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陋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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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陋颜-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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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乐呵呵地接过金子和纸条:“是是是,小的遵命。”

    季澜回头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笑了笑,这才离开了。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天黑前回到将军府。一进门,却是有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平时这个时间,哥哥一定会陪着阿普在院里玩耍,嫂子一定会在旁边呼呼喝喝,今天,家里却出奇地安静。

    季澜刚走近季连城的书房,便听到里头传来阿普的哭声。

    “呜呜,我不要离开爹爹。娘,你不要生爹爹的气,不要带阿普走……阿普不想没有爹爹……”

    季澜一惊,上前推开门,便见到季连城坐在书桌前,面色淡漠。嫂子抱着阿普在一旁哄着,眼中却有着决绝的神色。

    季澜慌张道:“嫂子,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走?”

    华音脸上闪过一丝歉疚,缓缓道:“季澜,我原本应该早和你说的,但是,我一直不知怎么开口。我和你哥,其实……”

    话到此处,季澜却是冲过去拉住她的手,情真意切道:“嫂子,我不是小孩子,你和我哥的事情,我怎会不知道?可是我以为这三年相处,你可以慢慢忘记那个人。我哥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对你更好的人了……”

    华音咬住唇,不知如何回答她这句话。有些事情,不是时间就可以改变的,也无法比较谁的感情更多。

    此时,季连城却忽然站起来:“季澜,别胡闹。”说着走到华音面前,抱起阿普:“阿普乖,和娘亲回金陵去。爹爹有时间再去看你,好吗?”

    阿普揉着眼睛哭得撕心裂肺:“阿普不要,爹爹骗人,爹爹一直骗我……”季连城不断哄他,他却只有哭得越伤心的份。

    华音被这哭声扰得心头一片烦乱,陡然将阿普从季连城身边扯过来,疾言厉色道:“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迟早是要离开这个爹爹的。你是男子汉,一辈子跟在别人身后不丢脸吗?”

    阿普被吓得收敛起哭声,脸上却是满满的委屈:“什么这个那个的,阿普只有一个爹爹。娘亲坏坏……娘亲坏坏……”说着便推开华音,步子蹒跚地跑出了门。

    华音怔了片刻,终是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第61章 兵营有事() 
李秋狄二人在第二天天黑前顺利地找到了那处山谷。

    “季连城果然狡猾,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练兵,怪不得我们一直无所觉。”骆羿山道。

    李秋狄查看了下附近的地势,道:“在这样一处地方藏人,食物供给是个问题。我们在官道附近安排的眼线一直没有发现,那么,他们很可能已经开发了一条密道专门做食物供给。”

    骆羿山很是赞同:“如果能将这条密道毁掉,季连城就不得不转移地点。那么,他的真面目就公诸于世了。”

    李秋狄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面巾蒙上自己的脸:“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下去探一探吧。”

    两人趁着夜色潜入山谷以内,贴着山壁避开巡逻的官兵。

    很快,李秋狄便有所发现。他朝骆羿山打了个手势,两人聚在一处荒草茂盛的山壁处。

    李秋狄指了指荒草深处,骆羿山定眼一看,荒草之内似乎有处隐秘的洞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便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通道内阴暗无比,且悄无人声,想来应该无人把守。两人走了一段路,确定不会被人发现,骆羿山才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甩了一甩,洞穴里立即一片明亮。

    “果然是运输粮草的通道。”李秋狄望着通道两旁堆得整齐的粮袋,低声对骆羿山说。

    骆羿山点了点头:“将粮道藏在山里,真是好计谋。若不是探子偷听到季连城的手下交谈,我们根本不会发现。到真的开战那天,中原就完蛋了。”

    李秋狄前后看了看,道:“山谷里重兵把守,我们若退回去,恐怕不容易脱身。不如继续往前走,从密道另一头脱身。季连城再厉害,也不可能将密道修到另一处兵营吧?”

    “绝不可能。我怀疑,密道另一头应该有村庄。”

    两人当下决定继续朝前探。既然确定密道没人,骆羿山便将火折子收起来,免得不慎用完,功亏一篑。

    此时的将军府一片愁云惨雾。

    华音收拾好包袱,抱着阿普在房间里哄着。阿普哭了一整天,总算累得睡着了。她本打算第二天再走,可是等阿普醒来,只怕她又走不成了。

    想来想去,还是连夜走吧。

    谁知刚出房门,就被季澜拦住。

    “嫂子,你当真不要我们了吗?”季澜眼里含着泪水,“从小哥哥就对我不苟言笑,好不容易嫂子来了,我就像多了个姐姐,不知每天过得多开心。嫂子,你当真舍得我?”

    因为怕华音走,季澜今天这一天哪里也不敢去,守在家里。没想到,她还是要走。

    对季澜,华音何尝没有不舍。从到南疆,季澜就和她亲近。为了她甚至去学了中原话。她在南疆的功课没有一科是及格的,却唯有汉语,是学得最好的,几乎快和中原的人一样。

    这份情谊,她永生也不会忘记。可是,她真的不得不走。

    “季澜,若有一天你和我一样遇到一个值得你生死相许的人,你就会明白我做的这一切。”华音怅然道,“我也舍不得你,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季澜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那你还会回来吗?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华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当然啊。待我尘埃落定,一定会回来看你们。你也可以到金陵去找我啊。”

    “我也知道,我留不住你。那个男人,真的那么好吗?比我哥还好?”

    华音淡淡一笑:“他也许不是最好的,可却是我最爱的人。”

    季澜似乎有些明白过来,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那个白衣的男人。也不知他今天到底如何了。

    华音正打算去向季连城告别,天边却忽然升起一簇奇异的烟火,季连城匆匆从书房跑出,见华音和季澜在院子里站着,忙道:“你们俩哪都别去。兵营有事发生了。我先去处理,一切待我回来再说。”

    季澜吓得花容失色:“哥,出什么事了?”

    季连城没有答话,只是回屋里换了戎装。再走出来的时候,却是深深地看了华音一眼。

    华音将阿普交给季澜抱着,走到季连城身边,道:“连城,小心。我等你回来。”

    季连城点了点头,转身便出了门,策马而去。

    直到季连城消失,季澜才忽然惊叫:“糟了,那间医馆离边境不远,万一他出事怎么办?”说完,将阿普塞到华音手里,自己则朝马厩跑去。

    华音在后头大喊:“季澜,你去哪里?”

    季澜一边跑一边回:“嫂子,我出门一趟,不要担心。”

    华音简直崩溃了,说了不能出门,这小妮子还让不让人省心了。等到华音匆匆把阿普抱回房里,再追出去,却只看到季澜驾着马远去的背影。

    这下她真的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季澜!我怎么和你哥交代啊?”

    这还是季澜第一次夜里骑马出门,好在她对南疆的官路很是熟悉,一路上倒没迷路。只是中途在不太好走的山道上下马时,因为夜黑看不清路,不慎摔倒滚下山坡,浑身被擦破了几处。

    除此之外,这一路倒还算顺利。她总算是半夜赶到了医馆。方才一路赶路,心急之下没留意,此时看到黑无一人的街道,方才觉得害怕,一下马就拼命去拍医馆的门:“老头,开门,开门!不然我把你的医馆拆了。”

    医馆里头传来大夫困顿刚醒的声音:“来了来了,这姑奶奶啊……”

    大夫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季澜就冲了进来:“他人呢?还在嘛?”

    大夫皱了把眉头,就着烛光端详季澜浑身的狼狈状:“姑娘,你半夜赶过来,不是为了问老夫这一句吧?”

    季澜狠狠跺脚:“不行吗?要不然你以为我爱光临你这穷乡僻壤啊?”

    大夫瞠目结舌,半晌,眼睛里透出一丝过来人的笑意:“在在在,那位公子好端端的呢。”

    季澜一颗心才松了下来,忙朝里屋跑去。刚掀开门帘,屋里一亮,闵隽尘已经坐起来,刚用火折子点了蜡烛。

    这深更半夜的……季澜一下子就脸红了。

    刚才只顾着过来看他还安好否,一点也没想到要怎么解释啊?万一他问她来干什么,她要怎么回答?万一他叫她现在马上回去,她又该怎么办?外面那么黑,她实在不太敢再跑一回啊。

    季澜就这样站在门口,低着头,半天没有动。

    闵隽尘盯着她身上的衣服,斑斑驳驳的泥土痕迹,还有手臂和膝盖处的破烂,她方才在路上是摔了?大半夜的急着赶过来,又大吼大叫地拍门,是为了什么?

    原本有一堆疑惑,在看到她两颊忽然升起的嫣红时,闵隽尘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心里登的有些奇异的感觉。

    咳了两声,却觉得气氛更加尴尬了。闵隽尘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起来,假装睡觉,撑一下也就过去了。

    现在面面相对,不知怎么收场才好。

    顿了一会,终于还是不忍见她杵在门口,指着床旁的一张凳子道:“坐吧。”

    季澜闻言,抬起头,有些羞涩地靠了过去。见那凳子靠得有些近,还搬远了一些以示避嫌。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是季澜先打破沉默:“你的伤,好一些了吗?还痛不痛?”

    闵隽尘捂着胸口,方才睡得好好的,被她突然拍门一吓,现在又有些疼了。不过见她浑身也受了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淡淡道:“好多了。”想了想,又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季澜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说多谢,道:“算你有点良知。你偷我东西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又来!闵隽尘懒得理会她,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季澜见他脸上还是很苍白,忙道:“你别管我了,你睡吧,我就在这坐着,等天亮我就回去了。”

    闵隽尘睁开眼睛。她当他是什么人,难道他还能叫她一个姑娘家替自己守夜不成?

    叹了口气,他从床上挪下来,敲了敲她的手臂:“你去躺着吧。”

    季澜一惊:“这怎么行?你是病人耶。”

    闵隽尘低头端详了她身上的伤口:“你现在未必比我好多少。”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我先出去一下,你自己处理下伤口。”

    季澜更加吃惊了:“怎么你随身还带着药?天天有仇家追杀你吗?”

    闵隽尘叹了口气,却不知怎地,觉得她给他的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他耐着性子解释:“因为我是大夫,大夫随身带着药,是很正常的。”

    “啊?”季澜缓不过神来,“你当大夫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偷东西?”

    闵隽尘无语:“我出去了,你弄好再叫我。”

    说罢,掀开帘子就出去了,一点也不想再和她纠缠。

第62章 再度重逢() 
季澜脱了衣服,坐在房间里擦药。那床铺上带着闵隽尘方才躺过留下的余温,她觉得脸红耳赤的,捂住脸,一时间无所适从。

    从小,哥哥就将她保护得严密,她虽然喜欢和哥哥唱反调,但像这一次,不顾哥哥的命令,半夜跑出门,还是头一回。和一个陌生男人,半夜三更独处一室,更是从未有过的离经叛道。

    天啊,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了?

    医馆不大,闵隽尘出了房间,基本也无处可去,便在柜台处随意看大夫开的药方。正巧,便翻到季澜留下的那一纸留言。

    这两天他睡得昏沉,并没有力气离开,老大夫也并没有把这留书给他。此时,看到上面的字,不由无奈一笑。

    “那个谁,你要是敢溜走,你就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忘恩负义四字竟然没有写错,他真是很喜出望外。原想将纸放回原处,想了想,还是折了下收到自己怀里,免得给别人添麻烦了。

    季澜擦好药以后,便出来寻闵隽尘。他正坐在药柜的桌子边喝水,见她出来了,淡淡问:“伤得厉害吗?”

    季澜不在意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我可不是你们中原那些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你去过中原?你又知道中原女子什么样子?”闵隽尘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她的话戳破。

    季澜赶紧道:“我虽没去过,但是我哥去过啊,他和我说过,你们中原的女子害羞得紧,连门也不敢出,整天就会在家里绣花织布。”

    闵隽尘淡淡哼了声:“管中窥豹。”

    季澜一听,来了兴致:“这是啥意思?管中是个人的名字嘛?”

    又来了。闵隽尘捏了捏眉心,这种感觉,又是诡异的熟悉。但他真的没有精力应付她,转移话题道:“那张床,你到底睡不睡?你若不睡,我就不管你了。”

    季澜看着他衣襟开口处透出的染血的纱布,连犹豫都没有:“你睡吧。我就在椅子上凑合就好了。”

    闵隽尘也不拦着她,事不过三,他已经让了两次了,再让就显得矫情了。站起身来道:“那你就自便吧,我先去睡了。”

    虽是这么说,但躺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却浮现出方才惊醒自己的拍门声,还有她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应当是很害怕的吧,却非要装作一副干练胆大的样子……

    他的头有些疼,辗转了片刻,还是坐起身来,走到外间。

    才这么一会的功夫,那个女人竟然已经睡着了。他走过去,想将她抱起来,却发现,她的姿势实在是……将脚插到椅子的扶壁里去,这是什么个情况?

    罢了罢了,就让她这么睡着吧。

    临转身之际,一件白色外袍却是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华音在将军府里一直等到天快亮,季澜还是没有回来,真是急死她了。想到季连城临走时说的话,她一颗心就咚咚直跳,生怕季澜一出门,会遇上什么事情。

    但是天那样黑,她不是南疆人,出门比季澜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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