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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恬比他大两岁，当初姜母第一胎生了姜恬，一心想要孙子的姜老太看都没看刚出生的孙女一眼，直接从医院回了家，也不去照顾儿媳妇月子，还是姜父打电话给姜母娘家，请丈母娘从老家过来。
姜母姓袁，名彩霞，名字起得好，日子却不想彩霞般美好。
袁母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或者说，袁家所有人都老实，否则女人过这种日子，娘家早该有人来管了才对。
她在医院照顾女儿月子，出院后，跟着女人回了姜家。
姜老太不仅不做饭，还总在家摔摔打打，说什么家里就这么大一块地方，转个身都困难，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怪不得我气怎么这么不顺呢。
这指桑骂槐的，说的是谁大家心里头清楚。
两天后，袁母哭着跟女儿说，“闺女，妈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你命苦，摊上了这么个人家，都怪爸妈，当初信了媒人的鬼话，让你嫁了过来。”
“我这里有三千块钱留给你，你这坐着月子，也不见你婆婆给你做什么好吃的，我这个当妈的也心疼，可实在是没办法啊，这日子总得过不是？”
“这钱你先放着，没钱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应急，千万别让你婆婆知道，还有学民，他听他妈的，你也别什么话都跟他说。”
袁母纵然一百个不放心也还是离开了，甭说在亲家家里过得不自在，就是自在，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
至此，才过来几天好日子，袁彩霞再一次回到了解放前。有人说，一个女人日子过的好不好，生个孩子就知道了。这话不假，可放在她身上是没用的，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不管生不生孩子，日子都不会好过，除非姜老太死了。她现在只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的眼睛是瞎的！
姜老太自然不会死，“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袁母走后，姜老太也就是一天三顿的做饭，孩子是从来不伸手的，即便是做饭，也是寻常的米粥、炒两个蔬菜，别说鸡鸭鱼肉，就是难得蒸个鸡蛋，也只舍得挖一勺子给袁彩霞。
这个月子坐的袁彩霞心塞又难熬，怀里是嗷嗷待哺的女儿，屋外是骂骂咧咧的婆婆，还有永远指靠不上的丈夫。
有那么几天，她脑壳疼的难受，就想一走了之，可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她知道，自己这一去，女儿就再也不会有人好好疼好好爱了。
都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她要是走了，姜老太能立刻给儿子找个新媳妇，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这个道理，袁彩霞还是懂的。
她咬着牙，靠着心里那口气把那段日子撑了过去，给孩子上户口时，她想让女儿以后过上好日子，别像她这样，一辈子苦，就给女儿取了个“甜”的谐音，叫姜恬。
姜恬从小就乖巧懂事，从不哭闹，吃了就睡，醒了就吃，没得吃也不会哭，就那么咿咿呀呀的叫着，惹人心疼的紧。
产后三个月，姜老太就催着袁彩霞去上班了。
“别以为自己生了个孩子就能在家里吃白饭，不过就生了个小丫头片子，真当自己有多金贵了，还要我没日没夜的伺候怎么着！”
“想我当年生学民，头天生了，第二天就下地干活，哪像你，整整歇了三个月，还赖着不去工作。不工作哪有饭吃，不工作哪有钱花，一家人都等着喝西北风了是不是！”
所以说，跟三观有问题的人，是计较不起来的，除了那些歪理邪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可她就是能说出这写话，仿佛自己真的帮着儿媳带了孙女，仿佛自己真的受了多大的委屈。
还有，这个家怎么也不用等着袁彩霞一个产妇去养，她可是有产假津贴的，是带薪休假。要说吃白饭，整个姜家最算得上吃白饭的，不是别人，正是姜老太自己，至于姜恬，她那时候还是个吃奶的娃，吃的还是袁彩霞的奶。
姜老太握着儿子儿媳的工资，在家里作威作福，用孝道压迫着所有人。姜学民从小在姜老太的教育下，已经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而袁彩霞呢，则是一半清醒，一半糊涂着。
她想逃离，却发现无处可逃，或者有路可走，却狠不下那个心，最后只能沉沦在苦海里。
袁彩霞虽然心疼女儿，可她也知道家里的情况，经济并不宽裕。再有，即便她能带到产假结束，那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工作，以后孩子还是要丢给姜老太带，想通了之后，袁彩霞就狠下了心，提前去厂里头上班了。
姜老太对姜恬说不上好还是不好的，虽然不怎么抱不怎么疼，好歹也给她弄两口吃的，没有奶粉，就多煮些米粥，每天喂几顿米汤，等姜恬五六个月大，就开始喂米粥了。
整天米粥米汤的，没什么营养，姜恬养的特瘦，偏她眼睛大，脸又瘦小，真像个洋娃娃般，每次出门反倒挺受邻居们的喜爱，总是抢着抱她。
那些知道内情的，私下里不免感慨两句可怜，除了感慨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偶尔从家里给姜恬拿点吃的，水果、面包、饼干、糖果之类。
姜恬一岁时，袁彩霞再度怀孕，那时候还在搞计划生育，按理说一家是只能生一个的，可姜老太是个一心想要孙子的，就让袁彩霞先把孩子留着，等三四个月的时候再看。
至于看什么，自然是看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袁彩霞并不想生，生女儿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可姜老太坚决不同意。
“是妈以前对不住你，你放心，你要是生个儿子，延了咱们姜家的血脉，你就是咱们姜家的大功臣，往后我肯定会对你好。孩子你也放心，生下来就丢给我，我是一下也不要你烦神。”
袁彩霞担心罚款，她也打着包票说，“罚款的事你放心，这钱我出，包括孩子吃的穿的，你妹那刚生了，我让她把你外甥的东西都留下，咱不就又省了一笔钱了吗？”
最后，袁彩霞还真的被姜老太给说动了，如姜老太所愿的生下了姜维。
为了生姜维，姜老太这一次倒是舍得花钱了，罚款真的是她掏的，不过，为了少罚些钱，她前前后后找了不少社区的领导，天天蹲守在人家办公室、家门口。说家里如何困难，这个钱如何拿不出，又哭又闹，弄的领导们苦不堪言，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最后就象征性的罚了一万。
这一万，已经是姜老太这一生中，花的最舍得的钱了。
袁彩霞第二次坐月子的待遇跟第一次完全不同，姜老太说话算话，孩子确实没怎么让袁彩霞伸手，不仅如此，她还一天三顿的给袁彩霞炖汤，让儿媳妇吃好了，这样下的奶才有营养。
袁彩霞感受到了儿子的好处，对儿子的感情自然就深刻了一些。
可她也不是不疼女儿，姜老太煮的那些好吃的，她总会趁着姜老太不注意分给女儿吃，姜恬那瘦瘦小小的骨架，也跟着强健了不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最初的那些感触早就在时光中变淡。
在这个家里，袁彩霞变得越来越沉默，能不管的就不管，能不理会的就不理会，反正孩子们都大了，儿子只要好好学习就行，至于女儿，不需要多大的才华，她自己也没上过什么大学，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她的眼界，早就在这一亩三分地中越变越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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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姐，要不你再复读一年，明年接着再考一次吧，爸妈那我去说。”
姜维是真的心疼姜恬，他姐姐是多么优秀的女生，现在却在服装厂做女工，这样下去，她的人生就要毁了。
认真复读一年，哪怕能考个本二也好，学费少了，家里肯定会同意姐姐去上学的。
姜恬剥了块糖放进嘴里，咖啡味的太妃糖，甜中带涩，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你不用操心我的事情，把自己的学习管理好就行。”
姜维的关心她很受用，可他自己还是个孩子，能帮到她的地方有限，只要他能有这个心就好。
“都怪我，要是没有我的话，你的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
姜维一脸沮丧，吃着东西的嘴巴鼓着，像个可爱的小松鼠，让姜恬泛起了老母亲般的心情，她伸手揉着姜维的脸，“哎呀，你真是太可爱了。”
“你别想太多，没有你，我的生活也依然是这样，可是有了你，我就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我会存点钱，有机会了还会继续读书的，不会这样荒废自己的人生。”
原主以前绝对说不出这么有底气的话，姜维听姜恬这么说，只以为她到底在社会上磨砺了几个月，成熟了。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放着满满的一桌子菜，都是姜维爱吃的。
“谢谢奶奶，我在学校就想着回来吃您做的菜呢。”
姜老太今天情绪不佳，可对着孙子还是一脸笑容。
“想吃就多吃点，等你回学校的时候，我给你装好带着。”
姜维一边啃着鸡肉一边点头。
姜恬也没亏待自己，想吃什么就动手夹，姜老太眼角抽动，到底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月假有两天时间，刚好这两天姜恬也在家休息，姐弟一起说了不少话。姜维做作业的时候，姜恬在房间里整理东西，看哪些东西需要带走。
一套换洗衣服，证件、银行卡、牙膏、牙刷，还有手机充电器。另外，她是收拾到了几张姜恬小时候的照片，她也放进背包里一起带着。
“姐，我走了，你上班路上注意安全。”
30号中午吃过了午饭，姜维就踏上了回校的路。
他的高中在另一个区，是S市排名前三的高中之一，姜恬以前读的也是那个高中。
*
姜恬是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离开的，姜父姜母上中班，姜老太在姜维回校后，就出门找人唠嗑去了，晚饭前才会回来。
从那天姜恬“发威”后，姜老太再也没骂过姜恬，就连她一直关心着的相亲问题也没过问。姜老太这反常的态度，连姜维都开始惊奇，问姜恬奶奶什么时候脾气变好了，姜恬只笑了笑没说话。
火车发车时间是晚上九点，她早早从家里出发，直接坐地铁去了火车站，买了一份泡面当晚饭。
今天一早收到了银行的短信通知，她九月份的工资已经到账，一千八百六十三元，加上身上剩下的一百多块现金，所有的资产加起来恰好二千块。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另外，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万一海选没过，紧跟着就要面临找工作的问题，关于未来的未知数太多，现在当然是能省则省，不必要花的钱坚决不能花。
此时的服装厂，早就过了晚班的上班时间，班长李佳在姜恬的考勤上划了个大大的叉，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考勤区域。
唐思思去厕所找了个机会，偷偷的给姜恬打了电话。
“喂，姜恬，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请假？”
她关心的话语让姜恬有些内疚了，自己走之前也没有跟她打声招呼，唐思思也算是自己穿越后，除了姜维外，对自己最为友善的人。
“谢谢你思思，不过不用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去厂里上班了。”
电话里，姜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可唐思思听了姜恬说的话，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啊？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楚。”
“思思，对不起。”
唐思思顿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为什么呀？你怎么说不干就不干呢？你是不是找到什么新工作了？”
她是真的舍不得唐恬，说实在的，服装厂的工作挺辛苦的，连唐思思也不喜欢这种三班倒的工作，要不是有唐恬在，说不定她早就已经离开服装厂了。
唐思思家就住在服装厂附近，上学以来，她的成绩一直惨不忍睹，没考上大学，在家里混了一年日子，父母看她实在不像话，让她到服装厂上班，不求她赚多少钱，别整天在家闲晃就行。
她比唐恬早来几个月，已经转正了，转正后的工资是五险一金后三千五一个月，不算多也不算少。
像她这样的年轻姑娘，用不着挣钱养家，工资多少是次要的，更看重工作氛围，有没有谈的来的朋友等。
服装厂里的工人外地的居多，也没几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她其实早就想辞职不干了。
后来，姜恬来了厂里，跟唐思思分配在了一个机组，一个班。
姜恬是个安静的小姑娘，长得也跟洋娃娃一样，漂亮，乖巧，她一来唐思思就很喜欢她。
唐思思喜欢说话，姜恬就在一旁安静的听，跟她一起吃饭，一起上下班，仿佛回到了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光，让她对这份工作，生出了一种还不错的感觉。
没想到，自己为了姜恬留下，唐恬竟然不声不响的就不准备干了。
“我马上就离开S市了，并不是要刻意隐瞒你，这件事我对谁也没说。”
唐思思听了这话，心中的那一点不满也散的差不多了。
她是知道的，姜恬跟她是不一样的。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娇宠着长大，是因为没考上大学才出来工作，不像姜恬，没爹疼，没娘爱的，是个挺可怜的小姑娘。
这个时候的唐思思，还没有被大环境“污染”，颇有种豪杰气质，喜欢锄强扶弱，打抱不平。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那你现在在哪啊？”
“在等火车，我要去首都了，等我赚到大钱了就回来找你，请你吃饭，这几个月多亏了你在厂里罩着我。”
唐思思噗嗤一笑，气氛缓解了下来，“行啊，那我就等着你回来请客了。”
“那肯定的，过两年我肯定要衣锦还乡的。”
唐思思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些不舍，“行吧，你一个女孩子，出门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