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擎一脸镇定,抬眸望了眼跟在户部尚书身后的少年,目光落在了他腰间一个华贵的腰包上,脸色顿时一青。
他前几日突然找不到的腰包,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少年的手里?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个少年开口了。
第654章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没过两天,叶秀才就死在了护城河里,草民敢肯定,一定是这个男人害的他!草民有捡到的腰包为证!”
说着,少年解下腰包,递给了一旁的公公,由公公递到楚都门手里。
“蜀锦丝织腰包?”
楚都门只看了一眼,就笃定道,“没错,唐爱卿,这一定是你的,蜀锦丝织只上供皇室,但朕之前赐给了你一匹,所以,除了皇宫,只有你唐家有。这个腰包是你的,你有什么话好说?”
“这……”
唐擎脸色微青,“这只能证明,微臣的腰包,被这个少年捡到了而已,什么叶秀才,我根本就不认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被他藏在密室里的帝王史记,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紫阡陌他们干的。
不过,就算他们找到帝王史记,还找到了什么叶秀才的邻居,那又如何。
只要他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陛下还能听信紫阡陌的谗言,不顾众臣看着,把他关起来么?
唐擎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天衣无缝。
然而,看见那个跟着小太监懵懵懂懂走进来的小孩子时,唐擎镇定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是谁把唐家家仆所生的小孩,给带到皇宫来了?
要知道,造谣紫昆的那首歌谣,传播的源头,就是他们唐家,是他啊!
他教了那几个孩子歌谣,本以为小孩子忘性大,他们在外传唱几天,自己就会忘了。
谁知道,这些孩子十分刻苦,当真以为唐擎是真心要教他们识字,所以背诵得格外卖力,倒背如流。
如今紫家人把他们唐家家仆的孩子都抓过来了,如果让陛下当场听到那歌谣……
唐擎有点慌了,趁着那孩子还没开口,抢先道,“怎么还有孩子?这就是陛下所说的人证之一吗?陛下可知,所谓人证,是要行为能力皆正常之人才可以作为证人,这小孩才多大,万一被人教唆,说出什么不利于微臣的话,那微臣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一个小孩子会被人教唆,一群小孩子,也会被教唆吗?”
楚都门哼了一声,“都进来!”
随着楚都门一声令下。
一群衣着各异的小孩子,浩浩荡荡涌入了大殿,他们身上,都穿着唐家家仆的衣服。
“这是唐擎你府上的小孩们。”
看着唐擎更加苍白的脸色,颜狗皇帝摇了摇头,眼中失望之色尽显,“在你来之前,朕已经问过了,他们说,唐家主是个好人,教他们唱歌谣,还要教他们识字念书。”
“朕也以为你真是个好人,结果,你教他们唱的是什么?竟然全是编排诽谤紫爱卿的话!”
楚都门这话,无疑是告诉唐擎,他所做的一切,都暴露了。
小孩子的确是最好糊弄的,但同时,从小孩子口中说出来的话,也必然不是谎话。
如果他对陛下说,他唐家的家仆孩子,都在撒谎,陛下可能信吗?
无论偷窃史记的罪名成立与否,至少造谣诽谤紫家这一条,是跑不掉了!
第655章 处死唐擎()
唐擎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双手一抱拳,沉声道:“微臣为先帝和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二十年未悔!还请陛下相信臣!”
楚都门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瞳孔蓦然一缩。
唐擎这话,他听着非但不感动,反而觉得很刺耳。尤其是“先帝”两个字。
先帝诈死,他是知道的。
这么多年,他虽然明面上风光,是个皇帝,坐在龙椅上,可却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朝中大小事情,根本由不得他做主。
所有的事务,他都没有话语权,唯一能够被他操控的,只有他的后宫。
唐擎这会提起这茬,让楚都门觉得受到了严重的冒犯,他甚至想弄死这个家伙。
咦,弄死就弄死吧。
反正二皇子死了,唐贵妃丑了,唐家也没什么用了,唐擎今日敢动他的臣子,说不定明日就敢动他的皇位,留着,反而还是个隐患!
唐擎不是爱提先帝么?他今日就要脱离先帝,自己做一次主!。。
“哼!证据确凿还不承认,唐擎,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楚都门重重冷哼一声,“敢如此对待朕的重臣,差点让朕犯了大错,唐擎,你这欺君之罪,朕绝对不会轻饶!来人,将唐擎关入大牢,择日处斩!”
这一声令下,群臣哗然。
唐贵妃冠宠六宫多年,唐擎更是为朝廷做过不少贡献,没想到,二皇子楚长庚一死,陛下对唐家的态度,立时就变得如此绝情。
其他朝臣可以作壁上观,和唐擎相好的官员却不敢。
“陛下,唐大人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罪不至当斩,还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这些孩子说的话,怎么可以相信,他们什么都不懂,万一是有心人教唆……”
那几个臣子才说几句,就被楚都门打断了。
“唐家全部家仆的孩子,会被其他人教唆指认唐家家主?你们当朕是傻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孩子帮唐擎传唱这害人的歌谣,说明他们父母没管好,盲目听从唐擎,无视朝律,无视朕的王法!”
楚都门越想越气,“将唐家所有人,一并抓起来,听候发落!”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朝廷上下,都震惊了。
如果说处斩唐擎是因为陛下暴怒,那么这一条命令,等于是抄家唐家,将唐家彻底从整个朝廷,甚至国家除名!
看来,这次唐擎做的事情,的确是惹了陛下的逆鳞。
刚才还有意帮唐擎说话的臣子,现下全部哑了声。
*****
唐擎即将要被处斩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唐家,唐贵妃一听,就晕倒了。
唐贵妃不相信。
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她为之生育了一个儿子的男人,竟然会如此对待他们唐家?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她还是哥哥,一个为楚都门的朝廷操劳,一个为楚都门的后宫添人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这件事情,陛下就赐死了她的哥哥,甚至连支离破碎的唐家都不放过吗。
她不能接受!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第656章 翻脸不认人()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她还是哥哥,一个为楚都门的朝廷操劳,一个为楚都门的后宫添人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因为这件事情,陛下就赐死了她的哥哥,甚至连支离破碎的唐家都不放过吗。
她不能接受!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长庚才刚刚去了,那可是我和陛下唯一的孩子,我痛失爱子,陛下不可能这么绝情,如此对待唐家。”
唐贵妃强撑着,从床榻上爬起来,“我这就去找陛下说情,请求他放了哥哥。”
她的脸色非常差劲,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憔悴了好几岁,原本保养得宛如二十岁少女的脸蛋,因为长庚的死,早已经原形毕露,出现了三十多岁妇人该有的皱纹,如今,更是因为蜡黄,显得老气。
然而唐贵妃无心留意这些。
丫鬟一听到唐家要被抄家的消息,回来给唐贵妃报了个信,然后就跑了。
唐贵妃连能差遣的女婢都没有,只能自己动手,草草的在脸上涂抹了一层薄脂香粉,立刻迫不及待的进宫。
陛下并没有阻拦她的觐见,唐贵妃轻易进了大殿。
“陛下,陛下!您对妾身真是狠心啊!”
唐贵妃一进门,就奔向了楚都门,想要扑入他的怀抱。
楚都门正闭目假寐,听见唐贵妃的声音,才缓缓睁眼。
结果——
“卧槽!”
看见一个容色苍老,像是四十多岁的妇人朝他扑来,楚都门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身手敏捷的往旁边一躲。
砰——
就像是楚长庚葬礼那次一样,唐贵妃再次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脑袋撞上了楚都门刚才坐着的御椅,发出咚的巨响。
刺目的血迹,从唐贵妃额头蜿蜒而下,破相了。
唐贵妃惊呆了,呆呆的捂住额头,“陛下,您……”
然而,颜狗皇帝并没有表示什么。
他只是一脸嫌弃的看了眼唐贵妃,就转过了脑袋,仿佛都看一秒都觉得辣眼睛,“你是谁!”
唐贵妃彻底愣住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无助的看向通报的李公公,李公公尴尬的咳嗽一声,“陛下,这是唐贵妃娘娘啊。”
“朕不信,这明明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
颜狗皇帝怒了,“朕的后宫不可能有这么丑的女人!把她给朕拖出去!”
他知道这是唐贵妃,但是那又如何。
长庚死了之后,唐贵妃居然变成了这个鬼样子,连看都不能看了。
唐擎犯事,唐贵妃进宫,无非是要帮唐擎说情,他才不给她这个机会。
皇帝的话,就是圣旨。
楚都门都这么说了,李公公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贵妃娘娘,您看,陛下都这么说了,您就不要为难老奴了,还是离开这里吧?”
“不,陛下,您怎可如此狠心绝情,妾身是您的妃子,是死去的二皇子长庚的生母,您翻脸不认人!”
唐贵妃拔高了声音,“若是传到市井去,陛下您的声誉何在!”
“放肆!”
唐贵妃这番话极为刺耳,楚都门更不爽了。
第657章 大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他狠狠拍了一下桌案,“不走?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朕关到冷宫去!”
这个唐贵妃,和她哥哥唐擎一样惹人讨厌。
唐擎是拿先帝来压他一头,而唐贵妃,则是用市井流言来要挟他!
要不是因为长庚刚死,他早就把唐贵妃也送进牢里等候处斩了!
唐贵妃不甘的怒吼着,咆哮着。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李公公叫了两个壮嬷嬷,连扶带拖,强行带走了唐贵妃,送到了冷宫。
唐擎犯了重罪,唐贵妃也跟着进了冷宫,一朝势力浩荡的唐家,如今竟落得这个下场。
唐家上下,除了已经偷偷逃出去,藏身在天衍商会总部的萧于薇,以及在玄武学院上课的唐家大公子唐沐言之外,无一幸免。
家被抄了。
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充公,包括那豪华的宅子。宅子里的仆人,或被牵连,或被遣散。
总之。
昔日有多风光,今时今日就有多惨。
地面都是血洗的。
可见这么些年来,颜狗皇帝表面上对唐家重要,但心底深处,也是有诸多埋怨的。
唐擎被关押死牢,唐贵妃被关进冷宫。
唐沐言还在玄武学院,因为玄武学院是受到特殊保护的,就算是皇宫的人,也不允许随意出入,所以,他也算是受到了保护,有了潜逃的时间。
“大公子,老奴可算是找到你了!”
一个偷跑出来衷心的老仆人,在玄武学院的门口,给唐沐言通风报信,“老爷现在被关押在天牢里,他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你,想见您最后一面。”
“寒叔——”
唐沐言心中一阵酸涩,同时十分焦急,伸出一双大手,扣住了老仆人的肩膀,激动道,“我爹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的救吗?”
唐擎,就是唐家的脊梁骨。
只要父亲不死,那唐家就还有翻盘的可能性!
“这……老奴也不清楚啊。”老仆人面露难色,安慰道,“毕竟天无绝人之路嘛,说不定老爷这次让您去,就是商量对策的。我们唐家是北澜第一世家,没那么容易倒下。”
寒叔是在唐擎身边,伺候最久的一位老仆人。。。
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甚至,在唐沐言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了。唐沐言可以说是寒叔一手照顾着长大的,所以对他很是信任。
“好!”
唐沐言咬咬牙,“我会想办法乔庄易容,混进天牢一趟,见见父亲!”
寒叔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捂着胸口,一阵猛烈地咳嗽。
咳得血都喷出来了,脸色越来越难看。
“寒叔,你怎么了?”唐沐言大惊失色。
“咳咳咳——是老奴没用,年纪大了,修为也大不如前。”寒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逃避官兵追捕的过程中,受了致命伤,大少爷你不必管我了,我这条贱命也活不长了。能撑到把消息传递给你,已经是老天爷格外的恩典了。”
唐沐言很难过。
看着寒叔的血越流越多,一点点的倒下,他却无能为力。
第658章 唐擎像是暗夜中的一匹狼()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寒叔找个很好的地方安葬,只能随随便便弄一下,埋在了学院附近的山下,就抹了把泪,走了。
唐家家大业大。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尤其是朝廷里,这么多年来不知道留了多少暗线、安桩。
人脉的重要性,在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天牢,属于大理寺管辖。
大理寺卿,昔日就是唐擎一手扶持上来的,虽然唐擎官场落马,但是大理寺卿还是顾念昔日的提携之恩,深夜给唐沐言开了个后门,悄悄地把他给放进来了。
“呵呵,唐大少爷,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下官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大理寺卿对着唐沐言拱了拱手,一副抱歉的样子。
唐沐言却已经很感激:“一刻钟,足够了,多谢。”
一刻钟。
足够说很多话,做很多事。
唐沐言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低着头,行走在幽暗、逼仄、狭窄的道路上,两边是一间一间的牢房,里面关着的大多是穷凶极恶的最犯。
最犯们眼神冰冷、嗜血,神色狰狞,再加上披头散发的穿着囚服,一双双投射过来的眼睛,十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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