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食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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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食多磨-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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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戏台上,木偶栩栩如生,但演绎的并非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私奔的故事,而是将门虎子与善良民女一见钟情,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这就是蔡礼心目中向往的爱情结局吧?可惜“沈依依”还是演了卓文君的那个版本。沈依依看着,暗自嗟叹了一声。

    蔡礼望向戏台,一面回忆,一面道:“当时她嫌傀儡戏不够风雅,我心一急,指着乐床上的琴师道,我当年创过一道菜式,极其风雅,连皇上都拍案叫绝呢。”

    “为什么自创了菜式,却要指着琴师说?”沈依依问道。

    “因为……因为……”蔡礼“因为”了几声,猛地把座椅一拍,“因为银丝供,是指以古琴奏曲!”。。

    (注:“银丝供”并非某眉瞎编,而是古代菜谱中的一道菜,有据可循哦。)

    “以古琴奏曲?”沈依依疑惑问道。

    “对,以古琴奏曲,你让我再想想……”蔡礼走下观众席,登上戏台,对着那架琴,继续回忆,“那年皇上尚未登基,时常出宫,约我同游,具体情形如何,我已经忘记了,只依稀记得,他非让我做一道菜。我这人哪会下厨,只好糊弄他,说我最擅长一道‘银丝供’,这道菜,非常考验人的厨艺,一定要调和得好,又不能失了真味。”

    “然后你就搬上了一架古琴?”沈依依问道。

    “对。”蔡礼终于都想了起来,忍不住笑了,“我告诉皇上,银丝指的是琴弦,调和指的是校正琴音,而不能失了真味,指的是‘琴书中有真味’的意境。我不过是为了糊弄过去,随口乱编,谁知皇上听后,大呼妙哉,当场亲自奏了一曲离骚。”

    的确妙哉,仅这一句“琴书中有真味”,便当属雅士之列,大概只有他自己认为这是胡编乱造,没有放在心上吧。沈依依暗自赞叹着,问他道:“当时皇上弹奏的是离骚,那我也得弹奏离骚吗?”

    “应该如此吧?”蔡礼道,“不然皇上认为不对,挑刺儿怎么办?”

    有道理,皇上本来就是看她不顺眼,找茬来的,自然不能给他任何挑刺儿的机会。沈依依赞同地点了点头。

    终于知道银丝供是什么了,居然是弹奏古琴!

    果然是胡编乱造的一道菜,和柴米油盐,肉蔬米粮,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幸亏蔡礼想起来了,不然她要怎么办?沈依依拍了拍胸口,颇有些后怕。

    “好了,银丝供的问题,终于帮你解决了。”蔡礼扶着琴,站直了身子,“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吧?”

    “你刚才还没吃完饭呢,要不要先去我家,我给你再做点?”沈依依问道。

    “不必了。”蔡礼道。

    “那好吧,等我忙完皇上的口谕,一定摆上一桌酒,好好地谢你。”沈依依说着,蹲下身去,福了一福。

    蔡礼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沈依依乘车离开,去找书店,买琴谱。蔡礼在桑瓦子里绕了一圈,却再次回到了水仙棚,坐在了刚才的位置上。

    傀儡戏本来已经撤下,见他回来,又搬上了台,继续演那将门子弟和民间女子的凤求凰。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蔡礼静静地坐着,像是在认真看戏,目光却穿过那些木偶,不知落在了何处。

    向来精力旺盛的蔡礼,即便在小腿烧伤,躺着不能动弹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安静过,扶留颇有些担心,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地唤了一声:“少爷?”

    过了一会儿,蔡礼慢慢地转过头来,道:“走,咱们去得胜楼。”

    得胜楼?刚才没吃饱?扶留应着,命人备好车马,陪他朝得胜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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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到底是哪个她() 
天色渐晚,半空明月高悬,得胜楼已然打烊,二楼的一间济楚阁儿里,却还亮着灯。

    阁子里的八仙桌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空酒壶,蔡礼醉醺醺地坐在桌旁,高举酒坛,仰首猛灌。

    “少爷,别喝了!您有伤在身,怎么能喝酒!”扶留已经苦口婆心地从下午劝到了晚上,但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蔡礼喝醉了。

    少爷后背上的伤口,才刚缝过两次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就不用回去了,一头撞死在这里得了!

    今儿中午的时候,少爷和沈大小姐同游水仙棚,相处得不是挺愉快的吗,怎么转头却喝起闷酒来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莫非是看了一出凤求凰,触景生情,想起以前的事来了?扶留琢磨着,试探着问道:“少爷,您是不是想沈大小姐了?”。。

    蔡礼吞下一口酒,苦笑着摇头:“戏班还记得凤求凰,她却已经不在了,你说这让我怎么办……”

    果然是想沈大小姐了,但是扶留依旧很困惑:“少爷,沈大小姐好端端的呢,不是才刚与您见过面么,什么叫她已经不在了?”

    蔡礼极想与人倾诉,想了想措辞,对扶留道:“沈大小姐被拐前和获救后,判若两人了,对不对?”

    “对。”扶留点了点头。沈大小姐自从逃出富阳县,性子就变得爽利多了,也比以前更招人喜欢了。肯定是因为这一年来,经历了不少磨难,终于大彻大悟了。

    蔡礼继续道:“我心悦的,是被拐前的沈大小姐,不是被拐后的沈大小姐,所以我说,她已经不在了。”

    扶留满心不解:“少爷,现在的沈大小姐多好啊,行事果断,知礼懂进退,您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胡说!她哪里好了?”蔡礼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扶留伸手,“册子呢?册子拿来!”

    扶留生怕他摔倒,赶紧掏出小册子,递给了他。

    蔡礼翻着小册子,道:“你看,她终于不喝漉梨浆了,我也用不着跟着喝那些甜腻腻的东西了。你看,她不嫌我食量大,许我再叫几笼灌浆馒头,她陪我一起喝酒,她夸我功夫好,她给我熬红枣粥……”

    “她还给您做了病号饭呢。”扶留接过了话来,“可是,少爷,您说的是被拐后的沈大小姐,不是被拐前的沈大小姐。”

    “我说的是被拐后的沈大小姐?”蔡礼看看小册子,又看看他,“你听错了吧?”

    “我才没听错,少爷,是您喝醉了吧?”扶留嘀咕着道,“被拐前的沈大小姐,什么时候搭理过您啊,哪怕后来定了亲,也一直是您剃头挑子一头热,她才不会给您熬红枣粥,做病号饭呢。”

    蔡礼红着眼睛,喷着酒气,瞪着他看了半天,猛地把酒坛子朝桌上一摔:“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是你听错了!”

    扶留梗着脖子,打算据理力争,但突然一想,少爷都醉成这样了,他干吗跟一个醉鬼较劲啊?于是哄他道:“是是,是我听错了,少爷您喜欢的是被拐前的沈大小姐,您就算再喜欢一百年,她也不会搭理您。”

    ………

    大梁朝的京城,书肆繁多,这些书肆,既卖书,又刻书,种类可谓是非常齐全了。但沈依依找遍了整个京城,也没找出一本离骚的琴谱来。

    大梁朝没有烹饪书出售也就算了,毕竟这个时代的厨子基本上不识字,可是为什么没有离骚的琴谱呢?

    沈依依百思不得其解,继续逛街,最后终于有个书肆的老板告诉她,离骚的曲谱,只在一本名叫《神奇秘谱》的古琴谱集上有记录,而《神奇秘谱》仅有两本存世,一本藏于皇宫大内,另一本不知身在何处。(注:离骚曲谱最早见于《神奇秘谱》,这是真事儿,不是某眉杜撰哈。)

    原来在大梁朝,离骚的琴谱如此稀罕,怪不得她买不到。所以,即便她知道了银丝供,也做不出来??

    那位化名朱九郎的皇上,其实是故意玩儿她的吧?

    哎哟喂,真是没想到,大梁朝的皇上,心眼儿比针还小,一碗百合面而已,能让他给她出这么大的难题!

    沈依依突然很气很气,心道万一弹不出离骚,她就给他做一盘银丝卷端上去!

    她气愤无比地登上马车,返回家中,却见得胜楼的一名店小二,正在院门前等她。

    店小二急匆匆地迎上来,叫道:“大小姐,得胜楼下午来了位公子,喝酒喝到现在还不走,他带着随从,我们不敢硬赶,怎么办哪?”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走?”沈依依抬头看了看月亮,转身回了马车,“走,看看去。”

    黑夜中的得胜楼,果然只有二楼的济楚阁儿亮着灯,店小二跟沈依依解释:“掌柜的为了让那位公子赶紧走,特意把楼下堂里的灯也熄了,但那位公子还是一点儿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那位公子喝醉了?”沈依依问道。

    “早就醉了。”店小二答道。

    醉鬼真讨厌,沈依依想着,登上二楼,敲响了济楚阁儿的门。

    房门打开,门后站着扶留,再朝里看,还有个酩酊大醉的蔡礼。

    蔡礼?是蔡礼?!沈依依吓了一跳,几步进了门:“他背上有伤呢,怎么醉成这样?这是不要命了吗?”

    扶留可不敢把蔡礼刚才的言论讲给沈依依听,只能道:“沈大小姐,您来得正好,快帮我劝劝少爷吧。”

    说话间,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蔡礼,又拎起一壶酒,仰首朝嘴里灌。

    沈依依赶紧跑过去,劈手夺了下来:“不许喝了,我给你冲杯蜂蜜水,赶紧回家去!”

    蔡礼睁开朦胧醉眼,直直地看了她半晌,口齿不清地问道:“你是你,还是她?”

    “我我我!”沈依依居然听懂了,不耐烦地回答。

    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明知背上的伤刚缝了针,还跑来喝酒。

    “是你!”蔡礼猛地一把推开了她,“你既然不是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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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鸡蛋葱饼() 
“谁招惹你了?是你自己赖在我的酒楼里不走好吗!!”沈依依气道。

    蔡礼见她发脾气,似乎清醒了一点:“你又掌管得胜楼了?以前这里,也是她打理的。”

    怪不得特意跑到得胜楼来喝酒,原来是为了“沈依依”。沈依依让掌柜取来蜂蜜,亲手给他调了杯温热的蜂蜜水,递给他道:“赶紧喝吧,蜂蜜水解酒。”。。

    蔡礼倒是没客气,接过来,仰头喝了。

    扶留却在旁边十分纠结,少爷都说了,他喜欢的是被拐前的沈大小姐,那被拐后的沈大小姐给他冲了杯蜂蜜水的事儿,还要不要记到小册子里去?

    “行了,蜂蜜水也喝了,回去吧,让刘一刀给你瞧瞧伤,再好好睡一觉。”沈依依后退两步,让出了地方来,示意扶留去扶蔡礼。

    扶留上前扶住蔡礼,却不朝外走,腆着脸冲沈依依笑:“沈大小姐,您瞧,天儿这么晚了,我们少爷又喝得这样醉,回去肯定会被夫人骂得狗血喷头,不如还是去您家,叨扰一晚?”

    “行。”沈依依爽快地答应了,叫掌柜和店小二都来帮忙,合力把蔡礼扶下楼,塞进了马车里。

    他们回到住处,沈三太太竟然还没睡,一见沈依依便问:“依依,知道银丝供是什么了吗?”

    “知道了。”沈依依回答道。

    的确知道银丝供是什么了,她没有撒谎。都这么晚了,如果这会儿把实情告诉沈三太太,今晚就不用睡了。

    沈三太太喜上眉梢,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沈依依看着扶留把蔡礼扶下来,对沈三太太道:“蔡公子喝醉了酒,想在我们这儿再住一晚,还请三婶帮着照顾一下。”

    照顾蔡礼,沈三太太自然不遗余力,马上领着他们进去,派人请郎中,安排客房去了。

    蔡礼尽管喝醉了酒,第二天还是天不亮就醒了,他独自走到院子里,准备跟往常一样,先打一套拳,但抬起手臂,却感到后背生疼,这才想起来,他有伤在身,练功的事儿,只能耽误几天了。

    厨房那边,飘来了饭菜的香味儿,蔡礼不自觉地迈步脚步,顺着香味儿走去。

    厨房里,沈依依独自一人在忙碌,锅里热着高汤,大灶上炒着肉末,旁边的簸箕里,还沥着一把刚烫熟的细米粉。

    蔡礼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

    “酒醒了?头疼不疼?”沈依依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赶着吃了早饭,出去打听谁家有《神奇秘谱》。”

    “《神奇秘谱》?”离骚的曲谱记录在《神奇秘谱》上,蔡礼是知道的,但他听了沈依依的话,却很奇怪,“怎么,外面买不到?”

    “买不到。”沈依依把炒好的杂酱盛了起来,“我听一家书肆的老板说,《神奇秘谱》存世的只有两本,一本在皇上那儿,一本不知在谁家。”

    蔡礼惊讶道:“原来徐晟的话是真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他在吹牛。”

    “徐晟?什么意思?”沈依依把细米粉盛进碗里,淋上一勺刚出锅的杂酱,“独门杂酱粉,吃不吃?”

    蔡礼盯着杂酱粉看了一会儿,艰难地移开了目光:“不吃。徐晟以前总跟我们吹牛,说他祖父藏有一本《神奇秘谱》,是现世仅存的两本之一,珍贵无比,但我们都认为他是在胡扯,没当回事。既然《神奇秘谱》在他家,那事情就好办了,待会儿我带你找他去。”

    那敢情好!真是来得全不费功夫!——虽然她不知道徐晟是谁。

    沈依依高兴极了,冲蔡礼举了举装着杂酱粉的碗:“怎么,你不爱吃米粉,还是不爱吃杂酱?要不我给你做点别的?”

    “不必了。”蔡礼移开了视线,“等我弄清楚再说。”

    弄清楚?把什么弄清楚?沈依依狐疑地看了看蔡礼,拿起了筷子:“不吃你就饿着吧。”

    杂酱粉的香味,一阵又一阵地朝鼻子里飘,蔡礼生怕自己意志力太薄弱,扭头走出了厨房。

    还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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