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江山- 第92部分

　　　　水墨轩见着，也换下后服，穿上了素白色的孝服，为太后送终。

　　　　五更天，天还没亮，所有的大臣都着了素色的朝服，早在宫里等候。

　　　　而有诰命的各家夫郎也身着素色的宫装，匆匆向着内堂走去。

　　　　内堂内，水墨轩领着后宫的众位皇夫，跪在太后灵前，为太后守灵。一时间，内堂内一片哭声。

　　　　而外堂，君默语站在玉阶之上，没有言语，面部不带一丝表情。

　　　　闭了闭眼，君默语抬手示意宋总管宣读遗诰。

　　　　宋总管见状，面色凝重地打开深紫色的卷轴，朗声宣读起来，众臣伏地，静听。

　　　　末了，众臣伏地，大呼“宸贤太后安走。”

　　　　君默语心里难受，睁开眼站起身来，“众卿家都平身吧。”

　　　　站在白玉阶上，看着宫侍将棺木抬了上来，众臣敛目，低头而立。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拿在胸侧，不语。

　　　　宋总管见时辰到了，赶紧高声喊到：“盖棺。”

　　　　几日从来没有哭过的君默语在这一刻却哭了，站在白玉阶看着棺盖在自己的面前缓缓移动，最后随着“砰”地一声，掩去了太后略带笑容的面颊。君默语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闭了闭眼，君默语走下白玉阶，宋总管紧跟其后。

　　　　在棺木前跪了下来，众臣见状，也赶紧在君默语的身后跪了下来。

　　　　宋总管站在君默语身后，大声喊到：“一叩首。”

　　　　君默语和大臣们向着棺木磕头。随着额头碰地，哭声也从众人口中发出。

　　　　“二叩首。”哭声继续，所有人面色更为沉重，磕头。

　　　　“三叩首。”君默语伏在地上，眼泪落地成花儿。

　　　　“礼毕。入皇陵。”

　　　　随着宋总管的音落，抬棺的宫侍又抬起棺木，向皇陵的方向走去，君默语跟在他们的身后。

　　　　本来，太后应该与先皇合葬在一起，可是，君默语却让人另葬太后，先皇，心心念念的人，不是太后，既然如此，若有来生，太后能够快乐幸福地活着。

　　　　葬礼举行完毕，接下来，君默语理应为太后守灵三日，刚举行完毕，君默语站起身，手里拿了剑，扔下一众大臣，向皇宫的暗牢走去。

　　　　暗牢是皇宫中，为了处决一些重罪之人而设。

　　　　如今，暗牢里却住进了乌国的皇帝，龙浩天。

　　　　君默语红着眼睛，冲进来时，看见龙浩天被六根铁索锁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冲进来的君默语。

　　　　“龙浩天，是你害死了我父后，我今日要杀了你。”君默语红着眼睛，眼中满是怒气。

　　　　“默默，”暗牢的另一侧，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但是，让君默语的身子一僵。

　　　　“默默，”那人见着君默语没有转身，又叫了一声。

　　　　君默语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人，“田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快点儿将她放出来。”君默语撇下剑，赶紧冲向那边快要支持不住的莫田田。

　　　　“默默，不要做傻事，别让自己后悔。”莫田田几日没吃过饭了，好在，她的身体因为练武还好，要不然，若是没有武功之人，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

　　　　君默语困了龙浩天，消息迟早会传回乌国，届时，两国之间，定有不少风波。

　　　　无论如何，她不希望两国因此而引起不必要的战争。

　　　　君默语何尝不知莫田田的心思，可是，这次，任何人也改变不了她灭了乌国的决心。

　　　　“田田，我以为你是最懂我之人。”君默语复杂地看着莫田田，淡声说道。帮着侍卫将她身上的铁索解下来，君默语再看了她一眼，“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亲人一根毫毛。”

　　　　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君默语起身，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将莫小姐送到解语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出宫半步，还有，不准任何人探视，若是做不好，让她们小心脖子上的脑袋。”

　　　　君默语冰冷地说完，不顾莫田田苍白无色的脸颊，冷冷地甩袖走出了暗牢。

　　　　后悔？呵呵，如今，她最后悔的事，就是招惹了龙浩天。

　　　　乌国，既然当初为了凰女而来，就该知道，凰女可倾覆天下，既然如此，我便踏平你那乌国，为我父后祭奠。

　　　　君默语面无表情地走回皇陵，笔直地身子跪在太后的灵前。

　　　　吃饭的时候，被宋总管扶起来，君默语又走出了灵堂。

　　　　“夜，这几日，你去城门口守着，若有乌国人进城，不论是谁，格杀勿论。”龙浩天被擒之事，肯定也传回了乌国，这几日，暗救之事，定然会有，“对了，如果是莫将军府的人，不必急于处决。”既然她答应了莫田田，她就一定会做到。

　　　　“是，属下遵命。”夜闻言，看了一眼君默语，淡声应到。

　　　　“你下去吧。”

　　　　君默语吃完饭，又在太后的灵前跪下来。一跪就是三日。

　　　　算是丧礼彻底结束了。

　　　　君默语来到暗牢里，看着龙浩天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红唇勾起，捏着龙浩天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冷声说道，“乌皇，你是不是很后悔招惹了朕？”

　　　　“……”龙浩天紧抿着唇，就那样看着君默语，没有说话。

　　　　君默语看着他的眼神，竟然有些害怕他眼里那么明显的爱意。

　　　　松开手，避开他的眼神儿，“乌皇，你既然踩到了我的逆鳞，就注定为敌，朕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你我战场上生死较量，生也好，死也罢，总之，你我二人，定有一人必亡，如何？”

　　　　龙浩天没有言语，看着君默语美丽异常的侧脸，久久不语。

　　　　君默语见状，看向龙浩天，“朕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最好想清楚了，两天后，朕再来看你。”说完，君默语负背就向牢外走去，君默语自嘲地笑笑，自己竟然撇开当日的一时冲动，对龙浩天下不了手。给他这样一个选择，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一个选择。

　　　　“好。”看着君默语马上就要踏出牢门，垂下眼角，龙浩天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君默语也闻言，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却又松了一口气，抬起脚步，走出了暗牢之后，对外面守着的侍卫吩咐道：“你们二人帮乌皇打开铁索，直接送他出宫。”下次再见，一定在战场上较量。

　　　　“是。”

　　　　龙浩天听着，有些苦涩，默默，我多么希望可以这样叫你，可是，你我同为高位之上，身份注定了两人只能成为敌人。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了你，至少，沙场上，刀剑无眼，只是给你一个顺当的理由杀了我罢了。

　　　　龙浩天的身子颤抖着，他是人人惧怕的乌皇，可是，魔鬼也好，英雄也罢，终究都是难过美人关。

　　　　解语宫，君默语看着榻上背对着自己的莫田田，知道她还跟自己置气，“田田，我放了龙浩天，此时，应该就要出宫了，你也走吧。”不管曾经的莫田田是什么样的，如今的莫田田是乌国人，自然也对乌国有了一丝维护之意。

　　　　“默默……”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懂。”君默语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走吧。”说完这句话，君默语就出了解语宫，解除了禁令。

第148章　摆驾梨园（）　
莫田田走出宫门，就看见龙浩天已经在宫门口，看着紫瑾皇宫，心里五味杂陈。看着莫田田一脸失落的出来，龙浩天有些讶异。

　　　　走至龙浩天的身侧，莫田田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皇宫，“时间变了，地点变了，如今，人也变了。”

　　　　“走吧。”龙浩天却不是这样想的，君默语不可能放弃莫田田与她的那段感情，或者，君默语此举只是不想让莫田田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左右为难。

　　　　君默语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痛意。

　　　　再有两日，就是大年三十了，可是，今年的宫里，没有一点点暖意，“皇上，回去吧，小心着凉。”水墨轩拿了披风，扶着肚子走出来，身后，小冥小夜二人紧张地跟着。

　　　　“恩。”君默语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水墨轩高高挺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再有几天，这孩子就落地了吧。

　　　　执起水墨轩的手，缓缓走下高台，水墨轩看着身侧之人冷凝的面孔，认真地说道：“默默，你还有很多爱你的人，不要做啥事。”他总觉得君默语似乎有什么撇弃生死的计划，可是，这是朝中之事，他不能问。

　　　　“嗯。”君默语敛下眉目，淡淡地应了一声，眼中的神色，让人无法探究。

　　　　“墨墨，你后悔过吗？”水墨轩见状，叹了一口气，看着白雪覆盖的万里江山，淡声问道。

　　　　“……”君默语闻言，脚步僵了僵，抿唇不语。

　　　　“你也后悔过吧，是因为凤弟弟之事，因为你没来得及见父后最后一面之事？还是……”

　　　　“别说了，”君默语闻言，挥开水墨轩的手，在雪地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站稳之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君默语。

　　　　君默语见状，闭了闭眼睛，“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你心情。”水墨轩敛去心中的苦涩，淡淡地说道。

　　　　两人之间在没有了言语，沉默地向水墨轩居住的宫里走去。

　　　　二人坐着在殿内，想着事情，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所有的下人小心翼地伺候着，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半晌，外面传来宋总管的声音，“皇上，今日午膳摆在哪儿？”

　　　　“坤，就在这儿吧。”君默语之前习惯了在坤宁宫蹭饭，平日里，宋总管问起来，君默语自然而然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坤宁宫，可是，记起如今的现状，君默语心里伤心。

　　　　苦涩地笑了笑，父后在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榻前侍奉，如今父后离开了，追悔又有什么用呢？

　　　　“皇上，我宫里让人备了素菜，你……”水墨轩蹙了蹙眉，说道。

　　　　“没什么，素菜就素菜，这几日，太后大丧期还没过呢，朕怎么可以食荤。”君默语看着水墨轩，淡淡地笑道。

　　　　“好。”水墨轩见状，也淡声笑着回答。

　　　　另一边，凤舞又回到了梨园，这里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再次回到这里的心境也变了，上次，他不情愿，这次，他却情愿留下来。

　　　　伸手抚过榻上的血迹，像烫手了一般，缩了回来，凤舞心里说不出的痛，可是，如今，却再没有了怨恨。小柳是君默语之前给他安排的侍子，那次，凤舞离开的时候，君默语也没有给他们另分陪任务，所以，现在就在这梨园里打理着。

　　　　小柳正端着盆，哼着歌儿走进来，见到凤舞的时候，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凤，凤公子，您，回来了？”那日凤舞走的那般决绝，今日，怎么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凤舞笑着看着他，似是呢喃，又或者是回答小柳的话，心里感叹万千，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皇上每晚都坐在榻上，就是整整一夜。”小柳确定了之后，激动地上前准备抱凤舞，凤舞却是下意识地一闪，然后，小柳扑了空，栽倒在床上。

　　　　凤舞有些尴尬地扶起他，“小柳，对不起，我，我不习惯。”

　　　　“没关系，公子，我只是太激动了。”小柳嘿嘿地笑道。

　　　　“嗯，这床榻你找人换了吧。”凤舞知道肯定是君默语授命，不让下人们换地。

　　　　“这个……”

　　　　“换了吧，皇上那边儿我去说就行了。”君默语淡淡地笑道。

　　　　“是，公子，这会子，也该传午膳了，您给奴侍说说，您要吃什么，奴侍给您去做。”凤舞再次来宫里，御膳房那边，定是没有准备。不过，食材总是有的，他的手艺虽说比不上御厨，可是，还是好的。

　　　　“随便吧。”显然，凤舞也想到了这点，淡淡地笑道。

　　　　“嗯，那公子就稍等一会儿，奴侍这就去。”小柳高兴地说道。

　　　　“嗯，你去吧，”凤舞笑了笑，应道。

　　　　等小柳出去，凤舞坐在桌旁，凝眉陷入了沉思，他之前一直不知道君默语为他也做了这么多，如今知道了，他心里也有了着落，其实，他要的不过是她的心而已。

　　　　那么，接下来，就得想办法留下来，看着君默语几日对他的态度，有些疏离。看来对他的耐心马上用完了。

　　　　用完膳，君默语端了一点酒菜，就去太后灵前，陪着太后说话。

　　　　平日里，没有人打扰她和太后的相处，今日却出现了一个没眼色的家伙，君默语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蹙了蹙眉，有些不悦。

　　　　须臾，身侧跪了一个男子，闻见熟悉的味道，君默语没有转头，没有说什么。

　　　　倒是旁边一身素服的凤舞上前取了一枝香，点燃之后，插在太后灵前的香炉里。然后扣了三个头。

　　　　君默语冷冷地看着他的动作，抿唇没有说话。

　　　　凤舞一直陪着君默语跪在灵堂，皇家灵堂，本来，凤舞如今不算皇夫，是进不来，可是，凤舞一顿恐吓嫁胡搅蛮缠，那侍卫没招，就放了进来。想着，看皇上对这位公子的在乎，不一般，成不成君，还不是迟早的事儿，也就是因为这样，侍卫万万不敢得罪凤舞。

　　　　两人在灵堂里待了一个下午，谁也没有说话。凤舞跪在垫子上，偶尔偷偷地看一眼板着脸不说话的君默语，犹豫了一会儿，终究什么都不敢说。

　　　　末了，晚膳时分，君默语才起身，向灵堂外面走了出去。

　　　　凤舞见状，赶紧起来，揉了揉发软的膝盖，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这样的情景，好似又回到了两人最初认识的场景。

　　　　“妻主，等等我。”凤舞轻声地说道，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喊着她的。

　　　　君默语闻言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心里却是千回百转。

　　　　凤舞有些失落。下一刻，就追着君默语的脚步，“妻主，等等我，妻主……”

　　　　君默语虽然没有停下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减慢了，君默语也记起了初见时，他那种张扬的美丽，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却遗失了那份美丽。

　　　　凤舞见状，嘴角微微勾起。赶紧跑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