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虚子。
如今的静虚子谷长风,接任了伏羲掌教之位,在往日的威名之上,又添了几分尊贵。没想到,今日叶秋奇的大婚,他竟是亲自来了。
通常来说,修真宗门一门之主这般尊贵之人,就算是门内弟子的喜事,也不一定会出面。然而此刻静虚子领着伏羲门几位长老出现在叶家大门前,无疑给了叶家诺大的面子。叶家的名声,可谓是如日中天。
“安阳叶家众长老,恭迎伏羲门静虚真人。”
“弟子叶秋奇,恭迎师父。”
在场诸人一一行了礼,叶秋奇一脸正色,倒也有模有样。
随即,鲜少露笑的静虚子,对着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笑了一笑。在众人的恭迎之下,由上官瑶亲切地领着,踏入了烟霞山庄的大门。
叶秋奇走在最后,咧了咧嘴。
不过,忽而朝着大门之外凝视了一眼,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
山庄大门的对面,秦川静静地立着,微微躬下的腰身,直待静虚子的背影消失在山庄中,方才昂了起来。叶秋奇的那一眼,其实并未瞧见自己。元神之妙,自也能随意隐匿,只要不是修为差得太多,都不会被察觉。
就如同一个透明的人,远远望着。
“弟子秦川,见过师父。”
秦川心中默念道。虽然经历过这般种种,但自己心中对静虚子的尊敬,也从未弱去。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此,便是恩。
不过,既然静虚子也来了,那暗黑门的阴谋,或许便也不会轻易得手。
也不知柳沉烟探查得怎么样了。
秦川定了定神,陷入沉思。
叶秋奇与自己相交数年,已胜似手足之情;而苏小妍亦被自己当做妹妹一般看待,那苏家更对自己有恩。眼下叶秋奇与苏小妍的婚礼,纵是不余遗力,自己也绝不能让暗黑门从中破坏,绝不让其阴谋得逞。
绝不!
“?”
忽而,秦川眉目一凝。
恰见一道背影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却是一个略显奇怪的男子,背着一把古筝,在叶家管家阿德的带领下,缓缓进入了烟霞山庄。想来婚礼之上,叶家请些乐师演奏供人赏乐,倒也并不稀奇,只是……
“此人有鬼!”
仅仅一眼,凭着直觉,秦川便察觉了对方的怪异。
“不对,以我的修为,竟是探不出究竟。难道,此人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我?那把琴……这中原之中,有何人是用音律杀人的高手呢?”
一时间,秦川心中闪过许多猜测,却都无果而终。
看来,还得潜入烟霞山庄。
……
夜。
北风轻拂,但在如此喜庆之夜,倒不觉严寒。
烟霞山庄气势恢宏的前厅之外,一片颇为宽敞的院落,被布置成了婚礼的现场。红花喜幔,来自中原各处的宾客,共聚一处,热闹非凡。
叶秋奇父母双亡,长兄又因那般事故被叶家除了名,故此婚礼乃是由一位叶家的长辈和伏羲门一位长老主持。苏权一家在中原本就颇有声名,如今与叶家结姻,声势更是倍涨,整整一晚,苏权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小小这孩子,越来越可爱了。”
远处一株树梢之上,传出秦川的一声感叹。
眼见那苏小小被上官瑶的母亲抱着,被各家之人逗着,十分受人喜欢。秦川轻轻笑了一笑,只可惜,此刻的自己,只能这般远远地看。
叶秋奇与苏小妍拜完了堂,敬了宾客酒,新娘苏小妍便与上官瑶去了后园。此刻婚礼的场中,只有新郎叶秋奇陪着无数宾客饮酒畅谈,观赏歌舞作兴。秦川看得到,那小子今日是多么高兴,不由,自己也高兴了起来。
只是,看不到叶秋奇脸上的一丝遗憾。
“你不要怪我。”
眉间忽而闪过一抹怅然之色,秦川自言自语道。
“他来不了,我不怪他。”
“……”
突然,秦川心中一紧,却是听得身后传来如此一句淡淡的言语。缓缓回过头去,便见叶秋奇倚在树梢之上,他手中一壶酒,瞬即掷了过来。
秦川接过酒壶,没有言语。
月色有些凄冷。
沉默。
秦川看着叶秋奇,自然也知此刻的叶秋奇也是一道元神化身。他早就发现自己了,虽不知如何发现的,但自己与他的这般交情,换过来,自己也自认绝对能够找得到他。秦川的心中,忽然一股痛意袭上心头。
叶秋奇发现了自己,却装作不认识自己。
可想而知,自己亲手诛杀玉虚子之事,可能没有让伏羲门众弟子痛恨仇视,但必然让他们寒心。那,可是一门之主,每一个人的尊师。
自己念恩,可他人何尝不是如此?
“谢了。”
秦川道了一句,将那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叶秋奇笑了一笑,也将自己手中的另一壶酒饮了下去。随即昂起头来,直视着秦川:“我方才瞧见,从来不饮酒的上官瑶,也小小地酌了一杯。”
“……你若是遇见他,告诉他一下。”
叶秋奇别有意味地说道,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却任谁也瞧得出来,这一句并非酒话。秦川更是明白,明白那话中的含义。
“我会的。”
“嗯。”
叶秋奇点了点头,转眼之间,眸中又恢复了醺醉之态:
“秋奇今日大婚,多谢阁下赏脸。”
“去吧。”
秦川一笑,摆了摆手,紧接着便见叶秋奇的身影又生生在这隐蔽的树梢之间消失无形。末了,却是一抹惆怅之色,瞬间浮上秦川的眉梢。
很久很久。
“呼……”
长长舒了一口气,秦川收拾情绪,再度注目在了下方人群之中。
却见,柳沉烟,终于出现了。
。。。
第07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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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惊变
如今的柳沉烟,或许经过了青冥山的那般事故,已不如以前的那般健谈。只在人群之中独自穿过,不再与人攀谈,甚至还遭受着些许异样的眼光。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她临阵倒戈的行为,始zhong无法让人原谅。
当然,也有性情随和者,远远与她打声招呼。
不过,当初秦川初识的那个被众人同时仰慕和敬畏着的玉剑宗大弟子,却是再也回不去了。依稀还记得,那时在云湖方家的情景……
“呼……”
秦川叹了口气,又是一抹惆怅。
只见柳沉烟行至叶秋奇面前,二人各自饮了一杯,似是说了一些什么。随即便见柳沉烟偏过头来,一眼便瞧见了隐藏下的秦川。
烟霞山庄,仍是热闹喧嚣。
“可查到什么?”
秦川倚在树上,轻声问道。
一旁,柳沉烟拢着裙摆,坐在一根横着的树枝上。此刻的她,亦是一道元神化身,本体未曾前来,这也是秦川颇有担忧的一问的原因。
“确有些怪异。”
柳沉烟应道,仍是注目在下方喜庆的繁华锦幔之上,眸中隐隐有些羡慕之色。只听她继续说道:“不过想着快赶不上叶秋奇这小子成亲的时辰,便分了化身赶回来……你呢?这烟霞山庄,可有何怪异之事发生?”
“有。一个乐师。”
闻言,秦川凝了凝眉,应道。
自己潜入烟霞山庄,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监视那有些奇怪的乐师。当然,此刻为了见证叶秋奇的婚礼方才来到了这前厅之外,但那些乐师歌姬歇息的后园,依然在自己的神识监视之中。有何风吹草动,都能立马知晓。
然而奇怪的是,一直未曾有何动jing。
没有一丝真元的波动,甚至平静地让秦川怀疑自己的直jue。
“乐师?”
听得秦川的回答,柳沉烟反问了一句,随即又道,“我来时倒是听人说,婚礼开始前有一个想捣乱的乐师被人逐了出去。是你说的那个?”
“被人逐了出去?”
“说是京州程家派来的,好像被苏家拒过婚,如今又被叶家的家势压着,恼羞成怒之下,便想在这婚礼上捣乱。真是……”
柳沉烟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
“……”
秦川微微一怔,随即也笑了一笑。
这段往事自己还经li过,当初苏权让自己前来安阳送信,也便是因为这一个原因。不过那程家也真是,如此作为倒辱了斯文。要说来由,恐怕便是苏小妍魅力太大,将那程家的少主迷住了吧……
……不对!
想着,秦川嘴角扬起的笑容缓缓止了下来。
假若被逐出山庄的那乐师就是程家派来捣乱的,那自己的直jue却是没错,只不过并非自己最da的担心。暗黑门青龙、朱雀两大圣使同时出现在安阳,绝不可能会是来游山玩水的,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眼下烟霞山庄群雄汇聚,更有静虚子亲自坐镇,以自己以往的见识来看,半月绝不会冒此大险。那,是自己的担心,选错了对xiang么?
此时此刻,有谁,处于最危险的境地呢?
“!”
猛然间,秦川面色大变。
几乎不待丝毫反应的时间,原本还颇有闲逸地坐在秦川身旁的柳沉烟元神化身,一下溃散而去,空气之中,只残留有几缕淡淡的香风。
“遭了。”
秦川一对双眉瞬即紧紧蹙了起来。
他们的目标,是柳沉烟!
……
断剑冢。
满地废墟,焦灼的黑土,显得天际也有几分黑暗。
一轮残月,冷风呼呼吹着,尽是萧瑟。
“嗤……”
一声轻响,柳沉烟的腹前,一只柔弱无骨的纤手生生穿了出来,白皙的肌肤上,瞬间染满了殷红,触目惊心。鲜血,浸红了一身衣裙。
后面,随即现出一张妖媚的面容。
朱雀。
“化身?”
忽而,朱雀双眉一蹙,轻轻咬了咬唇。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缓缓抽了回来,然而仅仅一瞬,那手臂上的血渍却是一下消失,如同未曾出现一般。身前柳沉烟的身躯,也同时溃散而去,散出玄妙的元神气息。
“……”
朱雀沉默不语,缓缓回过身来。
却见柳沉烟安然无恙地立着,一只手掌轻轻抚着小腹,仿佛有些躯体上的痛意。这一回,不再是化身了,而是实实在在的本体。
方才遭受朱雀的一式偷袭,正是她及时施展秘法,交换了元神与本体,方才免了一死,但尽管如此,一击不备,也稍微受了一些内伤。
“哼,这式移形换影的秘法,倒是妙得很。”
朱雀淡淡地说道,一脸邪魅之色。
“原来,你们的目标,却是我么?”
柳沉烟紧咬着牙,松开抚在腹前的手,瞬即一对凤羽双剑现在了手中。
如此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以致于还未来得及与秦川诉说,便瞬间解了化身来化解朱雀的这一击偷袭。看来,她与秦川一开始的猜测,却都错了。暗黑门此番派出高手前来安阳的目的,竟然是柳沉烟自己。
她当然知晓是什么目的。
“他身边这么多女人,首先最好对付的,应该是你了。”
朱雀邪笑一声,尽管没有散出半分真元,但一身气息,足以令每一个修为不精的修真之士胆颤心惊。当然,柳沉烟自然不在其列。
“……”
柳沉烟凝视了朱雀一眼。
听朱雀这句话的意思,让柳沉烟有些困惑不解。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他们的目标之中,也有秦川。
“好好的玉剑峰你不待,偏要到这安阳城来……”
“?!”
朱雀话说一半,柳沉烟终是面色大变,也终于确定的,此时此刻,对方的目标,的的确确是她自己……不,不是暗黑门的目的!
“……人,我暗黑门已经带到,如何解决,便看你们了。”
朱雀说完,身形一阵虚幻,往后瞬移了数步。而紧接着,她原本所立的身后,一股可怕的气息氤氲而生,瞬即现出了一个人影。只见一个面容俊冷的女子,一袭红衣,端坐于虚空之中,身前,一把散着诡异气息的古琴。
无妄!
冥教揽月护法,闻人醉!
“铮铮……”
顷刻间,满含冰冷杀意的琴音,弥漫至整座断剑冢中。本该亲近柔和的逍遥谷音律秘法,此刻无比凌厉地充斥着,铺天盖地而来。
冷血无情!
……
“轰……”
一声惨烈的轰鸣,从临近那座高峰之上传来。
瞬即冷风呼起,杀意徒生。青冥山的一草一木,似是在这般变故之中,也变得颤栗起来,整个圣巫教,一下陷入了骚动之中。
“教主,玉剑峰外不知何时出现大量暗黑门人,已经开始进举玉剑宗。为首之人是暗黑门白虎,攻势猛烈,不出数个时辰,玉剑宗必灭!”
罗狼匆匆找到阿罗叶,急忙禀报方才的惊变。
此刻,阿罗叶正坐在离恨天外的崖前,方才那阵变动,她自也是察觉了。不过听得罗狼的禀报,却是面不改色,只冷冷地回问道:
“她玉剑宗的宗主呢?”
“看样子不在玉剑峰上。”
“知道了。”
闻言,阿罗叶缓缓立起身来,也未理会一脸不解的罗狼,面上波纹不惊,只朝着青冥山中央那座神殿缓步而去。见状,罗狼皱了皱眉,玉剑峰的变故,必然牵动了青冥山,中原所说“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只是,此刻的教主,又是如何作想呢?
“吱呀……”
一声轻响,神殿中那祭堂的门,被缓缓推开。
略显阴暗的堂内,烛光点点,却只有一个人盘坐一张棋盘之前。自从落雁峰归来,圣巫教祭司萨木,莫名其妙地日日参研这中原棋道。
听得阿罗叶的脚步声,萨木止下了手中举动:
“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你来问罪的。”
阿罗叶淡淡应道。这巫神陵祭司一开始的来意,她从早便知晓。
“有人举报圣巫现任教主阿罗叶擅取尸毒禁术,按我教规,当罚万蛊噬心,乃教中第一重罪。我来中原,便是查这件事的。”
“查清了?”
“查清了。”
萨木淡淡应了一句,又举起手来,将一粒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二人言语虽平淡至极,但若是被其他教众听得,定然引起轩然大波。
堂中,几盏烛火,摇摇晃晃。
阿罗叶沉默了许久。
她身为圣巫教的教主,自然也是对巫神陵知晓得最多的人。萨木想要拿她,她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也不会有任何反抗的想法。半年来,只是惦记着秦川下落还未明了,方才没来见这萨木。
不过,倒也不知,萨木为何不来找自己。
“眼下暗黑门进举玉剑峰,危在旦夕。”
良久,阿罗叶忽而如此说道。
“我巫神陵不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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