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重光既然喜欢为兄便把此马相赠便是。”看着李从嘉不时回头观察白马的样子李弘冀微微一笑,很是豪爽的言道,这里皇宫之人众多,他的一举一动肯定会有人传到父皇的耳中。这个弟弟纵情声色无心政事让他颇为安心,但其成年之后就要外封,到时也是一方之主,自己想要继父皇之位,对这个兄弟也要好生拉拢才是。
“真的,哦,这可不行,所谓君子不夺人之美,此马神骏,定是大哥心爱之物,小弟不敢,要是被父皇母后知晓,定要责罚。再言军中传诵大哥神勇,大将岂可没有良驹?”李从嘉闻言很是兴奋,但随即便醒悟过来,以一种充满了遗憾的语气的说道。自己如此这么一说假如这个大哥够大方的话,那一匹神骏的白马定是跑不掉的。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父皇母后那里自然有为兄去说,不必在意。只是方才大哥之言重光可要记在心头,再有何所需也尽管言及,只要为兄拿得出来定让重光你满意。”李弘冀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一匹骏马和日后的一方強助孰轻孰重他当然分的清楚,如今看来对这个六弟他只需继续监视,其它的精力都要放在与皇叔的争夺之上。
“呵呵,就知道大哥最为关爱小弟,定当听大哥教诲,只是小弟哪有大哥这般的雄才,只喜欢诗词文章,妙曲佳人,反正日后自有大哥照顾,小弟又有何忧?”李从嘉闻言欢喜之色溢于言表,还以一种颇为痞赖的口气重申了一下自己的爱好,这些可是强逼不来。
“哎~等你岁数渐长之后当会明白大哥此言的用意,对了,那白马洗饮喂食皆有专人伺候,便一并送给你,等会就牵到马场之中。”看着李从嘉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李弘冀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言道。
“大哥放心,小弟都记下了。”李从嘉话说的十分真诚,却是不住回头打量着那匹白马,看样子吴王的语重心长他是一句没听进去,在外人看来假如不是皇上相召六皇子就要立刻试试这匹神骏的白马了,却不知李从嘉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这“初次”与吴王见面总算是应付过去了,而且还很有所得。
在青石板路上又行了片刻,便到了李璟议事之所在勤政殿,不过到了殿门之处,兄弟二人却被内臣所阻,言道皇上正在与皇太弟、威国公及陈尚书商讨要事,请二位殿下稍待片刻,见是父皇有命,两兄弟自然不敢造次,便都于殿前静立等候。李从嘉暗中观察极为仔细,在听闻李景遂之名时,李弘冀眼中那一丝隐藏的很好的厉芒并未逃过他的双眼。
第二十章 心有雄图才难符
李从嘉与李弘冀二人在勤政殿门前等了约有半盏茶时间,才有几人从殿中走出,内臣也立刻入内禀告,只见为首一人一头白发,脚步沉稳精神矍铄,行动之间既有威势,此人便是南唐的开国老臣,辅佐先主李弁禅位杨吴的宋齐丘,现为威国公,门生故吏满布朝中,亦是李弘冀最大的支持来源,而这个当朝名臣李从嘉亦是头回得见。
跟在他后面的乃是当朝兵部尚书陈觉,属于宋齐丘一派,他们一向主张开疆裂土,北定中原!闽、楚之战时竟然私拟诏书,导致南唐大耗国力;先主李弁在时尚能镇之,此时皇帝李璟却是优柔寡断,甚至对于宋齐丘的欺君之罪都未加责罚!在李从嘉看来,他们这帮人就是自不量力,穷兵黩武的代表,空有雄心壮志却看不清时势。
最后走出的那人正是前番请李从嘉过府品茶的皇太弟李景遂,从出门的顺序看来他的行事应是颇为低调,而与之相比宋齐丘陈觉等辈就显得有些跋扈了。要知道当年李璟在他登位之日便立下诏书,发誓死后便传位于李景遂,他可是真正意义上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由此亦可知宋系一派力量的强大,朝中官员也多是对其畏惧。
由于诏书的存在南唐一直未立太子,至少在历史上李璟没有对李景遂起过杀心,后来正是吴王李弘冀在一干大臣尤其是宋齐丘的支持下势力膨胀,皇太弟李景遂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之间围绕皇权的争斗历史上没有明确记载,但结果却是李景遂自己上书请辞皇太弟之位,改封吴王,李弘冀这才被立为太子,显然在这场皇权之争中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不过他终究没有放过李景遂,登位东宫之初便将之毒杀,而就在李弘冀登位的那年却是暴病而亡,内中颇多蹊跷之处,李从嘉这才以太子监国,最后身登大宝,改名李煜。
“老臣见过两位殿下。”见到李弘冀与李从嘉二人在殿门前等候,宋齐丘与陈觉都是上前施礼,只不过后者尚且礼数周到,前者就只是微微一欠身,且威国公的话语多半还是冲着吴王李弘冀说的,也许在他眼中李从嘉不过一个风流皇子,并不值得他过多的重视。
“老大人不需多礼,这一次回来拜见父皇,来日还要向老大人多多请益。”李从嘉微微躬身还礼,毕竟宋齐丘与南唐乃是两朝老臣功勋卓著,在他面前即使是皇子也不能托大,而吴王李弘冀更是急忙上前相扶,行动言语之间都表现出对这个老臣的尊敬与亲切。
“呵呵,大殿下千里快马而来一路辛苦,还请先去见过陛下,明日老夫当于府中设宴,为大殿下接风洗尘。”宋齐丘微微一笑言道,再向李弘冀身后的李从嘉点头示意,之后便昂首阔步的离去。
在皇宫之内公然结交大臣,并还定下相会之期,按理说吴王李弘冀的这种做法很范忌讳亦颇为不明智,但看在李从嘉眼里却不觉得奇怪。观大哥与皇叔之间的皇权争斗中主李璟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可根据之后将李弘冀立为太子的举动便可见他还是支持长子的,宁愿自己背上不守信诺的名声,此时朝中在李景遂身边也聚拢了不少的大臣,让长子接近宋齐丘一派争取他们的支持就是中主对长子的助力。
“皇叔安好。”待宋齐丘走后李弘冀又上前对李景遂施礼,亦是表现的相当尊敬,现在吴王与皇太弟的矛盾还没有摆上台面,他当然不会在场面上因为失礼而落人口实,李从嘉则是跟在皇兄身后亦步亦趋,丝毫不加逾越,与吴王一样越是公开场合越要更加知礼。
“呵呵,弘冀越发精神了,从嘉,为叔送你的龙井茶如何?”对着李弘冀微微一笑打过招呼李景遂便对李从嘉问道。
“皇叔相赠的自然是极品,小侄日后还要再向叔父讨了。”李从嘉笑道,言语之中也带上了一丝少年人向长辈撒娇的意思,李景遂在大哥面前向他示好,自己有所顾忌反而会落了行迹,倒是一副少年人的心性才更为自然,其中亦包含着让李弘冀不敢轻视自己之心,不管他是否有心与政事,可将来外封有了实权对谁都是有力的臂助。
“从嘉有求为叔自然倾其所有,今日皇上召见日后有空再请你过来。”李景遂笑着点点头对李从嘉的表现颇为满意,说完便也缓步离去,而不出李从嘉所料,吴王李弘冀对二人的相见是极为留意的。
皇太弟离开之后便有内臣出来传话,说道皇上请二位殿下入殿相见,兄弟二人这才整了整衣衫,步入殿中,此时坐在龙椅之上身穿皇袍的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国字脸,面白微须,一脸沉肃不怒自威!正是李从嘉今世的父皇南唐中主李璟,原名李景通,这对李从嘉而言又是个第一次,后世可见不着皇帝!心中亦略有兴奋之意。
“儿臣参见父皇。”进得殿来李弘冀李从嘉皆是上前深深一躬,面见皇上并不是都要行跪拜之礼的,一般而言只是在大朝和祭祀之时才会如此,反正有李弘冀在前,李从嘉只需有样学样便可。行礼之前亦很快的打量了一眼,只觉得父皇似乎心事重重,且面有病容。
“免礼,赐坐。”看见两个儿子联袂前来,李璟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意,右手一抬立刻便有内侍为二位殿下搬来软凳。
南唐的前身乃是南吴,唐末江淮节度使杨行密所建,故又称杨吴,传至二代便是丞相徐温专权,弑君欺上,朝纲独揽!李从嘉的祖父,南唐开国君主李弁便是徐温的养子,当时名叫徐知诰,此人倒还称得上雄才大略,后来也导演了一场禅让的好戏,改国号为唐,并在大臣请求下恢复李姓,并尊徐温为义祖,建立南唐政权。
烈祖李弁在位之时励精图治,开疆僻壤,善待百姓,多有利民之策,兵锋所指战无不胜,南唐极盛时有三十五州,地跨大江南北七省之地,复员辽阔;后则依据时势,睦邻友善,使得民生富足,政治经济文化都极其发达,天下士子多有慕名来投者,在五代十国这个乱世之中建立了一个繁盛的净土,国都金陵也成了当时最为繁华的都市。
而李弁虽有北图中原,以争天下之志,奈何当时后晋强大,且并未出现统一的契机,因此他的策略便是连接契丹,牵制中原,积蓄国力,待机而动,在李从嘉看来此策才绝不失为高明之举!而在做皇帝这一点上,自己的父皇中主李璟与他父亲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了。
首先便是朝中党争,辅佐李弁登位的宋齐丘等人一力主张战而兴兵,安定天下,而北方迁来的名士韩熙载一派却是维护先帝的遗愿,睦邻友好,待机而动,李璟没有那么大的魄力,难以压制朝中这两派力量。其次中主虽无雄才,却有统一之志,惜乎优柔寡断,当年闽国内乱,宋齐丘不待他决定便蹻诏发兵,后来还言道大军已发不可退,李璟竟然也就听之信之,最后先胜后败,徒耗国力!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不善用人,时人评价南唐政权时曾道:“朝无贤臣,军无良将,忠佞无别,赏罚不当。”这才会有淮南之败,南唐之衰,其后又开始一味隐忍,应该说当皇位传到李从嘉手上时已经是个烂摊子了。
“弘冀,此次楚国内乱正是我大唐克之的最好时机,方才已然议定以你皇叔楚王为招讨使,你为副帅,待得兵甲齐备,三月后便可出兵,其中详细容后自会与你细说。”等二人坐下李璟首先对李弘冀言道,果然是伐楚之事,那楚王名为李景达,亦是中主之弟。
“儿臣听凭父皇差遣,必当竭尽全力为我大唐拿下楚国全境,以彰父皇之明与天下。”李弘冀闻言奋然而起慷慨答曰,李从嘉心中却是暗暗叹息,此次出征虽得实地却大耗南唐国力,诚为智者所不取,宋齐丘等人号称名士却终究缺乏战略眼光,自己父皇亦是一般。可惜现在他还是人微言轻,根本无法在此等大事上影响父皇的决定。
“重光,昨日闻听高先生说起你近来求学颇为用功,朕心甚慰,只是日后还要长此以往不得疏忽,算来你来年便就十六,也该有自己的封地了,弘冀久镇吴地,民生安定,朝中多夸其能,你要向你大哥多多请教,平日里亦再不要有那些小儿之举!”李璟又对李从嘉道。
“孩儿谨遵父皇教诲,当要多向皇兄请益。”见父皇提到外封之事李从嘉心中颇为期盼,不知他属意何方,不过李璟只是一句带过,让自己多向大哥请教?这用意相当明显了,皇位继承父皇心中已然倾向兄长,最后则隐有告诫之意,李从嘉自也起身恭敬的道。
“好,今日你二人俱在,为父心中欢喜,暂且不论国事!弘冀,数月未回当先至你母后处问安,从嘉陪你大哥同往,晚间朕便摆驾毓秀宫与你兄弟及皇后一道共叙。”李璟说完便命内臣摆架养心殿稍作歇息,李从嘉则陪着大哥一同去参见母后!
第二十一章 宝马良驹千里白
李璟摆架养心殿,吴王李弘冀则与李从嘉一道去见过母后,此次进京李弘冀为锺皇后准备了不少的礼物,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串珍珠项链,颗颗如同龙眼一般大小,光晕圆润饱满,一看就是价值连城之物!不过对于一个母亲而言,见到久未相见的儿子是比什么都重要的,至于礼物什么的只是心意,毓秀宫内又是一番母慈子孝。
到了晚间李璟御驾前来一家四口围坐小酌倒也是其乐融融,饭桌之上没有提起任何的国事,所谈论都围绕着李弘冀和李从嘉的婚事。吴王早在五年之前已然大婚,王妃乃是当朝太仆射朱安之女,婚后小夫妻亦是和睦安乐,朱氏第二年便为李弘冀诞下一子,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前年第二次喜胎吴王妃却是难产而亡,爱妻下世吴王李弘冀极为悲痛,亲自为其守墓一月,并掷地有声两年之内绝不会再娶。
大哥大婚之时李从嘉是见过自己这位长嫂的,长相虽只是中人之姿却胜在贤惠多才,李弘冀外封之后协助丈夫治理属领颇有贤名,从吴王之后的作为来看却也不失为一个性情中人。但王妃之位不可能长期空缺,如今李璟锺皇后与威国公宋齐丘皆属意宋家长孙女宋承玉,此番李弘冀进京除了讨论灭楚大计之外亦要在这件事上做出定夺。
至于李从嘉的亲事也是锺皇后早就定下的,到了这个时代即使是皇子之尊也不可能有婚姻自由,正妻之位定是要由父母决定的。李从嘉未过门的妻子乃是当朝刺史周宗之长女,名宪,小字娥皇,娴静聪慧,气质优雅,更是花容月貌,诸艺精通!李璟与皇后锺氏都深爱之,而对此女李从嘉也不会陌生,正是史书上浓墨重彩的大周后!
在南唐的后妃之中周娥皇绝对是个才貌双全的人物,假如你有兴趣翻开史书的话就会发现对她的评价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完美!无论是容貌才情还是为人处事管理后宫,包括协助丈夫皆是无可挑剔极尽溢美之词,如此的赞美在华夏历朝历代的记载中都是不多见的。
可也许老天就是见不得太过完美的事物,天妒红颜,如此一个钟灵毓秀母仪天下的女子却在二十八岁之时便因病而亡,为后主李煜留下了两名皇子的同时还有无尽的哀伤。在她患病期间李煜亦是亲自伺候榻前,周娥皇所用的汤药他都必须要亲自尝试之后才能用之,他的许多词曲更是为爱妻而做,由此便可见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可生死有命即便是如海的神情到了最后也难以挽回爱人的生命!
至于小周后则是周娥皇的亲妹,小她十五岁,历史上其名不详,只是依据其姐字为娥皇便推测她为女英。其人容貌才情都不在亲姐之下可其它方面就没有太多的记载,以李煜对待大周后的深情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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