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后人品尝的是甜蜜还是苦楚,不过是我们这些前任能否为他们多做打点!”江枫眨了眨眼,将自己思考了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有法子,你肯听吗?”蒋驭郎听了江枫的话,点了点头问道。。
“什么法子?”江枫眨了眨眼,问道。
蒋驭郎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慢慢地抿着茶杯里的水。江枫看见那水已经完全没有了热气,连忙将茶杯抽过来,重新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塞回到蒋驭郎的手里。
蒋驭郎将热茶喝了,温热略显滚烫的茶水淌入肺腑之中,实在是熨贴无比。他微微笑起来,眯着眼睛自得其乐了起来。
江枫看见他这样甜蜜蜜地笑着,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看着他嘴角噙着的、眼里蕴含着的点点笑意。
蒋驭郎将茶杯里的热水一点点全部喝光后,才抬起头,看向江枫,却并没有回答江枫之前的问题,而是反问他道:“你可晓得,这一次出使东瀛,朝廷根本没有寄希望使节团的人能全部活着回大明?”
这个问题可叫江枫大大地吃了一惊,可是他知道蒋驭郎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危言耸听的话来吓唬自己。江枫不由得结巴道:“怎么……你有探听到什么风声不成?”
蒋驭郎点点头道:“你忘了,此前有段时间,我一直缠着皇甫副使?”
听蒋驭郎忽然提起这件事情,江枫脸色立即变得不太好看,有些郁郁寡欢:“我记得……”不仅记得,便是现在想想都会觉得十分难受,心头有股怒气在燃烧。
对江枫表现出来的郁闷,蒋驭郎故作不知,继续道:“我会一直缠着他,只是觉得这趟使节团的成员名单十分怪异,除了皇甫副使竟是没有一个首辅大人一党的人。我虽是江湖中人,不懂朝堂上的权谋,也能看得出其中必然有诈。”
“所以你就刻意接近皇甫焌,想从他口中探听消息么?”江枫问道,然后他低头沉吟了一声,“皇甫大人年纪轻轻就有如今成就,肯定有其过人之处。你怕是费了不少力气才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吧?”江枫说完,又有些吃味地撇了撇嘴。
蒋驭郎看他撇嘴,玩性又起,伸手就捏了捏江枫的脸颊。江枫依旧没躲,只是含着一双春雨酝酿的桃花眼瞧着他。
蒋驭郎被江枫束手就擒的可怜样子萌得不轻,不知怎么的竟连心肝都颤动了起来。他不禁脸红了红,心里却在大言不惭地想,蒋驭郎不愧是蒋驭郎啊,连找的小情人儿都是这么高水准,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他收了手,假正经地淡淡咳嗽一声,瞧着江枫道:“你说得对,若不是那场飓风独独将他和我送到了巨石人头像孤岛上,这小子性命都受制于我,我还真难以撬开他那张严实的嘴巴。”
江枫摸了一把蒋驭郎刚刚捏过的脸颊,问道:“那他说了什么?”
“他说……”蒋驭郎脸色一正,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皇甫焌说东瀛扶桑国内,正在爆发一种可怕的疾病。”
“奇妙的是,这种疫病只传染年轻的男子。”蒋驭郎拧起了眉头,瞧向江枫还在红着的美丽脸庞:“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你也知道自己的运气有多糟糕,”想要不中招实在太难!“我已经想过了,为免你感染上疫病,我们还是先在港口停留一段时间,直到我研究出医治疫病的法子,有了保障我们再上岸不迟。”
第98章 与正文无关的番外 :溏心包子咬一口(三)()
这处树林远比花满楼预料的还要大些,当日三当家在篝火边向众人吩咐,要赶在八月十四之前走出树林,花满楼还不觉得什么。等到第二天天蒙蒙微亮,启明星还挂在天空之上,人就被四周的动静惊醒时,花满楼才真正意识到这群人确实十分着急离开这里,前往那名叫“翻云镇”的城镇。
镖行行镖不是游山玩水,又恰好碰上荒山野林,享受自然是没有的,仅剩下的不过是风餐露宿的艰苦。
好在花满楼虽然出身富贵,整日穿金戴银,其实吃过的苦并不比寻常人少,甚至要比许多自命命途艰辛的人还要多一些。
何况花无缺,这个温和而怪异神奇的少年一直那么的体贴,每天启程的时候都会主动邀请花满楼与自己共乘一骑,很好地将他保护在自己的怀抱中,虽然就两人的年岁与身形,花满楼要“魁梧”得多。
他们整整花了三天半的时间——中间遭遇了一伙被逼成盗的流民,耽误了一些时间——直到十四号晚上的时候他们才匆匆忙忙地感到翻云镇。
因为要将抓捕到的流民送到翻云镇上的镖局“傲云镖局”,委托当家总镖头代为照顾安排,花无缺这个少年总镖头又领着三当家与傲云镖局的当家薛云来狠狠地搓了一顿。
等到花无缺回来花家镖入住的客栈时,已经是十五日将近午饭的时候。小小的少年温和如旭日,酒量却糟糕得一塌糊涂。好在“醉品”不错,回来时半分不显,直到回到屋子里后才开始吐得昏天黑地。
此时的花满楼,本身其实已经麻烦重重,但是细心的人总能分心去观察四周的一切,何况他还有一个比谁都粗心却又比谁都细心的朋友陆小凤呢?在这个人的影响下,花满楼总能时时将心思分散在四周,注意着周遭的一丝一毫的变化。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八月十五的月亮却比其他月份十六日的月亮要明亮得多,也圆得多。
花满楼很敏锐地感觉到,当花无缺午时回到客栈后,花家镖的人便开始渐渐地绷紧了神经,分明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节奏。
会是什么事呢?
花满楼选择了静观其变。
他还要梳理一遍自己的情况。三天前,花无缺错愕地告诉他他的父亲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过世,这一点可真叫花满楼大大地吃了一惊。
惊诧之后,却是沉下心思,理性地分析面前少年所言的真实性。
如果不是陆小凤突然从花满楼的感知中消失;如果不是只有湖北才能种植的满地金突然出现;如果不是花无缺给予花满楼的感觉太澄净,花满楼一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而且这谎话十分的可笑和愚蠢。
现在,却正因为太过可笑、愚蠢,才让花无缺不得不去相信它的真实性。
与前朝不同,大明的文人墨客中,有许多人都爱用半白的文字勾勒出一个个或写实或虚幻的小说故事。而不论是哪个阶层,认的字或不认的字,男人或女人,若不是太过固执迂腐的乡绅,对这些故事都十分热衷。
花满楼出身商家,对这些志怪小说接触的更容易也更多。他便曾经看过数折讲述主人公离开原本的时代,来到另一个时代的故事。对于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境遇,他倒不是十分的不能理解。
相反,比起惊异害怕这些负面情绪,花满楼对此刻的境遇心中更多的感觉是好奇。
他所面对的一切难道不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吗?如果让陆小凤知道了他的这番境遇,一定会羡慕嫉妒得要死!
如果这是一个骗局,那制作这骗局的人一定是一个绝顶的天才,才能将一切布置得这般光怪陆离,却又一丝儿破绽也没有。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破绽的话,那这破绽兴许就是花满楼来到这里后最信任的那个小小少年——花无缺。
对比其他人得知了花满楼的来历时的惊愕与质疑,花无缺几乎在一瞬间的惊异后,便恢复了沉静。
奇妙的是,花满楼能够十分明显地感受到,花无缺在得知他的遭遇后,不仅没有怀疑他,反而对他更加亲近了起来。
这可真不寻常。
但是,一个能将火麒麟这样一个只有在神话传说中才有的神兽当作宠物和伙伴的少年,与常人不同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很快,花满楼就惊异地发现,花无缺远比这些还要“不寻常”。
十栈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花满楼的“视线”中。
这个少年都没有出现在晚饭的饭桌上。
三当家周鹏飞却一直在花无缺的房里房外进进出出。花家镖的镖头镖师的神经随着时间的推移,绷得越来越紧。越是临近夜晚的到来,四周的气氛变得越发的紧张。连花满楼这样一个乐观温和的人都不禁为四周人紧张的情绪微微皱了眉。
他不禁移步走向花无缺所住的房间,却听到周鹏飞将房门闭合,然后站在房门外用最恭谨的态度安抚着屋内的人,叫花无缺安心,今夜绝不会出现意外。
然后周鹏飞就盘腿坐在了房门前,当起了门神。
花满楼站在花荫下,微微侧首,为自己听到的一切而费解,猜测着花家镖众人为何要一副如临大敌的状态,花无缺又为何在这时刻偏偏躲在房间内不出来。
听周鹏飞的话语,这一切的源头正正是他们的少东家花无缺,若是按常理推测,是否意味着这个少年此刻正面临一个极大的困难,却又不得不独自一人去面对呢?
在与花家镖同行的这些日子里,花满楼发挥了一番花家人身为商户的“奸诈”,以言语为利器,悄然地便将花家镖的情况摸了个透底。
这也让花满楼对花无缺产生了无比的同情心。一个生母不详,幼年丧父,不到七岁的年龄就不得不坐上中原第一镖局总镖头的位置,在一群虎狼中谋求营生努力维持父辈光辉的少年,任谁见到都会同情他,可怜他,进而爱护他的。
花无缺毕竟只是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谁会去对这样一个懂事的小小少年苛责太多呢?尽管听伙计们说,十数年前的花家镖,远比现在要风光许多,甚至还被皇家钦点护送使节团前往过东瀛。也是在那次之后,花家镖得到了皇帝亲笔题下的“天下第一善人”的金牌匾额。
就在花满楼一晃神的功夫,三当家周鹏飞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周鹏飞起初十分紧张,但在看清来人后稍稍地放松了下来。他半转过身去,向屋内的人说了一句话。
花满楼听见周鹏飞说道:“公子,是……七公子来了。”
然后他便听到花无缺低低嫩嫩的声音回应道:“他是要来见我吗?麻烦三当家替我说声抱歉。”
花无缺的话音落下时,花满楼已经站在了房门前,周鹏飞得到命令,立即站起身,恭敬地拱手向他作了个揖:“七公子可是有事来寻我家少东家?”
花满楼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嘴角边,道:“他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见客?”
周鹏飞苦笑了一声,说话的口气却泄露了一丝讶异与了然:“您都听见了?”
周鹏飞口中的敬语让花满楼稍稍愣了一下,而后才忽然想起来,于百年前自己不论是在家中还是江湖之中不过是一个晚辈,但是百年之后,在他们那一辈的些许故事都被夸张的手法描述成英雄传奇后,自己已然成为了“前辈”。
虽然,他自己很不习惯这样的改变。
他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轻声地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能在门外与少东家说一会儿话吗?”
周鹏飞张开嘴想要拒绝,但是屋内的人却率先出声,抢答了去:“前辈不介意无缺不方便出门见客的话……”
哦,果然已经是“武林前辈”啦!
只是为什么就不能出来呢?
花满楼掀起唇角,微笑着略低下头。他没有回答,但是周鹏飞已经很识相地再次作揖,然后掀了掀衣角,便转身离开了,只将花满楼留了下来,陪伴屋内的花无缺。
圆圆的月亮,明亮地照耀了下来,洒落在花满楼年轻俊美的脸蛋上。可惜的是自从七岁之后他便再不能看见这样明亮皎洁的月亮。
但是月光照拂在脸上,眼皮上那种有别于日光的明耀,他却能依靠自己的感觉尽情地享受与欣赏它们。
所以当花满楼站在门前,听着少年总镖头轻声询问他所来何事时,过了半晌他才将自己的脸自月亮的方向转回头,对花无缺道:“今天是八月十五。”
“是……”屋内的人很快地回应了他,但是声音却在一阵迟疑后迅速地低沉了下去。
花满楼感觉到气氛正变得十分的压抑,他不禁想到了花无缺的身世,不由得叹了口气:八月十五正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是仅次于春节最叫人感到幸福美满的日子。
可是,对于一个没有了家人的人而言,这样的日子一定是一个最煎熬、痛苦的日子。
让花满楼意外的是,就在他开口想要安慰对方一两句的时候,屋内的少年竟然抢先开口,反过来劝慰他道:“前辈莫非想起了家人?前辈不用太过担心,会有办法的。”
花满楼愕然,听少年的口吻,虽然是劝慰的话语,但是笃定的成分未免大了些。
说实话,此时的花满楼初初来到百年之后,他是自在坦然惯了的人,并不像别人一样面对不能理解的景况就会焦躁起来。此时此刻,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悲春伤秋,就是刚刚享受着月光的那片刻,他也并未产生自爱自怜的心态,开始忧虑自己会一辈子回不到百年前,将和自己的家人永远地错过。
可是花无缺又怎么能这么笃定他能够回去呢?
两个人都是十分好脾气的人,温和干净得像是一对璧人,说话的时候虽然不能像亲密的好友一样随意,太多的客套和堤防却是毫不需要。
花满楼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花无缺则老实地解答了这个疑问:“你应当从镖师口中听说了我的身世。”
“其实我爹并没有死,也没有失踪,而是他跟你一样不属于这里,所以在我七岁那年他回去了。”
第99章 与正文无关的番外 :小侯爷,小猴也(一)()
江小鱼记得自己曾经将书翻得哗啦啦的,然后问了花无缺一句话:“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对上灵犀一指,会是怎样的结果?”
当时花无缺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愣了半晌,然后难得地翻了个白眼给他,紧接着就是软绵绵地含着笑意在嘴角边,答案却是没有的。
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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