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笺是匆匆跑入大堂,她从未来过这家酒楼,所以很不熟悉这里的格局,一进屋便冲到了说书老人的台下。
“这位姑娘可是对小老儿的故事感兴趣?”
云笺正是心神慌乱,眼神躲闪时抬上老头却偏偏也来插足。
“姑娘。。。。。。”云笺发着愣,冷不丁旁边的伙计推了她一下,说书老头笑着将她拉上台。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推上台,就是云笺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手臂上因紧握而微微发疼的触感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你来说说,这岑州瘟疫神女现世之事,我们大伙儿都觉得不可思议,既然是瘟疫怎么能在短短几天能治好呢,姑娘听后是否觉得这真的是天上神女下凡?”
老头儿虽笑着问,可云笺忽觉心底升起一股凉意,手臂被握着无法挣脱,她从老头的眼中读出了一抹杀意。
“我不知道。”若非这些人疯狂地传神女之事,她根本无心于此,相反,若有可能她定不愿想起岑州,因为听到岑州,就会想起无奈的别离,心如撕裂了般的疼。
然而老头却并不愿放过她:“看姑娘着簪子,可是岑州当地乌石明珠所造,敢问姑娘可是从岑州而来?”
他的话多少有些歧义,不认识她的定然以为这是问她是否从岑州赶来画临,而楼上的人却以为这是岑州进贡之物。
云笺是先皇钦赐的皇贵妃,若此物为贡品,定然是皇帝崇溪赐给她之物,在这个敏感的选秀与殿试之季,这种微小的举动却能扯出轩然大波。
不少人都在思索老头的话,云笺却已经感觉脚底发凉。
老头带着内力的手一直已经握在她的腕处,只要一用力,必然会鲜血横流,若是再拖延时间,她定然会毫无反抗之力地倒下。
“你有什么目的!”
云笺不只是闺中小姐,她是叶云笺,可以做到临危不惧,台上虽显眼也正因为它在明处,老头才不至于使暗手。
事情突发时的慌乱已经消失,她又回到了淡然无波的平静,面对一个对她充满杀意的人也不尽然地表现出毫无畏惧之感。
此时老头却一愣,他可没想到这叶家丫头能临死而不乱。
“只要你在此承认煌国公主是被乾国囚禁,我便不取你性命。”
云笺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到煌国公主,只是以她小小太傅之女又何曾见过煌国公主,更何谈与公主失踪的关系。
不过老头话中有话,云笺听明白了,并得出了结论,煌国公主不知因何失踪,煌国大概欲将此事推到邻国乾国,而姚蕖元帅因奉命驻守边境,并且与北卫发生了些许小摩擦,于是在这种并不算大的混乱中被扣上了绑架公主的罪名。
然而真正的公主到底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老头双颊带着一抹异样的红,从台下看去只道是以为他因故事的而兴奋,可只有近处的云笺才能感受到这丝兴奋背后的恐惧。
这是一种弑杀的前兆。
老头必定有着扭曲的心态,手中猎物越是胆怯恐惧,他越是兴奋。
思及此,云笺反而越发淡定从容,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一个人可以在直面生死的时候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
台上生死一线,台下却是气氛正浓,众人哗然。
唯有三楼临窗之人看出了云笺的异样。
“姑娘快说啊——”
“老头,到底神女是不是出现了?”
“对呀对呀,你这小老头,可别卖关子了。”
。。。。。。
诸如此类,催动越来越频繁,他们都已经迫不及待要听下文。
可老头依旧镇定自若的浅笑,并不将观众的急切放在眼里,那一闪而逝的杀意被深藏,可逃不过敏锐的云笺以及云笺一举一动的子漓。
“姑娘可是打枞林小镇而来,小老头没有说错吧?”
“你究竟有何目的?”
枞林、姚蕖、公主。。。。。。
似乎有一群人在背后张开了一张网,而云笺只是被网住的虫子,正等着宣判。
老头似乎耐心用尽,挂着虚伪笑容的脸陡然变得狠戾。云笺分明看到他将带着银针的手重重拍向她,而她毫无反抗之力。
电光火石间,云笺被一股力往后拽,而老头也在同一时间被这股内力压制,瞬间跪坐在台面。
他看向云笺身后,睚眦目裂,满脸的压抑不住的恐惧,颤抖着说:“是你。。。。。。”
第六十七章 楼中相遇吐心声()
那是一股霸道的气息,就是不会武功的云笺也感受到了自背后传来的刚劲强韧,能阻挡一切阴狠手段的内力,它缓缓释放,将她包裹在其中,谁也无法伤害。
“子漓——”云笺大喜,自然而然地靠向他。
台下的观众除了个别外并不知道方才电光火石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看着说书老人从面带微笑变成惊恐,后颓然摔倒。
那姑娘到是镇定自如,可看到身后之人时明显松了口气人不难想到方才瞬息之间,刹那的风云突变。
收敛杀气后的男人变得更沉默更令人费解,台上的戏只是在他一抬手的瞬间逆转形势,而直到落幕也未曾听见一句台词,只是隐约间似乎听到女子说了声:“子漓——”
不认识云笺的只是好奇,认识的云笺却更是想一探究竟,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云笺失踪了三个多月。
一个姑娘家无端失踪这么久,这在满是大户人家的画临本就是口中热议之话,尤其还是太傅之女。
这三个多月她去了哪里,她见到了哪些人,她做过什么事。。。。。。
的事却在一道圣旨之下更加令人哗然,崇家居然要一个失踪过的姑娘为妃,且还是皇贵妃,这不得不令人好奇,叶云笺究竟有何魅力。
要知道这道圣旨并不是从小恋慕云笺的崇溪所颁,而是先帝崇央。
有人甚至忍不住好奇探出了头。
可云笺自回叶府便没有再出现于众人前,甚至连那些所谓的闺中密友也不曾见过,她就像与世隔绝了般躲在叶府。
叶府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门口多了皇家军队的保护且经常有人看到宫中的教习嬷嬷进出。
看来叶云笺进宮的日子也近了。
台下的人看戏,台上的人早已不再演戏,云笺被一股力往后拽去,本来慌乱的心在接触的一瞬间忽然变得安心,然而这样的安心却被身后之人愤怒打乱。
他只是轻轻提起云笺,狠狠一拽,轻跃而起,连同人往三楼隐秘厢房带去。
今日的未忘楼似乎特别热闹,而正是这种热闹促成很多人对这件事的瞩目,尤其这些京中的少爷小姐。
北卫的风气并没有十分保守,所以很多酒楼商铺也能看到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在这个群体中,但凡有些身份的都认识对方,所以云笺虽然换了装,但这身叶府丫鬟的装扮,加上本就与她相识的几位官家小姐,很快就有人传出叶家小姐在未忘酒楼与一男人搂搂抱抱的不雅消息。
当这一消息传出时,云笺却并不知晓,反而沉浸在重逢后的喜悦和无奈的痛苦交织中。
“他们说得可是真的?”
云笺想要否认,可无奈,只是点头,却发现头似有千斤重:“子漓,或许我们一开始就不能奢望,如此便不会惋惜。”
她希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她也不能将身边的人置于险境。
忍下心口的抽痛,子漓却不愿将环着云笺的双臂放下,下巴轻靠在她头顶,云笺分明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一丝轻颤。
她想,或许她比子漓更坚强,也或许她更无情吧。
当圣旨降下,她只是觉得有些无力,只是有种蝼蚁不能撼大树的无力感而已。
“子漓,如果归云变坏了,你还会喜欢我吗?”她就要进宮,而这个宮中有多么肮脏,或许这些生活在权势中心的女子比男人都能看得清。
子漓不语,可手却松了松,不过却是伸手拂去云笺脸上未干的泪:“子漓喜欢归云,从我们逃离人贩的时候开始便已注定,可是归云你能等我吗?”
“等?”云笺不明白。
子漓坚定了信心,重重一点头:“是的,归云,我要去参军,此次也是陪初月来殿试。”
“参军?”云笺有些心下一急,“子漓,军中无眼,沙场更是危险重重,你。。。。。。”
“不用说了,”子漓伸出手指点上云笺的朱唇,“归云,我们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可我们还能创造未来,等着我,即便在皇宫也不要失了本心,我会带你出来的。”
云笺还想说什么,可门却被陡然推开,她浑身一震,回头却是看到初月带着归梧。
“师父?”也不知是逃避什么,她不由放下了心中芥蒂,“你怎么来了?”
归梧阴沉着脸看向子漓,却在扫过云笺时眼神略微柔和一些,他没有说话,倒是初月忍不住:“要是我们再不来,你们是不是生米要煮成熟饭了。”
“你说什么呢。”云笺再是镇定,此时也不由眼下一片绯红,小女儿姿态尽显。
“咳咳,有什么事吗?”子漓自然地将云笺挡在身后,看着初月和归梧的神色,心下一紧。
初月才反应:“我在隔壁雅间看到一队御林军正朝此处走来,我想或许台上这一幕太过暴露,皇宫收到信息了。”
“的确,”子漓自责,“方才是我粗心了,此次我们在明处,那里约莫已经收到信息了。”
“作为琳琅阁长老之一,忡子漓,你失职了,”归梧一脸肃然,“现在你们都出去,若非我赶来,此次你要将归云的声誉置于何地。”
官家最看重的莫过于自己的声誉,尤其是女人的声誉,一个家族若是连女人都护不了,那么它还有何脸面存在这个争斗的中心。
叶鸯关心云笺胜过自己,可不代表她不会被人垢病,画临城是北卫最繁华尊贵的都城,可也是最为污浊的地方。
子漓这次没有犹豫,只是紧紧握了握云笺的手便随初月回隔壁雅间。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云笺与归梧。
“师父,你。。。。。。”云笺本想问什么,可看着归梧的脸色,默然住口。
似乎归梧也觉察到自己不该如此对她,可看着她与忡子漓站在一起便觉得心口暗自生疼,他不知道这种情愫是什么,可他知道自己应该斩断它。
“我听说了,圣旨的事。”
无论是太傅之女还是岑州神女,或许他与云笺的缘分终究是始于师徒终于师徒。
云笺脸色一白:“师父,归云并非。。。。。。”
第六十八章 小人再起乱风波()
门哗然推开,御林军统帅,皇帝御前侍卫秦翎带人冲入。
待他看清楚屋内状况时却十分诧异,这里哪来的奸夫淫妇,分明只是一男一女对坐品茶,如诗画面堪为未忘一景。
这群小兔崽子又虚报“军情”!
只是他已身在此中,事情也不由得他控制,秦翎只能咬碎牙齿往里吞。
两人见一群军爷往里冲并未露出惊慌,脸上只是闪过一瞬间的惊讶。秦翎是何等人,就算是草包,在认领御前统领一职的几年里也能看出些门道,更何况他并不笨。
这两人果真不简单。
两人依旧慢条斯理地煮茶饮茶,女子点茶技术了得,寒梅茶盏初绽,男子微笑着接过,低头品茗。
这女子他认识,叶太傅之女叶云笺,先皇钦点的皇贵妃,也是当今皇上最在意的女人,可是这男人么。。。。。。
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若是。。。。。。
“卑职见过叶姑娘,还请叶姑娘和这位。。。。。。公子随卑职前往太傅府一趟。”秦翎能胜任御前统领,除了背后秦枫这个雄厚背景外,自己也是有几把刷子的,否则怎么能驾驭这一班御林军。
他能隐约感知叶云笺与这位公子有什么关系,然而现在的情况并非如同那线人的报告,何况他是带人冲进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到教他很难污蔑。
不过只要有机会,他很乐意为秦家大小姐,不,当今皇后娘娘除掉这枚最危险的棋子。
只是秦翎自诩聪慧,可他面对的是归梧与云笺,在他们面前显然是相形见绌。
一个游遍天下,见识甚广;一个虽待字闺中,却能以静制动,足不出而谋天下。
在他们面前,秦翎的一切小动作就像跳梁小丑。
云笺知道台上一番动静必然会引起众人瞩目,而未忘楼中又是以权贵为多数,所以此番举动必然是被皇宫那边的人知晓。
马车摇晃着她的头也开始泛疼,揉了揉太阳穴,她望向家中,目色有些凝重。
“不必担心,”归梧虽不情愿,可看着云笺一脸苦闷也释然,“既然我来此,便会将此事瞒过去,定然不会让那些人抓住你的把柄。”
“师父,我觉得只要靠近画临,我的心再也不由自己。”云笺难耐地心口,只要触碰了权利,一切都将身不由己。
归梧从来都是散漫着,任凭天地广阔,他不懂也不愿懂手握重拳,睥睨天下的豁然。
“权利从来伤人,且波及的何止是几人,有时候是整个国家,”他看向远处,目光悠然,“只是归云,权利再是大也撑不起人心,人心才是最危险的东西。”
“我知道,只是我欲静可风不止。”那股从秦家吹来的风太过生猛,她一个人扛起来很吃力。
叶府大门外已被军队牢牢围住,本来“保护”为名的军队被撤,云笺从马车上远远望去却是那秦枫的亲信,这些都是秦枫培养的秦家军,而大门口正趾高气扬的就是秦家嫡子秦旭尧。
云笺并没有与秦旭尧交谈过,可每每看到他飞扬跋扈的性格便觉得心生厌恶,反而对秦洛的好感越发上升。
“秦家果真是容不下叶家。”归梧轻叹着气,想起师父七老的话。
现在北卫天下主要以秦枫为首的一派势力较大,然后是以左相韩文杰为首的一派,虽然实力不如秦枫,可他们却深得人心,最后是中立,但是中立的人多偏向秦枫。
由此来看,崇溪这皇帝将会十分辛苦。
他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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