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来了。”
喜厅里人声沸腾,笑语不断,白非儿由男人牵着,踏着喜乐声缓步入厅,从喜帕下看去,她只看到他那大红衣袍边的红丝锈,这一刻,她有些紧张,手心微微的出了汗,男人大手微微用力握了她的手,她才镇定了些。
紧张什么?不就人多了一些吗?不就说些闲言碎语吗?
她深深的呼吸,淡定。
“呀,还有一位新娘子。”
“原来今儿督主大人同娶双妻,可喜可贺。”
“督主大人好福气。”
一时间一阵的拍捧恭贺声。
这一声声如平地一声雷,轰得白非儿顿觉得眼冒金星,险些站不住,全身上下由内至外瞬间发冷,她那被握着手动弹不得,男人死死的箍紧她,她挣扎,他用力钳着,几乎把她的手握断。
“放开我。”她吃痛的流下眼泪,不知是心痛还是手痛,冷声轻呼。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不断的安慰自己。
“只是个过程。”男人沉声笃定,不容置疑。
一袭火红的裙角映入白非儿的眼帘。
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她突然觉得天崩地裂,昏天暗地。
他骗她!
不,她不能接受,她不接受三妻四妾。
“巫惊魂你骗我。”她拧眉大吼,另一只手刷的掀开喜帕。
“啊,好美。”
“新娘子真漂亮,当真绝色。”
四下一阵哗然。
呵,好热闹好喜气好气派的喜堂。
朝中重臣,六部尚书,内阁首辅大臣,一张张她认得的不认得的脸,还是由恭亲王主婚,排场真够大,东厂督主的面子势力真大。
喜乐瞬间停下,一旁的喜娘吓得不知如何办,想上前捡喜帕却又不敢,战战兢兢的看向新郎。
巫惊魂眉间轻蹙,俯身拾了喜帕,似没事的淡声道:“喜帕掉了不吉利,来,盖上。”
喜娘得了命令似上前的招呼,“郡主,快盖上喜帕。”
一身大红嫁衣的白非儿如石般伫立,小脸严霜拢罩,眸中原来温润春水化作三九寒冬,冷意陡生似剑,锐光看得巫惊魂垂下了眼眸。
“不必。”她冰冷似刃般道:“巫惊魂,我就问你一句话。”
巫惊魂凤眸中的瞳孔紧了紧,握着喜帕的手一顿,似下了决心似的抬眸与她直视,等她开口。
白非儿不再头脑发昏,这一刻,她不再思维混乱,冷如冰的水眸铮然与他对视,漆黑的眸深如幽潭,似乎充斥着万千情绪,又似乎没有情绪,一字一顿的开口,“你当真要娶她?”
她知道那是谁?他骗她骗得好苦,他一直都在打着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打得好如意的算盘。
就几个字,却掷地有声,一时间,人满为患的喜堂静得掉针可闻。
一旁伫立不动的另一个新娘衣衫轻动。
众人似乎都迸住呼吸在等新郎的回答。
巫惊魂那深邃的眸一瞬不瞬的看她,捏着喜帕的手指节发白,散着幽幽冷意,薄唇轻动,“是。”
众人似乎松了气一样,有人开始微微低语。
呵呵,白非儿一阵森冷的讽笑,直笑得让人觉得脊背发寒。
她笑,笑自己太傻。
笑自己太天真。
笑自己太自以为是。
笑自己为自己编织一场梦。
笑自己什么都不是,就傻瓜傻冒一个。
她那玉容在笑意间凛然得叫人不敢直视,她冷冷的扫过众人,无情无绪的停在巫惊魂身上,红唇一字一句的说:“好,很好,娶吧。今儿我,在这说一句,这个男人,我不嫁,这礼未成,不算,这个男人,我不要了,谁要谁拿去。”
“住口。”巫惊魂沉声喝住她。“把这样的话收回去。”他那粼粼的眼波中生着几分煞气几分恼怒。
白非儿冷笑,厉声道:“可能吗?不要以为每个女人都希罕你,我,今儿就告诉你,我不希罕。”
她白非儿是什么人?新时代的女子,会希罕这样三心二意的种马?
哗哗,众人哗然不断,当真被她这样的话给震住了,这女人,太不像话了。
巫惊魂脸冷若玄铁,一沉,上前就想握她的手,可白非儿似有准备,飞快的后退几步,正好退到冷雨身边,她眼疾手快的抽出冷雨身上的绣春刀,刀一横,架在自己脖子上。
“让我走。”
巫惊魂伫足不敢动,轩眉一蹙,“冷雨,带人过来。”
“敢?”白非儿大吼,刀已入肉,丝丝血顺着薄薄的刀滑下。
她知道自己要走没那么容易,她前一刻已看好冷雨站的方向,是一干文官站的地方,而且冷雨不会对她下狠手。
啊,有人喊了出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众人纷纷后退。
冷雨顿足不敢动,他万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这两个新娘,他是事前一点都不知情,他看向马蓝,马蓝也是摇头。
“巫惊魂,别枉想我还会留下来,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别逼我,让我走。”白非儿冷声道,脖子一阵刺疼让她手不禁轻抖。
巫惊魂寒着脸沉声道:“休想走,哪怕是死,你也得死在这里,生死都是我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变成这样,哪敢出声?
那恭亲王蹙了蹙眉,道:“郡主请冷静,不就多娶一人吗?何至要死要活的呢?你先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是啊,有话好好话。”
“这大婚见血不吉利。”
有官员跟着附和。
“让我走,他拜他的堂,从此各不相干。”白非儿一步步向喜堂外退。
“拦住她。”巫惊魂下令。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冷笑声,“堂堂东厂督主,就如此逼迫人的吗?”一身淡蓝长袍的洛向南自大门外徐徐而入。
“马蓝,‘四虎’听令,拿人。”巫惊魂怒吼。
马蓝等人一怔,这拿谁啊?
洛向南已飞快走到白非儿身边,手执一物缓缓举起,冷道:“丹书铁券在此,谁也别想枉动。”
第152章 不能再错过()
这众人皆愣。
马蓝等人不敢动。
白非儿凄然笑笑,“你不该来,何必连累你?”
巫惊魂眸光一敛,眼底森冷,薄唇缓缓开口,“你要跟这个人走?”
“跟阿狗阿猫都比跟着你强。”白非儿冷笑道。
巫惊魂一丝轻笑,笑得意味深长,“让他们走。”
啊,众人惊讶,这情况直转而下,刚才死活不让人走,这回倒放得如此轻松。
马蓝等人纷纷退下,白非儿红唇轻轻一凌,“我们走。”没有再看巫惊魂一眼,洛向南取了她手中的刀摔手刺到大梁之上,揽了她展开轻功几个起伏跃到门外马上。
“还好吗?”他轻问,飞快的取出金创药洒在她脖子上。
“无碍,只是皮外伤,走吧。”她从自己身上的中衣撕下一条布条,缠上自己的脖子,为医者,她知道如何控制力度,她才不会傻到为了那个男人去死。
一匹黑马,驮了二人,扬尘而去。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自风中隐隐飘向天涯宫上空。
身后的喜堂,喜乐再起
“洛向南,带我离开这里。”
“好,你想去哪里?”
“天涯海角,只要不是顺天府。”
“好,无论去哪,我都陪你。”
洛宁山庄。
苍山翠影,山花灿漫,蝶舞鸟飞,碧空明净。
一身夏是清凉装扮的洛忆彤在洛向南书房中心不在焉的东翻西找,嘴巴不停,“南哥哥,那位白姐姐都五日不出房门,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洛向南拿着一本帐册在翻看。
“会不会病啦。”洛忆彤道。
洛向南头都没抬,说道:“人家是医者,哪用你操心?你自己玩去,别妨碍我做事。”他知道她这次伤透了心,想安静就让她自个静静的吧,他也不打扰她,就每日三顿让人送了吃的过去。
这时一个婢女来报白小姐来了。
洛向南一惊,放下账册迎出去,正好碰上白非儿进门,“怎么不让人唤我?还好吧?”他扶了她。
“白姐姐。”洛忆彤也蹦了过去,一脸的甜笑。
白非儿面色有些苍白,换了一身素白衣裳,眸底如山泉清冽无比,她淡淡道:“洛小姐好。”
洛忆彤眯着眼笑,“白姐姐无需客气,唤我忆彤就好。”
“嗯,忆彤。”白非儿落了座,望向洛向南,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想去看看你义父。”
洛向南轻蹙眉,道:“你且多休养几日,义父那么多年已如此,也不急着一时,你既已来,就安心住下,义父的事可以慢慢来。”情最是伤身,他知道她的伤岂是一日两日能好得了的。
洛忆彤也凑了过来,道:“是呀,白姐姐,我爹的事不用急,这些年我们也习惯了,顺其自然,能救治醒来自然是高兴,不行也不强求,白姐姐不用紧张,不如今儿我们到山上玩儿打猎去?”
白非儿神情迟疑了一下,“也好。”
“你行吗?要是精神不好便歇着,你那还受着伤呢,别听忆彤胡闹,她就一个爱玩的人。”洛向南关切的道。
“什么胡闹?南哥哥,我这是带白姐姐四处看看我们洛宁山庄,一般人要看可还看不了呢。”洛忆彤笑呵呵的说道。
白非儿淡淡笑笑,“无碍,那就去吧。”
“咱们去换衣裳。”洛忆彤拖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洛向南看着白非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着清清淡淡,越是这样,他越担心。
三人换了骑射装,带上弓箭等必备用具,出了山庄大门,策马便向山上奔去。
天上白云遮日,山上的气温并不十分高,山风吹来阵阵阴凉,白非儿策马奔上一山崖,勒马停下,幽幽远眺,层层山峰起伏,苍山青翠,好一幅如画风景。
望着遥远与天际相接之处,神思清远。
身后马蹄跶跶声由远至近,“心有不甘吗?如果是,我可以送你回去。”一改往日的嘻笑声。
洛向南一马与她并肩。
白非儿清隽的淡笑,“我讨厌欺骗,如果爱是在欺骗的基础上,那不是爱。我没有不甘,也没有后悔,这里本不适合我,我也适应不了这里。”
洛向南看向远山的眸无比的幽远,沉静道:“你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要么就不选择,选择了便是一生一世,执子之手,与之皆老,相伴笑看风云,傲笑江湖,岂不快哉?人的爱能有多少?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只与一个人相伴到老,不离不弃,试问天下间有几人能做到?要把一份爱分成很多份,那不是真爱,也许在这里的男人本就无爱。”白非儿淡淡道。
洛向南侧头面对她,眸底沉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我本不喜官场做戏,尔虞我诈,我们可以守着这一片山庄,携手相伴,至老。”
他觉得有些话要是再不挑明白来说,或者以后再无机会,这一阵子他好好的思索这一年来的一切,自己怕她有负担,一直没有当面挑明,才一次次的错过,他不能再错过。
白非儿飒然一笑,似嘲弄似质疑,说道:“你眼前就有一个,如何说可以?你别误会,我不是说要你如何做,有时缘份这东西很奇妙,有时无缘对面不相识,有缘千里来相会,别强求,我现在不想再想这种问题,我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而一时冲动的把自己的终生给卖断。”
洛向南蹙眉,“忆彤是我妹妹,我也不是冲动,我生性随意不羁,世俗那一套我也不放在眼里,我要什么不要什么,无人可以强迫我,包括义父醒时,你不用多想。”
“好啦,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你这样,那小姑娘会伤心的。来,我们比一比,刚才忆彤追那梅花鹿不知跑哪去了,看谁今日猎得多。”白非儿清爽的一笑,策马向林中而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伤得还不够吗?
她不会再拿自己去赌,也不会再做傻事。她不是这个朝代那些悲悲切切的女子,一辈子等着男人去施舍那点可怜的爱,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子,她可以向一切自己不想要的说“不”。
不要男人,而不是男人不要她,她会一直做一个自信自立自强的现代女子。
“比就比,到时可别说我不让你。”洛向南大笑。
他知是不能逼她,如今说了,起码还有机会,只要她在身边,他就有机会,他坚信。
“武功高不代表打猎打得多”白非儿打马猛跑。
见她跑的那个方向,洛向南突然大喊,“非儿,不能跑那边,快调转回来。”他急得挥鞭猛打马。
白非儿已跑得老远,哪还听得到他喊的话?她追着一只梅花鹿不停的跑,连射了两箭也不中,激起了她的斗志,一直紧追不舍。
跑了不知多久,突然马儿急嘶鸣,白非儿大惊,勒紧的马绳,一阵“砰砰”闷响声,她直觉得自己被摔得头昏眼花,差点没昏过去,睁眼看去,着实吓了一身冷汗。
陷阱?
她掉进一个陷阱中?
她忍住痛起身四处看去,没有那些猎杀猎物的工具,她暗自庆幸,如果真是猎动物的陷井,她这一摔下来就直接见马克思去了。
这不是陷阱,她向上看去,真如坐井观天,丫丫的,她当一回青蛙了,这可怎么上去?她摸了摸四壁,长满青苔,这倒像是枯井,四周没有藤蔓垂下,一些不知名的虫儿在眼前飞,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随身带的雄黄洒了一些在四周,这样的地方没有蛇才怪。
“喂!洛!向!南!,我!在!洞!里。”她鼓足中气大喊,没办法,只有这样试试,他跟随着她的,希望他能来救她。
马儿还在上面,要是那马懂得回去求救就好了。
她喊了一通,顿觉眼冒金星,喉咙疼痛,她自嘲的笑笑,老天看来要收她了,几次大难不死,是没到时候,也许现在就是时候。
她盘腿坐下,根本无计可施,虽然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