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
心中虽然这般想,但毕竟是师子玄将自己唤醒,不问手段,的确是救了自己一命不假。
傅介子起身拱手道:“多谢这位道长救命之恩,若有能用得上傅某的地方,不要客气。”
师子玄笑道:“别说,还真有一件事要请居士帮忙。”
傅介子好奇道:“是何事?若是观中缺人少钱,傅某还是能帮的上忙的。”
安如海瞪了他一眼,说道:“谁都知道你有几个臭钱,显摆什么?道长缺你那几个钱吗?”
傅介子讪讪道:“我这人穷的就剩钱了,要别的也没有啊。我是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道长的。”
此人到是风趣,说话随心。
师子玄轻笑一声,说道:“居士误会了。我这观虽然不大,人也少,但还真不缺金银。我想请居士帮忙。教授我这观中几个……弟子世间礼规。我从安大人那里听说过居士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当是良师之选。”
“让我给人讲礼规?”傅介子微微一愣,奇道:“道长,不知你那弟子,都是几岁?难道是尚未开智的孩童吗?”
如今世间,孩童启蒙,首先是一篇《识字》,随后就是一本《礼经》。一般孩童从懂事开始,就开始学习礼,但师子玄竟然请傅介子给他的“弟子”讲礼,所以才有此一问。
师子玄不知该如何回答,干笑一声。说道:“算是吧。不知居士可否答应?”
傅介子呵呵笑道:“我还道是什么难事,此事容易。我平日呆在家中,也是无事可做。这山中道观,倒是清净,我就当避暑了。道长,此事我应了。”
“多谢居士了。”师子玄笑眯眯的的作揖一礼,当面谢过。
傅介子笑道:“道长。不知那些学童何处?可否让我先见一见?”
师子玄呵呵笑道:“不忙,不忙,我还想听听居士做的那个梦,可否讲来?”
傅介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一些瞎做的梦。道长真要听吗?罢了,我就胡说一番,道长,海平兄。你们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
说完,傅介子就讲了自己“梦”中之事。
却说傅介子。在侯府之中昏睡,元神出走,斩了那人一剑,将其惊走,就一路追了去。
这两人,都是大神通在身,一个追,一个逃,不知飞了多远。
眼看傅介子就要将人追上之时,突然看到虚空之处,黑白一阵交错,然后空间一阵扭曲,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周身笼罩在皎洁白光之中,手中握着一个权杖,将他拦住。
傅介子见此人,喝问道:“你是何人?因何拦路在前?”
那人说道:“我不是此界中人。却欲在此中传道。这位神将,你之前追捕之人,是我的弟子,也是一位虔诚的布道者。”
傅介子厉声道:“原来是外道中人!奈何我职责在身,不容许妖邪在此作祟,你在此中传道,只要是正法善道,自然无人阻拦。但此人却擅用法界至宝,谄献人间侯王,以此传道,这是人行邪道,我如何能容许!必斩之!”
那人说道:“这位神将,此话不对。自古布道传法,佛道两家都曾借人间君王之手,传道天下。他们可以,为何我等不行?”
傅介子一时哑口无言,说道:“你说的没错。但如此传法,善法虽传,恶果却也不小。既有前车之鉴,尔等又何必效仿?我司职天授,守护此间世界,你等若要传法,可以效仿先贤,入世为表率,传道与人。而非鼓动人间之主,兴兵祸于天下,乱众生信念!”
那人叹息道:“信虽乱,却总好过无信。若这世间只有唯一的信仰,那便好了。”
傅介子闻言,勃然大怒道:“好个外道邪魔!好个邪语魔言,如何能容你在此放肆!”
说完,捧剑刺了去。
剑未出鞘,却划破虚空,直向那人斩去。
那人伸出权杖一挡,周身闪耀出耀眼的白光,其中传来圣洁的唱经声,恢弘浩大,直入人心。
傅介子冷笑道:“鼓噪!”
手中金剑出鞘,一道金色剑气凌空斩来,那耀眼的白光,立刻被斩灭大半。
那人神情一变,说道:“神将好手段。”
傅介子却不多言,又是一剑,斩断了此人手中权杖,凌空再斩,这人自认不敌,转身遁入虚空。
“哼。逃的到快!”
傅介子冷笑一声,也没有追去。回身四顾,却发现之前追捕之人,已经不知去了何处。而自己也无法回到身器之中,就这么在人间之中游荡起来。
傅介子说了梦境,但他毕竟是凡人,说不清那斗法之中的玄奥。
师子玄听的却是暗暗心惊,暗道:“看来韩侯身边插手之人,果真是外道中人。只是不知是何来历,却想用这般手段传道,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古往今来,献媚帝王,借以兴道,佛道两家都不乏有人做过。但实际上如何?
正法没有弘扬多少,恶业却造下一大堆。不但令许多人对佛道两家正传生出了许多反感心,而且还给两家在人间都留下了不少黑历史。
而真正仙佛化凡入世开度化身,都是远离世间权贵漩涡,或是出走深山,立道场传法,或是入世间度人显道,以此传承。
而听傅介子讲来,这个不属佛道两家的外道之人,也想传法于世,欲行的却是“上层路线”,而且比历史上佛道两家做的更绝。
“还真是够乱的啊。”师子玄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小小的凌阳府,竟然出现这么多牛鬼蛇神。不过这些与他没有关系,那该是玄先生和老和尚那等修为人该操心的事情。
傅介子将梦境讲完,却也没有当真,只是呵呵笑道:“我这人从小到大总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道长你就当个故事听吧。可千万别当真。”
师子玄暂时按下心中思虑,笑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贫道问一个问题,居士你信不信这世间有妖鬼通灵之物?”
傅介子微微一怔,笑道:“道长。不怕你说。我曾多次听人说起过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心中好奇,总想去见识见识。但是却没有一次是真,多是他人信口胡说。久而久之,我也就不信了。”
傅介子摇了摇头。
师子玄暗道:“你这一身护法神光,哪个妖鬼敢靠近?”
心中这般想,嘴上笑道:“这就好。这就好。那就请居士随我来,去见一见那些要听课的孩童吧。”
说完,起了身,又对安如海道:“安大人,请你在此稍坐,我们去去就回。”
安如海也本想跟着去,但一听师子玄这么说,也不好跟过去,笑道:“道长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师子玄点点头,引着傅介子就向偏殿去了。
偏殿之中,早得长耳通知的一应精怪灵兽,早早的都聚集在一起,学着人样,人手捧着一册书卷,也不知看不看得懂,样子做了十足。
一见师子玄和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便知道是先生来了。
白朵朵和长耳早有准备,领着一应精怪灵兽,齐声拜见道:“见过观主,恭迎先生前来,为我等授业解惑!”
一入偏殿,傅介子便看到这一生所见过最为荒谬的一幕。
只见这殿中,虎豹豺狼坐两旁,狐马猴鹿坐中央。上方横梁上,百鸟齐聚,还有许多奇形异貌之物,都在此中。一见自己进来,口吐人言,似模似样的对自己行礼。
“恭迎先生,前来为我等授业解惑。”
又是一声拜谢,才把傅介子从震惊中唤回神来。
“我,我这不是又在做梦吧?道长,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傅介子喃喃自语道。
师子玄笑呵呵道:“居士,你不是在做梦,这些就是我想请你教授的学生。他们虽然都是畜胎,未得人身,但灵智大开,已有人心思念,却不知人间规度。所以才冒昧请居士你前来,为他们讲课,让他们早知人礼,早去兽性。”
傅介子闻言,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见知,全部被推翻。
苦笑一声,心中也不知是惧是怕,还是另有其他,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古有圣贤为石头草木讲道开智,今有傅介子为飞禽走兽讲人间礼规。
“我倒是效仿先贤了。”傅介子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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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人身难得且珍惜,祖师身侧谁陪坐?
时光飞逝,一转眼已入八月。【新。】
山中不知岁月,傅介子留在玄都观中,为玄都观中的修行异类,传授人间礼规。而安如海只呆了几天,就匆匆离去,回了清河县。
他毕竟不比傅介子,是有官职在身。
这一天,师子玄正在大殿之中静坐,却见傅介子狼狈不堪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到师子玄,就开始唉声叹气了起来。
师子玄见状,不由奇道:“傅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傅介子苦笑摇了摇头。
师子玄不解道:“可是朵朵他们不懂事,触怒了先生?”
傅介子摇头道:“没有。他们虽是异类,却比寻常孩童更为乖巧。”
师子玄更奇道:“那是他们愚钝不堪,听不懂先生的教诲?”
老师教授学生,最害怕的就是资质不堪,愚钝至极的学生,说的口干舌燥,还是听不懂。
傅介子又摇了摇头,说道:“非也。他们不是笨,反而都很聪明。”
师子玄忍不住笑道:“傅先生,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这么苦恼,唉声叹气?”
傅介子一拍大腿,叫道:“就是因为学生太聪明了,我才苦恼啊。道长,你想想,老师肚子里的东西,总是有限的吧,我十年寒窗苦读,十几年游学四方,所见所闻所知,这几个月来,全部被这些小混蛋们给掏空了。而且他们就像是有无数个问题一样,上到天文地理,下到古往今来,都要问个明白。而且问题更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啊!”
师子玄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学生太笨,触怒了老师。而是学生太聪明了,问题太多,把老师给吓到了。
一念至此,师子玄倒是有些感触。
他曾随柳朴直去过书院,也看到书院下属的私塾,那些孩童上课的情形。
溜号走神的大多,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有之,能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玄都观中的这些异类,得机缘开智已是不易,如今又能有人不对他们这些湿生卵化之灵产生偏见,悉心教导。他们深知这是天大的机缘,所以学习起来,更为认真,专心。学知识为的不是考取功名,而是为了明理,为了如何好好做人。
人身难得,人心更难得。
这些开智的异类都懂,但偏偏这世间大多数的人都不珍惜,老来一句年幼无知,空悔当年顽劣,未必不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跟老师多学一点,只能如此自嘲一声。
傅介子不知师子玄心中感慨,心有余悸的说道:“这几个月,为了给这些小混蛋上课,可真是操碎了心了。我之前还以为这是个容易的差事,哪想如此劳心,不但要将简单的道理说透了,还要把难的道理说的简单易懂。更要随时应付他们层出不穷的提问……道长,你交代的这差事,还真是不好办啊。”
师子玄哈哈笑道:“若是容易,我也不会开口求请先生。先生可是后悔了?”
傅介子却摇了摇头,嘿嘿两声说道:“后悔?当然不后悔。我傅介子在恩师一脉之中,本是最没出息的。不愿做官,也不愿做学问,是天性慵懒。本来心中就愧对恩师授业之恩,如今能够效仿先贤,给异类授业,这也是我没有白白苦读多年,不负心中所学。道长,你莫要以为我是后悔,只不过是发几句牢骚,趁机在你这里躲一会,偷得一时空闲啊。”
师子玄哑然无语,长耳他们到底是有多厉害啊,竟然把先生给问跑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白朵朵的叫声:“先生,先生,你去哪里了?”
一边喊着,一遍进了大殿。
一见到落座的傅介子,蓦地大喜,踩着小碎步,就上了前,刚要开口,却突然想起来什么,老老实实的站好,对两人福了一礼,恭敬道:“朵朵见过先生,见过观主。”
师子玄一看,哎呦,这还是当初那个说话毫无顾忌,见面就叫自己道长哥哥的白朵朵吗?冷不妨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呢。
师子玄笑道:“怎么叫上观主了?我感觉还是听你叫我道长哥哥来的亲切。”
白朵朵看了师子玄半天,憋出来一句话,说道:“不行。先生说过,礼不可废。”
师子玄闻言一怔,随即失笑一声,对傅介子说道:“傅先生,我虽让你教授他们人间礼规,可是也没有让你把他们教的循规蹈矩啊?”
傅介子讪讪笑了两声,说道:“怪我,怪我。朵朵他们的确不应如此。”
傅介子本身就是一个有些“放浪”之人,没想到教起人来,却比那些老先生还要古板。之前自己没有察觉,被师子玄这么一说,也瞧出不对劲来,连忙对朵朵说道:“朵朵,礼规是为了约束人的行止,更好的融入人世生活之中。但生活之中并非需要刻板守礼,随性就好。”
白朵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有点欢喜的说道:“那我能叫观主道长哥哥吗?”
傅介子点头道:“当然可以。”
白朵朵欢呼一声,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对师子玄说道:“对了,道长哥哥。刚才长耳跟我说,白姐姐已经出关了,请你去法堂一见。”
“什么?默娘已经出关了?”师子玄一愣,按道理来说,白漱出关,他应该立刻有所感知。但此时此刻,他竟然感受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白漱的道行修为,已经远在他之上了。
“朵朵,你陪着傅先生在这里,我去去就回。”师子玄交代一声,又对傅介子道罪一声,匆匆去了法堂。
一入法堂,就见一个明媚女郎,站在里面,巧笑嫣然的看着自己,不是白漱更是何人?
师子玄惊讶道:“你重塑鼎炉了?不,不对,这是借物化形的神通,没想到你修为已经到了这一步。”
借物化形,暂代鼎炉。这是得了五行道果,通晓鼎炉变化之术。师子玄自己都做不到,而白漱却做到了。
白漱嫣然一笑道:“非是我道行如此。而是神人之道,另有玄妙。一朝领了神敕,神通自成。”
师子玄惊讶道:“什么?你已经领了神敕吗?”
白漱摇头道:“还没有,但已经看到神敕所在,也知晓我的道途归于何处了。”
之前师子玄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