,不久前还是群情激奋地要跟东岛国一战的民众怎么忽然倒戈了?
他缓缓接近人群,却看到有人把一台电视搬到了店铺外面,大家聚集在电视机前看着那有些模糊不清的新闻播报。
屏幕上,一个女记者穿着防护服站在一个山顶,她指着背后的城市高声控诉着:“齐前上台之后,先是东岛皇室莫名其妙的被杀,而国际调查组已经明确了这暗杀行动与齐前政府有关,这位大民党的现任委员不但不解释清楚,反而一味的叫嚣,好像在渴求战争的到来!而后,军队在汉罗市等北方城市不作为,任由东岛轰炸,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军事独裁计划!齐前委员所标榜的中土大幸福时代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谎言,而在几小时之前,东岛已经把三枚氢弹投放在了中土的大地上,电视机前的中土百姓们,我们的幸福时代没有到来,死亡瘟疫横行的恐怖时代却到来了。如果我们继续支持战争的恶魔,迎接我们的将是万劫不复。”
那位女记者轻轻摘掉了防护面具,露出清秀的面庞和一头随风飘逸的长发,她的泪水从眼睛里簌簌落下,带着哭腔的她语气却坚强地指着身后俯瞰的城市说:“我背后的,是我们的国都,中土最富饶的城市之一,也是我曾经读书的地方……现在的国都……”
女记者侧过了身子,摄像机远远地拍摄着国都的景象。
从山上俯瞰的国都已经变成了一盘被肆意推倒的积木,从一个中心点,灰暗的废墟一圈接着一圈,好似年轮一样扩散着,那里的街道、楼房和生命全都混入了那死亡的年轮里,不留痕迹。
浓重的血色沙尘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魔盘旋在国都上空,让那一切看上去如此不真实,若隐若现。
“电视机前的大家……”女记者哽咽着说,“那里曾经有我的学校、我的老师、我的青春,和我爱的人,请大家记住这一天,让战争在我们的手里停止,让死亡的地狱滚出中土,让齐前滚出中土!”
“让死亡的地狱滚出中土!让齐前滚出中土!”
电视机边的群众们高呼着,声嘶力竭地挥舞着手臂,好似要把全身的力量从手臂里传出去,打倒某个住在大家头顶的魔王。
而田小勇已经呆住了。
因为战争居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可以想象东岛四忍王被诛杀之后东岛一定会拼个鱼死网破,也许会出动全国军力,可没想到的是,东岛直接就用上了核武器,开启了核战争。
而那哭着控诉的女记者,就是他的大学同学李芊柔,她已经真正的成为了自己期待的那样的记者,那样的主持人。
四周民众的喊声越来越响,他们的眼中是炽烈的火焰,他们要找回自己失去的和平生活。
忽然,电视里传来了砰一声响,接着雪花斑点代替了李芊柔的图像,片刻之后,频道自动转变成了一个蓝色背景的画面,一个一身军装的将军站在演讲台上,他严肃地说着谴责东岛开启核战争的话语。
“血债就要血来偿!”那将军说。
同时,画面切换,只见一枚枚核弹发射,而东岛的几个大城市上空升腾起了蘑菇云,建筑与生命瞬间被蒸发。
中土反击了,用核弹。
四周的群众从群情激奋变成了安静,大家看着那恐怖的场面没有人产生报复的快感,因为在这样不计成本的对轰之下,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是不是也会与蘑菇云一起化为蒸汽。
田小勇再不能坐视不理,他现在担心的是在屏幕变成雪花之前那声“砰”的声响是怎么回事,他奔向街边,随手抢走了一辆汽车往国都的方向驶去。
高速路上除了军车之外几乎没有其他车,田小勇开得极快,却不时要被检查站拦下来问询一番,以至于到后来一旦遇到检查站田小勇就几道剑气劈出去让那路障变成一堆碎木块。
多半日之后,田小勇来到了国都近郊,李芊柔所在的那处山顶很明显是国都西边的望山,他依靠记忆里的角度寻找着,终于在一处山顶寻到了踪迹——一台被摔毁的摄像机稀巴烂地躺在地上,一个沾着女子香气的防护面罩被丢在一边,而一滩血迹已经干涸。
“你是干什么的?”一个声音从田小勇背后响起,三个巡逻的军人走过来审视着田小勇,他们戴着防辐射的衣服和面罩,看着田小勇一身便衣有些不解。
田小勇没有回头,没有起身,指着地上的血迹问道:“曾经在这里报道新闻的女记者哪去了?”
“这里已经被封锁了!说出你的身份!否则会按照特别时期军事管理法规对你进行……”那军人还没说完,就见白光一闪,剑气准确地把他们的防护面罩划破,他们的面孔露了出来。
重重的两拳直接砸在两个人的脸上,让他们顺着背后的台阶一直翻滚下去,剩下的第三个军人正要拔枪却脖子一紧被田小勇牢牢抓住,提得离开了地面。
“中尉同志,”田小勇看了看这军人的军衔继续道,“我没耐心问第三次,这个女记者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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