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探路的人说,前面刚过了一阵泥石流,走不了。
那哥几个看着顾淼,其中一个说:
“我们走那种路是没有关系的,你行不行?”
顾淼默默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很识相的摇了摇头。
命运把拥有变做失去,
独龙江看来是去不成了。
那哥几个与顾淼告别之后,顾淼寻摸着下山的方法。
幸好昨天上山的时候,机智的留了丙中洛那个司机的电话,不然从秋那桶往丙中洛走三十多公里,也是很愁人的。
到了丙中洛,问题来了,
这里秉承着穷乡僻壤一贯的问题,每天只有一大清早发出的一趟车,过点不候,明天请早。
可是现在才十点多,
想着要在这个无聊的县城里无所事事再留一天,顾淼就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此时,顾淼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一起听歌的那群人,他们是自己包了一辆依威柯,从省会开始一路玩的。
所有车到了丙中洛,都必须回头,沿原路返回,因此,他们一定会路过车比较多的福贡,
昨天玩高兴的时候,互相加了一遍微信,顾淼赶紧问他们,车上还有没有空位,能不能搭自己一程。
很快得到了回复:
“有,我们刚刚从秋那桶出发,一会儿就到丙中洛。”
一件大事解决,顾淼松了一口气,与之前相遇的那对夫妻和独行客们吃了一顿散伙饭,
在散伙饭的餐馆里,
没有菜单这种东西,
小姑娘把客人拉到放在各种菜的铁架前,一指:“点菜。”
所以……还要自行领悟一下食品搭配?
还是有漆油和鸡,
顾淼大声叫嚷着要吃漆油鸡,
小妹看了他一眼:“以前吃过吗?”
“没有。”
“不卖。”
“……”
要不要这么有节操啊?!
一起点菜的其他人向顾淼描述了一下漆油过敏是如何如何的恐怖,
以及这个地方离大医院有多么多么的远,
这些都没有阻拦住顾淼吃货之心,
阻拦他的是,小姑娘死也不卖给他。
点完菜,小姑娘拿着纸就进厨房了,再也没出来,
顾淼等人依着正常的规矩,等老板把菜端上来,
但是,顾淼很快就发现,一屋有四桌人,比他们后来的人,跟他们点了一样的菜,
后来的人先吃上菜了!
按城里的规矩,当然是拍桌子叫服务员来,
顾淼正打算这么干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端菜往他们桌子走的人,竟然拿着菜就这么坐下了,拿起筷子跟着那群人一起吃了起来。
看衣着,那人也不是服务员。
不一会儿,厨房里钻出了另一个人,端着菜向另一桌走去,
没想到,在这吃饭是这种操作,
顾淼马上跟桌上的人说,
那对夫妻和顾淼一同往厨房里去了,
厨房挺大,
小姑娘在洗菜、切菜,
有两个男人在掌勺,
其中一个穿着一整套的冲锋衣,看起来也不是当地人的模样,
果然,他端着菜出去了,
一去不复返,
还有几个人围在老板旁边,一盘菜出锅,飞快的就被一个人端走了。
看得顾淼目瞪口呆,我去,还有这种操作,
这比自助还自助啊!
那对夫妻里的丈夫卷起袖子,抄起那口空着的锅,就开始动手。
麻利的切西红柿,打鸡蛋,很快完成了大多数中国人民会做的第一道菜——西红柿炒蛋,
顾淼则是中线切入包围着老板的人群中,
一招凌空飞渡,夺走了炸排骨、茄子炒肉,
少妇不甘示弱,截杀了竹叶菜炒肉丝和土匪鸭,
从进厨房到端着五盘菜出来,一共用了十分钟不到,
早知如此,就不白白坐在那里傻等了二十分钟,
别的东西好吃,但是常见,
修正一下,鸡蛋块炒得有点焦的西红柿炒鸡蛋不是很常见,
顾淼对那盘竹叶菜炒肉丝产生了兴趣,
有的地方会把空心菜称为竹叶菜,
有些地方会把鸭跖草称为竹叶菜,
但是这盘明显不是以上两种,
那位本省人的独行客告诉顾淼:“它也叫香菜,只有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的雪线之上才会长。”
然而,顾淼认识的香菜,也不是长这样的,
虽然经过了苦菜事件,不过做为一个吃货,怎么能按得下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想了又想,顾淼终于夹了一筷子,
“我勒个去!”
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为什么有意逃避苦菜,却依旧躲不开那股可怕的苦味,
竹叶菜,也是苦的要死,比苦菜那种纯真的苦相比,还有一股另外的味道,
本省人看见顾淼眉毛打结的表情,笑起来:
“这个很有营养的,能治各种热病和炎症。”
是啊是啊,这么苦,妥妥的大败毒,
“竹叶菜很不容易保存的,外地人很难吃到,像这种天气摘的竹叶菜,沾了雨水就根本没法保存,只能现摘现吃。”
顾淼默默记下,在之后的云南攻略美食篇里,用三百个字,形容了这来自积雪之地,备受冰雪精华滋润,得天地之灵气,对人体极具牛逼养生效果的绝佳美味!
最后收尾:“来怒江,不吃竹叶菜,就白来了!”
正在吃饭的时候,又进来了四个客人,正打算坐下,小姑娘出来,跟他们说:“不卖了。”
“为什么?”
“菜被他们吃光了。”
……
依威柯很快就到了丙中洛,接上顾淼再向福贡而行,车上的人听顾淼在为去不了独龙族而遗憾,就建议他到贡山下车,今天他们有朋友组了个越野车的车队正打算往里走。
“什么大雪封山,你说的是老黄历了,204年之后修了个独龙江隧道,想进去就能进去。”
那位大哥还特别热情的替他联系了车队的朋友,跟他说有一个空位,可以带上他。
相当的意外之喜,
到了贡山,依威柯直接把顾淼送到了车队停留的地方,
明显就是个自驾车俱乐部临时凑起来的,品牌都不统一:牧马人、切诺基、路虎,居然还有一辆悍马。
全都是吃油的祖宗,一脚刹车下去几十块钱的那种,
土豪们看见顾淼,首先对他表示欢迎,其次遗憾他不是个妹子,最后问他晕不晕车,如果晕车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吃药了。
顾淼觉得他们有点大惊小怪,不就是山路么,从丙中洛到秋那桶那一路也是山路,也没怎么样,
甚至一开头,还是柏油路,
前方是一个叫“黑娃底”的地方,那里有个检查站,所有车辆在此报备,做最后的检查。
顾淼向检查站的人打听前方的路如何,检查站的小哥看了他一眼:“注意系好安全带。”
多么不走心的一句话,
毫无建设性,
等过了检查站之后,顾淼就领会到,这句朴实无华的话语之中,闪烁着宇宙之中的至高智慧结晶,
哦尼玛,那个路颠的啊,
顾淼除了身上绑着安全带之外,脚下死死的抵着前方的座椅下部,左手紧紧的抓着头部上方的把手,右手死死的抵着前方座椅靠背。
完全的烂石路,
路旁伸出的山崖上,银河倒悬,飞流倾泻……十几米,
这个高度比起伊瓜苏瀑布着实不是一个重量级,不过实实在在的从底下穿过去,整个车窗外面跟进了洗车厂似的刺激,就是另一回事了,
穿过瀑布,就好像里的感觉,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群黄羊挡在车队前面,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羊群的中心,是两只公黄羊在打架,
“都是野生黄羊,不怕人。”开车的小哥也不紧不慢的等着它们打完,并不按喇叭催促。
最后也不知道谁赢了,吃瓜黄羊群众纷纷散开,给车队让出一条道来。
与黄羊们分手后没多久,路边又出现了独龙牛,
角的形状很特别,好像菱角那样的尖而短,
耳朵也更有肉感,
与常见的黄牛水牛牦牛都不一样,
动物们对车子都爱理不搭,自己该干嘛干嘛,不找麻烦也不让路,
把着方向盘的人们,也没有了城市里的暴躁,
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实在挪不了,就把视线投向窗外,
高大的高黎贡山满眼青碧,在山间,小溪如白练,在山体的纵深切面飞奔而下。
雾气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再往前,路几乎不能称之为路了,木桥脆弱的好像一压就断,
一众人等仗着底盘高,直接从小溪的河床上开过去,
在这里,人为修的路才是外来户,它截断了自由奔腾的瀑布与小溪,那一路上,车子不断的被水冲刷,
今天的计划是开90公里,这在高速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段,现在开了四个多小时,竟然还没有到,
而出来时满满的油,已经被干掉了三分之二。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辆车,
出现车,并不稀奇,
虽然这里游客少,但不代表没有游客,
稀奇的是,
那车,竟然是现代!
低底盘的轿车,
司机扫了一眼,吹了一声口哨:“牛逼!开着圣达菲跑这路,怎么不开个qq上来的。”
“你别说,我还真看见过开着qq上高原的,最后那车破的跟三轮似的……直接扔那了,自个儿买了张机票回家。”
显然那车遇到了麻烦,不然那车上的三个男人,也不会顶着雨,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车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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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独龙族()
虽然外面还飘着细雨,但是车队里的男人们都热情的跑下来,帮着那辆现代车的车主分析研究车子打不着火的原因。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然后失败。
如此往复几次,有人猜测是不是刚才趟水过来的时候,排气管进水了,
这辆现代的底盘这么低,进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个穿得跟黑社会大哥似的花臂大哥一溜烟的从自己车上拿下工具,挺着个大肚子蹲在车屁股后面。
顾淼只能听懂火花塞、发动机、汽缸,在《**的故事》里,**学开拖拉机的时候有提到这些名词。
再往下说的什么三元催化器、连杆,他就完全不懂了。
常泡在一行里的人,就是比一般人想的周到,一般玩自驾的人,车上最多有个备胎,他们连浅进水的处理设备都准备了。
那位现代车主显然就是一个只会开车,别的啥也不会,连功课都没做好的人,
他说是租车行的老板跟他说往独龙乡开,只要租现代就够了,谁知道才开出几步路,就落得如此下场。
顾淼心中默默吐槽:“你自己哪怕随便找个车友俱乐部打听打听也就知道了啊,什么功课都不做,还要出来玩自驾,那不是找不痛快么。”
不过看着他已经是悲痛莫名的表情,就把话咽回去,现实已经教育了他,就不要再打击人了。
花臂大哥又颠颠的跑回自己的车上,翻找着什么,
顾淼看着那车子的排气管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虽然他不会修车,但是在马路上看过别的车跑啊,
人家的排气管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们的车打不着火,会不会跟这个也有关系?
顾淼这么想着,顺手把微微露出头的那一部分扯了一下。
扯出了一大团黑黑的头发,
把顾淼吓了一跳,但是那手感又不是头发那种柔滑的感觉,而是粗糙的有些摩擦感,还有些刺手,
顾淼第一反应:凶杀案现场!
第二反应:鬼片现场!
正常人应该尖叫一声,倒退两步,
顾淼莫名的又扯了一把,又扯出来一大团,
“你在干什么?”
花臂大哥走过来,顾淼指着地上被他扯出来的东西:“好多头发卡在里面。”
“头发?”花臂大哥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然后翻动了一下那堆黑色的长丝状物体,接着,他笑起来,抬手把还没扯完的头发又给扯了出来。
地上一大团黑灰色的头发,长长短短,
花臂大哥又叫人拿了个塑料袋,把这些头发团给装进塑料袋,丢进现代车里。
“这是玻璃纤维丝,用来消音隔热的,我估计着,他的消音器也坏了,不然这东西不会出来的。”花臂大哥特淡定的又继续修现代。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示意现代车主试试,果然打着火了,就是发动机的声音刺耳了一点。
车子修好,一众人等都特有成就感,欢呼起来,现代车主感激万分,要不是有人帮忙,他们在这个信号微弱的地方,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救援车辆这种东西。
现代车主掏出了几张红色的毛爷爷,花臂大哥一见就不乐意了:“你看看我们开的车,缺你这点钱不?”
现代车主说知道他们不缺钱,但是车上用了他们的零配件,就当是给个成本价: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不是?”
人性就是如此的纠结,
有人不客气的时候,两边比着横,说不定标的物也就几块钱的事情,就是争个气,
有人客气的时候,两边比着客气,就像酒桌文化上,平级之间敬酒的高度,
你杯子比我低一点,
我就一定要比你再低一点,
最后恨不能蹲着、趴着……
客气了约五百字之后,他们互留电话,相约将来有机会一起出来玩。
花臂大哥认真的给了个维修评估:
“从车况看,你们勉强能撑到黑娃底吧,你这车胎都不行了,再往前肯定爆。”
现代车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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