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陛下…”
“国王陛下…我们快离开这儿,这里是决斗场,您待在这里会不安全的。”
意外的喊叫令全神贯注决斗的两人愣了愣,四周的景色完全变了,他们竟然从三十多米外的决斗场地打到了这边法王距离城墙不到200米的地方,科尔宾是没什么,亨利五世倒是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城墙射下的一枝冷箭就能要他老命。
四散开的护卫们没能顾着小命没能及时带走法王,这法王不会自己走么?
科尔宾更加困惑了,他提着骑士剑把一只空闲的手递给目光呆滞的法王,把这国王陛下请开,他才好继续决斗。
法王一望见那把闪亮的骑士剑霎时双目圆瞪,神情如狂。
“噗!”
在科尔宾不耐烦地等待中,法王掏了掏腰部,首先令科尔宾瞳孔为之一缩的是一抹耀眼的寒芒,那是一柄锋利的匕首,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刀尖上泛出的森冷寒意。
死亡……竟是咫尺之遥。
锋利的刀刃穿破科尔宾盔铠侧腹的锁子甲,锋利的匕首大半没入科尔宾体内。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所有人,不分你我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珠子,戏剧化的变故让他们以为这一定是在做梦。
世界的时间仿佛停滞了,成千上万的人都不想,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事情已然发生,人力无法逆转,他们的国王竟然丧心病狂地一刀捅到了为他拼命作战的贵族腹部。
随着侧腹一阵刺痛,四周的景象遽然加快、模糊起来,科尔宾连两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下也不知道,他带着疑惑,睁大了莫名其妙的眼睛,把手往腰间一刻前发凉的地方探出,手掌收回,入眼的手套满布鲜血,他可是来给这个国王作战的呀,怎么他会拔刀捅自己?!
这算什么?
自己就算不尊重王权,但也没想到要谋朝篡位,效忠的国王凭什么给自己一刀?!
科尔宾昏黑的视线里,他看到法王做完这一切,昂首向天,疯狂地捶击自己的胸膛,发出砰砰砰的巨响。
“去死吧,吼,谁也不准伤害我!我是国王,想伤害我的人都得死!都得被砍掉脑袋!”
科尔宾随后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世界的整个镜头都换了,所有他看到的东西都斜到一边。
科尔宾轰然倒地的时候,英王亨利动了,不止是他,就连贝德福特公爵和克拉伦斯公爵也跟着一起行动了。
法王的笑声在英王到来的时候戛然而止,英王给了这个疯子一个老拳,把他打翻在地,然后像是拎起一条死狗似的把七荤八素的法王提起来。
英王亨利两眼复杂地望向了地上的科尔宾,杀了他,兴许未来就不必面对能以绝对劣势兵力击败伊利比亚半岛两个王国的棘手对手。
英王亨利按动剑柄的手动了动,迅速吞并法兰西王国的诱惑令他非常动心,锋利的剑刃在科尔宾脖颈边徘徊,
“陛下。”
克拉伦斯公爵从亨利五世一侧出现,他按住这位国王的手掌,他恳求着摇摇头。
“兴许上帝也意识到了他选择的这个国王对法兰西人是个灾难。”
英王亨利弯下腰拿走了科尔宾的佩剑作为战利品。
“你的痛苦就是上帝对你拒绝我好意的惩罚。”
四个背影渐渐离开了,科尔宾眼前景象越来越黑,在他彻底闭上眼睛前,又一个人影走过来了,然后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英王亨利把神经病发作的法王拖走,法兰西人不去阻止,也不想阻止什么,为这样的国王作战,他们只会觉得拥有的是羞辱。
法军的士气一落千丈,大家都知道法王有神经病,可法王偏偏在那时候发作神经病刺伤科尔宾!科尔宾是谁,那是在伊利比亚半岛南征北战打赢了许多次胜仗的传奇,用圣枪刺杀死一个魔鬼的传奇,就连他都败了,而且还是败在如此丢脸,竟是被身后,他守护的国王刺中腹部!
军人们都在想着这是上帝在预示着什么,兴许他要借助这个预示告诉世人,他已经抛弃了法兰西,否则主怎么会让他选中的天选者身受重伤呢!
桑斯和特鲁瓦没有再继续坚守下去的必要,两座城市的守军经过商议都选择了献出城市作为换取回家的条件。
兰斯丢失,法王被英格兰人抓走,就连王后都投到英格兰人盟友勃艮第人的怀抱里,据说是做了勃艮第公爵菲利普的情妇,法兰西王国北部彻底沦陷敌手,科尔宾重伤,甚至传出了他已经死去的消息,狼狈而归军队的士气极其低落。
法兰西王国正历经前所未有的黑暗的时期,上帝仿佛抛弃了瓦卢瓦家族,抛弃了法兰西,亡国兴许就要不远了。
近百年来,法军对上英军,法军尽是惨败,王室元帅是如此,王太子是如此,换了伊利比亚半岛叱咤风云的圣旗骑士团大团长也是如此,那可是在第戎,在比利牛斯山脉多次创造辉煌的传奇,法军一次又一次的惨败,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个贵族、骑士再鼓起勇气去作战,许多前往奥尔良的贵族半路返回封地。
这么多高贵的大人物都在英军满前惨败,洛林不明身份的小女孩居然宣称她能拯救法兰西,这算什么!
法兰西王国的骑士不如牧羊女吗?
法兰西贵族不会承认。
能拯救法兰西王国的只有,奇迹。
可惜那个万众期待的奇迹尚未显现就让法兰西国王给亲手扼杀了!
或许法兰西王国已经不再能再拯救,因为法兰西已经没有奇迹,亡国已是无法抗争的宿命!
主耶稣基督要把法兰西的王位交给兰开斯特家族的亨利五世。
“我可以从敌人的手中拯救法兰西。”
当如丧家之犬无二的军队败退回奥尔良之际,在法兰西王国的东方洛林地区,有一个女孩如是说道,她宣称,是上帝差遣的她。
“如果你把我送到奥尔良,法兰西王太子身边,我就给你们看到上帝要让我展现的奇迹。”
贞德耳边出现了一个富含情感的嗓音,那个声音令这小女孩坚信,她可以拯救法兰西,面对人们的质疑和不信任,她的回答只有一个。
“我是主的信徒,我信他,我追随他。哪怕我不明白他为何会选中我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女来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但为了主,为了法兰西。我义无反顾。那么,主的子民们,你们也是否和我一样信仰坚定?”
从兰斯惨败到法军全部退回奥尔良整整两个月的时间,1423年的冬季到来了,雪花飘荡在天际,贞德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从这才穿过奥尔良,那时,王太子在拉希尔的护卫下从狼狈兰斯逃到奥尔良又再返回昔日法兰西王室在卢瓦尔河畔希农的遗留豪华宫殿群中,洛林的贞德离开奥尔良一头向希农疾驰去。
在萧瑟的天地间,唯有数匹马匹疾驰,马背上的骑者不畏严寒在凛冽的冬风中令马速越加越快。
太阳渐渐落下,他们来到一个山头,骑马者中娇小的背影指着前方一片村庄。
她问道:“那是哪里?”
向导回答道:“洛什,我们今晚就在那里休息。”
“为什么不连夜到希农去?我们没有时间浪费。”
面对被领路者近似天真的回答,向导苦笑道:“冬日的夜晚来到很快的。我们在夜间赶路不安全,而且希农距离洛什有大半天的功夫,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能在日落前赶到那里,而且请你体谅下我们的劳累。”
第七十九章教堂雪夜
科尔宾被法王捅了一刀,法王随身携带的匕首自然是好货,刀刃捅穿锁子甲,插在科尔宾腰间挺深的。他被处理了伤口之后又过去了几天,骑士团的人看到科尔宾的身体没有什么到任何异样,就带着他跟其他人一起撤离桑斯返回奥尔良,旅途中科尔宾躺在车架上,整个人浑浑噩噩,一般伤口康复的时候都会这样,所以大家并没有在意。
等到大家返回奥尔良之后,科尔宾在给人换掉腰间的绷带时被人察觉他浑身发烫发,糟糕的中世纪医术和赶路中糟糕的环境令他伤口被感染了,处于对抗病痛之中,那段时间对科尔宾而言,毫无任何时间的概念,脑袋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偶尔睁开眼睛,他看不清任何事物,眼帘有的只是一个个黑漆漆的人头,他对他们毫无印象。
他想开口说话,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初他还能感觉到左手一直被人握着,但后来随着听觉越来越迟钝,他再也感觉不到对身体的控制权,每天耳边传来的声音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传来地一般,带着混音,非常模糊。
很糟糕,科尔宾的命运完全放在了别人的手里,这个时候谁上来捅他一刀,那他就死定了。
命运这种虚幻无常的东西非常奇怪,科尔宾感觉他跟凯撒和亚历山大一样,都是有够衰的,当年凯撒和亚历山大尚未成名之前尚能保留性命,一旦他们意气风发处于万万人之上了,就忽然失去了继续生存下去的权力。
这两人丧失生命正是自己人生之中最辉煌的时候,果然人是获得了什么就必须付出另一样东西。
不过他是各取一半创造出了自己的特色,命运让他像凯撒一般在莫名其妙中被捅了一刀,然后又跟亚历山大那样有足够的时间弥留在床上,两耳不闻身边事可以思索自己的短暂一生。
科尔宾最初在纳闷为什么他会跟自觉地把自己跟凯撒和亚历山大进行对比,后来他想明白了,他们死得不甘心,科尔宾对身边的人都充满了歉意,对内维尔夫妇,对伊莎贝拉,还有他的老乡,十字架上的耶稣。
科尔宾觉得自己非常虚伪,无数次借着他的名义去残害其他人,跟中世纪的教廷没有任何区别,做完之后,每次他都用他是无可奈何被迫去做这理由去逃避,然后又每次想要下定决心去不再借用他的名义去残害,结果又是一次次的事与愿违。
如果他答应英王亨利在对决时的邀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被法王刺伤的事?
科尔宾对那场对决中做出的选择思索了无数次。
英王亨利高呼耶稣的圣名来争夺法王的王冠,而自己举着基督的大旗与之对抗,信仰狂热者跟伪信者的对抗,高下立判。
科尔宾认识到自己被查理六世捅一刀不是无辜的,至少他就没打着要挽救摇摇欲坠的法兰西的心思,他只想来到北方走个过场,尽快卷铺盖回到奥尔泰兹。
有人给科尔宾喂东西吃成了判断自己是否活着的依据,每天送入他嘴中的食物再经由食道滑入胃中,要是哪天没人再送食物过来,科尔宾可以决定他离死不远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漂亮的女武神瓦尔基里会在我挂的时候忽然从天而降,把我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科尔宾从未来而来,到另一个世界去也是有可能,只是要是那样的话,就意味着再也见不到这里的人和事了,与其这样,不如死去,科尔宾心有戚戚地去等待他的最终宣判,但他很快就意识漂亮的瓦尔基里有着严重的种族歧视,她们去招待北欧维京人来着,不接待外宾。
“天使不是很好嘛?为什么一定要瓦尔基里?她们都有神性,天使比瓦尔基里多了一对翅膀。这不是更合适你们的口味吗?”
科尔宾觉得在听到这话的刹那间获得了肢体的控制权,他慢慢地睁开双眼,四周依旧是白茫茫地一片,他立于无边无际的空间,科尔宾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一滴血从他的掌心出现,滑落地面,打在地上,溅开成一朵漂亮的花朵。
顷刻之后,这朵血花涌出的鲜血,血液向四周扩张,科尔宾眨了眨眼睛,下一秒,映入眼帘的是一场残酷战争之后的遗留地,四处尽是东倒西歪的尸体,熟悉的枪十字旗和斜纹罩袍成为了点缀这处战场最美丽的装饰。
此地是圣旗骑士团的葬场。
触目惊心的一幕没有令科尔宾发狂。
“他们都是你的下属,你的军队,代表你在世上的成就,如今他们毁于一旦,你不心痛吗?”
还是那个声音。
科尔宾捡起附近的枪十字旗帜,他把它插在地上,坐在了身边,语气非常平淡:“我的成就以欺骗为基石,**做栋梁,暴力做材料,残忍为装饰。有了这些才有了我的成就,这表面华丽的事物没了,我会伤心,但我不会心痛。因为他们本不该存在,而且我也没想做过多大的成就。”
眼角便走进一个赤脚白袍的人,他也坐在了科尔宾身边,伸手望着满目苍夷的战场:“他们都是忠心追随你的人呐,你这样说不是很伤他们的心?”
“他们也是你的子民,相互残杀,你不伤心?”
“我给过他们机会。”
科尔宾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别提了。我又不是学哲学的,老实说,你来是叫我下地狱的吧,别不好意思告诉我,我有心理准备的。”
“你不想问些其他问题吗?比如为什么是我出现,而不是你们的东方的神祗,又比如你出现在600年前的原因…”
“这对我没有意义。”
“好吧,在我告诉你的去处之前,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连接过去的存在吧??
科尔宾想了想就要开口回答,他嘴唇动了动:“你要我告诉你答案,那你又知道你是谁?”
科尔宾的老乡微微笑了:“你不认我,我又如何认你。我一向很大方,对其他人是如此,对你也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基督是什么,找到答案,这就是决定你去处的钥匙。”
触电般的感觉也在像脉络中游走,当传达到科尔宾大脑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移目望去,房内燃烧着微弱的火烛,窗外的天空一片漆黑,外面正下着鹅毛般的大雪。
科尔宾听见声音了,声响突然全部沉寂了下来,四周声音突然变得非常清逸,非常真切。这是来自凡间的声音。
刚才那是梦?
科尔宾握了握自己的双手,从窗外收回目光,桌子不远趴着一个金发的女人,科尔宾一开始以为是伊莎贝拉,细细一看后,原来是修女。
从床上坐起来,他拉动腹部的伤口,科尔宾皱着眉头发出一阵痛呼,走下床,浑身发出啪啪作响的脆响。
响声没有惊起沉睡的修女。
床铺和被褥带着湿痕,科尔宾看了下体表,那透着汗珠,他显然刚才出过大汗。
床边躺着那柄隆基努斯之枪。
科尔宾走过去,伏桌而睡的修女,面庞略显清瘦,带着淡淡的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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