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五哥的一双招子,还损了六哥的舌头,极尽折辱之处,若不是后来唐姑娘出手相救怕是大哥此次回归却再也不见我等了。”杜九娘眼中闪动寒光娓娓道来,中间两度梗咽,后来嘴唇竟是咬破血水流下,想起当日之事她对上官飞是恨到了极处。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王耀飞在此对天盟誓,但教一口气在必杀上官飞,小妹,为兄不在你们受苦了!”王耀飞闻言浑身颤抖更剧,面上是青筋暴起,直到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方才将那仇恨暂时按压下来,随即仰头起誓语意冰寒,之后递给杜九娘手绢方转柔和。
当年千门八将横行江湖,王耀飞曾经为友复仇做局骗了上官家一千两黄金,以对方三大奇门的地位这些黄金虽巨却也算不得什么,但一时间却是损及脸面!这江湖恩怨原本相报亦是正理,但上官飞此举却显得太过下作,杜九娘口中的五哥乃是风将王宇,六哥则是谣将高峰,风将在千门八将之中专司望风查探之责,谣将顾名思义则是制造声势,上官飞此为就是要毁去两人所长,极尽折辱之能事,王耀飞念及此处怎能不心中流血,他宁愿自己身死亦不愿兄弟受此苦难。
“大哥,当日我们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同生共死!倒是那唐姑娘当真是对大哥一往情深,为此事得罪上官飞之后还掀起了好大一阵风波,差点就是两大世家对决,最后唐姑娘还是被唐大带回蜀中,这几年都没有她的消息,但这份情却是我们欠她的。”杜九娘接过王耀飞递来的手绢拭去双眼泪痕,微微一叹之后又再言道。
“哎~当年一念之差为兄对不起兄弟们,也对不起月亮,不过她回蜀中至少安全可保,上官飞可没那个胆子向唐家要人,但王某一世欠她是欠定了,假如说这世上还有一人能让为兄束手待毙也只有月亮……”王耀飞亦是长叹一声言道,眼中有无尽唏嘘之意,最后眼光看往黑暗之中的某一角落竟似呆滞!唐月亮,那才是他在天牢无尽的苦难之中还能坚持下去的真正来源,不知今生可否再见!
屋中安静了片刻之后,王耀飞的右手猛地的在空中一挥,似乎要把那些前尘往事尽数挥去:“好了。如今我已回归一切自有交代。先重眼下之事。那柴荣身为大周太子如今来这江淮之地必有所为,唐周之间势如水火不能相容,今后怕是必有一战,为兄定要为淮王将之探查清楚,小妹处可还有什么消息?”此时王耀飞面上已是归于平静。
“小妹知道柴荣身份还是因为小四在他身上偷的荷包,不过以他的身份既然来此必有所图!大哥,那司马青衫名满江湖武艺绝伦尚在上官飞之上,费家又是人才鼎盛。这柴荣被他盯上岂不是小命难保?他身边虽也有些高手哪里是司马的对手?”杜九娘闻言也是正色回道,那小四是个市井之中的偷儿,当年被她救过性命,此人虽是贼却也知恩图报,借如厕之机偷了柴荣的荷包之后见内中极有银钱便将大半送给了杜九娘,这才使得大周太子此行的踪迹暴露出来。
“柴荣此子我知之不详,可观其言行之中极有气度,以如今周唐之局他又是太子之位还敢深入江淮之内,除了这一份胆气不俗之外亦必是有所依仗,司马青衫的九转虎啸诀固然厉害之极却也不是天下无敌。柴荣身边当有可敌之人,此次说不得还能见到一场龙争虎斗!”王耀飞缓缓言道。想到那个大汉眼神之中不由露出期待之意。
“哦,大哥所言肯定不会错,倒不知是哪路高手竟然能敌司马?”杜九娘出言眼中亦有惊讶之色,她也是见过柴荣身边那个大汉的,只是此人看上去太过平常而她却是没有王耀飞那般眼力了。
“勿论此事若何我等只能静观其变,两方之中任何一方都非眼下的你我能敌,这讯息传至二弟之处想来淮王也会有所安排,小妹你还是一切如常,监视之事自有为兄,那小四你让他消失一阵。”王耀飞沉吟片刻之后方才出言,他刚才有过观淮王行事定兄弟未来之语,眼前之事倒要看看李从嘉作何安排,假如他只是碌碌无为之辈自己最多一命相报罢了,却是绝不会带着兄弟们为他效力的。
“那不行,大哥你伤势还未尽复,小妹定要跟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杜九娘闻言立刻言道,好不容易盼到大哥重出江湖她是再也不愿意王耀飞再有什么意外!大哥虽然本领高强可此次对手也是太过强大了,而且王耀飞身上的伤势更未曾复原,此中当是危险之极。
“不可,我虽是伤势未复可此行却只需静观其变,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当无大碍,由此一人行动反而更为便捷,你那消息一旦送出,二弟他们定会很快赶来,这淮阴城中亦不能无人接应,不用在说了,此事便如此而定,我先去了。”王耀飞闻言断然道,无论是司马青衫还是柴荣身边的高手都非杜九娘可以望其顶背,她的专长也不在此处,自己一人可进可退,就算有伤在身可正将一生又何曾怕过谁来?
“那大哥保重,若有消息定要及时传递,我等等了大哥数年,此次还是要以自身为重!”方才杜九娘意欲出言已然被王耀飞眼光阻止,当年千门八将之中大哥说话可是极具威严,当下便也不再坚持,这是这几年岁月极为难熬,如今大哥复出有了希望,她不愿再度如此。
“放心便是,只是可惜……”王耀飞出言之后摇了摇头一闪身便出了屋外,他言语之中的可惜是因为三弟张翔不在身边,千门八将若论潜行跟踪他也不如脱将那般精深,如今五弟六弟已然伤残,若是此次非要动武也只能指望二弟赵元奇速速赶来,如此还有点还手之力。
想起五弟六弟王耀飞的心中就是一阵剧痛,自己一念之差害人害己,也唯有用这残生争取能给兄弟们一点补偿!倒是欠唐月亮的的怕是永远也无法还清,想到那个月下精灵一般的婀娜女子,王耀飞的面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有思念也有痛苦,有欢喜亦是参杂忧愁。
想当年千门正将行走江湖名动四方,一次赌场之中的仗义出手却引来了唐家堡刚刚出道弟子唐月亮的芳心,之后两人分分合合经历了很多事情,而这个看似柔弱一身暗器功夫却是绝顶的女子对他可谓一往情深,为了他甚至不惜背出家门!也正是因此王耀飞才不敢承受那一份沉重的感情,虽然蜀中唐门比之三大奇门更要可怕但他不惧,他知道自己的浪子性情,不愿唐月亮如此付出,亦是对本身缺乏信心!
如今经过天牢之中暗黑的一段心境早已与往日不同,假如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和唐月亮远走高飞,即使和唐家堡为敌也在所不惜!也正是在天牢中那种极端痛苦的环境下他才可以直见本心,蜀中唐门!哪怕就是龙潭虎穴去之必死在他报了淮王之恩后也要去闯上一闯。
思绪起伏之时已经快到“客来档”门前,此时却见柴荣一行出门而去,颇有些行色匆匆的感觉,王耀飞收拾心情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在对面的杂货摊上看了片刻,等到柴荣等人消失在街角方才跟上。
这一次柴荣来到江淮,目的地便是距离淮阴四十里的莲花镇,原本还要在这“客来档”待到晚间,但一个意外却让他将行程提前了,早间如厕之时和一人擦肩而过,之后身上的荷包竟是不知所踪!柴荣当时是不怒反奇,要知道他可不是锺大少那般的手无缚鸡之力,一身所学称得上高明,但那偷儿的手法亦是炉火纯青竟让他毫无所感。
若是放在平时柴荣不但不会追究这个偷儿反而会将之找出收归己用,他门下亦不凡奇人异士,但身在险地一切都要以安全为上,荷包之中的银钱虽多并不值一提,唯有那个柴字却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在大唐境内这可是很危险的事情,与赵匡胤一番商议之后二人都觉为免夜长梦多还是提前行事才是,因此便提前出了淮阴城。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集思广益见其功
待李从嘉到得州府之中,张弛杨秀并三府总捕已然全数到齐,堂中濠州总捕雷横和那仵作江夏及泗州总捕梁兴淮王是见过的,那海州总捕步青云却是头回得见,三位总捕之中以此人最为年青强壮,超过八尺的个头虎背熊腰气势不凡,竟是像军中之人而多于公门。,
见淮王前来众人自是上前以利相见,李从嘉摆摆手让各人就坐,后世他开办公会很少有什么繁文缛节,一般都是直入主题,今生到了淮王之位也是一般,因此待众人安坐便让雷横首先介绍案情。
闻听淮王之言,雷横起身对众人拱了拱手,随即言道:“前番王爷离开濠州之后职下便开始详细排查前往林村所有通道过往的异常之人,但那些凶徒当是夜间行事,沿途竟是无人得见,因此便让各处衙役排查案发之日前七日各处出入人口,眼下仍旧在进行之中,一旦有了消息便会随时报来。属下推测这些凶徒亦有可能从四处汇聚到林村行事,因此排查起来也会十分困难,间中也或有城门失责之处。
“嗯,雷总捕所言极是,这条线还要继续彻查下去,那城中受害的村民以男性居多,年青女子却是不见,加上行凶之人怕也人数不少,任凭他们如何仔细应该总有蛛丝马迹留下。”见雷横的眼光望向自己,李从嘉正色言道,这些时日那林村血案亦从不曾在他心头挥去。
“王爷明见,江仵作当日在村中细细勘察,核对之后至少有十三处脚印并不属于村民。而从鞋底的纹印来看似乎属于军靴。属下推测行凶之人当在二十人左右。否则那三十七名年轻女子他们如何裹挟?且凶徒的服饰鞋帽应该较为统一。”雷横闻言继而言道,淮王之出言的确是案情的关键之一,如此众多的人数想要隐藏谈何容易!
“军靴?此物都是朝中兵部统一调配,却不知此靴何属?”听雷横说出军靴二字众人面上都是一动,军中之人为屠村之案这太过耸人听闻了,至少怕是与之也脱不了干系,张弛不由得出言问道。
倒是李从嘉听了此言暗暗点头,雷横查案的方向正确。且很是细致,据刘狗剩所言那些屠村的凶徒还就是做军人打扮,至于究竟是不是军队所为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但这的确是有价值的线索。
“目前还在查,但从眼下来看多半与凊淮军有关。”雷横闻言先是看了一眼李从嘉方才答道,众人此时面上神情更加凝重,凊淮军乃是清淮节度使刘仁赡将军麾下的精锐,亦是坐镇江淮的一支主要军事力量,倘若是军中之人为之或是与之有关将会是一件极麻烦的事。
“此事雷捕头可能确定,若的确如此孤可立刻致信与刘老将军让他彻查此事。以孤看来多半还是那些凶徒窃取了凊淮军的军靴,而如此一来此处也成了可以追查的线索。”见众人表情凝重。李从嘉当然知道凊淮军刘仁赡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当下出言看似问雷横详细实则是暗暗托出自己与刘老将军之间的关系,以安定众人之心。
“王爷若能如此则必是绝大助力,属下可以确定那些军靴属于凊淮军所用!”事情牵涉到刘仁赡与凊淮军,即使是雷横亦要十分的谨慎,故此出言也是极有分寸,此时听淮王之言却是与刘将军颇有交情,再想起他来上任之前还曾先行千前往寿州不由得心中了然,当下出言道,要查军方内中就是千难万难,有淮王此言就能顺利许多了。
“嗯,雷捕头请继言之,孤这便作书与刘将军,让他彻查下属军靴之事,但有消息随时通传,取纸笔来。”李从嘉微微颔首,随即便命左右拿来笔墨立刻挥毫,却是干净利落之至,看得雷横是大生好感,谁不愿意有如此采纳自己意见的上司?自己言语之中的矛盾之处显然淮王却是尽知,不光雷横张杨二人亦是如是,淮王行事确有雷厉风行之处,当然他们在意的还有一处,便是王爷书写间的挥洒自如。
历史上往往将南唐后主李煜称为一代词帝,其实将他称为书画双绝亦不为过,“画创撒盐技,笔走铁钩锁”,原本那一手铁钩锁的书法就是极为隽妙,如今稍稍欠缺的腕力又得到了很大的弥补,字迹神秀之间更添雄劲之力,即使看不见落笔何字具体如何,但见其运笔的驾驶以及书写的姿态便隐隐然有一代宗师的气度,令人心中佩服!
“王爷,各位大人,此次林村血案与四年前的海州灭门之案共同之处颇多,其中最明显的又莫过于受害者双眼皆被挖去,手段残忍而又诡异,经江仵作细查很多受害人的顶心都有明显的针痕,乃是一门刑讯手法名为“七針制魂术”!雷某多番推断觉得此举似乎与某种教派之事有关,多次探查求问之后从濠州大儒王元明口中得知当年五胡乱华,前秦之时似乎在祭天之时有此风俗,似也可作为一条线索,此次杨大人和步总捕尽皆前来,也可与海州案多加验证。”雷横继侃侃而言,虽然不过一旬之日对方又善隐匿行踪可他为捕头多年经验可谓丰富之极,旁敲侧击或在自己的推断之中也有了不少的所得。
“前秦?教派。”众人听完堂上一时陷入沉静,很显然雷横的观点是与李从嘉不谋而合的,杀人倒还罢了,但似这般剜去双目开场剖肚还能做的如此冷静,用现在的话来说凶徒就是变态杀人狂,但假若有一堆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的话,宗教成分就非常大了。而雷捕头的求证又比李从嘉更近了一步,他已经找到了这个宗教的源头。
雷横最后的一句话提到了海州灭门案,暗中亦有相询之意,那海州总捕步青云以眼光征询了杨秀的意见后。先是起身对淮王行礼。随后又对雷横一拱手方才言道:“当年海州之案非步某所办。此次前来案卷都曾携带,随时可与雷总捕一观,而此中仵作的笔录步某细观多次,开肠剖肚与剜去双目尽皆有之,但这七針制魂术却是不详了。”与之雄壮的身躯相应,这步青云说起话来亦是声若洪钟。
“步总捕,不知当年那些惨案的尸体还能否寻到?”雷横闻言面上一喜,对步青云还了一礼问道。原本两府之间的交流是颇为困难的,但如今有淮王亲自主持,三处联动之法,将海州案与林村案结合起来定会有所收获,他和步青云亦是初次见面,语气之中自是客气。
“七針制魂乃是唐之刑讯秘法,用之可让受者经历再大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