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兴奋,这是我第一次独立行医啊,我朝着药铺门口盯着,生怕漏过一个人,但是没有人来啊。
我只能无聊的看着外面的大雨,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打着青石街道上。
直到天快黑了,才有一个中年妇人一只手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只手打着伞,走进药铺。
我热情的迎上去,帮中年妇人接下雨伞,招呼她坐在板凳上。
“大婶,你孩子是哪里不舒服啊?”我笑着问那位妇人。
妇人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四处瞅,然后问我:“左郎中呢?”
“你说我父亲啊。他在后面碾药呢。”我还是笑着,对待病人要态度好,这是父亲常常说的,否则即使你医术再高明,人家也信不过你。我觉得父亲这话特别的有道理,虽然这个妇人几乎是无视我,但我还是坚持微笑。
“你去喊你父亲出来吧,就说有人看病。”妇人面无表情的对我说。
“哦,今天是这样,我父亲让我坐堂,为病人看病。”我不能顺着她的要求,否则我这一辈子不到我长出长长的胡子,就没有机会给病人坐堂看病,而坐堂给病人看病时每一个医生的梦想,父亲给了我机会,我不想就这么轻易错过。
妇人终于正脸打量了我一下,呲笑一声,道:“你看病?小哥,你就不要开玩笑啦。快去把你父亲找来,我孩子病得厉害呢,我着急的很,没有闲工夫跟你扯。”
我很受打击,但是我还是坚持没有让步,挤出笑容说:“今天我们这药铺就是我坐堂看病,这是我父亲说的。”
妇人这次意识到我说的不是开玩笑的,就疑惑的抱着孩子站起来,嘲讽道:“就你?嘴上没毛,还给我孩子看病?我孩子可金贵着呢,三代单传,出了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我……”我眼泪都涌出来了,第一次单独给别人看病,就被别人看不起,我很委屈,自问我学医专心,跟着父亲出诊无数次,些许小病都不是问题,但问题不是医术,是信任。
妇人见我还不动身去喊我父亲,有些生气了,把孩子放在凳子上坐好,叉起腰,高声嚷嚷起来:“你们左氏药铺到底还看不看病啦?@#%……”吧啦吧啦一大堆难听的话。
父亲听到前面药铺在吵架,就放下碾子,走到药铺来,看到我委屈的在一旁哭泣,一个夫人气势汹汹的辱骂着我和药铺。
幸好这时在下雨,街上行人寥寥,否则门口不围着一大堆看热闹不嫌事多的群众啊。
父亲脸色阴沉,我不知道他是因为我表现不好而心情不好还是看不惯这个吵闹的夫人,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夫人看到父亲,就投诉起来:“左大夫,你儿子我喊他去叫你给我儿子看病,说了半天,就是不动,这不是耽误我儿子的病情吗?”
父亲冷冷的回答道:“今天是我让我儿子坐堂的,这个药铺早晚要交到我儿子手里。”
夫人有些不解,问道:“可你儿子太年轻了,左大夫,还是你给我儿子看看吧,他病得很严重。”
父亲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夫人的请求,说:“这位大嫂,我儿子看好你儿子的病,这个我很有把握。所以今天他坐堂,我是不会看病的。”
夫人哀求道:“还是左大夫看吧,他……”
父亲挥挥手,不容置疑的说:“如果你觉得我儿子看不好病,那么你就另请高明吧。”
(本章完)
第186章 鬼医(四)()
妇人脸色大变,指着父亲,生气的说:“左大夫,你……你怎么这样。”
父亲不改初衷,盯着妇人扭曲的脸说道:“如果你觉得我儿子看不好病,那么你另请高明吧。”
妇人很生气,一跺脚,转身抱起孩子,打着伞离开了。
我为我因为我的缘故,得罪一个顾客,感到不安,走到父亲面前,道歉道:“父亲,是孩儿不好。”
父亲伸出一只手放在我肩膀上,慢慢说道:“我不怪你。治病最难的是治心病。病人不相信你,你再好的医术也无济于事。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我使劲的点点头,表示我认同父亲的话。
接下来几天,父亲坚持让我坐堂,任何人只要坚持要父亲看病的,父亲一律让他们另请高明。
父亲这样做,让城里很多人议论纷纷,很多病人,包括老顾客,也驻足不前,药铺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对于这样的局面,父亲早有心理准备,淡淡的对我说:“我对你有信心,儿子。”
我很感激父亲对我的信任,一心想做一个好医生,可惜没有人愿意做我的第一个病人,这让我感到很沮丧,很盼望我能有一个病人找我看病。
终于五天后的一天早上,我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襦裙,婷婷的站在我家药铺门口。
我不是很有信心,她会找我看病,但我还是试了一下,“小姐,你是来看病的吗?”
女子点点头。
我赶紧让她进来,坐下来。
她坐下来后,问了一个问题:“大夫呢?大夫没有来吗?”
我有种吐血的冲动,但我控制了我的情绪,微笑着说:“我就是大夫,不知道小姐哪里不舒服。”
女子没有拒绝我,而是把我当成大夫,说道:“这今天我肚子有些痛,彻夜睡不着。”
我心里暗喜,终于开张了,有第一个病人,就会有第二个病人,我表面上表情平淡,带着一丝微笑,“你把手放在脉枕上,我给你把把脉吧。”
女子很顺从的把手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面。
我凝神给女子诊脉,心里有了一点把握,又仔细端详她的脸,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脸颊有些凹陷,整张脸略微浮肿,我就说道:“你吐出你的舌苔让我看一下。”
女子就把舌苔伸出嘴巴,我看了一下,舌苔有些发黄,这个时候以父亲对我教导的医术,我已经能确定女子的病症了,于是对她说道:“你这应该是月事落红过多引起的血崩症状,这样我给你开几味药,你带回去煎服。”
女子脸上露出一丝红晕,道:“小大夫,你看得的很准呢。”
我笑笑了,没有接话,不过心里头还是有点小得意的,随手写了一副“补中益气汤”的方子,让她去后堂找我父亲抓药。
女子站起来,拿着方子进了后堂找我父亲抓药。不多一会儿,女子拿着药出来了,向我笑笑,然后告辞而去。
女子一走,我赶紧去后堂问父亲,我的方子开得可准确。
父亲点点头,说道:“方子没有问题。好好干。”
接着几天,陆续有人来看病,有人挑剔,也有人不挑剔,我还是陆续给一些病人看了病。
过了一段时间,被我看过病的人,也很快康复,四处说说,许多人对我就没有成见了。
我家的药铺生意也进入了我坐堂,父亲抓药的阶段。
我很知足我现在的状态,年纪轻轻的,就可以坐堂开方子,那是多少有志于医术的人得等到胡子花白才能做到的。
日子如水一般静静流过,离我替第一个病人看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这一天晚上,我搬着门板打算关门打烊,突然门口出现三个个黑衣壮汉,伸手阻止了我。
“你们是看病的吗?”我惊讶的问。一般这个点是没有人来看病的,除非是急症,等不到天明。他们几个看起来,身强力壮,不想死得了急症的样子。
“不是我们看病,是我们家主人请大夫去看病。”一个黑衣人上前说道。
哦,原来是要我们出诊啊,这个也是经常有的,病人不便移动,就请医生上门看病,不过这样的诊金会贵上许多,除非有钱人家,一般不会请大夫上门。这几个人看起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这就可以理解了。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和父亲说一下。对了,你们主人是……”我要出门,自然要告知父亲,我去哪里了。
“我家主人是悼月山庄周庄主。”黑衣人没有为难我,直言相告,只是这个悼月山庄在哪里,我是闻所未闻,不过喜欢风雅的人多的是,几栋茅草屋,也取一个文绉绉、酸溜溜的名字。
我放下门板,转身进了后堂,告诉父亲有人请我出诊的事情,父亲看了一下天色,有点不放心我一个人这么晚出门,就和我一起出来,对黑衣人说道:“犬子年幼,我和你们去如何?”
黑衣人摇摇头,说:“主人说了,请小左大夫去。”
父亲苦笑一声,对我说道:“早去早回。”
我点点头,和父亲告别,跟着黑衣人出了药铺,回头看的时候,父亲一脸忧虑的望着我。
既然吃着这碗饭,就要吃的这个苦,我咬牙告别父亲,跟着黑衣人走到不远处,那里听着黑衣人带来的两辆马车。
马车得得的走着街上,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神通,竟然能半夜叫开城门。
出了城,马车一路往西北方向驰骋而去。约莫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山村前。
这个山村背后靠着一座高山,前面一口很大的池塘,村庄入口有一个木制牌坊,挂着两盏灯笼,照亮了上面牌匾:“悼月山庄”。
原来这个地方就是悼月山庄啊,这里景色还是不错的,月色朦胧,清水笼纱,白墙红瓦,树树带花,一股清香在夜色中流淌,闻了一下,觉得神清气爽。
马车进了村子,很快来到一处围着白墙的宅院门口停下。
黑衣人让我下车,我就背着药箱,下了马车,这时我正站着宅院的门口。
(本章完)
第187章 鬼医(五)()
宅院门口亮着几盏红色的灯笼,大门打开,两旁站着几个小厮,门后正门一条青灰色的砖石路直连着前厅,此时可以看到,前厅也灯火通明。
黑衣人在前领路,带着我走向前厅。
前厅里面,对着正门的位置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一个富态的男人,穿着一身暗黄底色的员外服,带着员外帽子;另一个是一个是一个四十来岁、白白净净的贵妇人,穿着一身深红色的衣裙,两人都面带忧色,愁眉苦脸。旁边伺候着几个青衣仆人。
黑衣人上前一步禀报:“老爷,夫人,左大夫来了。”
两人抬起头来,望着我。
我上前一步,说道:“左氏药铺大夫左浩然见过老爷夫人。”
我明显看出两人眼色充满了不信任,但让我奇怪的是,既然不信任我,为何又点名请我来?
员外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小女有恙,深夜请左大夫来,辛苦了,事后我会多加酬谢的。”
夫人没有说话,只是怀疑的看着我。
我只好说:“既然贵府小姐有恙,不知可否让我望闻问切一番,再做决断?”
员外就朝后堂高声喊道:“桂枝,你带着大夫去小姐房中,给小姐诊断。”
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从后堂款款走出来,到了员外夫人面前,躬身下拜,“是,老爷。”
这个叫桂枝的女子转身,对着我。
我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我的第一病人吗?我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刻,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更是因为她的美丽,我很少接触到青年女子,她的美丽就异常突出了,仙女一般。我明白了今晚请我的缘由,一定是桂枝在员外夫人面前推荐,员外和夫人虽然不是很相信,但抱着不妨试一试的心态,请我来到这里。
桂枝微微一笑,道了一个万福,轻声说道:“左大夫请随我来。”
我就跟着桂枝来到周家小姐的房间。
房间里面陈设很华丽,还摆放这许多书画、瑶琴、棋盘,看起来这个周家小姐是一个懂得倾其书画的女子。
桂枝走到房间的床前,指着床上的一个女子对我说道:“这就是我们家的小姐了,请左大夫帮忙诊治。”
我走近了,望闻问切,我先观察了一下周家小姐。
毫无疑问,虽然周家小姐病得很重,但丝毫不影响她是一个绝色女子,轮廓就摆着这里,比桂枝还要没上几分。此刻,她侧卧在床上,不住的咳嗽,脸色蜡黄,眼睛无神,咳出的痰带着清晰可见的血丝,再观察周家小姐的舌苔,舌质红、苔薄黄腻。再把了把脉,我心情沉重起来了,这是绝症啊,医书云:舌质红、苔薄白腻,脉弦细数,这应该是风寒湿邪袭入经络,流注关节,郁而化热所致的瘀血之症。对于这样的症状,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桂枝看到我神色凝重,也有些不安,说道:“我家小姐最近以来,胸膛、小腹感到胀痛,痛的地方游移不定,有时候是胸膛疼,有时候是腹部痛,而有的时候是什么地方都痛。现在头部也痛,咳嗽不能停止,整夜整夜的咳嗽,难得舒服一点。老爷夫人找了很多名大夫来看,也没能看好。”
桂枝说的,正好印证了我的诊断。
我轻声的对桂枝说:“你家小姐这病,是血崩之症,到了今天这个程度,病邪已经深入经隧,已经无药可救。你可以禀报老爷夫人,看看小姐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帮助她完成未了的心愿吧。我这里先开一副药,让她感到舒服一些,没有那么痛。”
桂枝怕小姐难过,就忍着泪,点了点头。我就开药方给桂枝。
我看到桌子上面有一副字没有写完,字体很娟秀,一看就是女子的手笔。
“这是你们小姐的诗词吗?”
桂枝点点头,说道:“是今天小姐不那么痛的时候,起床写的。”
我看那副诗词是“此情绵绵何时尽?牵动长空万里云。云中本是双飞燕,而今都做梦里人。欲往何处觅莹雪?漫飘柳絮祭芳魂”,我读过这首诗,最后两句没有写完,可能是周家小姐体力不支,所以没有写完吧。我看了,觉得有些遗憾,就把最后两句给不上了“祭罢芳魂又一春,依旧不见绿罗裙。”
写完,看了看,觉得这样就完美了,人生不论长短,尽量完美,少留一些遗憾吧。
桂枝送我出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就安慰她一会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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