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这么晚了还不睡可是有什么心思?”今日流珠回来之后便有些沉默寡言的样子,微微烛火下秀眉微蹙的侧脸别有一番动人之处,平日虽是颇具气度但到底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又是在自己面前那一份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是想要遮掩也隐瞒不住,李从嘉轻声问道。
“哦,没什么,殿下早点睡吧,明日一早还要上学了。”流珠似乎没有想到李从嘉一直在假寐,如今突然闻他发问却是有些慌张。
“有什么就说吧,要是都对我隐瞒这真心话准备说与何人啊?”
“殿下,流珠怎么会对殿下有所隐瞒,今日舅少爷所为怕是有所不妥了,万一风言风语传到皇上耳中到时候恐又是一番训斥。”李从嘉是玩笑之言可听在流珠耳中便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殿下对自己有所怀疑,当下急忙坐起身来言道,往日皇上就对六皇子沉迷声色有所不喜,如今又是前往官中比之平时更甚。
“珠儿你对我一心意我怎能不知,你看这杨家小姐落在教坊司内岂不是明珠蒙尘遭遇凄凉?表哥和我将他带出来也算是救人一命,再说诱人提起也有表哥顶着,与我又有什么干系?最多看我珠儿不乐意以后不去那处宅院便是。”看见流珠面有惊慌之色李从嘉不由暗暗自责,这番玩笑之言说的颇重了,当下怜意大起便伸手将流珠揽入怀中,对方虽稍有挣扎却怎及他的力气,一时间温香软玉在怀口中语气变得十分温柔,不过真如流珠所言皇上见责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殿下,珠儿怎会不乐意,……”被李从嘉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自从皇后将自己赐给殿下在流珠心中她这一生就都是李从嘉的人了,又听他说的在理且言语之中颇有对自己的调侃,一时间红着一张小脸却又不知如何解说。
“好了,不用胡思乱想,一切我都有分寸,不过珠儿你可是我除了父皇母后之外最信任的人,以后有事千万不能藏在心中,睡吧。”看重怀中少女玉面含羞却又有些欲拒还迎的样子,李从嘉只觉一阵猛火腾的窜了起来,急忙放开流珠调整了一下心情又正色言道。
“恩,流珠都听殿下的。”被李从嘉放开让流珠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可听他语意真诚颇是流露心迹心中又是一喜,那种心情倒是很难说的清楚,以前的殿下是绝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的,此次病愈之后的确有了不少的改变,但这种改变她是很乐意见到的,当下将臻首用力一点小声言道……
“对了,这才是我的好珠儿,睡吧。”幔帐之中流珠半坐身躯脸上含羞带怯那模样动人之至,李从嘉唯有闭上双目运起那个老道士传授的吐纳心法方才将心头的那一份悸动镇压下去。
第十八章 学中纵论天下势
次日一早李从嘉依旧早起锻炼身体之后方去勤学殿用功,在九龙玉佩的温养这下原本孱弱的体格正在以一种近乎飞快的速度改变,而在这时代后世那个老道士传授的吐纳心法似乎也更具灵效,这些发现都让李从嘉心中欢喜,有了强健的体格他才有足够的精力去谋求自己今世的大计,不管前途如何错综复杂眼前的开头还算不错了。
今日没有朝会冯延巳和高越两位先生来得很早,先是检查了李从嘉的罚书,看来还比较满意,高先生对六皇子勉励了一番,其实以二人的见识就算刘彦青模仿李从嘉笔迹如何相似却总能看出一些端倪,不过这给皇子上课当然与平常不同,虽也要从严但亦需有度。加上昨日高越那是一时兴起没有顾及殿下乃是大病初愈,如今见他态度依然极为恭敬这些小小的作弊之处他再抓住不放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今日所讲乃是论语,冯延巳主讲高越辅之,要说这两位当今名士在教书上还是极有见地的,语意精到,讲解深刻,彼此之间的配合也极为默契,李从嘉听得认真无比,这些知识在后世是绝对听不到如此精细的讲解的,可能之前的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但如今他却需要尽快的加以汲取其中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这听者用心讲者就更为进入状态,时间在两位大儒的高谈阔论中很快流淌,不觉一个多时辰已过。
正课授完有感于六皇子从未有过的勤学态度,二位学士又谈了一些当今天下形势,这让李从嘉更是兴趣盎然,南唐不是后世,坐在家中打开电脑天下之事尽在眼中耳中,此时消息的传递是十分闭塞的,北地的一些大事都要经过月半才能传到金陵,有些事情不记录在案李从嘉想看也看不到,至于记忆之中的历史更只有大略甚至还对不上号,比如今年正月郭威方才建立周朝号周世祖李从嘉便半点不知。
既然立志于雄霸天下那么对形势的掌控就是重中之重,由此亦可知两位名士的谈论对于李从嘉而言是多么重要的获取信息的途径!五代十国只是历史上对于这一时期的一个统称,在唐保大九年闽国已经为唐所灭,楚国也是苟延馋喘就在今年便将纳入大唐的疆域之中。和后周一样北方刘崇在正月占据河东十二州建立北汉改名刘昊之后称神武皇帝,此时在华夏大地上共有后周、北汉、定难、后蜀、南平、吴越、南汉、大理,以及越南之处的越吴等九个割据势力。
在这九大势力之中最为强大的无疑是继承了后汉所有疆土的后周,其次便为南唐,后周强在兵事,世祖郭威算得上有雄主之姿,而南唐强在经济文化,隐隐间便为华夏正统,不要小看这个虚名它对于士子文人的杀伤力是很大的,不断会有当今名流迁居而来就是其中一个表现,这些人里未必全是人才但基数大了选择的空间也会更大。
后世李从嘉读南唐史之时知道在保大九年灭楚之后南唐的疆域将会达到极盛,可也正是由于此战耗尽了多年以来的积累,所谓的繁盛不过是表象,不久后和南汉的宜章之战便以失败而告终,可惜中主李璟尤不知收敛,生活上极尽奢华,战略上更是失当,这才会有燕敬权的兵败被擒以及之后周柴荣御驾亲征的淮南之战!倒不是说南唐不主动进攻后周就不会进攻淮南,可正确的战略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以南唐灭楚之后的形势积蓄国力合纵连横才应是最为正确的。
楚地一战以李从嘉眼下的身份地位根本不会有他的份,也就谈不上加以阻止,他要谋求的是之后,最好可以影响父皇不要有派燕敬权出兵之举,可以将后周征讨江淮的时间稍稍拖延,那么自己就能有更大的空间谋求淮南之地,说不定机会到来更可以有别的作为,真正逼到头上李世民可以做的事情他李从嘉一样可以,皇权之中哪有人情?
待得二位先生志得意满的离开之后李从嘉则与刘彦青二人继续聊了起来。清淮节度使刘仁赡大人武人一个,那字是写的难上桌面,很多文书都有这个儿子代劳,因此刘彦青对于江淮一带的民生军情都是极为熟悉,李从嘉志在此间怎能没有兴趣,借口则是表哥锺瑞年相问,因为之前的他是绝对不会关心这些的,现在还不是让人觉察到自己改变的时候,而与锺瑞年同样相熟的刘彦青对此倒没有疑心,见殿下问起他自然知无不言,这些原本就是他的长处更是表现的机会。
在刘彦青详细的解说下李从嘉了解到此时淮南的情况还算说得过去,经过徐炫的整治之后民生较为安定,清淮节度使刘仁赡虽无赫赫战功,但守成很是尽职。至于南唐后来衰败的原因是多样的,江淮之败,朝中党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缺少人才,像徐铉这样的有能之士都被谗言所害而罢官,至于军事人才方面就更为欠缺。李从嘉脑海之中也只有一个林仁肇,看来今后这方面的工作还得加紧实行。
谈到性起不觉已是午时,李从嘉干脆命流珠传来午饭二人就在勤学殿小书房中用餐。而对殿下如此的表现刘彦青更是心中欢喜,自从成为六皇子的伴读,在他的身上就不可避免的打下了李从嘉的烙印,命运亦与其紧紧联系在一块儿,刘彦青可是个心中有志向之人,因此对于李从嘉的这个转变就算是为了锺瑞年他也是乐意见到的。身为下属谁不愿意自己的主上有雄心壮志,诗词歌赋写的再好也只是虚名。
吃过午饭二人谈性不减,通过与刘彦青的交流李从嘉脑海之中已经有了淮南之地的初步印象,今天的收获可谓巨大,说道人才,眼前的刘彦青也能算得上,也许现在的他还缺少阅历和见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身为自己的伴读他的地位和流珠相似,在忠心方面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对于现在的李从嘉而言这才是至关重要的因素。他的很多计划都只能一步步在暗中进行,能否信任是第一个要考量的。
这边还在高谈阔论,外间却有小黄门前来传旨言道陛下召见六皇子,速去勤政殿外等候,李从嘉自然不敢有违心中却是一动,来到此世自己终于要见到父皇了。历史上对于南唐中主李璟的评价并不高,说他穷奢极侈耗尽了南唐的国力,胸怀大志却又无与之相应的才能,而与后主李煜一般李璟的词曲也是十分出名的,后世编撰经常将二人的作品放在一处,称南唐二主词。
李从嘉接旨之后又对小黄门问了几句,言及此时陛下正在勤政殿中与威国公宋齐丘、兵部尚书陈觉及皇太弟李景遂议事,这个阵容想来当与楚国一战有关!在李从嘉看来父皇的穷奢极恀是有的,他这个六皇子所用的便溺之物都是黄金打造,其他更是数不胜数,可到底是否志大才疏却还需要自己亲见去加以判断,当下也不再多想,带着刘彦青便离开勤学殿忘勤政殿而去。
第十九章 长兄弘冀吴中王
出了勤学阁来到皇宫侧旁的石板路上,对面远远的却来了一队人马,为首那人骑着一匹极为神骏的白马,身躯雄健,面貌威严,此时一身戎装将隐隐间的霸气显露出来,行动之间大有顾盼神飞之态。李从嘉眼尖看得清楚,来人却正是他同父同母的大哥,吴王李弘冀!亲眼所见这个兄长更有一股赳赳之气,只是那长相吗却和自己并不太过相似,可能他生的像父皇多一些,李从嘉则是像锺皇后更多一些。
“小弟从嘉,见过大皇兄,许久不见,大皇兄安好?”在这皇宫之中一般只能步行,坐轿或是骑马都要经过李璟的特批,也是一种身份和荣誉的象征,似太师锺云威国公宋齐丘也都有这样的待遇。见到兄长前来李从嘉急忙快步上前行礼,这里乃是皇宫,他可不能失了礼数,吴王今日前来宫中当是颇为隐秘,之前他根本不知此消息。
“哈哈哈,重光,许久不见,大哥甚是想念,只是军务缠身,一直不曾相见,待晚间你我兄弟可要畅饮一番。”李弘冀见李从嘉快步来到马前神情恭敬的给自己施礼便也急忙翻身下马,上前握住六弟的双手,大笑言道,语气之中显得极为真诚,光看这个场面绝对是兄友弟恭,只是现在的李从嘉是不会为这些表面现象所迷惑的。
“大哥有命,小弟岂敢拒绝,刚才父皇相召与勤政殿相见,看大哥的样子应该也是往那处去吧?”李从嘉强忍着双手被同性紧紧握住的不适,依旧语气恭敬的说道,对于古时男人间的那种亲近不敢苟同,皇叔李景遂如此,今日李弘冀又是这般,好在他们只是握手,要是像那刘玄德一般动不动就找人同眠李从嘉相信自己一定是受不了的。
“哦,父皇召你?嗯,也对,今日所议乃是伐楚之事,从嘉你岁月渐长也该为父皇分忧才是。”闻听李从嘉之言李弘冀面上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恢复了身为兄长的态度,正色言道。
“啊?我当是何事了,却原来如此,别人不知道小弟大哥还不清楚吗?听到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就头疼。”李从嘉闻言脸上是一副苦恼人的笑容,后世他出生的环境就极为复杂,后来又在商海之中打拼,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别的不说这看人的眼光是十分精准的,大哥看上去对待自己十分友善,其实言语之中都不断有相试之意,他又如何听不出来,自然要做出一副无心政事的样子以安对方之心。
“哎,从嘉此言差矣,身为人子自该为父皇分忧,大哥愚钝只能力争与行伍之中建功,重光你自幼天资聪颖远在为兄之上,此时又即将成年,自该好生学习朝政之事,想来更能帮上父皇。”李弘冀闻言微微摇头,很是语重心长的言道,一派长兄风度显露无遗。
“是,兄长教训的是,小弟一定多向兄长和诸位市长请益。”李从嘉亦是正色言道,但那种敷衍的态度却是显而易见,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了一个无心与此的少年心情,这份演技可算是相当不错了。
“刘彦青见过吴王殿下。”见他兄弟二人见礼完毕,刘彦青也是上前行礼,自幼为六皇子伴读,皇室成员他并不陌生。李弘冀长李从嘉七岁,此时在朝中颇有贤德之名,闽国一战又显示出了颇为不俗的军事才能,更有与城皆亡的勇气,得到了军方中人不少的认可。
“哈哈哈,子墨陪我这小弟读书,倒是辛苦了,还烦多多问上令尊刘将军安好,令尊久镇淮南,实乃我大唐柱石。”面对刘彦青李弘冀也很是亲热,清淮节度使坐镇淮南,也算的上一方诸侯了,他想要取皇太弟李景遂之位而代之,朝中大臣军中重将都是要拉拢的。
“多谢吴王挂念,彦青一定带到,皇上相召二位殿下,彦青先告辞了。”刘彦青言罢对着吴王与李从嘉再施一礼便告辞而去。
“彦青慢走,从嘉,你我且一同去见过父皇。”李弘冀身躯稍稍一侧表示相送之意,很有点礼贤下士的味道,随即也不再上马,拉着李从嘉的手便往勤政殿行去,自有随从上前为他打理马匹。
“大哥你这匹白马好生威风,什么时候给小弟也弄上一匹?”与李弘冀携手而行李从嘉怕他再度问些什么自己会言多必失,当即也转移了话题,此时他尚未满十六,自然应当对很多事物好奇,尤其那一匹白马通体如雪,上下皆无一根杂色,看得李从嘉亦是心中喜爱。
“这有何难?重光既然喜欢为兄便把此马相赠便是。”看着李从嘉不时回头观察白马的样子李弘冀微微一笑,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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