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发现的!”叶凌燕惊讶得捂住了身上内袋所在的位置,感觉到罗盘尚在,才放松得吐出口气,看向如远的目光却变得游移不定起来。
江山罗盘,这不会就是在滨海二中被作为诱饵来吸引我的那两个小罗盘吧,听上去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王充忖道。
不过让他仍旧不解的是,即便眼前的僧人有类似于神识的办法来透视他人,叶凌燕的身上不是还有能隔绝感知的神秘方法在吗,怎么好像没起到作用。
好在如远本人并无恶意,在点出叶凌燕的身份后,便适可而止,继续就着方才的话题聊了下去。少女也是涉世未深,没过多久便消去了警戒心,再次变成了好奇宝宝。
三人聊了许久之后,王充才找了个机会,得以说出自己的准确来意:“大师,实不相瞒,这次我来找您,便是为了寻求突破内视境界的法门。”
“内视,这不就是你们道门筑基期的最后一道门槛吗,怎么,你师父没有教你?”对于修道体系的划分,如远自然一清二楚,可王充的问题依然让其感到有些奇怪。
“老师父,您有所不知,王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师父是谁。。。”叶凌燕逮着个机会,又叽叽喳喳地在一旁把王充的这段故事给讲了一遍。
“竟然还有这般的收徒方式,传你道法的那位,也算是个妙人。”老和尚对此似乎很感兴趣,在听故事的时候,目光不时带着些奇异望向王充,如同孩子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物。
听罢之后,如远道:“虽然不知师门,然而你如此修行,也算是有法可依,只是老衲这儿也没有什么现成的法门来直接教你,不如你将自己目前的修行情况详详细细地道来,也许可以看出些关节之处。”
王充略微迟疑,道:“大师,这倒也没什么难处,只是此事说来有些繁杂,不如我们再换个地方,坐着慢慢说?”
“当然可以。”
带着二人向前走了几步,如远随便找了间厢房,看也不看便推门而入,见里头已经摆上了桌椅,便大刺刺地招呼二人坐下。
“大师,我在筑基阶段,主要修习的是引仙法,以及一本《太上老君开天经》。。。”关乎到自己的修行进境,王充也不敢隐晦不提,除了体内仍存的月华外,他从接触《开天经》讲起,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踏上道途的全过程与其中的疑惑都说了一遍。
熙云道长没有说错,如远和尚果真博览众法,在听到王充说起引仙十二法时,眉毛都没抖上一抖,倒是《太上老君开天经》的名头,让其着实抬了抬眼眸。
“王充小友,你的修行法门,倒是很传统啊。”听完王充的叙述,如远开口道,“虽然引仙法在如今仍被作为道门中最经典的奠基之法来使用,但引《太上老君开天经》为入门正法的门派,已不太多了。”
“大师,此话怎讲?”
如远道:“《开天经》这种法门,虽其中意境深奥精微,但文义之内常有隐含与代指,对学习者的悟性要求较高。如今,道门各派通常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更具体而微的法诀,门下弟子修行起来按部就班,目标明确,而且要轻松不少。引仙十二法也勉强可算作其中一种,只是太过基础,在境界之交处讲的并不细致。可能正因此,才会导致你现在修行的停滞。”
“那大师可知,我那至今未通名姓的师父为何要如此?”听了半天,王充就觉出一点:自己修道的手段好像比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要落后了许多,仿佛面对一场考试,他还在对着课本苦读,别人已经拿到样卷,“刷刷”地做起题来了,梦中传他道法的老者为何会有这番作为,着实令他不解。
如远沉吟片刻,道:“如此看来,也只有一种解释:你的师父还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身份,不止是姓名,还包括他所属的门派。”
王充一想,确有可能,不然为何自己得知的都是这些广为流传,而并非某门某派专研的法诀呢。
见他有些泄气,如远又呵呵一笑,安慰道:“小友,不要多虑,你的师父如此煞费苦心,断绝你联系他的途经,也许并非不想认你这个徒弟,而是有其他的意图。兴许,是在保护你也未可知。”
“嗯。。。”此事没有进一步的发展之前,什么都不好说,王充虽然有点被莫名抛弃的委屈,但是若不是那番机缘,他连修道的门径都窥不到,可能这辈子只能在尘世中做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再也无法踏上道途。梦中的传道者虽隐姓埋名,但无论如何都是有恩于自己的。如此一想,他的心中不由轻松了许多。
这边,如远已接着道:“不过老衲想听的,其实是你现在所遇到的最直接的困境。记得道门的引仙法中的最后一法,养心沐浴,其中应当有与我佛修心类似的窍门吧。”
第一百章 他日回首,天都之上已入神()
王充在脑中思索了一下,道:“是的,当初我得到的养心沐浴之法,是将心神收入下田,以丹田之气孵养,并在周天之内搬运壮大,节节抬升肾气,直至神气充盈,灵宝毕法,放能观照体内。”
“那么依照此法,只需潜心修炼,心液下降,肾气上升,自有真神下照的一天,你又为何迷惑呢?”
“大师,”王充一撇嘴角,道出真情,“实在是我的神识卡住了,下不去啊。”
“什么,你有神识?”谁知,他此言一出,如远竟双眉耸动,一直维持着的笑意都停顿在了脸上,显然心中吃惊不小。
便连边上的叶凌燕,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道:“王充,你说错了吧。”
“哪里错了,有什么不对吗?”见其他人都是这副神情,王充虽然不明,却也难免有些不大自然。
叶凌燕认真地解释道:“我听师父说过的,神识是达到炼精化气之中的感应境界后才会衍生的一种小神通,你不才是筑基期吗,怎么可能如今就驱动神识呢?应该是什么相似的东西吧。”
“等等,”这时,王充还在疑虑,如远已经非常没有前辈风范地打断了女孩的话,“小友,我们做个实验怎么样?”
“大师请讲。”
如远对房内的摆布似乎很熟悉,起身去里面转了一圈,便寻出了纸笔,道:“小友,你闭上眼,转过身背对我们,老衲在纸上写几个字让你当场念诵,便能检验出你话中所说的‘神识’是否为修士所公认的那类。”
“不大可能吧。”叶凌燕小声地嘀咕道。
见在这一点上似乎出了一些变故,而老和尚又似乎想到了办法,王充自然配合。他大大方方地转过身,闭上了双眼。少女还特意跑到他面前检查了一番,警告道:“不许睁眼偷看啊。”举止让人哭笑不得。
如远将纸铺在桌上,持起笔,迅速写下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小友,请。”
闻言,王充的神识即刻延展开去,探至纸张的位置便止。
如远只是单纯执笔,并未动用术法,因此神识一扫之下,其上的字迹顿时无所遁形,王充便大声将之念了出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
“好了好了,已经够了,小友请坐。”
王充重新坐下,叶凌燕已经换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不可思议的表情瞅着他,让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有了绽放的倾向。
“我脸上可没开花。。。你不要再瞧了。”王充尴尬。
如远则用手指轻叩着椅子的扶手,缓缓道:“如此看来,小友所说的应当不错了。真是奇哉,怪也,修道之人本应首先内视,使体内孕生真神,再进一步反照体外,达到‘外视’的效果,如此才会产生神识,方能感应周天万物,因此才有‘感应’这一境界的说法,怎么到了你这儿,竟反过来了呢。”
老和尚自言自语了半天,依旧低着头道:“不懂,不懂”,王充忍不住问道:“大师,那照您的说法,我现在已经相当于身处‘感应之境’了吗?”
“不,不能这么说,”如远道,“严格讲来,只是你的性功到了,而命功还有段距离。不过你的神识都出不了脑府,说是性功成就也有些勉强,就仿佛是被催生出来的一般,真是奇怪啊。”
“大师,那究竟有没有办法。。。”没想到自己独自修道,还真的练出了最让人担心的颠三倒四的混搭效果,王充心情的抑郁之处可想而知。
如远道:“有倒是有,而且也挺简单。。。”
说着,老和尚又来到桌前,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几行大字,随后递给了他。
王充一看,原来是一段经文。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
“大师,这是佛经里摘下来的吧。小子愚钝,不明其中深意,但求解答。”这段经文中的每一个字王充都懂,但连在一起,就完全不是他能明白的了。叶凌燕好奇地凑过来一瞧,也翻了个白眼。
如远一笑,自如的神情又回到了脸上。“老衲也是从之前小友提到的《开天经》中有所感触,因此在此卖弄一下才学,望二位见谅。”
“老衲引用这段佛口中的经文,只想表达一个意思。就是让小友,在心的修习上再下点工夫。”
如远接着道:“据老衲观之,小友的神识之所以无法长于体内,是由于孕化过早,心神未能相合之故。因而在冲关时无法稳定,心神一分离,自然百态丛生,屡屡失败。只有降伏其心,才能灭度一切杂念之属,至于风府一窍,到时自然下的。”
“原来如此!”
听了老和尚这一番话,王充皱眉沉思良久,终于在某一刻双目放光,豁然开朗。心中念头一清,他顿时也明了前些日子神识在脑后受挫的原因。
想来的确如此,以车载货,行于中途,现拦路之石,车必颠簸,若货物倾倒,别无他由,概因负货之绳不固矣。心神在结合度上便达不到境界理应的要求,也难怪无法内视了。
想通了关节,王充激动地站起身,朝如远深深鞠躬道:“大师,多谢点醒晚辈,真是一朝闻道,夕死可矣!”
如远连忙伸手扶住他,“诶,小友这就不必了,今日在你这儿,老衲也知道了不少新奇之事,实乃生平数十载之首见啊,哈哈。”
两人的兴致都很高,开怀大笑,叶凌燕在边上旁观,真是怎么看怎么冒傻气,到的最后,连自己都忍俊不禁了起来。
…
“大师,不必送了。”王充道。
“应该的。你等等,”如远将二人送到先前相见的后 庭时,忽然想起一人,道,“小友,今日你我二人一见如故,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兴许,日后我等还会有相见之日。”
第一百零一章 事毕(求月票)()
如远让二人在庭中等待,自己急匆匆地离开,没过两分钟,就带了一位虎头虎脑,生就一对朴实的浓眉,看上去比王充还要小上好几岁的小和尚过来,介绍道:“这是老衲的徒弟,法号海澄。海澄,还不快来见礼。”
“见过二位施主。”小和尚的话语中稚气未脱,不过对师父的话,却是一丝不苟地照做了。
“小师父不必多礼。”王充也以礼数还之。
“海澄,记住了,这位是王充,你叫他王师兄也可以的。”如远在一旁叮嘱,小和尚有些愣愣地点头,王充却有些招架不住:“大师,如此亲密的称呼。。。”
“怎么,瞧不起贫僧师徒二人?”如远猛地一瞪眼。
“不敢,不敢。。。”
师徒二人直把他们送出慈云寺的大门,才告辞回转,刚分别,叶凌燕就忍不住问道:“王充,这老师父怎么对你这么热情啊。”
“我也不清楚。”王充摇摇头。他也能感觉到如远的真心实意,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竟还能做到如此地步,着实令人有些感动。至于老和尚心中怀着的念头,至少在目前看不出阴谋的端倪,只能留待日后了。
…
“怎么样,找到突破境界的办法了吗?”回到白云观的偏殿中,熙云仍在云床上端坐,见二人进门,便开口询问。
“如远大师的指点的确令晚辈受益匪浅,这一切都要多谢前辈的引路之恩了。”对于这位同样是真心帮助自己的人,王充的感谢着实发自衷心。
“那就好,”顿了顿,熙云却忽然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如果你以后见到了自己的师父,麻烦帮忙传达一句话,全真清净派的故人拜问他近年可好。”
“好的,若有相见之时,晚辈一定转告。”王充心中隐有所感,熙云道长一定是猜到了什么,但是对方不说,他也无权多问。
走出道观以后,叶凌燕才出言道:“王充,你真的明白了?”
“嗯。”王充淡然点头。如今心结已了,他相信自己的修行不日便有转机。
终于要踏入炼精化气之境了。。。其中毕竟相隔着一个大境界,心中的期待感不能不油然而生。
“对了,叶小姐,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他这才想起,自己还不了解身边这位女孩的修为如何呢。
“本小姐啊,对不住了,就快你一步,”叶凌燕嘴角翘起,说不出的得意,“初入炼精化气而已。”
“你可不要骄傲懈怠。我有预感,自己一旦迈过这个坎,有神识为铺垫,到达感应期的速度将会很快。”
叶凌燕闻言哼了一声,道:“你就吹吧。不过,你这种情况的确奇怪,哪有人体内都还未搞定,便能将感知激发至身外的。能和我说说你的神识出现前后的具体经过吗?”
“这也没啥不能说的。”王充便把自己在黄山两度登峰时的经历同她稍微讲了讲。
叶凌燕听完后讶异地瞪圆了杏眼,配上可爱的表情,让人着实有上去掐一把的欲望。
“我说你这人,不知是怪胎还是气运加身,师尊和我说过你的这种情况,是顿悟啊。”
顿悟?王充记得自己好像在小说中见到过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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