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身体,掩不住二十七岁成熟的灵魂,在她眼中思行就是小弟弟,一个值得她费尽心机保护的弟弟。
外伤处理好了,凤轻尘也相信左岸的判断,思行的身体没有受到侵犯,没有再进一步做检查。
思行开始发烧了,不知道是外伤引起的,还是脑部的伤引起来的,凤轻尘有心担心,思行此时的状况很不好,脑部的伤已经影响到他身体其他部位了。
孙思行的瞳孔缩小,对光的反应迟钝,血压升高、心率减慢,这是脑硬膜外血肿的临床表现,当然凭借这一点就断定思行的伤势是不科的,但这些临床表现足已说明思行脑部的伤势很严重。
凤轻尘决定先替孙思行处理头上的伤,至于软组织和肺腑的伤,一是时间上来不及,另一则是她不擅长内科,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去请一个玄医谷谷主来给思行诊治,她想尽力给思行最好的。
孙思行脑部受伤最重,颅内血肿,看了一眼智医疗包上的时间,现在是午夜,离天亮不到七个小时,她必须尽快给思行做ct检查,确认血肿的来源和部位,好进行开颅手术。
七个小时,只有一个人,还要进行术前检查,这个时间根本不够,可孙思行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等,再拖下去思行会有生命危险。
思行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明天去大理寺告状的事,就交给佟瑶和王家的讼师了。
凤轻尘把孙思行的头发全部剪掉,启动智能医疗包,给孙思行做脑部检查,确定血肿的部位,在等待结果的同时,凤轻尘开始给孙思行做术前的准备,而这个过程,孙思行没有醒过一次,生命体征也出现了异常。
“思行,你千万要坚持住,留下师父一个人,师父会害怕,也会孤单。”注射麻醉剂前,凤轻尘在孙思行的耳边说道。
她是医生,她要理智、要冷静,可是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她的亲人,在没有握手术刀前,她也会和普通的病人家属一样担心。
“思行,师父拼命也会救活你,你也要坚持住,不管在血衣卫遇到了什么,你现都不用怕了,师父回来了,师父回来了。思行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等你醒了,看师父怎么给你讨回公道。”麻醉剂注射下去了,凤轻尘知道孙思行听不到,可还是在他的耳边说道。
这个时候,她庆幸主刀医生是自己,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思行没事的消息,可同时害怕为什么主刀医生是自己。
握上手术刀时,她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她会用最精准的手法做好这个开颅手术,可在没有握到手术刀前,她会担心、她会害怕。
凤府就只有他们师徒二人,一个都不能再少了。
麻醉起效果了,营养液也输完了,孙思行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凤轻尘知道属于她的战斗要开始了,她本以为在九州大陆第一个开颅手术是为云潇做的,却没有想到,她做的第一个开颅手术,是为思行。
凤轻尘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一次在孙思行的耳边道:“思行,和师父一起来完成这个手术,完成了这个手术后,师父教你如何取脑部的肿瘤,到时候我们师徒二人一起给云潇做脑部手术。”
说完这话,凤轻尘便起身,不再看孙思行,看到智能医疗包里的ct图,凤轻尘确定了孙思行颅内血肿的位置,也确定好手术的位置。
千百场手术下来,开颅手术对凤轻尘来说,是她最熟悉的一个手术,她闭着眼睛也能完成了,所以……
思行不会有事的。
凤轻尘闭下眼,将眼中的情绪全部掩去,待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眼中一片清明,眼中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冰冷的就像杀人时的左岸,眼中只有任务。
凤轻尘调整好手术台,将灯光打到她需要的位置,洗手、消毒、换上有新的手术袍,再次消毒,走回手术台。
每一个动作都很仔细,举手投足间却有着让人不敢逼视的气势,而这个时候的凤轻尘,完全进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检查病人情况,掀开头皮,用医用电钻确定手术部位,打下四个孔,凤轻尘将电钻放回,再起一旁的医用电钻,锯开头骨,打开头骨放至一旁,脑膜已经露在眼前了。
脑膜粘着血,缓慢的颤动,看上去很吓人,凤轻尘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感觉,这样的场景她看过不下次。
凤轻尘眼也不眨,伸手将脑膜剥开,寻找血肿的位置,确定部位后,拿出吸血肿的仪器,将颅内的血肿吸出来。
手术的过程血腥而残忍,虽说凤轻尘的动作利落干脆,可那毕竟开脑壳呀,这举动怎么看怎么像妖女吃人。
凤轻尘无比庆幸手术室四周没有可以藏人的位置,要是让暗卫看到这一手术过程,暗卫们估计会吐得天昏暗地,失去保护凤轻尘的能力,而她今天所做的事情,要让外人看到,哪怕是救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把人的脑壳打开,在世人眼中那人已经死了,到时候不管是动手的凤轻尘,还是开了脑壳后了活下来的孙思行,都不会被世人接受。
而凤轻尘也没打算,把手术的过程外传,颅内的血肿取出来的后,凤轻尘并没有放松,将脑壳放回、缝合好脑部的伤口,顺便把思行后脑勺的血窟窿也缝合好了,凤轻尘给孙思行带好防护的设备,做术后的清理工作。
在凤轻尘完成开颅手术时,天早已经亮了,佟瑶按凤轻尘的吩咐,一大早就和王家的讼师来到大理寺,状告血衣卫和顺宁侯府。
而比他们更早的是左岸,在凤轻尘将孙思行的脑壳放回去时,左岸已经带着那两叠纸,在皇城几个热闹的地位转悠了。
茶楼、客栈、太学、主干道、御史官员们住的地方,国公、侯爷们住的地方,世家权贵家门口,凡是左岸能想到的地方,都没有幸免。
好在左岸虽然艺高人胆大,还没有张狂到,把这写满血衣卫与顺宁侯府罪证的纸条洒到皇宫门口。
写满罪证的纸条,如同雪花一样,洒向皇城每一个角落,第二天一大早,无论是学子还是官员,普通老百姓还是少爷公子,都看到这两张写满顺宁侯府与血衣卫罪状的纸条。
“原来侯府的大老爷们都这么乱呀,那闺女还有人要不?”
“这什么顺宁侯府也太可恶了,自家闺女不检点居然还嫁祸给别人,死得好呀,死得好呀,只可怜那孙小神医,成了替罪羔羊。”
“哪个孙小神医?是不是前段时间施粥布药的孙小神医?”有不识字的老百姓听到人议论,连忙停下来问道。
“就是那个孙小神医,除了施粥布药的孙小神医,谁还敢叫孙小神医。这顺宁侯府真是造孽哦,连孙小神医都陷害,我诅咒他们一家人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屁眼。”
流言,第一时间在东陵皇城流传起来,诅咒顺宁侯府的越来越多……
给读者的话:写到凌晨一点,我终于恢复稳定更新时间了!
第791章 衙门,凤轻尘昨晚在哪()
普通老百姓怕官、怕官府,胆子大的私底下只敢议论顺宁侯府,他们绝不敢议论血衣卫。
血衣卫在普通老百姓眼里,是如同恶鬼一样的存在,每次血衣卫出行,都能吓到不少孩子,他们绝不敢说血衣卫半句不是,就怕血衣卫的人突然出现,把他们抓到大牢里去。
普通老百姓只会在那里骂顺宁侯府,骂顺宁侯府小姐,有关血衣卫的议论,他们一句都不敢说,可那些世家公子、太学学生,和那些进京准备参加东陵第一次科举的学子就不同了,他们读书就是为了当官,为了给百姓谋利,听到这事当然要议上一议。
尤其是有关血衣卫滥用私刑的事,众人纷纷讨论私刑的定义,和滥用的范畴,血衣卫名声有多差,从这些学子的议论声就能听出来,众学子、少爷甚至准备联名上书,要告血衣卫。
事发至今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出现一个为血衣卫说话的人,至于顺宁侯府,早就百姓和学子骂得一文不值,那些与顺宁侯府有姻亲关系的人家,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甚至还想着回家休妻。
天才刚亮,官员还没有醒,他们还不知道皇城发生的事情,等到他们知道时已经晚了。
官员上朝、血衣卫出门发现纸条事件立马上报,血衣卫发挥他的效率,短短一个时辰就将所有宣传的纸条收了起来,可纸条能收起来,流言却收不起来,血衣卫越是查得凶,私底下越是传得热闹。
而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凤府丫鬟在大理寺状告顺宁侯府与血衣卫的事情,这下就更热闹了,凡是听到风声的人,都赶往大理寺,想要看一看出民告官的官司,到底谁会是赢家。
而,这就是凤轻尘想要的,事情闹得越大,官府的人越难暗箱操作。
大理寺卿还没有看到飞散在京城里的纸条,他一大早就被一张状纸给吓到了,状纸没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状纸上的内容。
忠义侯府要告诉血衣卫和顺宁侯府?大理寺卿笑了,忠义侯府不就是那个死了父母,只余一个孤女的府上嘛。
凤轻尘名声是大,可她名声再大也没有告血衣卫的资本,大理寺卿没有兴趣陪这群人瞎闹,让小吏把告状的人打二十大板子赶出来,可命令还没有下出去,小吏就捧着两张白纸大叫不好。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泥蛋,什么叫大人不好了,你家大人我好着呢。”大理寺卿被小吏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嘴里的茶也喷了出来。
小吏吓得一哆嗦,却坚守自己的职责,将两张纸递到大理寺卿的面前:“大人你看。”
“什么?”大理寺卿漫不惊心的接了过来,一看到上面的内容,身子一正、脸色大变,胡子翘了起:“这东西是哪来,哪来的?”
“大人,这纸条一夜之间在皇城散开了,血衣卫已派人处理了,血衣卫听到有人要告诉他们,特让人送上一份,请大人谨慎办案。”小吏将血衣卫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一听就明白,这忠义侯府的案子他得接,还得审:“开堂,把原告带到大堂。”
审案,大理寺卿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年,这一辈子不知道审了多少出案子,什么棘手的案子他没有碰过,可这个案子却让大理寺卿心慌,他总觉得他的仕途与这个案子挂上了,安全起见大理寺卿把左右少卿给请来,共同审理此案。
大理寺卿是忠实的保皇党,而左右少卿的关系有点微妙,这两人分别是太子和东陵子洛的人,也就是说这三人就代表三方的力量。
大理寺卿坐在正中央,官威十足,没有七品小县令的惊堂木,大理寺卿直接问话:“宋状师,佟姑娘你们代主状告顺宁侯府与血衣卫,可有证据,如若没有证据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民告官,要是没有证据,那可是要挨打的,这年头的官员可不是让你随便告诉的。
佟瑶跪在地上,而宋状师身为大讼师,他有上堂不跪的特权,听到大理寺卿的问话,他将凤府事先交待好的话说了出来:“大人,我们是受害人并不是官府,找证据是官府的事情,大人应该派人去顺宁侯府、血衣卫拿证据。”
这话说宋状师说得理直气壮,可只有他明白,他很不安、完全没有底气,他就没有见过过么嚣张的人,状告官府还要官府自己去拿证据。
凤府的女主人果然不一般。
“放肆,无凭无据你们状告侯府与血衣卫,你们这是找死嘛。”大理寺卿一听凤府拿不出证据,脸色一沉,可左右少卿却明白,这位大理寺卿正高兴着呢,没证据的事,他就不用得罪人了。
左右少卿是太子府与洛王的人,在没有接到上面的交待前,他们对这件事保持观望的态度,他们不是正主,没有必要掺和,两人少卿看着宋状师,等他说话。
王家派来的这位宋状师,也是颇具才名的,这个人并不好对付,而宋状师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理直气壮的道:“大人,顺宁侯府乃是公侯之家,我等如何进去拿证据?血衣卫乃是官府衙门,我等又如何进去收集罪证?
大人要我等拿出证据,实在是强人所难,大人乃是父母官,怎能不为民办事,我等平民百姓,状告豪门权贵本就不是容易的事,大人还要我等自己去找证据,如此还要官府衙门做什么?”
宋状师一脸正色,作为王家首席大状师,他的口才自是不用说的。
这一点大理寺卿也知道,可听到这一段歪理,大理寺卿差点没气得拍桌子:“大胆刁民,居然敢威胁本官,照你这么说,以后凡是民告官,官府都得去找证据吗?以后什么人都来胡乱告状,官府天天就得去各府找证据了?”
大理寺卿也不白痴,三两句就找到了宋状师话中的漏洞,对着宋状师话中的漏洞攻击,一脸得意地看向宋状师,等着他反击。
宋状师谦虚一笑,作了个小揖,微微低头掩去眼中的轻视:“大人,小民并不是胡乱告状,小人在状纸上写明白了,有小神医之称的孙府少爷孙思行,在顺宁侯府为顺宁侯治病,结果被顺宁侯府栽赃陷害,无冤无顾入狱,入狱后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大人,顺宁侯府没有证据,就能让我孙少爷入狱,这不是滥用职权之罪吗?而血衣卫在收押人后,却把人看丢了,这不是失职之罪吗?大人,孙少爷的罪名还没定,结果人就不见,小民状告顺宁侯府与血衣卫可有错?”
“没错,没错。”
“孙小神医无罪,孙小神医无罪。”
“把小神医放出来,让我们看到小神医。”
宋状师的话一出,大理寺卿还没有问话,在外看审问的百姓就先喊了出来。
大理寺号称司法公正处,大理寺的审案是允许百姓旁观的,只不过平日里旁观的百姓寥寥无几,今天旁观的百姓却将大理寺的旁观席给挤满了。
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大声吼下来,那效果绝非一般人能承受,大理寺卿头痛的大喊:“肃静,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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