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八九岁的年纪,小小的身上有很多伤口,血液从伤口流出来将红衣染得更艳丽了。
一个被黑色衣服裹得只剩下眼睛的人凌空落在院子里,阴冷的笑声寒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毛孩不错啊,坚持了这么久。”男人说,抬起了手里的剑:“玩够了就送你上路吧。”
“喂!”我气愤大叫:“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也太过分了吧!”
糖衣说:“就是啊!他的人生,玩没玩够也轮不到你来下定论!”
黑衣人回头看我,眼里尽是嘲讽:“灵者?这么说,你想救他啰?”
我举起两手虚空一划,手上凭空多了一把半人长的朱砂弓和一根系着三颗金铃的黑色羽箭。我说:“是又怎样。”
男人看着我手里的弓箭,脸色凝重起来:“朱砂弓和毒封箭……你是傅家的后人?”
“跟你无关,”我冷冷说:“放了他。”
男人眼里精光一闪,冷声喝道:“休想!”闪着寒光的长剑凌空劈下。
我同时间弓满松手,毒封箭飞射而出喥地刺中了剑身钉入到院墙上,长剑闪了闪就消失不见了。
“多管闲事!”男人阴冷看着我,说:“就算是灵者,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呸!”我又幻出了毒封箭,对准目标上箭拉弓:“你还是不要小瞧我为好,否则被毒封箭刺中,该上路的就是你了。”
“你……”
“好精彩的戏。看了才知道,我家小牧还是挺厉害的。”易千歌笑吟吟的声音在身后打断,我眼前一花他已经站在我身前。
我没好气地说:“就你们悠闲!”
易千歌说:“没有,我们只是想了解你的实力而已。”
我(#‵′)凸,信了这话我才是笨蛋吧!
黑黢黢的男人这时单膝跪地,低声说:“见过御神大人。”
“哎呀呀~”糖衣贱笑:“刚刚不是很厉害的么?现在这般低声下气的是谁啊?”
男人猛一抬头瞪过来,突然啪啪两声响,被凌空甩了两耳光。
我回头去看,傅兮梵斜靠在门廊处,手里拈着片叶子淡淡说:“你在瞪谁?”
我顿时觉得那黑黢黢的男人身上要冒出火来,被气的。
易千歌适时地说:“内子心软,见不得打打杀杀的事,他想要这孩子活着,我就不会看着这孩子死。”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想杀娃,不可能。
男人僵着沉默了一小会,才低声说:“是,知道了。”说着一闪就没了人影。
易千歌回身捏捏我的脸:“这样可高兴了?”
“嗯!”我抱住他傻呵呵地笑。
将昏迷的小男孩抱进家,傅兮梵一边检查伤口一边说:“你总是给我找多余的工作。”
我心虚地缩了缩着脖子,说:“一次,就这一次。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孩子在我面前被杀掉吧。话说,他怎么样了?”
易千歌将我楼进怀里,扁着嘴故作可怜:“小牧,你这样关心别人,我吃醋了啊。”
我:“……”
这也要吃醋!你内心住着玛丽苏吗?!
我敷衍地在他唇上吻了吻,还想问傅兮梵孩子到底怎么样,结果被不满的某狼捏住下巴封住了嘴。
吻到快了窒息才被放开,我红着脸调整呼吸,森森鄙视:“你是禽兽吗?!”
易千歌得意地说:“我是啊~”
我:“=皿=”这种事不用承认得这么爽快也没关系!
傅兮梵是完全把当我们透明人,糖衣则嘴角抽搐:“御神大人请克制一下好吗?这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们俩,我还只是个孩子呢。”
傅兮梵扭头吻了吻糖衣的唇,淡定地继续手头上的事:“当他们不存就是。”
“!”糖衣猛一下脸红得要烧起来,瞪着眼结结巴巴:“傅傅傅……傅大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喷笑,搂着易千歌笑得欢乐:“是啊,当我们不存在就可以了。”
“行了。”傅兮梵及时打断糖衣的暴走,对我挑挑下巴:“拖走。”
小男孩依旧昏迷着,只是脖子以下的地方都缠满了绷带。我嘴角抽了抽:“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事实证明,任何时候都不要挑战傅兮梵的权威!
傅兮梵淡淡看我一眼,意味深长。
这一眼足以让我吓出翔,连忙就跳起来抱起昏迷不醒的人往客房逃命去。
小男孩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四天。
傅兮梵去上班,易千歌回了天宫,我和糖衣刚给铃木洗了澡,正在吹干它的毛发,一个明明稚嫩却冷漠的声音在身后问:“这是哪里?”
“啊?”我和糖衣同时回头去,一笑:“你醒了啊,好些了吗?”
小男孩身上的绷带大概被他自己取下了,身上仅裹着一个被单。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并不答话。
“喂!”糖衣嚷着说:“不是我主子救你的话,你已经不在这里了!”
小男孩冷冷说:“我又没求他。”
糖衣顿时大怒:“什么态度?!臭小鬼你想打架吗?!”
“来啊。怕你?”
“淡!定!”我连忙捂住糖衣的嘴说:“小朋友,你这样会着凉的,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我拿起外套靠过去,小男孩却往后一退,警惕地瞪着我:“不许过来!”
我:“……”
喂喂,你真的还只个孩子吗?!
易千歌的声音这时冒了出来,说:“小牧,我回来……哟,这是怎么了呢?”
我嗷地一声叫扑了过去:“你回来啦!”
易千歌笑:“想我了?”
怎么可能……承认呢!
我望天:“没有。”
易千歌啧了声,小声在我耳边说:“晚上收拾你。”扭头看小男孩:“山膏?”
噫呀?!他是山膏族?!
面瘫小孩跪下身子不做声,听了易千歌说话,才回话道:“山膏族步云,见过御神大人。”
易千歌笑笑说:“不必多礼。过来。”
步云一愣,还是起身走了过来,我忙抓住他用外套裹住,又叫糖衣去拿衣服来,问说:“步云你多大了?”
步云显然不习惯这样的触碰,挣扎着想从我身上下来,碍于千歌的面子,还是回答我说:“九岁。”
“厉害!九岁就可以化为人形。”我惊讶地说,趁机捏他软绵绵的脸:“你是苦山的山膏族?”
步云说:“嗯。”
“听说山膏是浑身火红的小猪崽,你变回原形给我看看好不好?”
“……”
“我还听说山膏都很喜欢找人吵架,你怎么这么面瘫呢?”
“……”
“步云步云,你变给我看看啊。”
“……”
易千歌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将步云从我怀里揪出来丢给糖衣:“小牧又让我吃醋了。”
我连忙在他怀里蹭了蹭,狗腿地笑:“我好奇而已。”
糖衣一边鄙视我,一边给步云穿衣服,他的衣服给步云穿着太大了,只好把衣袖和裤脚都折了起来。
糖衣问:“你还这么小,那个人为什么要追杀你啊?”
步云沉默地任凭糖衣给他穿衣梳头,听了这话猛地双手捏紧,指关节都发白了。他的表情有些狰狞,咬牙说:“我父母无意得罪了他,被他…杀了。”
我们都愣住。
步云的神情只有憎恨,兀自说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的!”
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样的疼痛和仇恨么?
我忍不住叹气,摸了摸步云的脑袋问他:“那你现在要去哪里?回苦山吗?可你父母都不……”
步云抬眼看住我。
我啊了声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有御神大人在这里,那个人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愿意的话你可以先留下,我家人都很好,他们不会难为你的。你可以修炼好了时机成熟了再去报仇……也……不……迟……”
我僵硬地往易千歌怀里缩,声音越说越低:“他的眼神好吓人……”
易千歌笑着在我脸上啾了一口,说:“留下他的话,兮梵会不会剥了你的皮啊?不过,既然你这样决定的话,怎么样步云?你想留下来吗?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去处?”
步云沉默了好一会,摇摇头说:“没有。”
我们同时笑了:“那就留下来吧。”
下午的时候傅兮梵下班回来,看到步云醒了毫不吃惊,听到我小心地报告要留下步云也完全没反应,这让我很不安!非常不安!
开始吃饭了,我埋着头不敢看对面的傅兮梵,傅兮梵忽然说:“我不会帮你带孩子的。”
我一愣,望着他。
易千歌说:“我也不会。”
傅兮梵说:“如果他吵,我就他扔出去。”
易千歌说:“我也是。”
傅兮梵说:“都给我安静一点。”
易千歌说:“我只要小牧乖一点。”
我忙说:“步云其实很听话的!”
糖衣大怒拍桌:“听话?臭小鬼已经和我打了三场了,欠调教!”
傅兮梵吃饭的动作一停,看着我。
我额上滑下一滴冷汗,干笑:“其实吧,不是你…你想的那么…那么……”
傅兮梵说:“千歌。”
易千歌笑眯眯地:“怎么了舅舅?”
“调教好。”
易千歌十分赞同的样子点头说是,扭头对着我挤眉弄眼:“怎么办呢?舅舅的话好像不听不行呐。”
我顿时冷汗淋漓,一直沉默不语的步云突然凉凉地插嘴:“弱翻了。”
我次奥!尼玛真是一群不可爱的人啊啊啊啊啊啊!!!!
☆、第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767字)
在大雨里跌跌撞撞的奔跑,后面有什么人在拼命追着我,我恐慌到了极点,尽管两腿已经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但是我不能停下。
用尽全力地迈着步子,转过了山道的转角,前面出现了一丝昏黄。竟然有人家?
所谓在溺水时看到的救命稻草,求生的希望让我狂喜,脚下却被东西绊住一下子摔了出去。地上是湿滑泥泞的山路,这一下摔得狠,我直接滑到了房屋门口。
后面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咬着牙想站起来,身子早已脱了力再也使不出一点的气力。绝望中,房屋门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温和的声音问说:“谁在外面?”
我心脏猛地一紧,倒抽一口凉气便睁开眼坐了起来。
没有雨,没有山林,没有其他人,我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这是我自己的房间,现在还是半夜。
“怎么哭了?”温柔的声音这样说,易千歌起身将我抱进了怀里
我迟钝地摸了摸脸,触手一片湿意。刚刚那个,原来只是梦啊。
我心脏砰砰跳得厉害,搂紧易千歌的脖子往他怀里缩:“做了个梦。”
易千歌轻柔地拍拍我的背,说:“梦见了什么,让我的小牧这样难过?”
我想了想,将梦里的事讲给他听。千歌听完了,问说:“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
“没有。”我摇摇头说,又往易千歌身上蹭:“这是谁的梦?莫名的觉得好难过。”
易千歌说:“可能是有人想请你帮忙,所以,把自己的回忆传给你了吧。”
我一愣。
记忆,帮助,会是谁呢?
在千歌的安抚下重新睡着,这一次不知怎的睡得好沉,那个梦也没有再接着做下去。隔日一早起床来,糖衣和步云又在掐架,易千歌没事人一般地看着电视。
我无奈地想去阻止打架二人组,忽然想到昨晚的梦境,不禁又开始思索到底是谁想找我帮忙。
“冒昧来此,打扰了。”一道声音突兀地在屋里响起,轻柔地说:“灵者大人收到了吗?我的请求。”
“出来!”糖衣瞬间闪过来挡在我身前,手上扣着几根寒光闪闪的银针。
我觉得这个声音并没有恶意,应该说还挺温和的,便拍拍糖衣的肩膀,仰头说:“没关系。你先出来吧。”说着往易千歌怀里一钻,懒洋洋地打哈欠。
一阵轻风拂过,悬浮在半空的白雾显出长相清秀的青年。他弯了弯腰,轻声说:“大人。”
他是极有礼貌的,眼神表情也都很温顺,显然是受过了良好的教育。他的身子半透明,没有实体,况且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易千歌的神力,应该是个没有灵力的鬼魂吧。
我笑笑说:“看你的衣着装扮…嗯…宋朝人?”
青年慢慢落在我身前说:“是。我叫莫贤。这次来,是想请求灵者大人帮忙。”
我不好意思地拒绝说:“抱歉啊,我舅舅现在不在家。而且,他也不会帮忙的。”
莫贤忙说:“不是的。么么说,你可以帮我,所以我就来了。昨晚的梦境,也是我给你的。”
么么?啊!晨敛家的那只小猫。
我问莫贤:“梦境最后,从屋子里出现的那个人是你?”
莫贤摇摇头,低声说:“不是。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来请求你的帮助。我要找到他。那个人,欠我太多。”
我一头雾水:“什么?”
莫贤望着我,那样哀伤的表情让我忽然心里一疼。
父亲是备受皇上器重的宰相,被百般呵护长大的小公子,天性纯良不谙世事,本以为人生从此也就这样安稳,不曾想,一晚相遇,从此就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那一晚下着很大的雨,外出时偏偏又与家丁走散,更有一群自称是父亲仇家的人在拼命追赶,慌慌张张地逃进了山林,惶惑着也许马上就会死。
也许当时死了也就罢了,那末路穷途时竟然发现了一户人家。想喊救命却早没了力气,门内之人听到大抵是听到了响动,开了门来。这人是好是坏此时都不打紧,也许会被他下,昏厥前只剩下这一个期盼了。
孽缘在这时便就开始了,期盼化成事实。
救命恩人是个极其温和的人,日后的慢慢接触,一点一滴都变得使自己更为喜欢他想到得到相同情感的回应,这几乎变成了人生中最苦涩艰难的奢求。于是,当对方真实的给予出回应时,是多么的难以置信。
能够得到喜欢,能够在一起,这样美满的事就此发生,足以让人狂喜到想哭。
我犹豫着问:“能够在一起不是很好吗?怎么又说他欠你太多呢?”
“很好?”莫贤低低的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动人又哀伤。我从来不知道,鬼魂也是会落泪的。
“很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