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贪财不好色,不求名利,那为何还放着好生生的日子不过,跟他造反?总要有个什么企图,他才能放心用这人。
方兴卯也跟他交了底儿。方兴卯要的是他兄长方兴佂的妻子。
最后文弘若真能得了天下,方家人可不必留,但方兴佂夫妻的性命却一定要留下!
有人送上门给他做事,文弘自然乐意。不过这个方兴卯深藏不露的狠意,让文弘很是不喜,是以只利用方兴卯做些小事,并不交付信任。
这次便是约了方兴卯出来吃茶,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借着方兴卯骗过暗卫,利用店小二传信给同一个茶楼里的胡询。
吹溪还劝他开个茶楼酒肆,哪里还用说,单是在金陵城,他就有上百家的铺子,酒楼茶肆也有十七八家。
胡询跟他说,他曾买下的一个幼女,是安大士的表兄莫户鹰被拐走的女儿。
那小姑娘是文弘最早从人贩子手中买回来的奴隶之一,和其她女孩一起被藏到骆新余的别庄里。文弘让人教她们诗书、女工,为的是让她们明理,又有一门求生的技能。
不想却发现这个名叫小珠的姑娘不但识字,而且四书五经上的文章也能看个半懂。文弘问她父母姓名和家乡,偏偏她又说不上来,只记得父亲姓莫,家中只她一个女儿。
后来听说莫户鹰多年前有个女儿被拐走,还是在旧都丢的,旧都和金陵城相差何止千里?
文弘觉得没那么巧,但胡询四处打听,费了好一番周折,才打听说莫户鹰女儿的闺名中亦有一个“珠”字。
再多方查询,确定小珠是莫户鹰的女儿后,胡询这才将消息告知文弘。
文弘提笔,方兴卯自发转过头,语调平常地说着礼部的一些事,给文弘作掩饰。写好了纸条,交给小二。文弘才接上方兴卯的话,若是只听不看,真好似两人在聊天一般。
那头胡询接过纸条,展开,眉头皱起。
纸条上写:送回,勿多事。
这和胡询的打算完全不同。他费这么大力气查小珠的身世,无非是想利用小珠,让莫户鹰乖乖给文弘办事。文弘不是想除掉安大士,这个莫户鹰不正好派上用场?
白白给人送回去,又不提要求,这不是做赔本买卖么!
很快胡询又收到一张纸条——若是骆新余找你,无论出多少银子,都不能答应。
胡询:“……”
又是一桩赔本买卖!骆新余那么有钱,只要付给足够多的银子,为何不能答应?
事情交代完了,文弘便告别方兴卯,回到府邸。小不点正因为他不在家而大闹脾气,蹲在床角谁也不肯搭理。
文弘上前将小不点抱起来,逗小不点说话,无论他怎么哄,小不点就是不肯张嘴说话。文弘想了想,捏住了小不点的鼻子。
看到这一幕的吹溪:“……”心疼,想告状!
“父皇!”小不点涨的脸通红,忍不住开口,抬出君霖来对付文弘。
文弘轻笑:“天高皇帝远!”
随后又忍不住说小不点:“不许叫‘父皇’。”
小不点迟早要走出皇宫,到时候肯定会接触到君霖心腹以外的人,万一叫漏了嘴,再招来横祸,就不好了。
“天底下,谁能不爱自己的孩子。”文弘举起小不点喃喃自语,“莫户鹰,莫户鹰……”
“文乙,你说,我要是真除了安大士,君霖会杀了我么?”
一只小脚丫狠狠踩在文弘脸上,小不点愤怒地在文弘的魔爪上挣扎。最讨厌被人抱咯吱窝!又痒又疼!
文弘揉了揉被踹弄的鼻子,笑道:“大概他也会赏我一脚,总不能为了个安大士就跟我彻底翻脸。不过我还是得小心行事,最好还是置身之外!”
******
雪乘国不大,人口也不多,因为其疆土内有一大片适合种植草药的土地,因而国库丰盈,百姓生活富足。
君霖只用了二十日,就将雪乘国的国库搬回了金陵城。同时带回来的还有雪乘国的皇室俘虏,君霖不但留下了他们性命,还给他们留足了面子。没拿绳子将他们捆成一串,而是将他们塞入几辆马车内,虽然拥挤,但总算保全了皇室的尊严。
大军归来这一日,金陵城城门大开,家家张灯结彩,百姓夹道欢迎。君霖骑着高马,看所有人都对他俯首,不由快意涌上心头。
他就是要将这天下踩在脚底,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控一切。
不过……
君霖跳下马,从跪迎的众臣身边走过,走到金陵王身边时,脚步稍斜,一只脚就踩在了金陵王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文弘疼的龇牙咧嘴,眼神默默凶回去。
君霖蹲下/身,在文弘耳边低声道:“你的手伸的太长了。”
“冤枉!”文弘立刻反驳。君霖刚回来,就知道安大士的死跟他有关了?
“金陵王。”君霖站直,高声喊。
文弘忐忑道:“臣在。”
“将马车上的客人安顿好,勿轻慢了他们。”
“臣遵旨。”
文弘抬眼看队伍中被士兵严密围着的几辆马车,想起君霖曾对他说过的打算。
君霖曾说,为了不让他太过显眼,受朝臣挤兑。以后再攻占别的国家,会留下那些皇室的性命,好分散大臣们用在他身上的精力。
他微微有些歉意。
君霖出去打江山,还想着他。他却在金陵城,偷取君霖的天下。
如今君霖对江山的执念能淡上三分,或者在君霖心中,他能和江山同等重要,他就不会去挖君霖的心。
君霖的执念是江山。
他也有执念。
他的执念是君霖。
第77章 威望大增()
就算君霖再厉害,也没有办法在外领兵打仗,还能完全主导朝堂的事。
参安大士的折子先是由杭州知府何冬幸呈上,安大士是君霖托付朝政的内阁大臣之一,其他内阁大臣不敢决策,八百里加急将折子送到君霖手中。
这边君霖刚拿到折子,金陵城那边其实已经变了天。
在何冬幸参了安大士一本后,第二日的早朝几乎成了安大士的个人批判朝会!
大理寺卿、三大世家的家主、六个四品以上的将军,甚至大儒傅温采和内阁大臣之首成安王君度都跳出来指责安大士私吞军饷、纵豪奴欺压百姓、圈占良田。
其他内阁大臣不敢擅自定夺,成安王君度先命安大士在家闭门思过,随后送出密信请君霖定夺。
本来这事怎么也要等到君霖归来再做处置,但第三日安大士的表兄莫户鹰将安大士下令屠村的铁证放到了众臣面前,整个皇朝一下子炸开了锅。
在君霖攻打凤朝时,曾下令不许伤害平民百姓。若是攻打的城池开城门投降,就要当自己的城池、自己的百姓对待。
而安大士带人从西北一路攻打过来,曾因一村民对他们大加辱骂,便下令放火烧了整个村子。那村子在一处狭小盆地内,三面傍山,唯一出口还被安大士让人堵了,竟无人逃出来。
安大士以为村民全死了,就没人会揪着这件事不放。当时跟着他的人没多少,都是心腹,而且谁也不敢出来说这事,这可是大罪,不是告发的功劳能抵的。
安大士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告发他的人居然是他的表兄莫户鹰。
更没想到莫户鹰会偷偷留着这些证据。他明明吩咐过要销毁!
屠杀百姓是大罪,君度不敢掉以轻心,和几个顾命大臣商量过后,派病围住了安大士的府邸,以防安大士逃走。
不想,安大士不但没逃,还自裁于书房,并写下最后一封折子悔过,请君霖看在他多年伴驾的功劳上,饶过他的家人。
君霖回宫后,在冬暖阁待了一天一夜,第二日几个内阁大臣出来时,都面色苍白,走路摇摇晃晃几欲跌倒,看得几个宫人想扶又不敢扶,很是胆战心惊,怕里面那个正主也在发火。
还是小吕子有心眼,派人悄悄通知文弘。很快,文弘便匆匆赶来。
推开东暖阁正殿的雕花门,文弘一手扳着门上的雕花,一边慢慢往里偷瞄。
他其实也很怕……
“进来。”
文弘小幅度打了个哆嗦,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君霖身边。君霖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幸好这时没睁眼,否则文弘被君霖的目光一扫,肯定不敢往前凑。
“你还真能给我找事,我小瞧你了。”君霖闭着眼也能准确抓住文弘的手,使劲一捏,文弘也不觉得手疼,只觉得膝盖一软,差点没跪倒在地。君霖释放出的威压,他扛不住。
“冤、冤……”
“闭嘴!”君霖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但话里的怒火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住。
文弘抽回自己的手,往后悄悄退了一步。
“你以为我不知道。安大士刚对文乙下了毒,回头就死了。”君霖冷笑着摇头,“文弘,没人教你要学会忍么?”
“没人。”文弘又本能后退一步,声音微颤,“我本来就心眼小……只有人跟我说让我随心所欲,那人没有教我怎么忍耐一个对我儿子下毒手的人!”
君霖猛地抬起眼皮,视线犹如利刃般扫过去。文弘将手背在身后,使劲掐自己的腰,迫使自己鼓起勇气阁君霖对视。
他不能退缩,哪怕君霖要砍他的头,他也不能胆怯。
他固执的认为,如果他胆怯,他的感情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你说得对,是我的错。”到底还是君霖先软下来。他站起身,将文弘拉回自己怀里,握住文弘冰凉的手,忍不住叹气。
“我没教你忍耐,你就不必学。这个安大士,我本来就打算找机会除去。”君霖微微躬身,将下巴搁在文弘肩膀上。
“我气的不过是你不信我。”
文弘咬唇,差点没掉下泪来。
“我气你不信我会为文乙报仇。”
“我气你竟然害怕我。”君霖猛地双手收紧,几乎勒得文弘喘不了气。
“你总怕我会杀了你。你看,你给我找了这么大麻烦,我也不会惩罚你。”
“文弘,哪怕你真的把这个江山夺了去,我也不会杀你。”
“真的?”文弘急问。
君霖敛了深情,笑:“这个你试不了,因为你没这个本事。”
“那也要试试再说。”又小看他!
文弘趴在君霖怀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次何尝不是他在试探君霖的底线。
别怪他不肯付出信任。他的命可都是掌握在君霖手中,他们若是没有利益冲突,能顺顺利利走下去的人,他也不至于这般战战兢兢!
他的旧朝皇帝身份,让他无法正大光明站到君霖近前,更别说两人能公开关系在一起了。
更致命的是,他还是个男人,君霖总要考虑子嗣问题。
他和君霖之间有个死结,迟早会有一场爆发。
到时他若无能为力,就只能把所有,包括他的性命都交托给君霖决定了,看君霖是选择江山,还是他。
他不要做那个被决定一切的人。
他赌不起!
“虽然不惩罚你了,但是……”君霖推开文弘,睨着眼看他!
文弘会心一笑,双手环住君霖的脖子。
迫不及待了!
“我从雪乘国的皇宫搜出些宝贝来!”君霖将藏在书案下的宝贝拿给文弘看。
文弘看着几本画书无奈得很,皇宫里即便是一根筷子都比这个值钱好么!几本小画书,也好意思说是宝贝!
******
安大士的死对于君霖来说,不过是在新朝尚未稳定时,少了个能干的大臣罢了。
君主亲征,安大士连私扣粮饷的事也做的出来,可见也没多少忠心。
再者,小不点中毒一事,君霖迟早会将包括安大士在内的一些人收拾干净。
而对于文弘来说,安大士的死,只是个开始。
他要开始在君霖嘴里拔牙了。
给老虎拔牙,得慢慢慢慢来……
到了最热的时候,麦子黄了脑袋,水稻低了头,今年是个丰收年。这次收了粮食后,百姓有了存粮,能活下去了,天灾不断的新朝才算打下了站稳脚的根基。
君霖十分重视这次收获,往各地派了许多工部的官吏,还由官府出借割麦割稻的工具,生怕有百姓收不了粮食。
同样积极的还有文弘,君霖准备工具,他就准备人手。有许多人家的男儿前几年死在了沙场,留下老弱妇孺,守着田地无法耕种。
文弘在各地招收青壮男子、闲汉甚至乞丐,管他们吃住,安排他们去帮人割麦割稻,收了工钱,在分出一部分来给他们。
有人家付不起工钱,文弘就让他们拿粮食来抵,正好填充文弘在各地的粮仓。
自从粮食令一道道颁下,各地粮商买粮卖粮要受官府管制,甚至还要跟官府竞争。
官府收粮是按照粮食令定的价钱,而且铁秤做的公平,不会欺骗百姓。同样多的粮食卖到官府,在粮商那里秤出来一百石,在官府那里可能就会多上好几斗。
最重要的是,官府给的银子成色足。
为了能收到粮食,粮商不得不提高粮价。这样一来,成本高了,他们往别处转卖的价钱却被官府控制着,这期间的利润少得让他们吐血。
最气人的是,他们提高了收粮的价钱,百姓还是不大乐意卖给他们。
文弘让百姓拿粮食抵工钱,粮食价却按官府的走,这样他就不愁没有粮食收,而且成本也不会太高!
整个麦收时期,君霖忙君霖的,文弘忙文弘的,小不点没人管,天天蹲在东暖阁房顶上,跟暗卫要糖吃。
吹溪她们找不到小不点,就知道是暗卫抱走了,她们以为是君霖要见小不点,所以抱走就抱走,她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半点都不担心。
但事实却是,君霖压根就没时间管小不点,都是小不点自己往房顶爬,非要跟暗卫在一起玩耍。
暗卫身上有糖吃,还可以玩飞飞,小不点就喜欢跟这些大哥哥在一起!
就是可怜这些暗卫要一直抱着个孩子在房顶上跳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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