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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伽的眼泪扑朔着从眼里涌出来。
皇甫莫云抿着嘴唇，伸出手，想要擦去米伽的泪水，那大滴大滴的眼泪却流进了他的掌心，有些灼热。
米伽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着：“许久之后，我满脸泪水的看着躺在床上，像是死了一样的小姨，那男人似乎有些不甘心的样子，依旧拉扯着小姨，我终究是没忍住推开了衣柜的门，冲了出去，推开那没穿衣服的男人……”
“那男人看到了我……眼里突然闪烁着异样的目光，后来我知道那目光的含义，他一下子便向我扑过来，将我按在床上，我害怕极了……他疯狂的撕碎的我的衣服，这个时候，一旁如死鱼般的小姨忽然疯了一样将我护在身下，哭喊着，她还是个孩子……求你放过她……”
“那男人拉扯着小姨的头发，小姨死死的不放手，最后那男人一脚将我踹到了床下，继续将小姨压在身下，疯狂的说着，她不行，你就给老子继续……”
米伽握着牛奶的手指泛青，那本来平静的牛奶，在那透明的杯子中颤抖着。
皇甫莫云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忽然间无比怨恨，自己和她相遇的这么晚。
“那天，小姨被折磨得遍体鳞伤……那男人最后撇了撇嘴巴，说道，看在你是一个雏的份儿上，老子多赏你点儿……然后将那一沓钱，扔在了满是血的床单上……”
“我哭的没有眼泪，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小姨跌跌撞撞的穿好衣服，动作缓慢的收拾着房间里的残局，然后慢慢的走出了家，许久后她买回了生日蛋糕，还有好多我喜欢吃的东西……还有那个漂亮的芭比娃娃……只是，我都不敢伸手去接那个芭比娃娃……八岁生日那晚，我只是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小姨坐在我旁边，点起了蛋糕上的蜡烛，惨白的为我唱起了生日歌……唱了一遍又一遍，一边唱一边流着眼泪……”
每次想到那个永远不会忘记的生日时，内心都会绝望极了，如同妈妈离开的那天一样绝望。
皇甫莫云站起身来，坐在米伽身旁，将她紧紧的拥进了怀里，他的下巴抵在米伽的头顶的黑发上，柔和如水，带着深深的心疼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这么晚遇到你……让你承受了那么多的伤害……我会好好去爱你……好好爱你……”
米伽依偎在皇甫莫云的怀里，哭泣得想个孩子，怨恨的埋怨着自己：“如果不是我……小姨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这辈子都亏欠她……你不知道，后来在孤儿院的无数个日夜，我看着那个漂亮的芭比娃娃，是有多么憎恨自己当时的任性……”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皇甫莫云柔声的安慰着。
“所以，我发誓以后要保护好小姨，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米伽抽泣着，却异常坚定的说道。
“好。”皇甫莫云回答着。
在皇甫莫云的怀里，米伽渐渐平静下来……许久后，轻声的说着：“小姨、秦维傲，都是我要感激报答的家人……我要保护好他们……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那样的低沉的言语，透露着似是承诺的誓言。
皇甫莫云久久的没有做声，只是将米伽拥得更紧了。
许久后，米伽从皇甫莫云的臂弯里起来，似是缓和了那悲伤的情绪，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头发，抿着嘴唇，轻轻的说道：“这便是我心里已经长了毒素的秘密……每次想起来就像中毒一样要恢复好久，只是这次有你在身边，忽然觉得没那么绝望了……你很温暖……”
皇甫莫云温柔的看着米伽，心里想着自己那个也已经长了毒素的秘密……却不能和人诉说，每次想起来，没有很绝望，只是如有一把刀子割在心口，刀刀见血的疼痛。
小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却也没有人注意这个靠窗户的位置上的小情侣。
米伽站起身来，柔和的说道：“我们走吧……说了好多话，忽然觉得困倦了。”
皇甫莫云点点头，握住米伽的手，向外走去。
米伽喜欢皇甫莫云这样握着自己的手，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手中有整个世界的坚定般，让人安心极了。
上了车，米伽轻轻的靠在车窗上，皇甫莫云发动车子，开得有些缓慢，车上放着柔和的音乐。
《tears》。
眼泪……
米伽似是真的有些疲倦的，靠着车窗上，睡着了……
皇甫莫云眼眸注视着前方，抿着嘴唇，听着那音乐，便真的有泪水流出了眼睛……
身边的这个女孩都经历了什么……命运为何如此残忍的对待她，又为何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
如若开始便没有遇见她，如若开始便没有被那样一双眼眸所吸引，抑或是自己将那份浓重的爱意埋藏在心底，是不是便不会有今天这般的苦痛折磨。
自己还能回头么……还能收手么……是不是爱上身旁这个女孩将是自己最大的报应。
皇甫莫云嘴唇颤抖着，将脸色的泪水胡乱的擦掉……
也许，收手还来得及……也许还可以改变未来，为了身边的这个自己爱如生命的女子，只是……自己心中那份刀割一样秘密真的要放下么……
那秘密跟随自己太久，早在自己的心里根深蒂固，想要剔除，便如同刀割一样，因为似乎只为那样一个秘密而活了这么多年。
车子稳稳的停在了米伽的宿舍楼门前，皇甫莫云没有叫醒米伽，只是温柔的注视着这个睡得极不安稳的女子，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嘴唇微动，似乎在梦里，都不那么的安心释然。
皇甫莫云轻轻的握住米伽的手，轻轻的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就是那么一瞬间，米伽似乎感受到了那温暖和力量，紧蹙的眉头舒缓开来，面容柔和的起来，均匀的呼吸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米伽手指微动，然后揉了揉眼睛，然后带着睡意朦胧，侧过头看着身边的皇甫莫云。
“睡了好久了么？”米伽不好意思的问道。
皇甫莫云伸手，将她嘴角边的口水擦掉，微笑着说道：“没很久。”
米伽忙胡乱的擦着嘴角，局促的笑了。
米伽下了车，皇甫莫云手中提着刚刚从那小店里外带的黑森林，递给米伽。
“刚刚也没有吃多少，回去好好睡一觉，醒了就把它吃掉，这是男朋友的爱心正能量。”皇甫莫云极少这样爽朗的说话。
似乎真的是带着那正能量一般。
米伽带着笑意，接过那甜点，慢慢的暖意。
皇甫莫云注视着米伽上了楼，然后看着那扇窗户上，露出来她可爱的脸庞，如孩子般和自己挥着手。
皇甫莫云笑着点头，然后上了车，慢慢的开出了学校。
米伽躺在床上，忽然间安心极了，慢慢的睡着了。
皇甫莫云开着车子，听着那柔和的音乐。
他的内心有两中情绪，一种积怨已久潮湿阴暗，一种释然一切满是阳光，这两种情绪不断在他的心里折磨着，尤其是今天听完米伽的话语后，更是在不断的争斗着。
前一种情绪说，不能放下，否则这么多年的折磨都白费了，后一种情绪说，放下吧，忘记过去，好好爱身边的女孩。
皇甫莫云心中混乱极了……像是站在一个独木桥上，桥的左边是泥沼深渊，右边是陆地花海……
正想着，电话铃声忽然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是小彩，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医院里看护妈妈。
皇甫莫云匆忙的接听电话，却在听到电话另一边莫彩的话语后，慌乱的放下电话，一脚油门，直奔医院而去……
第六十九章 逃不掉的命运（）
皇甫莫云的车子急刹在明城医院的住院部门口，然后飞奔下车，冲进了楼里。
直奔住院部的最顶层。
电梯刚刚停稳，皇甫莫云便大步的跑了出去，直直的冲向那间自己熟悉的如同家一样的病房。
只是，此时医院人员在那间病房里匆匆忙忙的进进出出，皇甫莫彩双手抱着肩膀，低着头，靠着那有些冰冷的墙壁，站立得有些不稳。
听到脚步声，皇甫莫彩抬起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哥哥，顿时像是有了支撑一样，她快步的走到皇甫莫云面前，就是那么看着他，然后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皇甫莫云将她拥进怀里，轻轻的安抚着：“没事的，小彩，妈妈会没事的……”
“妈妈……要是妈妈也离开了，我们就没有家了……”皇甫莫彩抽泣得说着。
那样的言语，一下子碰触了皇甫莫云的神经，没有……家了么……
似乎他也呆滞了，愣愣的看着医生和护士，神情恍惚了，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那个年代，噩梦重新浮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治医生刘庶同有些疲倦的走出了病房，皇甫莫彩忙焦急的拉着他的胳膊。
“刘叔叔，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刘庶同面容凝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暂时脱离了危险……”
听了那样的话语，皇甫莫彩舒了一口气。
“但是她的心脏和肾脏开始出现衰竭的现象……还有其他的器官也陆续开始有了衰竭的征兆……”刘庶同那么不想将这样的话语，残忍的说出口，只是，似乎该是告诉他们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的时候了。
一句话，皇甫莫彩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声音，她知道刘叔叔说出的话语，意味着什么，好大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
皇甫莫云嘴唇颤抖，步履有些混乱的走到皇甫莫彩身旁，将她搀扶起来，然后对刘庶同轻轻的说道：“刘叔叔，您先休息一下，我一会去找您。”
刘庶同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两个早已成年的孩子，眉头微蹙，点了点头。
皇甫莫云将皇甫莫彩扶进病房，坐在了妈妈的病床边，此时躺在病床上的妈妈，面容依旧安详，只是苍白了许多，就如同刚刚发生的抢救和她无关一样，不同的是，她的脸上多了一个呼吸机，身上多了几根管子……
皇甫莫彩就是看着那样的妈妈，捂着嘴，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泪水顺着手指缝四散开来，沾染了皇甫莫云冰冷的指尖……
皇甫莫云轻轻的抚摸着皇甫莫彩的头发，颤抖的声音安慰着。
“有哥哥在，小彩不怕，妈妈不会有事的……”
只是那样的话语，说在他的口中，连带着眼里的泪水，都掉落在了皇甫莫彩的头顶上。
皇甫莫云轻轻的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过身，走出了病房。
轻轻的敲了门，皇甫莫云走进了刘庶同的办公室。
对于刘庶同，皇甫莫云是感谢至极的，他是父亲生前的好友，自从妈妈住进医院后，十多年来，他一直尽全力的照顾着周全，为曾年幼的自己和妹妹，支撑起了有妈妈存在的希望。
刘庶同看着颓然的皇甫莫云，柔和的说道：“来了，小云。”
皇甫莫云抿着嘴唇，坐在了刘庶同的对面，一抬眼便有泪水，硬生生的被他逼了回去。
“刘叔叔，我妈妈……她还能活多久……”问出这样的话后，皇甫莫云终究是没有忍住眼里的泪水。
刘庶同对皇甫一家人，是有感情的，无论是先走一步的老皇甫，还是此时的不容易的皇甫兄妹两人，他是想极力为老友照顾好这一家人，只是这样的状态维系了十年，终究是维系不下去了。
刘庶同抿了抿嘴唇，眼里也有些湿润。
“小云，你妈妈已经很不容易了……也许，她还可以陪伴你们半年……或许会……更长些……”
刘庶同想要说，或许会更短些……但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泪水的沧桑面孔，终究是忍不住说了谎话。
这个孩子，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一切，曾稚气的脸庞上，满目疮痍，像是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疾苦一样的苍茫。
听了那样的话语后，皇甫莫云一下子便像是没有生机的绿植一样，迅速的苍黄，那么一瞬间，好似苍老了许多。
“她已经陪伴你们十年了……是该去陪陪老皇甫了……”刘庶同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的说着。
皇甫莫云闭着眼睛，微张着嘴唇，泪水便顺着脸颊，流进了他的口中。
许久后，他站起身来，擦掉脸上的泪水，低沉的同刘庶同说道：“刘叔叔，谢谢您，我先走了。”
刘庶同看着他，点点头，挥了挥手。
皇甫莫云慢慢的走回了那间妈妈住了十年的病房，那里似乎成了自己的第二家，他的头靠着那门上的透明窗户，看着里面的妈妈，还有握住她的手的皇甫莫彩。
自己那么努力的维持的这个家，终究是要破碎了……其实，自己原本有一个幸福到极致的家，慈母严父可爱的妹妹……只是却因为一个人，而颠覆了自己的一切，就像是从天上跌到了谷底，十八岁那年，那个人送给了自己一个永生都咬牙切齿铭记得成人礼，在自己年幼的心里插上了一把锋利的刀子。
毁了我们的家……毁了我们的一切，让我如何放手，让我如何看着你逍遥自在……皇甫莫云双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似乎心里恨得都痒痒了起来。
他大步的冲出了医院，开车疾驰而去。
心里要恨得出血的时候，他便会来到这里，恒云的顶层。
这里会让他心神宁静起来……这是心理医生专门为他设计的格调，任凭再愤怒狂躁的人，来到这里，身心都会跟着平静起来。
皇甫莫云需要平静的内心和清醒的头脑，用来思考，思考过去，思考未来。
他慢慢的走进去，站在那宽阔的落地窗前，打开那扇最宽阔的窗户，立刻寒冷的风吹进房间里，凛冽极了。
那风呼啦呼啦的吹过他的脸颊，吹进他的眼里，吹干了他的眼泪，他看着窗外的被风吹得干净极了的天空，还有那照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