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洲是第一个发现他的,还朝他热情地挥了挥手中的痒痒挠:“哟!余大影帝够大牌啊,这里几个每分钟上千起落的人烧着时间等你呢,午觉睡得可好啊?”
余城眼角都没抬,直接摆了一张椅子,隔着茶几,坐在孙子期正对面。
倒是温如昀拿着一双媚眼如丝的剪水眸子瞪了他一眼:“阿城每次睡醒都心情不好,你别惹他。”
郑平洲无所谓地笑。
钟煜抱着抱枕凑过来:“你们行不行啊?不是说谈工作吗?能不能快点儿啊?谈完我约了跟这位姐一起玩a呢!”
这位姐,指的是孙子期。
a全称abethegay,啊呸abet译名我要做爷们儿。是一款难度颇高的冒险类跳跃与射击游戏,这游戏会让大部分玩家玩到手麻,一般来说不死上那么几千次是过不了的。
钟煜最近刚开始玩,操作不太顺手。刚才孙子期碰巧看见他一直死磕在一个地方,便多嘴说了一句:“这里你小跳就过去了,动作不用那么大。”
钟煜下意识依言而行,卡了近两个小时的那块砖块,居然真的“噔”一下子就跳过去了。
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满脸发光地回过头来看孙子期。
只差没跪下喊师父了。
郑平洲拿痒痒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小孩子家家的,没大没小,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钟煜瞪他:“有种你别求我拍你的戏。”
郑平洲回话:“有种你别收我钱。”
钟煜继续瞪他:“你给那么几块钱也好意思说出口?我地铁口卖唱一个小时都赚得比这个多。”
郑平洲打哈哈:“小瓜娃子懂个啥,我这是为你以后的灿烂星途铺路,别人花多少钱都买不来,不用谢,洲哥做事不求人回报。”
“靠,你这流氓!”钟煜气得鼻子都歪了。
“导演,时间规划比较紧,”怕这两个人无聊话越说越多,孙子期硬着头皮打断了他们,“工作量又比较大,我想尽早回去着手准备,能不能……”
她被余城一动不动地盯着,又被温如昀似有若无地瞟了几眼,浑身不舒服,被当做没礼貌也唯有认了。
郑平洲倒不在意她的语气,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手机摸了出来,滑开了一个页面放到孙子期面前的茶几上。
手机靠着玻璃杯,没几秒就“啪叽”一声滑倒了。
钟煜伸手重新把它立起来,嘴里小声地念叨着:“死穷鬼,连平板电脑都不买一个。”
郑平洲只当没听见,远远指着手机屏幕就说:“上面是已经定下了的演员表,你先看看。”
孙子期半眯着眼睛凑过去看。
流浪画家——余城
女主人——温如昀
法官——岑森林
岳明——钟煜
艾布特——吉米格林
藤崎——木村太郎
阿里克赛——布兰特v霍格斯特
中国籍的四位主演中,除了饰演法官的岑森林,其余三个都在场了。还有另外三位外籍演员,估计安排事先接触比较麻烦,他们的戏份也并不那么多,倒是可以考虑远程视频交流。
孙子期掏出笔记本做笔记。这里面的演员她就没认识几个,估计回头要好好做功课。
钟煜看她拿出纸笔来,真有些惊讶:“这不用抄吧?回头叫郑平洲给你发一份不就得了?”
“她习惯用笔记。”
孙子期自己还没说话,坐在对面的余城就帮她回答了一句。
一瞬间,在座几个人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孙子期面无表情,手下不停,把屏幕的几个字抄完,这才抬起头,对郑平洲道:“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几位主演我也见了,大致了解了一下,对工作很有帮助,导演你们继续聊,我就先失陪了。”
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开车,又懊恼地蹙了蹙眉。
其实自从余城下楼以来,她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对温如昀也是只有刚进门寒暄了几句,哪有什么了解不了解的时间。反倒是对钟煜,她相当尽职地好好观察了一番。
其实她本来还带了尺子,打算先给几位演员量一回尺寸的。
不过她想,还是别久待了,先回去想想思路,尺寸什么的等下次把姜宁跟姚瑶带出来再说。
这活儿既然接了,合同也签了,无论是被坑的还是怎样,她都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孙子期睁眼说瞎话,也没有人揭穿她。
温如昀没说话,起身去倒了杯牛奶。
郑平洲笑眯眯地懒在一边看戏。
钟煜却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你明明答应了跟我一起玩a的。”
孙子期抱歉地笑了笑:“下次吧。”
她一笑,余城就受不了似的踢开椅子站起来。
“走吧。”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一手插袋,声音沙哑道:“我送你。”
这下子连钟煜也不敢说话了,一双大眼睛不住地来回看着余城跟孙子期。
按这个小区的地理位置和安保系统来说,步行跟叫出租车都是不太可能的,孙子期微微蹙着眉,回头看了一眼郑平洲,郑平洲一边笑一边对她做了个双手合十的道歉动作。
孙子期想了想要不要找人来接,最后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对钟煜说了一声拜拜,抓起包包就往门口走。
余城一脸阴沉地跟了上去。
第13章 帕拉梅拉()
一出到门口余城就抓住了孙子期的手。
她的手又小又软,握在自己手心里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
真好。余城想。
如果她不用那种看疯子的眼神看自己,也不那么用力地挣扎,就更好了。
“放手。”
孙子期瞪着他,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
不经意碰到他小臂上的刺青,这一块皮肤跟平常的肤质有一些轻微的不同,她像被烫到似的,又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余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拉着人往自己的车子走。
他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全球限售100台的定制跑车,每一面车镜都做了防偷窥处理。
他拉开副驾的门把孙子期塞了进去,还顺带俯身帮她扣上了安全带。
孙子期被逼着嗅到他脖子上干净的味道,浑身僵硬。
他替她关门前,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她瞬间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疯了。”孙子期看着他从驾驶座钻进来,像是印证自己上次的话一样,又说了一遍。
语调无比冷静,像是医生给病人下诊断结果。
余城无所谓地嗤笑了一声。
别墅门口,温如昀正一脸柔美地站在那里,看向这辆帕拉梅拉。
她的脸上似笑非笑,看起来很美。
孙子期看着车窗外的她,声音没有起伏:“你找郑平洲合伙骗我。”
余城打着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帕拉梅拉像只箭一样窜了出去。
“我只是向他推荐了你,最终决定还是他下的。”余城不在意地说,“不用怀疑你自己的专业水平。”
孙子期一脸讽刺地回头:“我应该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这么好的工作机会?”
余城斜着嘴角懒懒地笑:“我是你男人,不用谢,宝贝。”
孙子期呕心呕肺,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把我放在前面生态区门口,我自己叫车回去,谢谢。”
余城没吭声,提了码数,几分钟后“嗖——”地一声飞过了生态区门口。
孙子期面无表情地看他。
“余城,你什么意思?”
余城握着方向盘,抽空看她一眼:“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疯了。”孙子期说。
余城闷笑出声:“换个新鲜点的词,宝贝。”
“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孙子期语气很生硬,“偶遇旧情人,玩心起了,想啃几口回头草,逗她玩玩?”
她说:“余城,我没心思陪你玩。”
余城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偶遇?”
他笑得极其恶劣:“我他妈当初差点把佛罗伦萨给翻了个底朝天,好不容易查到你是c城人,回来守着等了几年消息,你觉得这是偶遇?”
孙子期心下一个咯噔,一时说不出话来。
车厢里没开音响,过分安静,耳边尽是两个人或粗重或滞缓的呼吸声。
“你跟聂云涛,”见她不说话,余城又缓缓开口,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孙子期不动声色地平息了一下心跳,道:“你都查到他叫聂云涛了,还有什么查不出来?”
“青梅竹马,美国登记,结婚生子,分居美日,最后协议离婚。”
余城一字一句,念出他这几天烂熟于心的那份资料上的内容。
最后阴沉地对她笑了笑:“离开我这五年来,你过得挺好啊,孙子期。”
孙子期半敛着眼睛,“嗯”了一声。
余城的眼神突地一沉。
帕拉梅拉猛地打转,拐进一边的临时停车道,车尾一闪一闪地亮起危险警示灯。
“你是我的!”
余城俯身过去,狠狠地捏住孙子期的下巴,目眦欲裂:“……我允许你跑去跟别的野男人鬼混了吗?嗯?还帮他生了个野种?”
“你说话放干净一下。”孙子期不甘示弱,眼睛瞪得比他还大,“我跟你分手多少年了,余城,你少现在才来发疯,我跟谁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
“我可从来没答应过要跟你分手。”余城怪笑了一声,凑过去咬她的嘴唇。
“变态!”
她死命地挣扎,拳头一股脑地往他身上砸。
他丝毫不在意,用一只手掌就轻易地箍住了她,更加深入地探进了她的唇间。
她的唇舌软得不像话,勾着他不知餍足地触碰更多,直到将她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吻了一遍,他内心的那团无名火才稍稍平息了下去,不再烧得他浑身发疼。
过了很久,他松开她嫣红的唇,用鼻梁骨在她脖子上缓慢磨蹭,声音低哑异常。
“……我原谅你,只要你道歉。”
他轻轻地咬了一下她颈侧的肌肤。
“我可以接受跟你的小崽子一起生活。”
说出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缓缓松开了桎梏住她的手,稍稍拉开距离,注视着她。
他的眼睛湿润,带着无处可散的戾气,又隐约带着在佛罗伦萨时的温柔。
孙子期的心脏毫无章法地狂跳起来。
趁着他松开她的手,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气力推开了他,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打颤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飞奔下车。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能迷茫地一路狂奔。
——那个男人真的疯了!
孙子期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这个念头。
她眼眶发热,亡命之徒一般,随便钻进了一条小巷子,仿佛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在穷追不舍一样拔腿狂奔。
***
巷子里。
正坐在藤椅上乘凉的老大爷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一阵风刮过去的年轻女人。
她长得端正,穿得得体,看上去是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家,却碰倒了他的凤凰牌自行车也没知觉,连停下来道歉都没有。
老大爷不满地站起身来扶起自己的古董车。
“没礼貌!”
他瞪着那年轻女人的背影,颇具威严地说了一句。
随后又坐回了藤椅上,探头看看巷子口那站着的年轻男人。
他穿得一身黑,戴一顶压得低低的帽子,远远的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台手机,眼睛好像看着刚才跑过去的那个年轻女人,又好像在看手里的手机。
老大爷摇了摇手里的蒲扇,眉头紧锁,心下萧然。
——嘿呀,这些个年轻仔,越来越不像话了,咋能在巷子里练百米跑呢?
第14章 舅舅舅妈()
孙子期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到了孙乐童幼儿园。
打开包包准备付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乱跑的时候丢了,还是在余城的车上丢了。
该死。
她懊恼地耷拉了一下脑袋。
“麻麻!”孙乐童一看见她,就拉着自己老师的手跑到了幼儿园门口。
“乐童妈妈今天稍微来迟了一点,乐童等得有点着急呢。”
面容秀气的男幼教李老师摸了摸孙乐童的脑袋,把他的小手交给了孙子期。
这何止是“稍微”来迟了“一点”?
整间幼儿园估计就剩下孙乐童一个小朋友没被接走了。
孙子期满脸歉意,蹲下身来抱了抱孙乐童,又对李老师点头致歉:“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路上遇见了一点状况,手机也丢了,真的麻烦李老师照顾孙乐童这么久了。”
迟来了这么久,估计自己的手机都被打爆了。
“没关系没关系,”李老师连忙笑着摆手,“突发情况,我理解的,而且跟乐童一起下棋也很开心,对不对呀乐童?”
孙乐童扒着孙子期的脖子,回过头奶声奶气地赞同了一句:“嗯,老师很厉害,一直赢,都不会让让四岁的小朋友。”
李老师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孙子期拍了拍这小鬼的脑袋,站起身来对李老师礼貌道别。
“对了,乐童妈妈,你说你手机丢了,”李老师却喊住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但是刚才我打电话过去,有一位先生接了,说自己是……你的先生。”
孙子期是单亲妈妈,这件事幼儿园的老师们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讲。
没想到孙子期却好像不怎么惊讶地点了点头,只问道:“李老师对他说了什么?”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骗子,又怕真的是你的,呃,所以就说了一句请他转告你尽快过来接乐童。”说到这里,李老师又急忙道:“不过我没有透露幼儿园跟乐童的信息哦,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孙子期对他笑了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没事的,谢谢你,李老师,不过如果他突然回拨电话给你,还请你不要透露乐童的任何信息。”
李老师跟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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