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绾非常兴奋,今年的招生情况非常好,虽然数据不如第一年那么夸张,至少趋势会引导市场做出许多对应之法。
全程都是卫绾说话,曹时只用带着耳朵去听故事,直到曹时以疲累为由请他离开,兴奋的太学祭酒这才不得不怏怏而回。
最后来的一位是重量级,前丞相、柏至侯许昌。
同样是丞相,同样免去相位,卫绾好歹还有点同情分加成,许昌是连一点同情的余地都没有,除了超重大臣直到他在发挥作用,许昌本人在民间几乎是个隐形丞相,相权首次被皇权完全笼罩,使得许昌成为名符其实的隐形宰相,想做任何事都会受到天子的压制,重压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相权与皇权的冲突导致矛盾多层积累,丞相过的很难受,皇帝的心里也不舒服,就在丞相皇帝的无声搏斗必然是以皇权胜利作为终结,许昌是这场失败的唯一牺牲品,明明还有十几年寿命,就像皇帝朕的老了似得低头认输。
柏至侯许昌是军功爵共同推举的的丞相,皇帝不声不响的废掉许昌等于不给军功爵留脸面,军功爵主要是由军功体系组成,少部分在从政从商另辟蹊径企图走出新局面,军功爵不愿意被皇帝的鹰犬压制,最近半个月双方爆发多次激烈摩擦。
“平阳侯!我的状况你们也看到了,皇帝的权威日渐深重,咱们列侯为官也越来越难,我看你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军功爵的好话,天子似乎些想法是彻底收拾了眼下的这批军功爵,再花两袋人培养全新的军功爵,咱们丰沛萧砀的老人们纷纷谢世,我们军功爵就都完了。”
许昌一开口气氛就变了,虽然曹时想了很多种办法解决日益加深的难题,但是军功爵与皇权的天然矛盾依然根深蒂固的存在着,三公九卿的高位被证明是军功爵实力硬指标,皇帝再一次打压列侯集团标志着年轻的皇帝急于展示力量。
曹时干笑几声:“柏至侯劳苦功高不应受到惩罚,多方面都不太赞同皇帝仓促换上窦婴为丞相,陛下选材用人常常出人意料。”
“你有什么办法说服皇帝陛下吗?”
曹时摇头,许昌和他非亲非故速无渊源,他才不会冒着丢掉仕途的风险去说那话,许昌当不上丞相就不当,没必要吧他也给打进去躺枪。
许昌也急了:“要不让我当个祭酒也可以。”
“抱歉,任命是天子决定的,我责怪名誉的根本不管事,还不如运营的几个负祭酒管事比较多,安插学生都很困难,安插祭酒是皇帝的责任,建议柏至侯去找皇帝商量。”
曹时爱莫能助,许昌闷着脑袋走了。
他都六十多的老人家还想着再干三年可以退休,没想到皇帝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打翻在地,那么大的年纪在长安城里也不多,强行想当丞相三年减至是没有任何想法可言了。
来跑官跑爵的人很多,几乎每天都有人敲响平阳侯福的大门,只是曹时不乐意见他们。
羽林骑损失一千多条性命,换取直接、间接击杀啥死敌人四千多人的骄人战绩,作为羽林骑的临时指挥官得到高度重视,赵君育被提拔为羽林骑都尉,成功跨过秩比二千石的门槛。
在吵吵嚷嚷中来到五月下旬夏收的季节。
南庄的田埂里,一百多个庄稼汉子弯着腰收割黑麦,南庄种植黑麦的第二个年头,今年也是第一个黑麦丰产年,南庄的村民们总算琢磨出一套黑麦的种植管理法。
“哎哟郑老您可来了,我们大伙都想看看您是折磨收割黑麦的。”
“郑老您说说黑麦到底哪点好,这儿有不少人还不懂呢!”
“听说郑老家种的黑麦涨势最棒,今天特来收看记住效果。”
郑老踱着步子连话都插不上,气呼呼的脑袋一歪不理任何人,走到半路上忽然快步迎过去路出笑容:“哎呀,君侯您怎么出来了,老朽我听说君侯在调养,正想抓几只鸡做山珍汤送给君侯尝尝。”
“郑老客气了,我只是随便到田间看看情况,好像我听说南庄的黑麦涨势最旺盛,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时的话引起围观者的注意力,隔着较远的人才意识到来者是平阳侯,连忙凑过来见礼:“平阳侯有所不知呀!去年南庄的黑麦亩产四石,虽然种植期要用九个月漫长,得到的粮食营养丰富非常适合有钱人补充营养,长安城里一石黑麦粉价格是300钱,而且是供不应求有价无市。”
粟米一石大约100钱,食用豆油一斗200钱,一只肥羊150钱左右,一石黑麦300钱,对比之下黑麦的售价还是非常贵的。
“黑漆漆的麦粉蒸出馍镆很好吃,说是营养多所有卖的贵。”
“主要是黑麦省事,入秋种下一茬黑麦,不管下雨下雪天寒地冻,来年浇水施肥尽快度过孕穗阶段,种出来的黑麦就是一等一的好粮食,感觉比小麦还省心的多。”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郑通被派出来带着几十个人收割成熟的农作物,镰刀挥舞着迅速割下输不起的黑麦穗,这是南庄人今年的粮食收成,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再也没有人抱怨放弃粟米是错度的观点了。(未完待续。。)
第232章 君之视臣
建元三年七月初,前139年八月。
距离结算税收还有一个月,侯府下的庄子格外繁忙。
主父偃一大早出门,他负责督促各庄浇水施肥,上个月种下地的大豆还得补充肥料,否则下一茬深秋种下的黑麦就没肥力了。
“嗨,轮作整天像打仗似得,忙着收,忙着种,忙着施肥,忙着除草,忙着杀虫,忙着浇水,几个月不得空闲。”
郑通直起腰,拿起毛巾擦擦汗水:“行啦,忙着点有什么不好,不就是多花点时间弄肥料,从年头到年尾一亩田打出四石黑麦、二石大豆,比几年前收成提高七八成,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累人啊,我这不是还没娶亲生子,万一把身体累坏了,以后还有哪家女人乐意跟我过日子啊。”
“呸!你小子在勾栏之地砸进去多少钱,给你说了几门亲事都吹了,十里八乡谁家不知道你许癞头是个不靠谱的人,看你那头重脚轻的惫懒样子,干活累不垮,在女人身上给折腾垮了。”
许季怂了,每次提到结婚少不得被骂个狗血淋头,他是存不住几个钱,一年忙到头赚来的辛苦钱都扔到长安城里,许季还算比较好的至少干活挺积极,闾里质疑他存得住钱否,并未质疑他的勤快与否,类似许季的浪荡子每个乡都有几个,民间风俗不能容忍他们存在,更惫懒的人就直接被打入另册成为贱籍。
花街柳巷是春秋时代就存在的事物,再往前上古时代就有这种食物与**的交易,上古时代民风开放不假。但是对以皮肉换取吃喝的女子也不太瞧得起,并不是瞧不起勾引男人的不道德行为。而是瞧不起她们不劳而获的投机心态,如同上古以来对商人的歧视是相通的。
郑通不喜欢许季乱花钱。南庄上下就他一个乱花钱的男丁,别家男丁过了二十岁就着手议亲,二十五岁差不多就有妻子了,家里没钱的男丁要三十开外才能娶到媳妇,许季都三十好几的汉子了,钱是从来不缺的,就是没找到个媳妇。
把钱丢给花街柳巷里不劳而获的女人,不仅庄子里的男人看不惯,闾里的妇女们也不高兴。别的庄子里有些轻浮的女子想来勾搭许季,被庄子里的妇女都给赶走了,每次碰到许季就要骂他一顿不懂得存钱,庄子里的好姑娘宁愿嫁给别的庄子里也不找他,外装的好女子不过来,不三不四的女人整天在村口晃悠,民风都快被他败坏掉了。
“你们也不能总怪我的不是,私通的男女不是多了去,我以前也私通过女子。”
“少废话。私通那是你情我愿,又不是用钱来换,你小子再给我胡说八道,小心挨打。”
许季捂着脑袋认怂:“我改还不行。今年存钱,明年娶亲。”
主父偃绕了一圈回到侯府,家监们正在议事。
“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一些。在下听说关中用粮可以自给自足,从今年开始。关东的粮食不用运来一粒,每年还有上百万石的余粮。”
家监们面面相觑:“竟有这么多?”
“不算多。关中75县有小半是毗邻高山丘陵的地区,大大拖累关中耕地亩产提高量,整个关中亩产提高一成半,每年盈余的粮食就够堵上几百万石漕粮的缺口,二级轮作只有平原地区推行,多出的上百万石余粮是夏大豆提供的。”
“那么多大豆应该榨油。”
“豆油市场趋近饱和,一斗豆油150钱是止损线,更多的豆油只能以低于一斗150钱的价格贱卖,还不如一石大豆以150钱卖给作坊去做其他豆制品比较划算。”
“乡民们也精明了。”
家监们微笑着,豆油的市场还没做开,普通家庭吃不起昂贵的豆油,狭窄的市场很容易被涌来的豆油填满,大部分村民放弃榨油转为小手大豆制品,就比方说淮南侯刘安的《鸿烈》里提到豆腐的加工技术,刘安来到长安以前豆腐就在悄悄普及,他来到长安以后就着手推广豆腐,京师里扎堆的兴起豆腐作坊。
豆腐卖的便宜又有营养,做法简单没有太多技术门槛要求,几乎每个列侯家里都有一间豆腐坊,平阳侯府里也有间豆腐作坊,乡民们拿自家大豆来豆腐坊还豆腐吃,除掉做豆腐的成本以外,只收取一部分大豆作为手工费用,侯府辖下十来个庄子都喜欢拿大豆还豆腐吃。
侯府豆腐作坊还加工一种豆浆的饮品,架起一口铁桶装满豆子和水,用或烧热再用水力驱动的桨叶打碎大豆,得到乳白色的豆浆,过滤出的豆渣可以用来作为肥料或饲料,效果和豆粕相差仿佛,大豆加工还有许多,就拿豆腐来说可以深加工成豆腐干,豆腐卷等各种豆制品。
豆制品丰富了餐桌上的食谱,好吃的食物比以前多了,乡民们的种植积极性起来,种田的动力也很高。”
主父偃笑着拱手:“恭喜君侯《货币论》被太学选为文学院的主修课程,在下打听到的消息,长安城的书生们都在苦心钻研《货币论》,包括许多儒生在内。”
“噢?那到是件好事。”
主父偃说道:“去年儒家内部主持了一场辩论会,主题就是您提出的市场作用是否是存在的,齐鲁二国的纯儒引经据典痛斥市场存在说,然而今年的大豆制品行情一路走高,关中75县内种植大豆的农户暴增,原本推行艰难的豆麦轮作突然顺利的拓展开,关中农民种田的积极性大增,狠狠的打了纯儒的脸面,如今已经没人敢质疑《货币论》是伪学。”
黄老新学的核心在于《货币论》,内容是以货币为基础阐述货币与市场,对江山社稷各方面的影响。大到军国大政方针制定,小到百姓衣食住行。整个社会各方面都有货币和市场的影子,货币是市场交易的载体。讲货币其实就是讲市场。
内容太过新颖,颇有些超前一步是疯子的感觉,导致成书到现在三年以来质疑声连绵不断,各方对《货币论》的阐述都要加上一句“存疑”,更激进者干脆用伪学痛斥之,只因为曹时长期把持少府,用货币打赢了一场经济战,直接证明货币的作用是无可置疑的,直接导致当年很有市场的质疑论调全部枯萎。
近两年曹时离开中枢练兵整军主持南征。学术界的质疑声又渐渐抬头,聪明的书生们绕开打不动的货币,主攻《货币论》里的副标题市场,企图证明市场是不存在的,以打击《货币论》安身立命之本,只要市场不在,货币就仅仅是朝廷信用货币,只是朝廷与民间的单方面行为。
“然而,他们失败了。君侯获得胜利。”
曹时问道:“主修《货币论》,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应该是吧。”
曹时捧着精装《货币论》,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天子刘彻做的序言,大力表扬《货币论》的真知灼见。称之为《管子》以降的难得佳作,这本书将是太学的主修课程,本来应该很高兴的大喜事。曹时却没有心情去笑。
他很了解天子脾性,太学被天子打造成为自己服务的人才库。刘彻尽可能的会利用各种力量影响太学生的发展方向,意味着他对太学的进一步干涉成为泡影。没有人能争得过天子的手,今天可以用《货币论》做主修课程,每天就可以踢掉他还上《春秋》做主修课。
曹时心种隐隐的不安,静静的等待着朝廷的安排。
南越王赵昩、闽越王驺郢被俘虏,王太子赵婴齐、驺丑被捕捉到长安献俘太庙,天子又一次在太庙前露个脸,文武百官齐称天子是文成武德的有道明君,皇帝的虚荣心得到空前满足,登基称帝不过三年就去的两场大胜,扫荡南方三个国家,迫使一国迁徙内附,铁打的功劳无人能抹杀。
战争胜利给天子带来巨大威望,朝中的反对声音越来越小,好处是皇帝可以轻松掌控朝局,坏处也很快显露出来。
太子少傅庄助来到平阳侯福宣读旨意。
“车骑将军曹时破南越有功,益封三千户,赐金二千市斤,平阳侯夫人卫氏赐食邑300户,车骑将军起来领旨吧!”
“什么?”
曹时正要接旨的双手停住,益封三千户,赐金二千市斤,只有灭夜郎国的赏赐的一半,他突然蒙住了。
“车骑将军……车骑将军你怎么了?”
“请问这赏赐是……”
庄助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朝廷里开过几次廷议,丞相窦婴主张重赏车骑将军,益封万户,赐金八千斤是必须的,但是太尉田汀峋龇炊裕笈┝钔跣拧⑼⑽咎锸ざ急硎炯峋龇炊裕锿‘说车骑将军功劳虽大赏赐太多,当年众侯有开国之功,获得8000户赏赐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言下之意车骑将军的功劳不及绛侯周勃,不应给更多的赏赐,陛下犹豫再三就把您的赏格降低了。”
曹时跪坐着半晌没有动弹半分,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他绝对不会相信天子分辨不清汉初物资匮乏,与现在物产丰富列侯不靠食邑吃饭的区别,益封更多的是一种荣誉的象征,有益封的列侯是无比的荣耀,没有益封的列侯证明自己无功,益封多寡则是皇帝对你的认可高低。
自从后元二年至建元三年,曹时共接受过两次益封,第一次汉景帝益封三千户,第二次当今天子益封五千户,两次益封是用功劳换来的,今天是第三次益封,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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