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些事情,都是该由你哥哥来考虑的。”
花怜疑惑的看着她,“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怜镜先生想要再次见到她,定然……为之付出一切代价,哪怕不择手段,也会进行到底。”
“啊……”花怜垂下头,“说的也是。”
“我不打扰你了。有些话,的确得去向当事人询问。”殊若捻了捻袖口,目光冷淡。
“好,一会记得和哥哥一同过来用饭。”花怜重新拿起了刀。
殊若点点头,离开厨房。
刚才横跨花园时没有看到怜镜先生,那他此刻应该是在书房。
路经前院,殊若看到林清婉和一个女子站在回廊下相谈甚欢。
她的师姐?
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好的行为吧?
不,非常时期非常对待。
殊若必须在短时间内掌握更多的信息。
否则……恐怕他们谁都别想出去了。
“师姐,为什么你失踪二十年都不回去看看?”林清婉略显担忧。
但是反之,她的师姐却笑容灿烂。
“清婉,这里才是理想的生存地。而且有怜镜先生在这里,我……我一刻都不想离开。”女子的脸颊微红。
说起怜镜先生,林清婉的神色也有些变化,还免不了挣扎一番。
“我知道这里很好,怜镜先生……也很好。可是,师父很想你,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也很想你。就算你想要生活在这里,也该回去和师父说一声。这么多年了,他几乎以为你……你已经……”
女子微微一叹,神色却极为坚定,“是我对不起爹娘,对不起你们。可是……我实在太爱怜镜先生了,我怕出去之后,爹娘便不让我回来了。若是没有怜镜先生,我……我定然是活不下去的!”
林清婉惊讶了一瞬,随即有些释然道,“我……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我看师姐你在这里的确过的很好,二十个年头过去了,你看起来还像个小姑娘似的,与我们分别之日并无多大区别。这恐怕就是……爱情的特殊之处。”
女子害羞的低下头,“是啊,怜镜先生如此美貌,我们若要配得上他,自是要多注意一些。”
话锋一转,女子脸上又染上几分愁色,“可惜,怜镜先生只钟情那一个人,旁的女子……他只会注意对方的脸。”
林清婉怔了怔,疑惑道,“你们明知怜镜先生有了心上人,还无怨无悔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女子意味深长的瞅她一眼,“你不懂。像怜镜先生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属于俗世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们从未想过要代替那个人的位置,而且也不可能代替。你与怜镜先生相处一段时日便知道了。他的生活,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那个人的回忆。而我们,只要远远的看着他,便足够了。”
林清婉还是有些不理解,“你们就这样在这里虚度一生?”
“值得啊。爱一个人,有什么不值得的呢?”女子歪着头,轻轻一笑。
林清婉不知为何蹙起了眉,“可是,师姐,你当真没有一丝一毫想念师父、想念我们、想念家么?”
女子低下头,“想。不过这样的想念,与对怜镜先生的思恋相比,根本无足轻重。”
林清婉瞪大了眼。
爱情使人疯魔,是这样么。
殊若心中的怪异感有增无减。
到处都是违和感。
收回视线,殊若继续往书房走。
距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时,殊若听到了女子的笑声。
“怜镜先生你真博学!我修习法术时时常感到艰涩,根本无法顺畅的使出法术。怜镜先生你一说我就能融会贯通,比我师父教的还好!”
殊若丝毫没有做电灯泡的自觉,随手就推开了门。
嗯?
殊若微微抬眉。
这是个什么场面?
怜镜先生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斜倚在榻上。
杨棋就坐在软榻的空处,紧握怜镜先生的双手,上身逐渐倾斜,往怜镜先生压去。
如果殊若不推门而入,她是准备霸王硬上弓么?
杨棋见了她也没有不好意思,手没有松开,反倒是握得更紧。
劝告主权?
“怜镜先生,我有话想要单独和你说。”殊若完全无视了杨棋好似要杀人的目光。
怜镜先生没有开口,杨棋却好似炸毛一般弹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非要单独说?是不可告人的话?”
殊若淡漠的眸子对着她,“对,就是不可告人的话。”
杨棋一愣,更为恼怒道,“那不成!万一你对怜镜先生心怀不轨做些什么怎么办!”
殊若半阖着眼,眸色冷凝,“心怀不轨?做些什么?就像你现在做的这些?”
杨棋扭头,看了看自己紧抓着怜镜先生不放的手,然后冷哼,“你嫉妒我和怜镜先生关系好!怜镜先生没有拒绝我,我是正大光明和先生亲近的!”
殊若不语,缓缓抚过袖口。
怜镜先生突然轻笑一声,“杨姑娘,请你先出去。”
杨棋震惊的看向他,“那怎么行!万一她……”
怜镜先生平静的眼眸就这么望着杨棋,后者感到一阵寒气自心口蔓延。
“我、我知道了,我这就出去。”
杨棋飞快的撒了手,就跟后头有怪兽追她似的奔出去。
殊若随手把门给关上。
怜镜先生伸手拍了拍刚才杨棋坐着的位置,“过来。”
“我拒绝。”殊若挑了一把距离稍远的椅子。
怜镜先生又是一笑,“七落姑娘,你似乎很讨厌我?”
殊若捻了捻袖口,“我有什么理由喜欢你。”
怜镜先生轻轻颔首,“说的有理。不知七落姑娘找我有何要事?”
“没有要事,便不能找你。那么杨棋算什么?”
无论是她的语气还是她的神色,都十分冰冷。
讨厌?
不,殊若没有必要去讨厌任何一个人。
只是单纯的排斥。
对于身不由己的排斥。
“杨姑娘……希望我能为她做一个人偶,我答应了。”怜镜先生抚过自己散落在榻上的长发,姿态慵懒。
“同一张脸,只要一个就够了。怜镜先生应该是这样想的吧?”殊若双眸紧盯他的脸。
怜镜先生优雅的笑了笑,“的确是。但,那是对于珍品而言。”
言下之意,杨棋的外貌实在入不了他的眼。
替她做人偶也不过是消遣。
“你真的做不出‘那个人’的人偶?”殊若微微眯眼。
怜镜先生依旧优雅的笑着,“人偶,毕竟是假的,与真人的区别,我想七落姑娘也应该明白。我要的是活生生的她,最完美无缺的她。而不是一个靠外力才能活动的机巧。”
“这就是为什么,你做的人偶都不具备活动能力的原因?”
怜镜先生轻轻抚平袖口的皱褶,神色不变道,“的确如此。赝品,如何以假乱真,到底是赝品。我不允许,这样的存在,玷污了她。”
殊若敛眸,“可是,若那个人永远不会回来。”
“我会等。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直到世界毁灭。”怜镜先生笑颜温柔,充满无限的怜爱。
殊若倏然抬眸,“轮回,或者复生。你在等哪一个。”
怜镜先生以袖掩唇,低笑几声,“只要她回来,怎样都可以。”
所以,怜镜先生不会把希望放在一条路上。
所以,他都失败了。
所以,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她神力被禁锢的情况下,要如何完成?
“哪怕,她始终不爱你?”
到目前为止,殊若连怜镜先生本人的心愿都不知道,更别说是赢七落的心愿。
“她不爱我没关系,我爱她就好了。她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爱上一个人?她值得最好的。如果她不爱我,那就是我不够好。”
怜镜先生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竟然是幸福而甜蜜的。
这是求而不得的人应该有的反应?
怜镜先生的执念,真的只是让她回来?其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是爱?
不求回报的爱?
不,怜镜这样的人,不可能爱一个人却不求回报。
除非是……求不到回报。
连“她不爱我,那就是我不够好”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这就代表,他对她……
狂热崇拜。
殊若伸手揉了揉额角。
突然,一只男人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手,顺着她的力道一同轻按。
殊若怔住。
没有任何察觉。
换句话说,没有任何防备。
怜镜先生弯下身子,精致无双的容颜近在眼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黑色长发滑落,丝丝缕缕,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在其中。
“怜镜。”殊若抬头看他。
“我在。”怜镜先生温柔而宠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手指滑入她的发间,轻轻梳理她的长发。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世间有多少人能抵抗住他的美色,他的温柔。
“怜镜,你想要我爱你。”殊若眼神专注,眸底却是一片冰寒。
怜镜先生的动作未停,微微偏头,轻轻笑了,“让你爱我,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句话,就是我想要问你的。”殊若抓住了他作怪的手。
灵魂在颤抖。
不,不是殊若的灵魂。
她在渴望,他多碰触她一些。
她想要捧着他的手虔诚的亲吻,想要将吻落在他没有瑕疵的肌肤上。
这不是属于殊若的感情。
那么,这是属于谁的?
赢七落活在这具身体深处?
怜镜先生缓缓倾身,将头靠在殊若的肩膀,“七落姑娘,我为什么需要让你爱我?”
男人的声线也是极动人极优美,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你本就是爱我的……不是么。”
话音刚落,一个轻柔到如同羽毛划过的吻,触在少女脸上。
殊若的脑子一瞬间空白一片。
不,不是她。
赢七落,确确实实,在这里,在她心底。
问,在没有神力的情况下和身体原主人同处一个身体,并且时不时被夺走身体控制权该怎么办?
答,晓栩在哪里?
在被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殊若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
“是不是亲生的”这个无聊的问题也没有再回答的必要。
我们可以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亲生的,以晓栩那样没心没肺的性格,会管你那么多?坑你那是看得起你!
殊若表示,既然孩子那么大了,那就可以完全放养了。
晓栩表示,一个人的成长与年龄无关。
殊若在想办法找另一个切入点。
比如说……“那个人”的尸体?
山庄再大,也是有固定面积的,多逛几天总能逛完。
连什么地窖、湖底、山洞之类的地方殊若都去看过了。
目测并没有密室。
可是这不合理吧。
保存尸体需要一个很好的环境。
就算这是一个玄幻世界,也应该是用什么特殊药物或者法宝将尸体保存。
密室难道不是必不可少的?
退一步来说,万一尸体被别人看到了……怜镜先生肯定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不过有一个地方,殊若是不能去的。
所有人都不能进。
怜镜先生的卧室。
这样一说反而能想通了。
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把心爱的人放在身边才能安心。
睡觉时抱着一具尸体什么的……反正没有腐烂就……还算正常?
自身没有生死概念的殊若拒绝考虑这种事。
而且殊若可以肯定,怜镜先生是知道她的,知道她的一切。
故意把她弄下来这个假设基本可以确定。
其他几个人是误闯?
怜镜先生似乎无所谓有多少人进了村子。
因为,他们进来了,就不会想要出去。
他到底为什么、凭什么那么自信呢?
实力?
毕竟年龄摆在那里,花怜说怜镜先生早前是元素师,若是不荒废修行的话,他在世间应该难有敌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虚妄。
这就是原因?
殊若再一次想到,怜镜先生果然和她母上大人是同一类人。
在谜团一个一个接踵而来的当下,殊若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偏偏,有些女人就是会为了一个男人而走上歧途。
比如杨棋。
殊若和怜镜先生“单独相处”似乎让她非常难以忍受,最近都开始主动找麻烦了。
什么?
为什么不找林清婉?
很简单,林清婉是属于被动型的。
杨棋一主动,林清婉便自动退后。
所以在杨棋看来,林清婉不足为惧,根本不用理会。
一天夜里,用过晚饭,一出大厅,殊若就被杨棋拦住了。
“虽然我承认你长得好看,可是怜镜先生绝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他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死心吧!不要再缠着他了!”
啊,其实说起来,殊若还真的没什么可解释的。
因为她有“不得不缠着怜镜先生”的理由,正当理由。
当然,这话告诉“恋爱中的女人”是无法说服她的,只会火上浇油。
“你喜欢怜镜先生,便以为世间的女子都要喜欢他?你若喜欢,你找他便是,找我作甚。”
恋爱中的女人本就容易方寸大乱,更别说本就头脑简单的杨棋。
她果真是一点就炸,顿时横眉竖眼,“什么不喜欢?你就算否认也没用!我看到了!那一天我看到了!你勾引怜镜先生抱你!”
殊若表示,那是他自己主动靠上来的,而且根本没有达到拥抱的标准。
亲倒是真的亲了一下。
“若要这般说,山庄里那么多女人,有多少人喜欢怜镜先生,为何你不去找她们,定要来找我的麻烦。”
殊若是真的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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