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怪我?真是可笑,我用得着你怪我?你害了我还来说这些话,是要我承你的情么?做出这样仁义的样子来,告诉你,我最讨厌你这样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不过,你不要得意,想当初侍春也是最得大小姐喜欢的,可她最后却被撵出了府去,不知道被牙婆卖到了什么地方。她的下场以后就是你的下场,爬得高跌得越重。我等着看你有什么好下场!”侍秋放下碗筷,看着赵梅儿冷冷说道。
本来侍春的事情算是个秘密,除了秦惠平房中以前的三个大丫鬟,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在整个秦府里头也算是讳莫如深的事情,下人们忌讳提起这个,更别说赵梅儿是顶了侍春的缺到秦惠平跟前服侍的。如今她又是在大小姐跟前最得宠的人,和以前的侍春一样,所以侍秋才会这么说。她心里无比嫉恨赵梅儿,这会儿屋子里没人,她终于忍不住把这些话说出来,就是为了狠狠地刺一下赵梅儿,想看她惊愕的神情。
果然,赵梅儿一听到侍秋的话,脸色立即就变了,连眼神都跟着暗淡了些。捧着碗,垂眸下去,只看着碗里的饭菜,再也无心吃饭。她心里此时反复想着的都是那个侍春和大小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不能问眼前的侍秋,只能闷在心里了。
侍秋见状,自然心里得意。这时候就觉得碗里的饭菜也吃得香了。自顾自地吃完了饭,因为她也知道今晚该赵梅儿值夜,便把屋子的事情交代给赵梅儿,自己下去歇着了。赵梅儿心里存了事,那饭就没吃完,小丫鬟们进来把碗筷都收拾了下去,她就独自一个人坐在西屋里,在灯下做针线活儿,等着秦惠平回来。
说是做针线,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心里其实一直在想刚才侍秋告诉她的侍春的事情。又联想到大小姐对她的种种,便揣测会不会大小姐以前也是这样对那个侍春的,然后不知道什么事情侍春不讨大小姐的喜欢了,她就被大小姐撵出了府去。这样一想,她就对秦惠平对她说的那些拨动她心弦的话产生了怀疑,还有秦惠平握她的手以及在她面上那轻轻的一吻,会不会也是随意而为,并不真是对她真心喜欢。有了侍春的事情在前,她自然便会对秦惠平的真心产生疑惑,并且因为自己奴婢的身份,还怕成为主子的玩物……
这样想着,心内就难受得想哭。大小姐是她长这么大头一个喜欢上的人,并且这种喜欢还是等同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她瑟缩着,自卑着,害怕着,可是究竟动了真情。虽然这情想起来并无归处,叫人茫然,但是她仍然相信只要两个人是真心对待彼此,真心喜欢对方,那就一定会有前路的
。
但是,侍秋告诉她的那关于侍春的话,却将她好不容易对大小姐,对感情,对前路建立起来的信心全然粉碎。她就像是一只蜗牛,在花藤上,正享受着晨曦的美好时,忽然一阵风雨袭来,便立即缩回了那背上的壳内。
想着想着,她不知道怎么,就黯然流泪了。自己也不知觉,两行清泪就那样无声地滑了下来,落在了她手里捏着正缝着的一个石榴红的荷包上,这是她才想着为秦惠平做的。因为方才见大小姐十分欢喜地佩戴上了那个豆青色的荷包,又答应了要为她多做几个。便在她走后,特意挑了这个颜色的缎子来替她裁剪了,为她缝制荷包配衣裳。
那泪水落在石榴红的荷包上,晕染开来,颜色分外鲜焕。
正伤心时,从院外传来一阵阵丫鬟们的蹲礼问安声,以及轻快的脚步声。她回过神来,知道这是大小姐回来了。便忙抽|出绢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假意缝制荷包。等到秦惠平挑帘子进来了,就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站了起来,迎上去两步向她蹲礼问安,说:“姑娘回来了。”
秦惠平今日因为赵梅儿心情大好,家宴散了又陪着焦氏等人喝了两道茶后,就忙忙地往回走。一路上走着,想到今夜一会儿要和赵梅儿一起相对而坐,小酌几杯,吃些自己喜欢的饭菜,谈笑风生,对面坐着的也是自己喜欢的人,真是人生乐事,便不由得暗自偷笑。
这会儿进了屋子,见到了那个在屋子里灯下等着自己的人,心中就欣喜不已。忙上前去扶着她的手,叫她起来,又上下打量她一番,含笑柔声问她,“等我多久了?在做什么呢?”
赵梅儿低着头垂眸并还没有说话,秦惠平已经在屋里的几案上发现了那个赵梅儿常用的针线笸箩,便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石榴红的荷包,就惊喜地问:“这个是你给我做的么?”
“嗯。”赵梅儿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应道。不管心中有多伤心,可是看到眼前这个人,她还是不想做出伤心的样子来。在主子跟前,奴婢哪有什么资格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中秋夜,她在心里就提醒自己只不过是身份低贱的秦府奴婢而已,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期望能和作为主子的大小姐之间发生什么不该有的感情。直到这几日,大小姐温柔细致地对她,又对她说了那些令她羞涩和心悸的话,她才敞开了心扉,接纳了她。可是方才侍秋告诉了她关于侍春的事情后,她就再次退缩了,并且对大小姐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感。
秦惠平见赵梅儿淡淡地笑着答应自己,和方才离开明珠院去前院赴宴之时,那眼中闪亮情意绵绵望着自己的样子大不一样,便放下荷包,转而过来拉起她一只手问:“你怎么了?我瞧着你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赵梅儿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然后退后一步垂眸道:“没什么。奴婢已经让小厨房的厨娘做了姑娘喜欢吃的几样菜色,我这就去让她们送上来。”
说完这话,不等她答话,就转身往屋子外走去。秦惠平微微有些愕然,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赵梅儿在逃避她,而且似乎对她的感情也发生了些变化。到底在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子?秦惠平蹙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
丷离弦闻声澈丶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6…26 03:37:42
jc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6…25 19:55:06
两位╭(╯3╰)ㄆ品蚜恕
第41章 你帮我洗()
“姑娘;这些是您喜欢的几样小菜,您尝一尝。”赵梅儿将食盒里的用青花鱼藻纹盘子盛着的几碟子菜一一摆放在素面花梨木的圆桌上;然后将一双象牙筷递向秦惠平。
秦惠平接过象牙筷;却并没有看那些菜;她的眼睛一直落在赵梅儿的脸上,特别是盯着赵梅儿的眼睛不转眼;猜测着在那蝶翼长睫下隐藏着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你也坐吧,不是说要陪我吃饭的么?你不知道;我今晚在我爹娘那里没动几筷子菜呢,因为想着要和你一起吃饭,所以空着肚子回来……”秦惠平拿着筷子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那张圈椅,笑望着赵梅儿道。
赵梅儿依言坐下,默默地拿起另一双象牙筷子,抬眸看向秦惠平小声道:“谢姑娘。”
说完这话,便又低下头去,也不夹菜,只是那样坐着。此刻她根本无心吃饭,就算满桌山珍海味,也不能让她有一点儿的食欲。
秦惠平本来在刚才的家宴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已经很有些饿了,桌上摆放着的都是她喜欢的菜色,对面坐着的又是她喜欢的人,按理说此时的她应该食指大动。可是,因为瞧见赵梅儿这样又跟她拉开距离的样子,她心里焦灼担心也不吃不下东西了。
于是她再次试探着问:“梅儿,你这是怎么了?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行不行?”
赵梅儿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随即拿起自己的筷子给秦惠平夹了几筷子她喜欢的菜放到她碗里,柔声道:“没什么,姑娘,快吃罢,我晓得你饿了。”
秦惠平唔声,自己深深喜欢的人夹得菜她自然是要吃的。便听话地将她夹给自己的菜都吃了,赵梅儿见状便又给她夹了几筷子。见她大口地吃着,就也知道她的确是在家宴上没吃东西,然后巴巴地回来跟自己一起吃。她这样细致,这样用心真切,赵梅儿实在是不敢相信大小姐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不敢相信她是个玩弄自己屋子里奴婢的主子。要是她真是这样的话,就是太可怕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希望眼前这个人吃饱饭,睡好觉,希望她好。赵梅儿觉得自己无法恨她,只是暗自伤心而已。再说,在她自己心里早认定,她配不上身份比她高得多的大小姐
。两人之间并非平等的感情,她不奢望被爱上,也不敢去爱她,秦惠平对她来说是一种美丽而危险的生物,她随时提醒着自己保持距离,但又不可抑制地迷恋她。
做不好能配得上她的恋人,可是却能做好一个奴婢的事情。赵梅儿殷勤地替秦惠平夹菜,然后为了让她吃得更香,也装着自己夹些菜吃,尽管这些素日喜欢的菜她这会儿吃起来味同嚼蜡。
这一顿原本令人憧憬预约的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的晚餐就在沉寂中吃完了,秦惠平吃了个半饱,就吃不下了。毕竟和她预想的太不一样了啊,没有那人闪亮的情意绵绵追随自己的眼眸,没有两人谈笑着一起享用彼此最喜欢的菜色时那种愉悦。她觉得很是沮丧。同时也更想知道为什么赵梅儿突然就变了。
等到赵梅儿叫人进来把碗筷什么的都收拾下去了,捧了茶上来。秦惠平接过来,略喝了两口,就把茶碗放下,起身叫赵梅儿去叫丫鬟们提水进来,她要沐浴。沐浴的事一般是由侍冬和侍夏服侍的。
雾气腾腾的净房内,秦惠平裸着身子踏进了浴桶之内。侍冬便上前来打算用手里的巾帕替她拂水擦洗肩背。
“今儿个你们两个下去吧,去把侍梅叫进来服侍。”秦惠平忽然吩咐道。
“是,姑娘。”侍冬将手中的巾帕放下,退后一步,转身招呼同样在净房内伺候着的侍夏一起出去。对于大小姐突然要叫侍梅进来服侍,她其实是有点儿意见的,因为侍梅从未服侍过大小姐沐浴,她怕侍梅搞砸。不过在话出口之前,她忽然想到要是侍梅搞砸了不是更好么?虽然她不像侍秋那么嫉恨赵梅儿,但是那种因为赵梅儿后来居上得到秦惠平宠爱,超过了她们这些以前服侍的老人还是挺不舒服的。这会儿既然大小姐吩咐了,那就遵命退下不是正好吗?
赵梅儿那时候在在西梢间卧室里面忙着给大小姐的被褥熏香,每一处都细致的熏到。又把秦惠平沐浴后需要换的中衣给准备好了,同时还有数张干净的巾帕,是一会儿等她出来给她擦干头发用的。
“侍梅,大小姐叫你进去服侍她沐浴。”侍冬和侍夏一起出来后,对正在床榻边忙碌的赵梅儿道。
赵梅儿闻言愕然,便停住了手上的活儿,转身问侍冬,“大小姐不是一直由你们服侍她沐浴么?怎么今晚要换我去了?”
听到这个,没法不让她心跳如鼓。虽然同样是女子,但是赵梅儿莫名觉得要是看见大小姐的身体会让她非常害羞。
侍冬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这是大小姐吩咐的,你去吧,我和侍夏帮你把没完的活儿干完。不要让大小姐久等,快些沐浴起来,服侍她安置,这会儿已然要到戊时了。”
秦府中,一般到戊时,内外大门就关了,并且除了值夜的奴仆,所有的人都会睡下。因为秦惠平今晚是去参加了家宴回来,就要比平日晚些,再加上又吃了小半个时辰的饭,就比平时安置的时间晚,所有侍冬才会这么说。
赵梅儿没法,只能应了,然后硬着头皮,拖着步子往里间的净房中去。掀开帘子进去后,越往里走,那心就跳得越快。
净房里雾气蒙蒙的,赵梅儿一眼见到那四善花开富贵的琉璃屏风,知道大小姐就在那屏风后的大浴桶里,莫名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拖着步子压住心跳,赵梅儿缓缓地绕过屏风,便见到了坐在浴桶里背对着她的大小姐,一头如鸦乌发搭在一侧肩头,另一侧滑如凝脂,白如初雪的圆润香肩在微微荡漾的香汤中露出水面,美人入浴,惹人遐想
。
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起来。盯着自己的脚面,赵梅儿走到了浴桶边,然后低声喊了声,“姑娘……”
背对着赵梅儿的秦惠平此时其实心也跳得很快,她这么做只是想和她拉近距离。今晚回来后,发现赵梅儿有逃避自己的意思,问她为什么她又不肯说,她在沐浴时就突然想到了这个笨法子。你不是逃开我吗,好,我就是要让你无处可逃,更近的接近我。
她甚至希望用自己的身体来拉近这种距离。作为一个女子,要是愿意对一个人呈现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难道这不是一种信任吗?而且还暗含了蒙昧的喜欢在内,如果对方是一个喜欢自己的人,那她一定会感觉到自己的这一份儿心意。
秦惠平的这些想法赵梅儿还来不及深深地体会,她现在面对着大小姐的□着的肩|背,只觉得身体发热,全身血流加快,仿佛那种对大小姐的喜欢之情越发强烈。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大小姐同样是女子的身体对自己的触动这样大。仿佛潜伏在九渊之下的一颗种子突然发了芽,如电般穿过那些土石的阻碍,一下子就突破了土壤的桎梏,然后长成一棵小树,再枝繁叶茂。一切都是那样快,让人目瞪口呆,然而害怕,然而心悸……
听出了赵梅儿强自压抑,但仍然微颤的声音,秦惠平勾了勾唇角,咬了咬唇低声道:“梅儿,你替我洗吧,巾帕就搭在桶边……”
赵梅儿应了声“好”,将袖子挽起,伸手去拿起那块白色的巾帕,在桶里的香汤里浸了浸,拿起来往秦惠平肩背上浇水,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在大小姐的手臂肌肤上一碰,然后那手就微微抖了起来。
在帮秦惠平洗肩背时,她一直是侧头看一旁,只拿眼角余光来干活的。这样就让秦惠平感觉到身后之人的生疏和紧张。
“好了,替我搓一搓背……”秦惠平继续吩咐道,顺手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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