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阕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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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阕春-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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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瑶一听,赶忙拾起地上的衣裳。谢十七郎道:“里面有个暖阁,你进去。”施瑶这才急急忙忙地穿过珠帘,进了暖阁。谢十七郎高声道:“白丰,进来。”

    白丰应声而进。

    屋内的地面因为谢十七郎与施瑶而变得一片狼藉,不过白丰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匆忙而来,跪在地上,不等谢十七郎开口,便直接禀报:“郎主,安氏夫妇被人劫走了,属下已派人去追查。另外,之前的事情已有了眉目,那一对人拐子夫妇背后的靠山正是巫族。劫狱的人恐怕也跟巫族脱离不了关系。”

    谢十七郎一听,面色微变。

    安氏夫妇被劫走,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如今与巫族扯上关系,就算不是问题也能成问题。

    谢十七郎道:“好!正愁着抓不到巫族的把柄,如今可是送上门来了,立马备马,本王亲自缉拿逃犯。”

    白丰应声。

    此时,谢十七郎匆匆走进暖阁,道:“我出去一会。”若非此事事关巫族,天大的逃犯他也不会亲自去缉拿。他的媳妇还没到手呢,万一又跑了怎么办?说实话,谢十七郎还真想让太医弄出一种把人变小的药,让施瑶吃了然后放在腰带里,去哪儿都带着,看她怎么逃。可这毕竟是天荒夜谈,他如今总不能把她也带着出去抓人,先不说不像话,这也危险了些。

    施瑶自是不知短短一刹那,谢十七郎心里头就想了这么多。她若是知道了,定会啼笑皆非。

    她点点头。

    谢十七郎转身就走,走没两步,又回头说道:“好好待着,莫要出去,外头危险。”

    施瑶又点点头。

    谢十七郎又道:“不许又逃了。”

    施瑶无奈地点头。

    外头的白丰也很无奈,哎哟郎主你婆妈什么呢!到底还抓不抓逃犯呀!不抓属下我就自己去了!又不是生离死别,都好好地带回来了,如今就在手里捧着呢,还怕施氏会飞不成?

    。

    白丰与谢十七郎离去后,施瑶方从暖阁里出来。

    此事的她已经穿好了衣裳。

    她回到西厢房。

    铜镜中的自己口脂早已全部没有了,想来被谢十七郎吞进了肚里。想起方才的那一吻,她又不禁想起谢十七郎所说的,娶她。思及此,她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真真没料到谢十七郎会想娶她的。

    她问自己,想嫁吗?

    答案是,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嫁人,之前她都已经做好一辈子不嫁人的准备了,可是事情总是来得如此突然,她丝毫准备也没有。施瑶自个儿宽了衣,又取下发簪等头饰,坐在床榻上又想了想,还是没有从震惊中走出。

    后来她想着想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困意便先到了。

    她倒头一睡,起来时天色已亮。

    她不禁有些慌,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谢十七郎。她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是说嫁吧,你嫁了他便不会再犹豫了。另外一个却是说你既然犹豫必然是不想嫁他的。

    两个声音一直在心里头萦绕。

    此时,外边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施瑶喊了声:“凝初?”

    果真是她。

    凝初推门而入,问:“姑娘可要洗漱吃早饭?”

    施瑶点点头。

    见施瑶眼底有青色,脸色也微白,不似往常那般红润,凝初不禁有几分担心,她问道:“姑娘可有哪儿不适?”

    施瑶摸摸头顶的包,说:“有些头疼罢了,不碍事。”之前跳下断崖,又坠入急湍之中,也不知怎地撞到了脑袋,长了个包,之前大夫说过段时日就会消失,然而如今都这么久了还没消失。幸好只要不碰便不会疼,昨天绾了个繁复的发髻,想来是发簪碰到了,所以如今才会觉得疼痛。

    施瑶又道:“打水进来吧。”

    凝初应声。

    施瑶洗漱过后,凝初捧来了早饭。见施瑶神不守舍的,凝初又添几分担心。昨天夜里她听到东厢房那边传来嘈杂声,隐隐一听,似有郎主怒骂之声,如今见自家姑娘面如菜色,心想不知姑娘是不是得罪郎主了。不过想归想,凝初到底是个机灵聪敏的,主子的事情不该管不该多问的她便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做奴婢的最关键的是侍候好主子,哄得主子开心。

    凝初道:“姑娘,奴婢听说这几日谢葭姑娘便要启程回燕阳了。姑娘可要找谢葭姑娘说说话?到时候谢葭姑娘回了燕阳,而姑娘跟郎主回墨城,恐怕就有好长时间不能见面了。”

    施瑶听罢,也有些想念谢葭。

    早饭用过后,她便去了谢葭那儿。

    谢葭见到施瑶,心里头高兴,笑吟吟地拉了她的手,说道:“阿瑶,你来得正巧。我本来也想着等会去寻你说说话的,没想到我还没去你就来了。”

    施瑶说道:“我听凝初说,你过几日便要回燕阳了。”

    谢葭叹道:“本来是后天才启程的,可忠义候那边传来百里加急的家书,忠义候母亲得了病,他得回去侍疾了。族里也催着让我赶快回去,生怕我在洛丰玩得不想回去了,你瞧,“她扬扬下巴,压低了声音:“那个嬷嬷就是族里派来的,再不回燕阳,恐怕族长都要派人拎着我回去了。偏偏兄长也不帮我,我只好乖乖就范。晌午过后我便要启程离开洛丰了,真是可惜呢,都没和阿瑶你好好地在洛丰里游玩。”

    施瑶听着她絮絮叨叨的,也觉有趣。

    这话里行间的,虽是在抱怨,但显然与之前在墨城被逼去燕阳时不一样,恐怕原因就在那一位风度翩翩的忠义候身上吧。施瑶也不戳穿,倒是觉得谢葭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倘若她嫁了谢十七郎,谢葭便是她的小姑吧。

    如此想来,嫁给谢十七郎倒是不错。有这样的小姑,妯娌之间想必容易相处得很。

    不过这些想法若教谢十七郎知道,估摸着会暴跳如雷了。

    什么?你嫁我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的阿妹?

    施瑶笑道:“不急,以后总有同游的机会。”

    谢葭道:“对,肯定还有机会的,不急在一时。”她看看施瑶,又说道:“阿瑶,此番一别我也不知何时才能与你相见。我晓得这是你与我兄长之间的事情,我不该说的。可是阿瑶,我真心与你说,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入了我兄长眼的姑娘。我们谢家家族庞大,但有兄长在,你完全不用担心族里的问题,且有我爹娘在前,我兄长若娶了你,他不会纳妾的。”

    施瑶还真的没想过谢十七郎会不会纳妾这个问题。

    她满脑子都是嫁不嫁,如今听到谢葭如此说,她却也没信足十分。好比昨晚谢十七郎的甜言蜜语,她也只信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则保留下来,如此一来即便以后谢十七郎反悔,她也不至于太失望。

    她揉揉额穴,又觉脑袋疼了。

    她说:“阿葭,你一路顺风。”言下之意是不想再提及谢十七郎了。谢葭听得明白,也不再提起,又与她絮絮叨叨了一番。施瑶听她三句不离忠义候,便知她情根已种。两人又一道用了午饭,施瑶方送谢葭上了马车。

    谢葭探出头与她挥别。

    施瑶挥手,瞧着远去的马车,心里头到底还是有几分伤感的。

    人生不停在不停地离别。

    。

    施瑶回了院子里。

    进屋前,她瞄了眼东厢房。说来也怪,昨夜谢十七郎出去缉拿逃犯后,她今日便再也没有见到谢十七郎。她原以为谢十七郎是为了给她时间和考虑的空间,所以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天色擦黑之时,东厢房那边还是静悄悄的,而且一整日下来,别说谢十七郎,连白丰她也没见到。

    她想了想,遣了凝初去打听。

    凝初回来得也快,不到一刻钟便禀报道:“姑娘,奴婢问了院子外头的侍卫,说是郎主昨夜便没有回来。”

    施瑶不由一怔。

    抓什么逃犯需要一天一夜地抓?还不带歇息的?昨天在暖阁里,她是听到外面对话的,曾经拐走秦雪的安氏夫妇背后的靠山是巫族,而谢十七郎仿佛在策划着什么与巫族相关的事情。

    思及此,施瑶也不担心了,横竖是要紧之事,不过与她无关。不回来也好,她还可以多几日喘息的时间。施瑶唤凝初打了水进来,宽衣后便直接歇下了。

    直至半夜,施瑶睡得本就不深,只听外头传来好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她登时就坐起。

    “谁!”

    回答她的是白丰。

    “施姑娘,还请你跟我来一趟。快一些,郎主……受了重伤。”

    施瑶睡意顿无,不到片刻,便急急匆匆地走了出去。白丰面色凝重,说:“姑娘这边走。”施瑶无声点头,紧跟白丰的脚步。崔府的后门停了两匹马,白丰又道:“时间紧迫,还请姑娘骑马过去。”

    施瑶没有多说,立即翻身上马,干脆利索的动作看得白丰都想夸赞一声,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夸赞的时候。

    洛丰有宵禁,以前是天一黑城里便不许有人走动,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倒是宽松了不少,宵禁时间乃戌时过后。戌时过后若还有行人在路上,官府便可将他问罪,先抽十鞭子再说。

    不过现在倒是方便了施瑶与白丰。

    有墨城王令牌在,巡逻的衙役也不敢阻拦。

    于是乎,宽旷的街道上,骏马跑起来特别快,不一会白丰便停下,来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早已被墨城王包下,掌柜小二都紧张得很,生怕会出什么大事,一家老少看着来来去去的侍卫,心里头惶恐得很。蓦然间见到个容貌妍妍的姑娘闯进,更是一愣。

    施瑶没心思注意周遭,直接跟着白丰奔向二楼。

    白丰说:“郎主在城外遭了暗算,伤及心肺,今夜若是熬不过,怕是凶多吉少了。”

    施瑶面色顿变。

    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以为白丰口中的重伤,顶多就是被砍几刀而已,或是断条腿什么的。如今一听,她整个人抖了下。白丰推开门,没有进去,只说:“郎主昏迷前说要见你。”

    说罢,便关上了门。

    。

    房间里极其安静,只有桌案上的兽首铜灯在燃烧着。

    房间不大,施瑶一进去就见到了谢十七郎。

    他躺在榻上,脸色惨白无血,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施瑶站在门边,一时半会竟是不敢上前。直到铜灯的火噼啪地响了声,她的身体才动了下,挪动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谢十七郎身边。

    她好像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谢十七郎。

    打从他们认识以来,她只见过两回受伤的谢十七郎,第一回是在阳城,他算计王家,故意中了毒;第二回是在去燕阳的途中,他为了救她以身相护,替她挡了一刀。

    然而,那两次他都好好的,并不想这一回。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血的味道,他的脸色惨白得仿佛下一刻便会离开人世。

    施瑶没想过无所不能的谢十七郎会这么孱弱地躺在她的面前,一时间,原以为不会再疼的心竟不可收拾地疼痛起来,疼得她鼻子发酸。

    哪有这么狡猾的人!

    昨晚刚问她要不要嫁他的,今日竟然就这般孱弱地躺在这里,了无生气。

    此时,大夫走进。

    施瑶退到一旁,大夫把了脉,又查看他的眼睑,不由叹了声,摇了摇头。施瑶问:“大夫,郎主如何了?”

    大夫说:“该用的法子都用了,如今只能听天命。姑娘,郎主既然说要见你,想来是有话与你说的。郎主如今虽然已经昏迷了,但兴许还能听到你说话。姑娘不让多与郎主说说话,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大夫说罢,又离开了。

    施瑶脑子里回荡着“听天命”三字,只觉宛若雷劈。

    她压抑地骂道:“骗子!谢泽,你是大骗子!”

    施瑶又说:“谢泽,你醒醒!你敢不敢睁开眼看我。幸好我昨天没答应你,不然今天我就成寡妇了。”她哭着说:“你再不醒来,我就嫁给闲王去,还有骆堂,还有白丰白卓!”

    之前的犹豫在此时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颗在掩藏在迷雾中的心渐渐变得清晰,如同拨云见月那般,前所未有地清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面对死亡,人好像便再也不能矫情,猛烈的情感如同潮水涌出。

    眼泪滑下。

    她趴在谢十七郎的身边,哭得一抖一抖的。

第7章 。6() 
谢十七郎的手指忽然动了下。

    施瑶哭得伤心,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她不停地说:“谢泽你真是个大骗子!大混蛋!”她擦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此时,谢十七郎渐渐睁开眼睛。

    他……有点搞不清状况。

    为什么施瑶会在他身边?为什么她要骂他?

    谢十七郎努力地回忆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错事?比如那天求娶的时候他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时,又听施瑶哭喊道:“谢泽!你敢不敢睁开眼看我一下!”

    他睁开眼了呀!

    “谢泽!你敢不敢醒来!”

    他醒了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谢十七郎回想了下,他缉拿逃犯一天一夜,最后把安氏夫妇给抓住了。然而没有想到会中了巫族的算计,受了点伤。失血有点多,不过不碍事,都是外伤,养一养便好了。他怕吓到施瑶,索性便挑了家客栈歇下,明日再回崔府。

    不过伤口倒是疼得很,他睡不着便让大夫给他开了昏睡散。

    他喝了后,没多久便睡下了,直到后来被施瑶吵醒。

    见她哭得那么伤心,谢十七郎心里头有一丝高兴。她为自己而哭,想来是在意他的。他伸出手想去摸她的头,说一声我醒来了,也睁开眼了。但是此时施瑶又愤愤地说:“我不要嫁你了!我也不嫁给闲王了!我去嫁给白丰!让你死了也不安生!”

    手顿时一僵。

    外头一直在偷听的白丰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祖宗呀,有些话真真不能乱说呀。我家中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呀。

    白丰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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