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胡子都疯了吗?”陈繁不断的策马,他身下的这匹马是宋赋的男妻沐青培养出来的,虽然短途冲刺不行,可是耐力却是一流的。
“我怀疑之前杀的不是王爷,而是法师。”沈平在前面带路,付二正好骑马跟在陈繁的旁边,听到他的话,大喊道:“那个人很可能是胡部的法师,因为法师才被封王。”
陈繁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胡国人信仰太阳,认为太阳给了草原生命,而法师可以通过一些仪式达到与太阳的沟通,从而获得了胡国人的尊崇,胡国人为了法师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却自己的生命,如果他们杀的那个王爷真的是法师,他们这一路会变得极为艰辛。
想到这里,陈繁不由的狠狠瞪了一眼另一边的秦瑜,如果按照他所说的,把那王爷送到大梁国该多好。
秦瑜面无表情的看着前路,即使那人真的是个法师,他也不后悔杀了那人,如果要把那王爷送回大梁国,他们就必须回头或者分兵,这都不利于后面的战事,只有杀了他才是最简便的。
他们边逃边杀,有沈平和付二带路到不怕会迷路,只是这一千人要找到能休息的地方十分不容易,后面的胡子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只几天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累得不行,连那擅于长跑的马匹也开始慢了下来。
“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沈平指着不远处的一大片隆起,说:“那边有一大片的土丘,而且还有一条小河流过,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派人在土丘的顶上望风,如果有人偷袭一目了然。”
这里当然不是最佳的宿营地,可是草原上就是这样,哪里都一望无际,哪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能找到一块能让人休息的地方可说是十分不容易,所以秦瑜和陈繁点了点头,让队伍天黑前赶到那土丘下面宿营休息。
然而,当他们快到土丘的时候,突然从土丘后面冲出来无数的胡子,原来胡子早就在这里埋伏好,只等他们来了。
“向后撤退!”陈繁看着从土丘后面源源不绝冒出来的胡子,还有那胡子的马蹄践踏在地面的轰鸣声,他只觉得头皮发麻,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上。
“后面也有胡子!”从后面传来士兵的回答声,虽然急促,但并不惊慌。
“向西走!”秦瑜大喊到。西面再走五十里是一片沼泽,虽然不大,可是从沼泽穿过去就是一条雪山山脉,沿着山脉照样可以走到王庭。
突袭营的士兵都知道一句话“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可是经过长期的训练,这句话几乎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听到秦瑜的命令,立刻向着西边策马而去。
草原上几乎到处都有大大小小的沼泽,就连胡子也只敢在冬季,土地被冻硬了之后才赶进入沼泽,因为这种沼泽和黑蛇沼泽不同,草原上的沼泽即使是同一片,每年能进出的路线都不同,那些能让人陷进去的泥沼仿佛会走路一般,每年都不在同一个地方。
看着前面的大梁国队伍进如沼泽,后面带队追击的胡子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停了下来,借着刚刚升起的月光,在确定所有大梁国队伍都进去之后,胡子才心有不甘却又幸灾乐祸的离开了,进入草原的沼泽几乎等同进入死地,更不要说是天黑之后,里面就算有路也看不见了。
正如胡子们所想的那样,他们进入沼泽没多远,寻路的沈平就陷入了一处泥沼,好在他们都带有皮制的绳索,付二急忙在后面把皮绳抛过去,沈平顺着皮绳慢慢的爬了回来。
“这沼泽的泥沼很多,大家小心一点,每两个人用绳子互相连在一起,还有注意自己的马匹,否则除了沼泽就只能走回去了。”秦瑜说着拿出自己的皮绳,把一头递给了旁边的陈繁。
陈繁看了他一眼,他其实不想和秦瑜捆在一起,自从护送秦幕天到北疆之后,除非必要,他就没有和秦瑜说过话。只是现在周围全都是士兵,即使平日里训练得再好,进入这沼泽也难免会心生慌张,这时候如果他与秦瑜相处紧张,必然会扩大这种慌张,所以即使再不愿意,他还是把皮绳接过来系在自己的腰上。
他们一边摸索着道路一边往前面走,一直到月上中天,才找到一处没那么湿的地方宿营,别看这里是沼泽,可是胡子进不来,他们反而能睡一个好觉。
随意的吃了一些干粮,他们把睡袋铺在地上,八月初的白天还很热,可是到了夜晚,草原上的风一吹,热气立刻就散了,尤其是下半夜的时候,如果不钻到睡袋里,那是非常冷的。
安排好守夜的人员,秦瑜走到篝火处坐下,旁边陈繁已经困得坐在那里睡着了。
秦瑜看了一会儿,去陈繁的马匹那里解下睡袋,拿过来铺在一小片干爽又柔软的草地上,这才把陈繁推醒,让他进睡袋里去睡。
陈繁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根本来不及钻进睡袋,只往睡袋上一倒就彻底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秦瑜挑了挑眉,只好又去拿来陈繁的披风,给陈繁盖在身上。
第二天一早,陈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一睁开双眼就看到秦瑜坐在不远处的火堆旁,正在用铁盔煮着什么,初升的阳光把他的脸照得半明半暗,一种莫名的情绪和着食物的香气一起涌了过来,让陈繁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第156章()
秦瑜和陈繁所带领的一千人,进入沼泽之后再点的时候,已经少了五十多人,其中有不少人受了轻伤,就算没有受伤的,经过几日的被堵截,也都累得快要睡死过去。
可是他们现在处的位置基本上还属于沼泽的入口处,如果胡子真要追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进来,所以他们只是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继续向沼泽深处走去。
在沼泽里,最可怕的并不是陷人坑,而是在草丛里神出鬼没的各种毒蛇、蜈蚣、蝎子,还有各种带有毒性的植物。
突袭营士兵穿的靴子是特制的,提在手上的重量比得上平常两个靴子,原因就是皮子的夹层里有一层防护的铜丝细网,防御度基本上比得过他们的头盔了,一般的毒蛇、蝎子是不怕的,可是那些植物却让人没办法了。
草原上因为风太大,基本上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可是低矮的灌木丛还是很多的,尤其是沼泽这种地方,里面是大片大片的灌木丛,还有不少的荆棘丛。
带路的沈平和付二都是探路的高手,秦瑜他们跟在后面,虽然速度不快,可是几乎毫不费力,许多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陈繁作为带队的将领之一,虽然很想打起精神,可是连续多日没有休息够,昨天晚上又只睡了那么一会儿,现在更是走路都要眯眼睛,脑袋也是耷着抬不起来。
路过一大片荆棘丛的时候,陈繁一个没注意被荆棘上的刺勾了一下,不仅勾坏了衣服,还把大腿上给勾了一个小口子,流了一点血,不过在战场上谁没受过伤,就是再严重的伤陈繁也曾经受过,所以这一条不足一寸长的细口子他并没有在意。
到了中午他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陈繁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麻,他以为是太过疲累就用手捶了两下,没想到他竟然感觉不到拳头捶打到腿上的感觉。陈繁微微一愣,随即心里涌起一种难言的恐慌,他立刻撕开裤腿一看,只见整条大腿都变成了乌紫色,受伤的那条口子已经是完全的漆黑色,可是周围却没有任何红肿的现象,如果不是颜色有异,和没有中毒似的。
中毒的表现通常有几种,疼痛、酸麻、头晕、恶心……他从没有听说过,中毒之后毫无任何感觉,他如果不是用手去捶腿,可能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吃点东西吧。”秦瑜端着两个头盔走过来,里面是一些野菜麦饼粥。
陈繁立刻放下衣摆,挡住自己的大腿,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接过头盔,就着盔沿喝了两口。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中了毒,尤其是面前这个人。只是,他心里有事,哪里吃得下去,喝了两口就把头盔放在身边,看着不远处的荆棘丛发呆。他记得勾破自己大腿的那丛荆棘,和面前这丛的样子差不多,难道这种荆棘有毒?
正想着,沈平和付二也端着头盔走过来,坐在秦瑜和陈繁旁边,和他们讨论接下来该如何走。
这片沼泽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如果一直向西北走,可以到达一条雪山的山脉,顺着山脉可以直达胡国的王庭,可是那条路沈平从来没走过,因为山脉阻挡了草原上的风,所以那山脚下是一大片的树林,他们是骑兵,真要进了森林,会严重影响行军的速度,很可能无法按时到达目的地。如果直接向北走也可以,出去还是草原,可是胡子很可能在北面埋伏好了等着他们。
“你怎么看?”秦瑜看了一眼陈繁,问道。
陈繁皱了皱眉头,两个选择都各有利弊,他让人拿来地图,对着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指着一处说:“我们不需要一直走雪山的山脚下,可以先穿过一小片树林,从这里出去草原。”
沈平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摇头说:“这里更不行了,这里就是原来的胡国哈部所在,虽然胡国的第一勇士哈齐海已经被蔺小将军杀了,可是哈部并没有完全被胡瓦尔吞并,哈齐海的母亲现在就带着哈部剩下的人住在这附近。”
陈繁愣了愣,这些消息连沈平都知道,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心里想着中毒的事情,难免就忘了这事。他定了定神,又看了一会儿地图,说:“我们还是直接北上,不过不从北面出去,在这附近点烟吸引胡子,从东北角出去,给他来个声东击西。”
众人听了都点头,觉得这样做虽然不说完全的保险,但是能冲出去的几率提高了许多。打仗难免会有各种不确切的事情发生,要想平安无事,那不如回去钻到被窝里,只要防着屋顶别塌下来就够了。
商议完,沈平和付二就走开了,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看陈繁脸色不好,知道他和秦护卫两个一向关系紧张,别是两个人正在吵架,到时候把自己夫夫二人卷进去就不好了。
秦瑜把自己头盔里的麦粥吃了个干净,扯了两把青草慢慢的擦着头盔,斜眼看陈繁几乎没动过的麦粥,说:“你怎么不吃?”这麦粥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可是行军的路上,能有口热的东西,那已经算是很奢侈了,而且麦粥里还有腌制的咸肉,可以补充盐分,如果不吃一些,身体会越来越无力。
陈繁垂眼看着麦粥,好一会儿才说:“没睡好,现在没什么胃口。”
秦瑜看着陈繁没说话,他并不相信陈繁的话,昨天晚上陈繁累得连睡袋都钻不进去了,还是吃了不少东西,而且今天早上也吃了许多,怎么走了一上午,反倒吃不下了?难道说……秦瑜看着陈繁眉间那似乎化不开的忧愁,也不说话了。
很多人都认为陈繁是个冷口、冷面、冷心的人,他对着任何人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可是秦瑜却发现,陈繁他绝对不是个冷心的人,他的双眼里几乎包含了他所有的情绪。
其实,秦瑜来北陌县之前就认识陈繁,或者说,见过陈繁。
秦瑜是个庶子,他的母亲虽然曾经是青楼里的红牌姑娘,可是到了秦家这种大世家里,却是最底下的存在,更因为她的容貌太过于美艳,获得了他父亲的宠爱,而让那写出身良家的妾满心嫉恨。
到了秦瑜五岁,他的母亲在那年的冬天莫名其妙的死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死的蹊跷,可是连平日里对她疼爱有加的丈夫都没有说话,于是一口薄木棺材成了她最后的归宿。
秦瑜的母亲一死,他这个往日也算是小有地位的庶子立刻被打落尘埃,他被人从自己母亲的院子里赶出来,住在仆役住的房子里,除了一件出门穿的衣服,平日里吃的、穿的连下等仆役都不如,偶尔膳房里的厨娘心情好,给他一块肉吃,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秦家的子弟,无论嫡庶,到了六岁都要去族里的学堂进学,虽然秦瑜被人百般看不起,可是他毕竟姓秦,所以还是可以和别的子弟一起读书。
秦家是个大家族,这个“大”,不仅仅是权势和财力,秦家的子弟也非常多,和秦瑜差不多岁数的秦家子弟过百人,秦瑜的幼年几乎每日都受到这些人的殴打和欺凌,他每天从学堂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各种伤痕。这些人里虽然也有庶子,可是欺负秦瑜最厉害的就是这些庶子,因为他们被嫡子欺负,就要找人来发泄,而连母亲都没有了的秦瑜,就是他们发泄的最好途径。
秦瑜就在这种情况下,一直长到了八岁,他每天都小心的躲避着那些人,在学堂里尽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几乎不说话,甚至连表情都少得可怜,常常一动不动的缩在角落里,就怕被人发现了他,把他拉到学堂的后院里去打一顿。
就在他十岁的生日那天,膳房的厨娘因为前一晚赢了钱,一早上很高兴的给了秦瑜一颗鸡蛋。
秦瑜常常吃不饱饭,能有一颗鸡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奢侈品,他小心的把鸡蛋揣到怀里,打算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细细品味。
可是有人赢钱,自然也有人输钱。说来也是巧合,前一晚输钱的正好是他父亲的一个小妾,那小妾是良家出身,而且娘家兄弟还因为秦家的提携做了个小官,所以她一向自以为身份比别的妾要高,甚至私下里说,只要夫人一死,老爷一定会把她抬成夫人。
这小妾的儿子因为母亲的地位,身上的银钱也比人多,只比秦瑜大一岁,就像个混世魔王一样,在街上收了几个痞子做手下,四处捣乱欺负弱小,对于秦瑜这样的庶子更是不会放过,欺负秦瑜最多的就是他。
因为那小妾输了钱,原本答应那天给她儿子的钱自然也没了,那庶子心情不好,一早上就在学堂外堵着秦瑜,要把秦瑜绑起来,他受了几个痞子的蛊惑,打算把秦瑜带到小倌楼里去卖了得钱。
秦瑜一开始不敢反抗,可是听到这庶子和几个痞子的话,说要拿他卖到小倌楼里,顿时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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