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过于自大的话,”阿不思谦逊地回答,“恐怕是的。”
就好像他能把他打包扔原来的地方似的。
“我们并不归他的管辖范围内,邓布利多先生,”卡莱尔凝视着他,声音温温柔柔的,像个真正悲天悯人的牧师一样说,“他未与我们进行任何洽谈,我们从前从未有过任何利益牵扯,也不想参与沃尔图里的斗争,哪怕它已经落幕了一百余年。”
阿不思短暂的怔住了一秒。
“……沃尔图里?”他轻声重复着这个崭新的词汇。
“沃尔图里家族,曾经赫赫有名的吸血鬼家族,”卡莱尔打量着似乎正处于状况外的巫师先生,神情中终于透出了惊诧,“这太令人惊讶了,他——没告诉过您关于圣徒的事情?”
下一秒他就倏然看到了极具穿透力的一双蓝眼睛。
很难形容,但是阿不思低头摩挲着魔杖的时候,卡莱尔确定自己一瞬间确确实实有种想要后退的冲动,而这是在他吸血鬼生涯中极为罕见的。
“圣徒,”巫师轻轻地说,语气像是藏着一把开刃的锋利匕,“我不确定该怎样感谢你。”他最终温文尔雅地行了一个完美而无可挑剔的告别礼节,白皙有力的手拉开了房门,“非常感谢,卡伦医生。”他说。
“我想,您所担忧的事情暂时可以托付给我。”
门被无声掩上了。
金的吸血鬼医生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仿佛被一盆沁凉的冰水当头浇下,这种寒意顺着窜入心脏,而他的脊背都错觉般的带上了颤栗的感觉。
也许他说错了什么?
9第九章
查理把伊莎贝拉和阿不思一起领回了家,从背影看上去就好像爸爸领了双胞胎女儿一起回家一样——已经有不少人调侃了阿不思那头长长的柔顺红了。
路上安静极了。
一到家伊莎贝拉就拉着阿不思冲进了她的房间。
“我们得谈谈,”她小心翼翼快觑视着周围,紧紧掩上房门,竭力摆出一脸严肃的神情说,“阿不思,你看,我都能接受你是巫师的消息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关于爱德华的事情呢?”
阿不思似乎正被什么事困扰着,眉间微微蹙起,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这可不行,”他温和地说,“除非你答应我从此不再和爱德华·卡伦接触。”
伊莎贝拉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气恼地瞪着他。
“这不公平!”她压低了声音说,“格林德沃!我观察过他,他和卡伦一家简直一模一样!他们的皮肤都是苍白的,眼睛下面都有瘀伤似的深色,而且他们的眼睛都会变色!你和他在一起却不允许我和爱德华接触?”
“也许他们只是戴上了隐形眼镜,外加常年没睡好觉。”阿不思平静地答道,用上了才学会没多久的新词汇。
“阿不思——”伊莎贝拉拖长了声音,“你把我当成傻瓜了吗?”
风拂动着淡色的窗帘,巫师湛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女孩,神情甚至足以称得上是纵容和温柔的,他什么话都没说,然而不一会儿女孩就在静谧中挫败的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她咕囔着转身离开,“我自己去找,神秘莫测的巫师先生。”
阿不思望着她的背影,抬手关上房门,又不动声色地转了一圈魔杖,目光慢慢移到了窗外。
格林德沃失踪了。
据说他给福克斯高中递了一周的请假条,原因不明。
伊莎贝拉注意到爱德华那几天看着阿不思的眼神都十分古怪,活像是在看着一只满大街乱爬的异形。
泰勒·克劳利完全忘记了他曾差点撞上伊莎贝拉和阿不思的事儿,所幸也没人注意到这一点。爱德华和伊莎贝拉似乎吵了一架,正处于冷战期,上生物课的时候伊莎贝拉都是跟阿不思坐的,爱德华独自负责一个组,背影看上去孤零零的。
当然,这个局面很快就被再次归来的大魔王打破了。
然后阿不思善良地把格林德沃让给了爱德华。
那节生物课让伊莎贝拉胆战心惊,生怕金的吸血鬼之王随时露出獠牙,毫无预兆干掉相较之下真是没有半点威胁性的爱德华同学。
阿不思则低着头,白皙纤细的手指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翻过书页,红静静而顺服地披在肩上,从容不迫的像是完全没察觉前方单方面的眼神屠杀似的。
一节课下课,爱德华以常人绝不会觉得合理的度从椅子上窜开,他苍白的脸已经转为了惨白,看上去简直能称得上惊恐和摇摇欲坠了。
格林德沃十分优雅地抬起头,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终于缓缓落在了阿不思身上。
伊莎贝拉被前魔王泄露出的杀气弄得毛骨悚然,急匆匆和阿不思道别,十分识趣的和爱德华一起先离开了。
阿不思还在低头翻书。
格林德沃凝视着他,神色间似乎掺杂着怒意,然而很快,他的眼眸又转为了蜜一般的金黄色。
“阿不思……”他柔声说。
巫师默不作声地翻到了下一页,动作文雅极了。
天知道他有没有看进去。
“阿尔,别这么对我,”前魔王将手指轻轻按在了书页上,俯身向前,亲昵的近乎耳语了,“你知道这个世界并无巫师不是吗?”
“然后你选择了统治吸血鬼,”阿不思语调冷淡的几乎能听出显而易见的拒绝意味了,“多么值得庆祝,吸血鬼之王?”
格林德沃目光动了动。
“你很清楚吸血鬼对于人类的危害,束缚他们远比解决他们要轻易得多,”他嗓音听上去更加轻柔了,像一片羽毛拂过人的肌肤,带着永恒的冰凉气息,“阿尔,我看不出来我来做这些——和别人做这些又什么区别,你那该死的道德感就非要强行附加在我身上吗?”
“我从不强求别人,”阿不思看用一种饱含惊讶的语气问,“而你又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我的意见了?”
格林德沃和他之间的距离近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吻上去,却又仿佛遥远地隔了一个世纪的时光,一个世纪的血与悔恨,爱与绝望,战争与永无止境的囚禁。
“你不信任我。”格林德沃指出这点,用他难以拒绝的、蕴藏着难以言喻情感的金眸充满柔情地注视对方,就好像在指责巫师的无情。
“我曾给过你全心全意的信任,”阿不思轻声说,“然后你毁了它。”
他们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你就打算永远不再相信我的任何一句话?”格林德沃语调偏缓,按在书页上的手指不自觉的稍稍用力,轻而易举就戳穿了可怜的书本。
然而阿不思什么都没说。
“好极了。”他慢慢收回手,仍旧柔声的让人诧异,“你需要什么样的证明?”
阿不思长久地注视着他。
得到一份失去已久的信任需要多长时间?
无论如何,盖勒特·格林德沃都有足够的耐心。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过得足够平稳,格林德沃时不时会请假消失几天,然而每次都很快回来,出于对爱德华·卡伦的人身安全考虑,生物课阿不思还是和格林德沃一组。
伊莎贝拉的好友杰西卡给她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能允许她邀请迈克参加两周后的女生择伴春季舞会,因为迈克好像喜欢上了伊莎贝拉,后者迅地同意了。
然而有麻烦的当然不止伊莎贝拉一个。
“等等,阿不思,”在他们结束西班牙语课的时候,埃里克趁着格林德沃不在的时候叫住了巫师,不自在地盯着脚下地板,半响才说,“关于女生春季择伴舞会……有人邀请你吗?”
“显然没有,”阿不思回答他,镜片后的蓝眼睛闪烁着柔和地光芒,“怎么了?”
“噢,”埃里克扭动了一下脚腕,快地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说——你能邀请我吗?”
阿不思愣了两秒。
“我记得,”他委婉地说,“似乎女生才能出邀请?”
10第十章
埃里克看上去尴尬极了。
“呃,我想我知道规则,我只是想……”他声如蚊呐地说,差不多一脸羞愧了,却还是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开口,“你愿意邀请我参加春季舞会吗?”
“显然——不。”
一个阴郁的嗓音缓慢而不容置疑地插|进了话题,埃里克浑身一颤,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声音来的方向,随即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地望着阿不思说。
“对不起,阿不思,我没想到……我太打扰了。”
他高大的个子这会儿可显示不出半点的优势,差不多算是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了。
阿不思不得不遗憾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要知道,其实他还挺乐意的。
“阿不思·邓布利多,”足以称得上咬牙切齿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巫师转过头,看到格林德沃遍布阴霾的脸正盯着他,“见鬼,是不是我刚刚没出现你就打算同意——携着这个比你小最少八十岁的小男孩快快活活的来一曲华尔兹了?”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突然出现一个吸血鬼还是挺惊悚的。
“我才十六岁,”阿不思用一种坚决不打算息事宁人的口吻反驳,“为什么我们不先计算一下你的年龄?”
“你和吸血鬼计算年龄!”格林德沃完全闹不明白似的反问。
“曾经你还比我小两岁呢,盖勒特,”阿不思置若罔闻的回忆说,似乎还满是怀念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比你小两岁的两百倍还有余。”
一只冰的能令人打颤的手倏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在阿不思魔杖威胁地指着对方的同时,格林德沃金眸带着恼火似的紧紧盯着他。
“听着,”他加重了语气,“阿不思,不管是我比你小两岁还是我比你大两岁的两百倍——你都别想摆脱我。别想摆脱我去和任何一个小家伙搅在一起,除非他死了。”
阿不思一瞬间冷凝下来的目光极富穿透力,那双蓝眼睛这时候才闪烁着不同的光芒,他抵着对方的杖尖同时冒出了危险红色光芒,微弱的光线衬得金吸血鬼英俊而深刻的脸庞愈冷酷起来。
“我是否能理解为,”阿不思轻缓地说,“你在变相的囚禁我?”
扣住他另一只手腕的手顺着他手臂的弧度上移,罔顾满是威胁的魔杖,轻柔地擦过了阿不思略显柔和的面部轮廓,停留了数秒的时间才终于离开。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格林德沃轻柔地说,“五个多世纪过去了,阿不思,五个多世纪。我还记得纽蒙嘉德潮湿阴冷的霉味,还记得你把我亲手关进去的决绝,还记得墙壁上每一个纹路——而现在,我们都很自由。”
风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儿,却松融不了半分一触即的气氛。
“如果你打算调换囚徒和看守者的身份的话,”阿不思终于轻声道,“我恐怕不甚赞同。”
他令人赞叹的细长手指灵活地滑动了一下,原本凝在杖尖上的光芒倏然熄灭了,然而他眼镜后的湛蓝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当然不会,”格林德沃翘着微笑说,“阿尔,如果你希望,你可以永远保留看守者的身份。”
看守者与囚徒?
还是两个彼此囚禁的囚徒互为看守者?
晚餐的时候伊莎贝拉准备好了鸡肉馅玉米卷饼,浓郁的香气让阿不思推门的时候眨了好一会儿眼睛,更值得他糟糕的心情愉悦起来的是,伊莎贝拉做饭非常棒。
他从女孩那儿听说了一些消息,迈克终于在放学时截住了杰西卡,接受了她的邀请,安吉拉似乎打算邀请埃里克——那个试图让阿不思邀请他却最终灰溜溜离开的男孩。而伊莎贝拉,她打算下周舞会的时候独自开车去西雅图。
“听上去你不打算参加?”阿不思感兴趣地问。
“别傻了,”伊莎贝拉瞪着他,相当用力的,满是恼火地强调,“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体育课的时候不砸倒无辜队友了?要知道,舞蹈和体育是相通的!”
好吧,至少它们都需要用脚。
阿不思耸了耸肩,带着笑意解决掉了属于他的那份晚餐。
盖勒特·格林德沃相当擅长各式宴会舞步,相应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也同样擅长。
然而他们却从未有过共舞一曲的机会。
第二天英语课的时候伊莎贝拉迟到了,从她魂不守舍的表情来看,上课之前她多半和爱德华和聊了一小会儿。
很显然,在阿不思没注意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飞一般的跃进。至少他们中午开始坐一块儿共进午餐了,还聊的相当愉快。
最糟糕的恐怕就是下午的生物课了,这堂课简直能称之为麻瓜界的黑魔法防御课了——虽然遭殃的不是每年一换的消耗品教师。
班纳先生宣布上课之后,给全班分了一些神秘的小盒子,然后从实验服的口袋里迅掏出一副橡胶手套戴在手上,一边指着桌上放着的东西示范着。
“第一样是指示卡,”他说,“然后是四尺涂抹器和一把消过毒的小柳叶刀。”他分别举起一张白色的卡片、一把直板梳和一小块刀。
“这节课的任务是测你们的血型,为下周末红十字会在天使港的一个献血活动。别担心,孩子们,只需要几滴血就够了,”班纳先生和蔼地宣布,“现在开始吧。”
爱德华脸唰的一下变色了。
11第十一章
周围的学生们6续开始了,尖叫声、抱怨声和咯咯的笑声显得嘈杂极了,爱德华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在他后面的巫师们低声商讨谈判着。
“……不,显然我不可能同意的,”阿不思纤长的手指规律地敲击着桌面,湛蓝色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格林德沃,“把想要用夺魂咒的念头塞回你的脑子里——迷惑咒或者混淆咒,盖勒特,这是我的底线。”
“别傻了,难道这个世界还能有魔法部会来追踪你的踪丝吗?”金的吸血鬼满是恼火地说,“难道你想告诉我就因为它名义上属于三大不可饶恕咒你就真的傻乎乎的遵守规则了?还是它有什么不为人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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