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齐黯然流泪道:“您知道的,我们都是穷学生,否则我们为什么会来大师塔为诸位大师服务呢?”
科查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吧?以大师塔在大学城的恶劣名气,每年都有三五十名服务生惨死的恶劣记录,不是穷困潦倒的穷学生,谁会冒生命危险来为大师塔内的这些怪物服务?
林齐低下头,异常伤心地说道:“维克是个老实人,他的家里都指望着他能出人头地,他家里人节约了最后一个铜子儿才让他来第五大学就读。如果他的手脚被人打断,那么……”
深夜,大雪纷飞。从奥丁冰原呼啸而来的寒风癫狂的卷席一切,几乎冻成了雪球的拳头大小的雪片从高空纷纷坠下,打得厚厚的积雪胡乱作响。
高空厚重的乌云边缘有一层黯淡的红光透出来。每次当这种诡异的光芒出现时,西方大陆的人就知道真正的隆冬就要降临了,一年十二个月中最难熬的三个月就将到来。据说天空的这一层红光,是奥丁冰原膜拜的邪神正在和大陆子民信奉的诸神征战激发的血和火,这才将天空染成了这种颜色。
伯莱利城南部商业区的西北角,距离伯莱利大学城不到两里路的地方,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小酒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夜生活正到好处。
酒馆的店门不大,也就只能容纳两三人并肩出入。门前挂着一个招牌,是一个花枝招展的美女斜靠着一柄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战剑。黑铁木制成的招牌被寒风吹得胡乱摇摆,不时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就是剑和美女酒馆,伯莱利陆军学院的学生们最喜欢来消遣作乐的地方。
从酒馆的店门进去,走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就是一个不大的,大概能容纳十几辆双辔马车的小广场。一列二层小楼矗立在北面,二楼是旅馆,一楼就是酒馆营业的地方。
酒馆的老板大剑乔,一个左脸肌肉被一剑劈得无影无踪,半边脸几乎和骷髅无异的中年人,是三十年前从陆岛战争那个死人磨盘活着挣扎出来的老兵。这个酒馆是他的祖业,他从自己父亲手上接过这个酒馆后,借助自己在军队的关系,小酒馆就变成了陆军学院这些学生的据点,生意也就一天天好了起来
。
不大的吧台后面,大剑乔当年握着重剑疯狂劈砍兽人的大手正捏着抹布,努力的擦拭一个硕大的酒杯。几个容貌只能算是中下,但是身材极其火辣的侍女站在吧台后,正疯狂的大笑着,和挤在吧台前的十几个衣衫不整的陆军学院的学生调笑着。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这些学生根本不顾陆军学院的军规军法,醉醺醺的在这里寻欢作乐。他们当中不少人都是圆桌骑士会的成员,他们的骑士会头目黑马豪斯此刻正在酒馆坐镇,他们也就无所谓军纪之类的问题了。
酒馆的一角很是安静,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黑马豪斯大咧咧的坐在一张圆桌旁,身边坐着几个圆桌骑士会的骨干,以胆小怕死闻名的兔子查理也坐在圆桌边,但是很显然兔子查理的地位不高,没人会向他多看一眼。
黑马豪斯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火辣辣的烈酒,酒精让他的血液在血管中疯狂涌动,他的双眼都有点发红了。
出身一个战功卓著的子爵家族,自己父亲更是军部成名将领的黑马豪斯此刻豪情大盛。今晚上,就在今晚上,他一定要将和他做对了三年的铁拳兄弟会一举击溃。
三年前,圆桌骑士会是伯莱利大学城最大的学生团队,所有伯莱利大学城的学生都被圆桌骑士会的阴影所笼罩。那时候,仅仅从那些胆小怯弱的土财主出身的学生身上敲诈勒索,黑马豪斯每个月都有接近一百个金币的纯收入。
那时候黑马豪斯刚刚进入陆军学院学习,他刚刚从自己毕业的兄长手上接过圆桌骑士会的领导权。
每个月一百金币的纯收入,完全属于黑马豪斯个人的纯收入,这让豪斯渡过了好几个月花天酒地的快乐日子。一直到现在,黑马豪斯都还记得那一段时间的风光和逍遥,一百个金币,这可是一大笔钱,像他这样的少年,每个月有一百个金币的收入,就代表了他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而且身边永远不会缺少那些娇柔作态的土财主家出身的千金小姐作陪。
但是好日子在一个叫做铁拳兄弟会的学生帮派突然崛起后就戛然而止。
以林齐为首的铁拳兄弟会阴险、狡诈,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自高自大骄狂无限的圆桌骑士会短短三个月内就被打得气焰全消。加上其他的学生帮派也纷纷借着这个机会冒出头来,如今伯莱利大学城再无当年圆桌骑士会一家独大的盛况。
毫无意外的,黑马豪斯每个月的收入就从一百个金币的纯收入变得入不敷出。
深仇大恨,奇耻大辱!黑马豪斯无数次的幻想自己能亲手打得林齐跪地求饶,从此重新一统伯莱利大学城。但是林齐是那样的奸诈,那样的狡猾,他的阴谋手段绝非黑马豪斯能抗衡的。三年的时间过去了,黑马豪斯一次次的吃亏,一次次的上当,但是林齐的铁拳兄弟会却是越发的壮大。
幸好,今天他们抓住了维克!
作为铁拳兄弟会的核心骨干之一,林齐不可能不理睬维克的死活!
重重的将酒杯顿在了桌子上,黑马豪斯朗声叫道:“就是今天,就在这里,我要林齐跪地求饶!”
酒馆内近百名圆桌骑士会的成员同时举起了酒杯,放声大笑起来。他们纷纷叫嚣着要将铁拳兄弟会彻底击溃,让伯莱利大学城重归圆桌骑士会
第135章()
穷措大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时;只以为跨马游街便已经是人间极致,可这世上,却另有一种富贵是落地便带来。那起居八座一呼百诺的气象;除了皇家之外;便只得传承百多年的公侯伯府方才得以瞧见。只侯伯虽难取;终究还有机会,国公却是封得极少。去开国这么多年;多少赫赫豪门都已经湮没无踪,世袭罔替的国公府也只剩下了四家。
坐落在积水潭西边头条胡同的韩国公府便是其中一家,平日里都由上直卫亲军指挥使司派十名军士守卫府邸。然而,这天午后;北城兵马司突然出动了百多号巡丁将这里全数看守了起来,紧跟着来接防的就是锦衣卫,从沿街的后门到胡同中的正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看到这一幕,有心人不免心怀惊疑猜测,而消息灵通的则是联想到了早朝的事情。
莫非这一回的宣府大同弊案,连韩国公都牵涉了进去?
和头条胡同相交的新开道街上,一辆仿佛是路过的马车车帘微微掀开了一点。马车上人透过缝隙看到那些锦衣卫鲜亮的服色和挎着的腰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随即立时放下了帘子,又对车夫吩咐道:“不用拐进去了,从枫桥胡同和四条胡同绕一绕,直接回府!”
听到外头传来了车夫干脆的答应声,郑妈妈只觉得忧心如焚,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她是和丈夫郑管事一同出的门,先是坐车前往千步廊。郑管事原本是要去通政司替老太太递折子,可一到门口打听才得知通政使司的主官通政使杨昊刚刚被下狱,一应奏折进奏等等都要重新复勘,这会儿通政司里头一团糟,就是折子送进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御前,郑管事只好先硬着头皮把那份东西先交了,一出来对她分说了这些之后就急急忙忙赶回了家。
情知事情恐怕不妙,她连忙往东昌侯府那儿绕了绕,赫然发现门口已经贴上了白底黑字的封条,广宁伯府亦是大门紧闭多了人看守,只没想到她上午来求援时还好好的韩国公府也是如此。想到自家门前的风平浪静,她忍不住捏住了袖子里那份用绛蜡封口的信,还有那只落花流水锦的锦囊,她只觉心里空空荡荡没个着落,分明是*光明媚的好天气,身上却突然冷了下来。
三小姐的计策料想是好的,可通政司明显是指望不上了,而韩国公府都那副光景了,她怎么进得去……对了,据说宜兴郡主和张铨在城内还有一处别业,地方是在哪里来着……思来想去,郑妈妈终于想到了那个几乎埋没在记忆深处的地点,慌忙又对车夫吩咐了一声。
然而,等她好容易绕了大半个京城抵达一处宅院外头,随即亲自下车敲了好一阵子门,得到的却是主人已经许久没到这儿住的消息
。于是,尽管心中万分的沮丧,她也只能怏怏打道回府,却不敢回蓼香院报信,径直到了锦绣阁寻陈澜,原原本本把那些事情说了出来。
“东昌侯府被封,韩国公府和广宁伯府都多了人看守,宜兴郡主的别业根本没人?”重复了一遍郑妈妈那一番话中的要点,等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陈澜思量片刻,就又开口问道,“郑妈妈,你上午去韩国公府的时候,只见着了韩国公夫人?”
郑妈妈闻言一愣,随即才讪讪地答道:“因为老太太的事情十万火急,却又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我是直接见了韩国公夫人,大夫是韩国公夫人亲自派了心腹妈妈陪我去接来的,只说是当年张二老爷和宜兴郡主荐的人,极其可靠。至于其他人,我没留意也没打听。”
陈澜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按了按眉心,却没有太多的挫败感。只从朱氏早先的那番话中就可以知道,今次早朝上,皇帝是真正的大动干戈,既如此,那些被牵涉到的人家陡然之间被看守了起来自然是可以预见的。至于自己家为何没有多上这么一批守卫,原因如何她不得而知,但兴许下一刻就会有人来了。
“三小姐,如今该怎么办?”
“郑妈妈别着急,你请先回蓼香院,这消息不要告诉老太太,我另想办法。你放心,既是答应了老太太,我总会把事情办妥当。”
尽管此时郑妈妈心里仍是疑虑重重,可有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她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别的对策,只能将怀里的信和锦囊摸出来交还给陈澜,忍不住又嘱咐了一遍,这才垂头丧气地离去。她这一走,陈澜立时招来红螺道:“一早我对三婶提过你干娘的事,三婶满口应了,只她毕竟事忙,你去瞧瞧,如果见着你干娘立刻把人叫过来。”
红螺应命而去。大约一刻钟之后,她便偕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进了屋子。那妇人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蓝色嘉定印花布对襟衫子,黑色的裙子,通身上下不见半点首饰,看上去却朴素大方。这样一个人在身前一站,陈澜立时就满意了七分,见其依礼跪下磕头,她忙向红螺示意搀扶了人起来。
“田妈妈,从今往后,便得请你多费心了。”
“那是小的职责,自不敢疏忽。只小的不过是寻常粗使仆妇,万不敢当妈妈两个字,还请小姐直呼小的名字。”
见田氏有些不安,陈澜就笑道:“田妈妈快别这么说,红螺姐姐是你的干女儿,又是老太太给我的,我平日都尊称一声姐姐,更何况你还多一重辈分?从前的身
此时,看看红螺,想想三小姐在下头的名声,她心里叹了一声,便又屈了屈膝:“三小姐如此看得起,小的若再推搪,便是不识抬举了。小的大字不识一个,没什么别的能耐,但跑跑腿做做事还行,三小姐若是要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陈澜也知道,田氏不是楚家那几家受过自己大恩惠的老家将,不过几句轻飘飘的话,要指望人完全为自己所用并不现实,可她知道朱氏没法容那些人进府做事,所以那会儿临走时只能下决心把人留在了天安庄经营,所以,田氏这等身家清白的便是她眼下唯一的选择。因而,见田氏如此说,她就从怀中取出了那封信和锦囊,一块双手交给了她。
“三小姐,您这是……”
“田妈妈,家里有出门办事的妈妈,原本这事情自然不该由你去办。但这两天京城多事,再加上如郑妈妈这等未免扎眼,所以这事情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你这样靠得住的才行。如今事情紧急,但请田妈妈记着,这信送到南居贤坊门楼胡同……”陈澜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又仔细形容了一番年龄外貌形状,见田氏聚精会神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她这才补充了一句,“事不宜迟,我已经让芸儿的舅舅去雇了一辆车在后门,请田妈妈立刻前去
。那边眼下未必在家,如若不在,你就在外头先住上一晚,这是银钱。”
陈澜从红螺手中又接过两个荷包递了过去,见田氏接过之后一掂分量就立时一愣,她又解释道:“这其中一个里头是几个从一钱到一两不等的银角子,留着住店亦或是零用。另外一个是两个小金锞子,留着备不时之需。”
听着陈澜这番话语,田氏终于生出了一丝紧张来。然而,想想自己也是侯府家生子,如若有什么事必不得独安,再加上红螺从前是老太太的人,现在是陈澜的人,偏生和侯府主人阳宁侯陈玖都扯不上关系,她这孑然一身的寡妇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令自己镇定了下来。
“三小姐既是信得过小的,小的必定把事情办成。”
眼看着红螺带着田氏下去,陈澜轻轻吁了一口气,随即往后头靠了靠。韩国公、东昌侯、阳宁侯、广宁伯,老太太多年来都习惯于靠这四家合力度过难关,但如今一场弊案就把这四家全都牵扯了进去,连带着还陷入了无数文官,这当口指望那些亲朋故旧来管阳宁侯府的事情,自然是不现实,她也只有寄希望于那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就只能等了……还有,老太太这事也不能一味都瞒着,尤其不能瞒着马夫人徐夫人。她要争取的时间已经争取到了,之后就不能给三叔陈瑛留下
正阳门前的棋盘街不但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兴许也是整个天下最热闹的地方。位于皇城大楚门之前的这条街百商云集千肆争艳,素来是大商贾开店首选。然而,让外乡人难以置信的是,从这棋盘街往北过了大楚门,便是高高的朱红色宫墙,里头沿千步廊两侧就是五府六部以及各种衙门等等庄严之地。这喧嚣和肃穆仅仅是一墙之隔,这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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