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计较这么多呢?”
“肖姨娘话里的意思是说,就由着意思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姐姐的头上吗?”重意欢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她能够容忍别人算计她,可若是谁想要欺负到她的母亲和姐姐身上,除非先从她的尸体上跨过去。
肖姨娘没想到重意欢会开口,不禁多打量了她两眼。
这时大夫人站出来,环视了一圈所有的人,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大夫来了自然会一清二楚,谁要再在这里争论不休,就都关到柴房里去!”
所有人只好噤了声,重意欢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她深知老夫人不会平白无故地昏厥,再加上重意思口口声声说那杯茶里有问题,都让重意欢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场早就设定好的局。
重活一世,重意欢解了自己的困局,却不料相似的场景又重复在了姐姐的身上。重意欢站在重意鸢的身后,看着姐姐挺直的脊背,心中百味陈杂。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请来的大夫才从内室里出来。
“大夫,我母亲的身体现下怎么样了?她为何会突然昏倒?”大夫人带着几分急切地问道,身后那十几双眼睛也都齐齐地盯着大夫。
“老夫人的身体暂时无恙,只是具体的原因,老夫也不知道。”大夫微微摇了摇头,不算是太乐观地说道。
“大夫,那会是中毒所致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只不过若真是中了毒,老夫劝你们还是尽早找个名医,再来为老夫人诊治一下。”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听在谁的耳朵里都不会安心,重意欢更是觉得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可她无意中竟看到了重意思眼中的得意。
重意思之前一口咬定是姐姐在老夫人的茶里下了药,如今请来的大夫又得不出个所以然,疑点自然而然地都集中到了重意鸢的身上。
“大伯母,我就说这件事一定和重意鸢脱不了干系。”重意思忿忿地说道,竟是不分嫡庶地直呼重意鸢的大名。
重意鸢在府上的地位不是重意思这种小角色一两句话就能够撼动得了的,就连大夫人也要想一想才能下决定。
眼前的一幕让重意欢想起了她刚刚重生时的三堂会审,大夫人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在每一次陷害她们三房的戏码中扮演着主要角色。
重意鸢嘴角牵起一丝讥讽的笑容,“重府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庶女来指手画脚?大伯母,难不成你还要听着重意思的话办事,还是说像当初陷害我妹妹一样地任由别人来陷害我?”
当初大夫人口口声声地说重意欢用厌胜之术诅咒老夫人,却被她反将一军,自己还失了个小兵。那件事发生之后,老夫人虽没当面警告她,却也在时时刻刻地提点她,这次又弄出这件事,万一再处理不好,说不定掌家之权就要拱手让给他人。
“姐姐,大伯母当初也是受人蒙蔽才会以为厌胜之术是我做的,如今我的事真相大白,相信大伯母也会还姐姐一个公道的,对吧,大伯母?”重意欢笑着说道,眼中的信任分明是要大夫人在所有人面前许诺不会冤枉重意鸢。
大夫人看着重意欢,分辨不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话已至此,她也只得点头答应。
“大伯母,你不能看重意鸢是嫡女就偏袒于她,祖母那时和我们说话时还好好的,可喝了重意鸢敬的茶没多久就突然昏了过去,这件事不是她做的还能有谁?”
重意思狠狠地瞪了重意鸢一眼,不满意她怎么能够这么轻松地就逃脱罪责!
“当时在场的还有琴榕,琴榕,不如你来说说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吧?”重意欢挑眉看向顾琴榕,乍被点到名字,她眼中的算计还没来得及掩饰好就被重意欢看得清清楚楚。
“对,琴榕当时也在场,你说,祖母是不是因为喝了重意鸢敬的那杯茶才昏过去的?”重意思一把把顾琴榕拽到了众人中央,数十道目光集中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
顾琴榕看起来有些害怕,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重意鸢却看着还没有离开的大夫,开口道,“大夫,请问若是我祖母一直情绪激动,有没有可能会导致昏厥?”
大夫沉思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确有这种可能,毕竟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宜情绪起伏过大。”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因为你的故事,才使得我祖母突然昏倒,顾琴榕,这个原因你又该怎么解释?”重意鸢轻而易举地反将一军,把矛头转向了顾琴榕。
顾琴榕难掩眼神中的慌乱,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想要逗老夫人开心而已,真的不是我。”
“重意鸢,你不要血口喷人!分明是你看我和琴榕得祖母欢心,抢了你的位子,你才心有不甘,给祖母下药的!你不要把罪名赖到琴榕的头上。”
重意思一手指着重意鸢,把顾琴榕护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道。
原来是因得这个原因,重意思和顾琴榕才联合在了一起,只可惜重意思不怎么聪明,心还太急。
“祖母的青云园岂是你们两个人胡闹的地方!”人群后突然传出一声严厉的呵斥,原来是重意游刚回府便发现府里的人都聚在了老夫人的青云园,特地赶了过来。
“意游见过大伯母,见过三婶。”重意游一身白衣,丰神俊朗,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重意思不止一次在重意游的手上吃过亏,见他出现,霎时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连肖姨娘的气势都弱了几分。
“意游,你回来得正好,去里面看看你祖母吧,母亲她已经昏迷好几个时辰了。”大夫人眉头紧锁,满面愁色地看着重意游。
“我这就去看看。”重意游自是也担心得很,不过比起担心祖母的身体,他更担心府里有人故意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重意游眼带警告地审视着重意思,意有所指地说道,“祖母如今未醒,并不代表任由着重府大乱。若是这段时间里面传出府中有人嫡庶不分,尊卑不明这类有辱重家门风的话,等祖母醒来,我一定会请求祖母好好惩罚那有辱门风之人,到时候可就不止关禁闭那么简单了。”
重意思被重意游盯得脊背发凉,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差点就要站不住。
顾琴榕看着一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重意思,一切本该计划得好好的,可如今不仅没能达到预想的效果,还惹得自己一身腥,真是让她无比郁卒。
重意游都已经这样说,看大夫人的样子也是默许了他的话,有人再不甘心也只得先老实下来,免得直接成为倒霉的靶子。
重意鸢和重意欢把连氏送回了逸仙园,姐妹俩一再保证不会出任何的差错,可连氏还是不放心,准备给夫君修书一封。
“今天这事,你有什么看法?”重意鸢安抚完连氏,离开逸仙园后,脸色便立马变得凝重,皱着的眉头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
反观重意欢,却显得意外地轻松,“我相信姐姐是不会害祖母的,反正清者自清,没有什么好怕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重意鸢不满重意欢的说辞,嫌弃地白了她一眼。
重意欢吐了吐舌头,“姐姐当然不怕,该怕的另有其人才对。”
姐妹俩对视一眼,彼此的想法心照不宣。
被特许守在老夫人身边的顾琴榕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看着老夫人沉睡的面容,微风从门缝窗缝中吹进来,房间里的烛火随之摇曳,竟让她觉得有几分阴森之感,连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第十五章 蚀把米()
“咳咳水”
顾琴榕趴在老夫人的**边,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被一阵咳嗽声给吵醒了。
顾琴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抬头就见老夫人睁着两只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差点没吓得她摔倒在地上。
“水”老夫人嘶哑的声音传进顾琴榕的耳畔,顾琴榕这才急急忙忙地倒了杯水,服侍着老夫人喝下。
“老夫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去把大夫找来,你等我一下。”顾琴榕一气儿说完了话,抬腿就跑出了老夫人的房间,刚刚那一幕真得太吓人了,老夫人就像是索命的恶鬼,等她找了大夫再回到房间都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
与大夫一同来的还有大夫人,大夫人一脸关切地看着躺在**上的老夫人。
“大夫,我母亲的身体如今怎么样了?”大夫人昨晚回房之后就把事情的经过又捋顺了一遍,若真是重意鸢所做的手脚,怎么会让人轻易地抓住把柄,更关键的是这姐妹俩一个两个都长成了不省油的灯。
“真是奇怪,昨日我为老夫人把脉,老夫人的脉象还有些虚浮,今日却恢复了往日之态,甚至一点都看不出是生过病的样子。”老者不住地摇头,他行医数十载都未曾遇到过如此奇怪的事情。
“那大夫的意思是说,我母亲的身体如今已经无大碍了。”大夫人亦是奇怪得很,若是什么原因都查不出来,这罪名又要怎么扣到某某人的身上?
“嗯,确实如此,不过最好还是再调养一段时间,我会每日都来为老夫人把脉的。”
“多谢大夫费心,我母亲的身体就交由大夫来照料了。”
大夫开完了调养的方子,大夫人把他送出了府外,可在门口时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嘴,“我母亲会突然昏倒真的不是因为中毒或被下了什么药所导致的吗?”
老者为重府的亲眷看病也有好几个年头了,昨天发生的事他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可他不远掺和到这其中来,更何况查无实据的病征,作为一名大夫,可是不能随便胡说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躺在**上,脸色还显得很苍白,可凌厉的眼神似乎能够穿透一切。
顾琴榕被看得有几分心虚,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却是正巧为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做了铺垫,“老夫人,昨天您突然昏了过去,吓坏了府里的人,可请来的大夫也不知道您为何会昏倒。”
老夫人依稀有些印象,她试图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顾琴榕显得有些为难,绞着手指,看上去更添了一丝憔悴。
“说!”
顾琴榕一脸诚恳地说道,“老夫人,我认识一位道士,他作法很灵验,当初我父亲临终前,就是请得他才多续了几个月的命,我想请他来为您祈福。”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老夫人神色晦涩不清,许是并不满意顾琴榕的提议。
“老夫人,我知道您或许不相信这些,可我希望能够为您做点什么,来报答我来到重府之后,您对我的照顾。”
“你先下去吧。”顾琴榕的话倒没让老夫人有几分动容,可她自己的身体状况着实令她有些担心。
如今的重府在外人看来风光一片,实际上却只是一盘散沙,她这把老骨头还不能就此倒下。
重意欢听闻老夫人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到了青云园,正巧看到顾琴榕从老夫人的房间里面出来。
“锦宜,你找个可靠的人去跟着顾琴榕,最好再会点功夫,给我查清楚她接下来要去做什么。”重意欢微微眯起眼睛,以顾琴榕的性格,绝对不会在没有扳倒姐姐的情况下就善罢甘休,趁火打劫才是她最擅长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
“锦桃,把东西拿好,我们去探望祖母。”
老夫人看到来人是重意欢,脸上没有多少笑模样,甚至还多了些防备。
“意欢见过祖母,不知祖母的身体可好些了?”
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重意欢,一字一句像是敲打在了她的心上一般,“你当真不知道吗?”
重意欢闻言,有些委屈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强撑起笑容答道,“祖母一直都教导重家的儿女要从小光明磊落,这点我和姐姐都不敢忘怀,还望祖母明察,可以还姐姐一个公道。”
老夫人年轻时候就千斗万斗,实际上大概什么手段都见识过了,像是这点不入流的小伎俩按理来说逃不过她的眼睛才对,上一次是想要包庇大夫人,可这一次会是为了谁呢?
重意思和顾琴榕勾结,两个人加起来的分量恐怕都不足以让老夫人把这罪名推到姐姐的身上,而且这件事大夫人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也不会任由重意思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你和意鸢,我自是信得过的,只是有时候难免会被人最亲近的人利用,做些不是你们本意的事情。”
重意欢紧皱着眉头,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是在敲打三房,甚至不惜把母亲都牵扯进去?
重意欢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喷涌而出,藏在袖子中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连指甲嵌进肉里了都不自知,那点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我与姐姐最亲近的人就是祖母和母亲了,若不是母亲的身体不好,怕过了病气给祖母,肯定会一起和我来看望祖母的。”
“你母亲就这份孝心就足够了。”老夫人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重意欢是真得听不懂还是在装傻,又聊了一会,便打发她回去了。
重意欢回到叶满园,看着那满园的**盎然,心却如同坠入了冰窖,她以为自己今生能够保得自己和家人平平安安,可似乎是她太天真了。
重意欢就这样站在窗边,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锦宜回来,把有关顾琴榕的行踪告诉了她。
“你说顾琴榕去见了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重意欢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安,“那老者长的是什么样子?”
“满头的白发,长长的胡子也是白的,脖子左边有一颗铜钱般大小的黑痣。”
哗啦
重意欢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她瞪大着眼睛,眼中不自觉地蓄满了泪水。
是他!就是他!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颗黑痣,她亲眼看着有这颗黑痣的男人将刀毫无怜悯地插进了君儿的胸膛,她仿佛还能看到那颗跳动的心脏,可是她的君儿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所有的记忆一时间充斥着重意欢的脑海,她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