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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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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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道邪魔,也敢放肆!”祖师忽地睁开眼,喝了一声。

那漩涡中大手,被祖师一声喝,立刻化成了虚空粉尘。

祖师取出个净瓶,将赤龙女真灵摄了进去,让童子交给了赤龙道人。

“她命中该有这一劫,也是你求道路上的魔障。你将他送去冥府,让她来世落个人身。等机缘成熟时,再度她上得山来。”

赤龙道人小心接过,将净瓶捧在心口,又是痛心又是伤感道:“多谢老师慈悲。我这便去了。”

真是:龙女肆言谤正法,纵身一跳火龙坛。万载福报今消去,来生如何大自在?

如此,一法已讲,一劫已说,三问已答众生。三十年一次法会终了,听讲众生各归各处,清净修行。

师子玄留了下来,今日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冲击不小。

此时洞中只有他与祖师。

祖师看他,和蔼问道:“徒儿,你有何事问我?”

师子玄拜道:“师父,的确有事询问。那赤龙女所说要来生转世大自在天,是往何处?”

祖师道:“那是外道魔祖大自在天所化,也是修行道场,亦是此人道行所演世界。”

师子玄道:“师父,那何为外道,是否是作恶害人的魔头?”

祖师道:“外道非是恶道。而是心外求法,不得正果,却也是有道修士。”

师子玄差异道:“这也可以称有道之士?”

祖师道:“你莫小看这外道,这外道修士,也有厚福,只是心性偏颇,未得圆融,只消去了偏执念头,一样都可以成佛作仙。”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师子玄点点头,又道:“师父,弟子如今已经脱凡斩窍,要领职离山,请师傅训诫。”

祖师点头道:“应当离山。不入红尘,不历千山万水,怎得圆满菩提心。只是你这番去,我有个戒律于你。我与那众地仙立了人间行走三戒,与你也有一戒。虽不成法文,但你既是我弟子,便要受此约束。”

师子玄拜道:“请师傅授戒。”

祖师道:“出山领神立观,要寻个清福正修之神。不得造业杀生,不得人前显神通,不得显道迷惑世凡人。”

师子玄有点犯难道:“师父,其他还好说。如果弟子碰到恶人,要杀弟子怎么办?”

祖师道:“万事都靠神通,还要智慧何用?”

师子玄被说的哑口无言,悻悻道:“师父啊,咱不跟世俗人一般见识,但要遇见外道恶人要害弟子性命怎么办?还请师父慈悲,赐几件宝贝护身。”

祖师道:“你那些师兄出山时,我也未曾赐宝。你倒是卖乖讨要。我如何能给?你们都是我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怎能偏心?”

师子玄叫屈道:“师父啊,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祖师讶异道:“我哪里说的不对?”

师子玄道:“师父你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自己捏捏看,手背疼,手心才不疼哩。我是老幺,你偏心是应该的。”

祖师听的一乐,笑道:“罢了,你都这般说,我再不给,只怕你背后要骂我了。”

当即挥手,从通幽竹海中折了根竹条,做了一根碧紫竹杖,吹了口仙气。

“这根紫竹杖,便与你了,愿你随时记得为师训诫,行道谨慎,莫要偏离大道。”

听到祖师淳淳教诲,师子玄感动在心,双手碰过紫竹杖,流泪拜道:“多谢师父,我一定谨记在心。等得道之后,再回山来看您。”

祖师道:“去吧,去吧。多行善度,尝颂道德。便是谢师敬师。”

师子玄点点头,恭敬三拜后,这才离了指月玄光洞。

挎上紫竹仗,师子玄看着天上随指尖转动的玄月,心中暗道:“今日离开,再回来又不知是何年了。”

定了定心神,也不去麒麟崖告别,多增离别苦,直驾着九斤,往道宫去了。

第二十八章一入红尘扑鼻臭,始知恶世不虚言

入了道宫,师子玄领了正簶道正符箓,接待他的还是那宋道人。

宋道人看着师子玄,神情微有闪烁道:“恭喜小老爷脱了凡胎,此去红尘,不知要去哪个道观?”

师子玄道:“我未曾离山,不知这其中规矩,你为我说明一番。”

宋道人道:“以往门中弟子,出山历练,都有门中师长引渡,去往何处都有安排。只是小老爷,今日正是不巧,道宫建立的道观,都已满人,不好再添一个名额。”

师子玄心中起疑,问道:“那该如何?”

宋道人笑呵呵道:“小老爷是祖师门下弟子。是真修大道之人,若是随意安排,不符合小老爷身份。”

师子玄暗自冷笑:“这算是捧杀吗?”

心中奇怪,自己似乎并没有得罪此人。

只听这宋道人说道:“小老爷下山,倒不如自立道场,领神立观。”

师子玄说道:“这么说来,是要我自生自灭了。”

宋道人皮笑肉笑,说道:“小老爷说的什么话。自立道场,是多少修士的心愿。这是大好事。况且道宫神位有限,如今实在腾不出来。”

师子玄道:“知道了。将敕令换来,我这便下山去。”

宋道人暗松一口气,连忙让道童拿来敕令。

这敕令,是赤中带橙,如玉一般。

师子玄点点头,将橙敕摄入都斗宫。

“请了,我这去了。”师子玄作揖离开,宋道人目送离去,后襟冷汗直流,暗道:“殿首非要这般做,让我左右为难。但愿不要让祖师知晓,不然这清微洞天也没我的立身之地了。”

离了青羊道宫,师子玄忽然觉得不对劲,有人似在窥探他。

但心中刚生警觉,仔细探查,又觉并无异样。

“是我多心了?”

师子玄皱眉,仔细想了想,也未觉自己在这山中与谁人结下恩怨。

驾着九斤,到了山脚下,九斤依依不舍,用嘴咬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我要离山修行,是大喜事,你该高兴才是。”

九斤喵了一声,不以为然,就是不让走,好似那山外是地狱幽冥一样。

师子玄摸了摸它的头,说道:“乖了。等我立了道场,你修行再进一步,我便接你过来。我不在时,你且照看六师兄一家和湘灵丫头。”

九斤点点头,用嘴拱了拱他的腿脚。

师子玄朗笑道:“走了,走了。”

背手离开,两袖清风,腰挎紫竹仗,唱着黄庭曲,直往那红尘世界去了。

……

……

站在山脚下,师子玄立身在道观门前,三十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

道观还是那个无人的道观,只是那雪白狐狸和老乌龟已经不再。三十年已过,不知道他们是否依旧在世间流浪,苦寻解脱无门。

师子玄平定了起伏的心潮,望着远处人烟山峦,暗思:“我在这世间无处可去,想要寻道场立观,只怕不容易啊。还是先寻找清福之神,有了护法,再寻道场。”

打定主意,师子玄入都斗宫,运转灵池,观那橙敕。

正修大道的修行人的敕令,与神道敕令不同。神道敕令是有“位业”加身,那般正神,只要不被消去神职,便不忧命数,只要是庇护众生,聪明正直之神,就不会有陨道之说。

而修行人的敕令,不领神职,没有位业加身,虽然没有了那么多的束缚,但真灵也无**庇护。

正是有得有失,预先取之,必先舍之。

这橙敕虽不及神道敕令,但也有个中妙处。

正簶散人,所领是赤敕,温养在都斗宫中,以灵雨滋润,可以照见正路,镇压湖下泥牛。

正簶道正,所领橙敕,除了以上妙处,还可以用法力运转,窥测道人自身福运,趋吉避凶。配以卜卦问阴,请仙扶鸾的神通术,另有玄妙。

师子玄将橙敕取出,捏在手中。这橙敕通透之中带着橙色条纹,有的赤橙,有的偏白,还有的偏向暗紫。

“我如今已脱凡胎,又有清微洞天庇护,这橙敕之中,果然照见不到黑气。黑气预告灾祸,赤色代表大运,白橙代表财运,暗紫则表示无法窥探,未知莫名。”

师子玄将橙敕拖在心口,念动术诀,将灵池之中甘霖转成法力,注入橙敕之中。

不过片刻,橙敕微微颤抖,猛地喷出一口白气。朝东方飘去。

师子玄哑然失笑道:“难不成东方还有一笔横财不成?”

摇摇头,那黄白之物对于他来说,根本无甚用处。

又过一会,橙敕又喷出一道气团,正是赤色,飘往西方去了。

“大立西方,心想事成。莫非那与我有缘的清福之神就在西方?”

师子玄心中一定,既然有了大致的方向,那便最好,虽不知此神目前身在何处,也好过一无所知,如今慢慢寻觅就是了。

师子玄起了身,离了道观,直往山下去了。



了飞来山地界,师子玄也不腾云,毕竟祖师已经授戒,不可在人前显神通。师子玄只能弄个御风术,加上身上道袍,轻飘飘,三步一里,向西行去。

行了半日,山林渐远,已见人烟。

师子玄进了一处小村庄,只见到草屋几间,牛羊十几头,还有一些孩童在嬉戏。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袅袅炊烟飘散。

不知为何,师子玄忽感一阵腐臭味,滚滚扑鼻而来。

“什么味,怎么这么臭?”师子玄一皱眉,正见到这农家院桌上,摆上了热腾腾的杀猪菜。

师子玄恍然大悟,自失一笑道:“是了。我如今神胎已注,自然闻不得这红尘气,这菜肴做的虽然美味,但那身腐肉腥气,怎地也挥散不去。”

这不是洁癖,而是清清白白身,一落入泥潭中,自然会不适应。

不只是这人间炊烟,金钱味,功利味,名利味,人虽看不到,但都在这人间万家灯火上空飘荡,在如今师子玄眼中看来,真是五颜六色,宛如泥潭,滚滚而来。

“难怪说红尘世间是五浊恶世,果真不是虚言。”

师子玄正感叹中,农院中走出一个妇人,面带好奇的说道:“这位小道长,可是来化缘的?正巧了,我家男人今天打了头野猪,你若能吃荤,就进来吃口晚饭吧。”

这农妇是个好客人,师子玄作揖谢过,说道:“多谢居士。只是小道并非来化缘,而是问路。”

农妇说道:“道长稍等。我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都不出家门,伺候老小,不知道外面世界。你等我去喊我家男人来与你说。”

回身唤了一声,不一会,农舍里走出来一个浓眉大汉,三十年许,皮粗肉厚,黝黑健壮,是个猎户。

听了农妇说了因由,猎户笑道:“道长,不知道你要问路去哪里?”

师子玄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要往西方去。”

猎户一皱眉,说道:“西边啊。那里可不是个好去处。”

师子玄道:“这是为何?”

“西边是荒山野岭,倒是有条小路直通过清河郡。但是那里常年被一些贼匪占据,打劫往来商队和旅人。道长也知道,现在天下都不太平,哪里都有贼人劫道。我看道长孤身一人,不如在我家住上一宿,等明日一早,我带你从南边官道过去,虽然要多费些时日,但总比送了命要强。”

猎户是个良善人,劝师子玄在这里留宿一宿。

师子玄有神通在身,虽然不能轻易在人前显露,但怎会怕几个小小贼匪。

“多谢居士好意,只是小道还有事要办,就不在这里停留了。”师子玄躬身拜谢两人指路之恩。

这家人一听师子玄要走,都诚心挽留,奈何师子玄去意已决。

看着师子玄渐渐远去,那农妇叹息道:“这道人,不识好人心,怎么自己急着送死。那荒山野岭的,不但有贼人,还有吃人的猛兽。真是作孽了。”

那猎户也叹息道:“这年景,死个个把人算什么?让他去吧。若真死了,也不怪我们,只怨这世道不好。”

两夫妻摇摇头,锁上了门,招呼孩子吃饭去了。

师子玄自然不知道两夫妻在身后议论。

这西方,走了几十里,果然如那猎户所说,两面荒山,只有一个小道可走。

此时天色已暗,密林漫山,狼狐游走。

师子玄感到身后有十几人不知何时吊在身后,想来便是那猎户所说的贼匪。

“都是些毛贼,真将主意打到我身上了,莫非我真像一头肥羊?”

师子玄暗笑一声,也懒得应付,足下生风,不一会就将贼人甩掉。

转过山,终于见到了路。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和鞭子声。

师子玄突生好奇,慢下脚步,只见小路上正有一个年轻书生,提着鞭子,拉着缰绳,赶驴行路。

只是这驴不知道怎地犯了犟,就是不走。

“你这蠢驴,还不快走。天都黑了,再找不到落脚地,你跟我都要喝西北风了。”

这书生十分狼狈,头巾散了半边,青袍也露了几个大洞,显然这一路行来,没少受苦。

“啊吁,啊吁。”

毛驴就是不走,你拿鞭子抽来,也受着。你当它是祖宗哄着,也不理。

“死驴,等我考了功名,就把你送去菜市场宰了。”

书生气急败坏,搬着驴头,那驴也犟,抬起前蹄就是一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直接落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师子玄在一旁看着,忽然心血来潮。

心中一动,目光落在书生身上,暗道:“心有所感,必有因缘。难道这书生就是我所寻的清福之神?”

清福之神,未必是在世正神,也可能是累世善人,功德圆满后,可入神道的修行人。

师子玄心血来潮,虽不像真人那般准确,可预知自身,但大致也可感应。

想到这,师子玄从林中走出,上前欲结下一个缘法再说。

第二十九章结缘法,缘从何起?

书生赶驴,亦是驴赶书生。真叫人贻笑大方。

这书生正气闷,低头咒骂,忽听到一个声音道:“那书生,可是需要帮忙?”

书生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见一个年轻道士站在眼前,警惕道:“你是谁?”

师子玄笑道:“一个游方道士,路过而已。”

笑眯眯的走过来,一拍毛驴,笑道:“你家主人要你赶路,你为何不听?”

说来也怪,这毛驴好像听懂了一样,“啊吁,啊吁”的叫了两声,自己撒欢就跑跳了起来。

“咦?这犟驴怎么听你的话。莫非你懂兽语?”书生又惊又喜,开口问道。

师子玄玩笑道:“不过小道而已。”

本是一句谦虚话,谁知这书生却满是赞同道:“不错,不错。奇淫巧计,都是小道,怎比圣贤大道。”

若换个人,只怕会被他气个半死,拂袖离去。

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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