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云皱眉道:“就算知道什么,主子也不会说,陆小凤你也不必问他。这件事远远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在我看来,最好是什么都别管。可是主子知道你好管闲事,越不让你做的事你越来劲,知道劝不住你,干脆随你去,只是可惜了这酒。”
陆小凤苦笑,他的倔脾气,对方原来已经摸得清清楚楚,这份情谊难以回报。他诚心诚意道:“朱鸿待我这般好,我已视他为知己,以后定要好好对他!”
魏子云嘴抿成了一条线:“这种话,以后别提。你若对他好,他才会真的苦恼。”
陆小凤诧异,盯着对方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难道南王府的形势,已经严峻到这地步?对方连掺和都不愿让他掺和进来?
魏子云脸色不变道:“是我的意思,主子虽然什么都没说,我却知道再这样下去,你会给他造成困扰。”
陆小凤苦笑,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他原本还想去会一会南王妃,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把南王迷惑的连亲儿子都下毒手,这下彻底打消了念头。
陆小凤保证道:“我只追查绣花大盗,不去管其他闲事,请他放心。也替我谢谢你家主子,下次见面我请他喝好酒,我陆小凤还欠他一个人情。”
魏子云眸子中闪过一道疑惑,却被很快掩饰住。他只是要警告对方,喝酒归喝酒,别喝醉了发酒疯,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主子也会困扰的。对方到底误会了什么?
魏子云虽然想不明白,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你的话,我会转告。喝酒归喝酒,别再像昨天一样。”
陆小凤点点头,抢光了朱鸿的绝世美酒,一次就够他羞愧了。
他直言不吐不快道:“这次见面,你似乎对我抱有很大成见,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昨晚的酒?”
魏子云冷哼:“你昨晚喝醉了,摸了我的脸。”
陆小凤大惊失色:“……我不记得了!”
魏子云继续道:“那你也肯定不记得,昨晚你非要留在主子房间过夜,赖着不走?”
皇上睡觉陆小凤要留下来,这么不识趣的人,魏子云当然没好眼色看。
“……”陆小凤这下明白,为什么对方抱有恶意,把醒酒汤煮得苦涩难喝了。他尴尬道:“我是真不记得了!”
魏子云却不肯放过对方,冷笑道:“听闻陆小凤有个坏毛病,睡觉绝不能没有女人?”
“这——”陆小凤承认道,“的确是有段时间……”
魏子云打断对方的话,幽幽道:“陆公子昨晚喝醉,将谁当成了女人?昨晚动手动脚,老夫姿色还能入你的眼吗?”
不等魏子云嘲讽完,陆小凤打开窗户,落荒而逃。
陆小凤运起轻功,飞也似的离开世子的院子,仿佛后面有个看不见的妖怪在追他。他喝了御酒,丹药都被身体吸收,一瞬间就跑的没了踪影,连几个大内高手听见动静去追,都没追上。
不过见是陆小凤,他们也没用全力去追。追跟了一段路,就返回向皇上禀告,陆公子已经离开了。
朱见深颌首,表示知道了。他将所有线索引到石观音身上,怕陆小凤吃亏,才增强了对方的实力,这下陆小凤打不过对方,至少可以跑。
陆小凤跑出世子的院子,却没有出王府,而是顺路去了花满楼的住处,蹭吃蹭喝。
花满楼虽看不见,却能记住别人的脚步声和语调,除非对方刻意隐瞒。
一听见陆小凤来了,他微笑道:“陆小凤,你为什么这么慌乱,难道叶孤城在后面追你?”
陆小凤喘了一会儿粗气,总算恢复了元气,心有余悸道:“不是白云城主,却也是个很可怕的对手!昨天我没出王府,而是在小王爷那里住了一晚上。”
花满楼道:“金九龄昨晚告诉,南王府里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只有一处去不得。王爷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如今他得了重病需要静养,不让人打搅。”
陆小凤长叹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想,我去打扰病人静养,被高手追纯属自找。不过我昨晚收获不小!你猜猜我见到了谁?”
他故意卖关子,话只说一半,等着花满楼问他。
花满楼微笑道:“你已经告诉我了,你见到一个高手。这高手还是你我都认识的人,不然不会让我猜。”
陆小凤坦白道:“不瞒你说。我遇见的人,的确我们都认识,还记得在珠光宝气阁时候,请我们喝酒的朱鸿吗?我遇见了他,还有他手下的高手。原来朱鸿就是南王世子!”
花满楼道:“你我都早已知道他身份不凡。他是南王世子,依旧是朱鸿,对你我而言并没有区别。你不去找他讨酒喝,为什么跑这么快?难道你将他的酒都喝完了,惹他生气了?”
陆小凤摇摇头,他虽然嗜酒,却知道分寸,当初去挖西门吹雪的梅花酒,也给对方留了很多。这次无意中喝完,也是因为担心对方借酒消愁伤了身体。
陆小凤道:“我把他的酒全喝了,这倒是真的,一直醉到现在才醒。不过我跑这么快,却不是因为他,而是他手下的高手。”
花满楼微笑道:“你做了什么?”
陆小凤伤心道:“我昨晚喝醉了,摸了他的脸。”
花满楼:“……”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又在想,我是活该了。”陆小凤伤心道,“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你用过晚饭没有?”
花满楼:“……”
就算这么“伤心”,陆小凤依然吃光了一碟松子鸡米、一碟酱爆青蟹、一碟凉拌鹅掌、一碟干蒸火方,都是他平时爱吃的菜。
等吃撑了肚子,陆小凤才反应过来,问道:“我告诉你朱鸿是南王世子,你为什么好似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关心他的是否真的抱恙,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花满楼微笑道:“他说很钦佩我,一定要留我在这里住几天,虽不方便露面,却派人送了我一坛酒。我一喝那酒,就猜到是他。”
陆小凤突然有种淡淡的忧伤。
他问道:“朱鸿送酒给你,还说过什么?”
花满楼笑道:“他说送给陆小凤的一坛酒,他先保管着,因为知道你会去找他。”
陆小凤的心情一瞬间又明媚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以下几位红领巾!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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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恶有恶报()
陆小凤心情一好;干活也有力气,出了王府,他就去黑街找蛇王打听情报。
上次他来找蛇王;是为了南王府的地形图,蛇王只花了一天就给他搞到手。这次陆小凤是为了另一条线索,绣花大盗留下绣有黑牡丹的红绸缎;大小是用来做鞋面的,他想问江湖上什么样的人会穿红绣花鞋?
蛇王手下有三千条市井好汉,要打听城里的一件事,很容易就会有眉目;不过对死敌太过了解,不需要打听,蛇王已经开口道:“公孙大娘,她是我见过最狠毒最美的女人,也是红鞋子组织的首领,素爱穿一双新娘子那般的绣花红鞋子。”
这线索一听名字就对上号。陆小凤开口问:“我去什么地方能找到公孙大娘?”
蛇王躺在铺着层虎皮的软榻上,年迈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明天白天,我让手下兄弟带你去!”
一晚上的时间很容易过去,也能发生很多事,陆小凤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次见到蛇王,陆小凤看见对方在笑,虽然这个当地的地头蛇,招待他的时候,总是热情好客的爽朗大笑,这次流露的笑容却不同寻常。
见到陆小凤,蛇王的笑容就硬是从嘴角消失了,让陆小凤隐约有了不妙的预感。他问道:“出了什么好事?”
蛇王摇头叹息道:“对我是个好消息,对你却是个坏消息,你见不到活的公孙大娘了。因为昨夜她易容成老太婆,在大街上卖毒糖炒栗子,不幸遇上了红领巾。”
“红领巾!”陆小凤失声道,“难道公孙大娘竟然死了?”
蛇王拿出一张报纸,递给对方道:“我这有一份手下人抄录的《大明晚报》,是红领巾留在现场的,你看了就会明白。”
陆小凤接过一看,就被标题闪瞎眼,久久无言。半响之后他放下手里的报纸,哭笑不得道:“这红领巾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虽然他断了我的线索,我却期待与他见上一面,一起喝喝美酒。”
蛇王爽朗道:“陆小凤要交朋友,肯定能交到。我也很想知道,见到公孙大娘那张脸,谁还能狠下心肠杀了她?这红领巾说不定不是‘他’而是‘她’。”
陆小凤疑惑道:“何出此言?”
蛇王苦笑:“红鞋子组织不出十个女人,我手下有三千兄弟,却不敢惹她们。除了红鞋子每个成员都武功高强外,还因为她们美丽的容貌。就算是我这个老东西,见到她们也狠不下心肠,尤其是公孙大娘!”
美丽的女人,总有无数仰慕者,就算她只有一个人,却比三千市井好汉还有用。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的仰慕者到底有多厉害。
陆小凤道:“公孙大娘坏事做尽,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了她的毒糖炒栗子无辜惨死。我若是红领巾,遇上这种事也要管一管!”
蛇王摇摇头道:“你这么说,是因为没见过她,你见到她的面,就再也生不出这种想法了。好在活的公孙大娘见不到,我的手下兄弟,仍然可以带你去见死的,陆小凤你去不去?”
陆小凤道:“当然要去!”
城里的大街,白天不同晚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行人中,一个非常英俊的锦衣男子,正苦着一张脸,似乎有说不出的烦恼。
他穿着式样最时新的衣服,质料也是最好的,手里拿着一柄价值千金的折扇。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吸引着大姑娘大婶,短短一条街走来,已经有好几个女子红着脸从他身边过去,欲言又止,就差直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了。
“金棉袄,快点走!”小童软糯的声音在前面催促道。
金九龄的表情更加苦,英俊的脸上全是无奈。金棉袄是什么鬼称呼?虽然他当绣花大盗时穿过花棉袄,但这称呼真不是一般的难听!
“金棉……”
“来了来了!”金九龄飞快赶路,将一个红着脸的小姑娘甩在身后。他及时打断了小童的话,苦涩道:“前辈!我的祖宗呀!你可不可以别再叫?”
小童虽然只有七八岁年龄,脚程却比大人还快,一溜烟又超了他二丈。金九龄只得追了上去,神情中满是不甘。要是被王府下人,看到他们新任总管,不但不威风还像个受气包,肯定以为认错了人。
“我不这么叫,你哪里肯走?”小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委屈道。
“……”金九龄的表情更痛苦了。
他们在大街上兜了两圈,转入条巷子,巷子里只有一个门,是一家大户花园的角门。门上挂着白幡,里面还有隐约哭声,金九龄走到这儿,便再也不肯往前挪一步。
小童催促道:“金九龄,怎么不进去?”
金九龄惊愕道:“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小童道:“反正不是来见你的老相好。”
金九龄的老相好,是红鞋子组织的二当家,这里是红鞋子的老巢!早在小童带他来这条街,金九龄就有所预感,百般不愿跟来。
他们正说着,一声声比门内更加凄凉的哭声由远而近,各种各样打扮的人,相互簇拥着从巷外拐进来,上前重重拍打这户人家的门。
金九龄惊异道:“他们是什么人?”
小童倒像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回答道;“我带你来,是让你看看坏人的下场。”
这群人中不但有普通百姓,还夹杂着武林人。见里面无人应,他们翻墙直接从里面将门闩打开,一股脑挤了进去。小童拽了拽金九龄的衣角,让他把脸蒙上,免得被熟人认出来,发现他在人堆里看热闹。
园子里小桥流水,又是花林,又是荷塘,雅致芬芳,荷塘对面是一座小楼。
小楼的门此时敞开着,里面是一座灵堂,公孙大娘的棺材就停在里面,供几个姐妹吊丧。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几个红鞋子组织的姐妹,都红着眼出来查看;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推开人群哆哆嗦嗦地走出来,嘶哑道:“这家死的可是公孙兰?”
“不错!”回答她的,是一个眉梢眼角俱是风情的少妇,正是红鞋子组织的二当家。她手里握着一把亮银弯刀,在刀尖上吹了吹气,斜睨道:“你们是来吊丧的?我怎么看着不像?”
老婆婆眼泪顿时下来了:“杀千刀的,总算是找到了!乡亲们,这就是公孙兰的灵堂,给我砸!”
“砸——!”她虽不是什么大人物,说话却一呼百应,只因为她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少妇顿时变了脸色,挥起她的弯刀斥道:“你们敢!”
回答她的是一堆臭鸡蛋、烂菜叶子,纷纷投向她。二娘虽武功高强躲过去,表情却狼狈异常。小楼前也顿时一片狼藉。
“还我孙子命来!”
“我儿子死得冤呀!”
“我嫂子还怀着孩子,一尸两命呀!”
“我哥哥和姐姐,都是被糖炒栗子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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