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的身体落地,我已经把。治疗符隔空按在他的心脏部位。我冲上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中年汉子,符中的真气在他的体内循环往复,速清除了他的心脏病灶。我心中惊疑,这中年汉子究竟看见了什么不祥的恶象,竟在刹那间被惊吓得心脏病发作?
他面对的方向只能是神龛的部位,难道是上面的。东西有了变化?我转头看去,烛光掩映下,两座泥胎土地神在神龛里正襟危坐,神情似笑非笑,眼中似乎充满了嘲弄之色。
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周围的一切也没有异常。我连。忙放下中年汉子的身体,转到神龛后察看了一下,似乎印证了老庙公的话语,这间正殿里多年无人光顾,神龛后蛛网遍布,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尘灰。
正在这时,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我遽然回。头,只见地上的中年汉子满脸惊恐,他的右手颤巍巍地指着正殿的门口,仿佛看见了地狱中的索命恶鬼!
殿门的正中,一。个矮小的身影在黑暗中慢慢浮现,我抢上前,手中的驱魔印劈面打去,茅山宗专研驱魔镇煞,对付行尸恶魔(实为阴灵)最是在行,对付一些灵异邪物自然是不在话下,那矮小身影被我一击而中,在地下滚了几滚,跌落在殿外的台阶下一动不动。
如此轻易地击倒恶魔大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奔过去,正要再补上一掌,仔细看时,只叫得一声苦,原来倒在地上的哪里是什么索命恶魔?雨水浸泡着的那张老脸分明是住在东殿的老庙公!
年汉子失魂落魄地赶过来,看到这样情形也惊呆了。两个人七手八脚的把老庙公抬到东殿房,中年汉子也不怕恶鬼了,跑回前院去熬姜汤,我托住老庙公瘦弱的身体,不停地向他的体内运注真气。罪过啊罪过,这一把老骨头经过这一番折腾,就算不死也要折掉几年寿命,心中愧疚之下,体内的真气源源而出。
约莫一个时辰,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那老庙公却脸色苍白,始终紧闭着眼睛。中年汉子埋怨我认错了人,下手又不分轻重,真把老庙公打伤了甚或打死了可怎么办?山上只有他这户人家,怎能摆脱这杀人干系?他不住地絮絮叨叨,把我给惹火了。不是你一惊一乍,我能贸然出
手么?
“老庙公都把你吓个半死,咋连女人都不如哩?”停顿了一下,我吓唬他道“我和老庙公无冤无仇,干么要打他杀他?自然是你因为日常纠纷怀恨在心,或者是图取钱财,终于谋害了他的性命。”
中年汉子的手一抖,一碗姜汤泼洒在老庙公的前胸上,老庙公被烫得哆嗦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浑浊的眼光看了我们一下,又紧紧地闭上了。看样子没死,我这才放下心来,笑着对中年汉子说:
“老庙公没死,你这杀人的罪名就不成立了,嘿嘿,今夜大吉利是,土地爷终于显灵保佑你呀!”
中年汉子眼中又露出惊恐之色,他后怕地向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我说:“不是土地爷,是土地奶奶呀,土地奶奶变成仙女了!”
“?!‘我怔了一怔。刚才在正殿里已经仔细看过两尊土地神,那土地婆婆面容慈祥,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哪里有什么变化?突然间脑海中似乎有亮光一闪,我大叫了一声。
最初看到两尊土地神的时候,它们只是破旧不堪的泥胎,眼中充满了神的慈悲,怎会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
我叫了一声,转身向门外奔去,中年汉子迟疑了一下,他放下老庙公的身体,抓起洋铳也随后赶来。
正殿里,神龛前的烛火还没有熄灭,暗淡的光芒映照着上面的神像,我只看了一眼,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一时间脑中如雷电交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右面的神像已起了莫大变化,在神龛中端坐的不再是土地神,而是我曾经见过的胜光姑娘!
破旧的神龛里,一身新嫁娘打扮的胜光姑娘盘坐在上面,她微微低头垂眉,犹如观音菩萨般庄严肃穆。
“扑通”一声响,中年汉子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这种诡异情形早已击溃了他的神经,只顾着磕头如捣蒜,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祸福无门咎有因,祸自消除福自新,你看见了心中所见,又何必太过惊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庙公已走进正殿,他左手在空中挥动了一下,一点青蓝色的火光在空中浮现。
我惊疑不定,抬头向老庙公看去,他依然是那副风烛残年的衰朽模样,只是眼中一片清明,不再是当初昏庸沮丧的神情,淡淡的烛光和那点青火摇曳下,他的影子在地上来回晃动,不断地被放大拉长。
中年汉子吃惊地张大了嘴,大概他多年来从未见到过老庙公的这种神情,心中害怕,连忙爬起身来,不自禁地向我的身旁挪了挪。
“祸福无门咎有因,祸自消除福自新。施主为何而来,又为何而去?”老庙公的目光转向我,问道。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对这种类似禅宗的机锋,我听起来就头大如斗,“顿悟”固然不能,只怕“渐悟”也悟之不出,当下对老庙公拱了拱手说道:
“老师父有话尽管直说,不要说什么禅语,小子无知,实在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还请老师父明言。”
老庙公“哦”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这是茅山宗极普通的偈言,怎么会是禅语?你不是茅山道士,怎会施用驱魔印?”
他并不等我回答,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玉石,放在烛火下面。火光掩映下,那块玉石流光溢彩,散发着一层氲氲之气。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痴痴地看着玉石,自言自语道:“该走的,自然也要走了。”
正文第五十一章百棺之地(上)
正文第五十二章百棺之地(中)
桀然禅师修习的禅宗源于大乘佛教,大乘佛教亦称“大乘教”,梵文音译为“摩诃衍那”、“摩诃衍”等,自称能超度众生到达涅磐彼岸,成就佛果。不过大乘佛教传入中国后吸收了大量的中国道教、儒家等思想,已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佛教宗派了,所以桀然禅师修行的佛法含有道家的原理并不奇怪,他本人或许并不明白禅宗的渊源,还一直为自己修出元神,未证涅槃佛果而苦恼,其实修证涅槃有什么好处?人类修行,要的就是不老长生,哪有喜欢死亡的道理?
“佛家理论虽然玄妙,却只知唱高调,不肯下苦功,尽是空谈误人。修炼半途而废,达不到神形俱妙的仙家境界就悲观厌世,自暴自弃,胡说死亡才是解脱之道,这不是糊弄人吗?”
和桀然禅师一起坐而论道的时候,我曾这样对他嗤笑过佛家的教义。其实我对佛教完全是一无所知,也很少接触过佛门中人,除了桀然禅师外,真正接触过的只有如兰和尚,但如兰和尚修习鬼掩天罗。助纣为虐,哪里有半点佛家自诩的慈悲心肠?所以我对佛教几乎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桀然禅师是得道高僧,对我的出言顶撞并不生气,他叹道,佛家经典大义,浩瀚如烟海,岂是你等后辈小子能够理解?“老衲虽修出元神,但于禅理佛法精微之处,却总是不能及时觉悟,无法见证菩提,知性见佛。当年我也曾拜会过诸多知名高僧,他们都言我不懂“诸法空相”“诸法无我”的道理,不能五蕴皆空,以后定有得苦头吃了。我那时自以为聪明,对大德们的忠告不以为意,最后果然未能成就佛果,受到元神寂寞清修的因果报应,现在想起来好生后悔。”
“佛门竟有比老禅师修力高深之人?”我摇头不信。那些高僧大德故弄玄虚,不过都是大话欺人而已,他们修力如此高深,只怕早已羽化登仙,然则现在他们身在何处?
“他们果证金身,早已进入涅槃自在。”
“死了?”我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修炼到死亡之境,偏还有这么许多说辞,脸皮够厚,佩服佩服。无怪测字先生曾言,“佛”字为“人”和“弗”构成,“弗”是下葬时牵引棺材的绳子,“佛”就是送葬的人,哈哈哈,真是一语中的啊。”
桀然禅师并不生气,他微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年轻气盛,自然不明白”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道理,以后术法大成,或许会体会其中真义。”
桀然禅师虽然禅法高深,但他。说服不了我。我刻意修炼《璇玑罫》和天书秘术中的玄术奥理,一时间只觉得心胸中道炁充盈,早晚能达到“与道合真,天人合一“的境界,正在意气风发之际,怎会听得进”色身无常,弃实就虚“的佛家学说?吕洞宾说:“莫道神仙无学处,古今多少上升人”,才是真正的得道之语。
我把那身破旧的衣服塞到床底下,茅山宗捆缚阴。魂的赤线绳对元神没有作用,桀然禅师早已溜之大吉。京城这么大,人海茫茫,只怕再难找到这老和尚的踪迹了。我这次到北京来,最重要的是和张铁嘴汇合在一处,其他的事情只好先放下再说,老禅师修力高深,想必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只有张铁嘴一行踪迹全无,这才让人分外担心。难道这些人财迷心窍,竟然因为分赃不均打起架来,斗得两败俱伤,全部呜呼哀哉了么?古今中外盗宝贼之间尔虞我诈的事多了去了,倒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以张铁嘴的术法修为,灵宝三奇合力也未必能对。他造成伤害,不过这三个长白山道爷心狠手辣,实战经验也远非张铁嘴可比,三个人突起发难的话,张铁嘴十有八九逃不出他们的暗算。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灵宝三奇虽然并非奸邪狡诈之徒,但眼见许多金银珠宝,利欲熏心之下,难免会突然间心生歹意。
无论事实如何,他们一行人没有任何信息,一定。是遇见了什么麻烦。我调息完毕,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张铁嘴这么多天没有到文小姐家来,我在这里空守也是徒劳无益,不如第二天就离开文家,到百棺之地去看个究竟。
第二天,文小姐。早早到育婴堂去了,我借机向文婶告辞,说是要到外面看一看北京的风土人情。一出门我就懵了,四面八方都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再转悠了一会,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天上灰蒙蒙的象蒙了一层雾气。我来到一个流动书摊上买了一份北京地图,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东南郊有什么百棺之地,这才想起灵宝三奇当初说的太过简略,我当时只想着和张铁嘴在文家会合,也没顾上问清楚百棺地的具体所在,北京这么大,一时上哪里寻找去?
我向流动书摊的摊主打听,他听不懂我的地方方言,不耐烦的直翻白眼,等我连比带划的把百棺地的形容状况说出后,他的脸色一沉,一双警惕的小眼上下打量了我半天,说,你这小哥着实胆大妄为,京城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这种人乱来?那百棺地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地方,但既然是明清墓葬,就是文物保护之地,国家岂能任你盗卖文物?早悬崖勒马,收起你那不良企图。
北京果然是我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连一个流动书贩都懂得国家的法律政策。我只好向他解释此行只是寻找一个朋友,想不到摊主更是怀疑,说,你那朋友好好的地方不去,干嘛要到百棺地?你到那里找他,莫非你们是团伙犯罪?
我一看这人缠夹不清,只怕越说越不清楚,趁着一个小孩向摊主买书的时候,我连忙拔脚就走,离开了这个晦气的书摊,刚走得百十步,只听得身后有人在边追边喊,“那个外地人,等一下哇!”
难道会是那个书摊摊主?我不过是问问路而已,又没有真个盗墓,他又没抓住我现行,怎么这般不依不饶?我心中有气,回过头来一看,这人却并不认识,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尘土中,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向我走来。
这中年人自称姓肖,名万代,他说自己一向急人所难,最喜欢帮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了。他刚才在书摊旁一直注意着我,对那无良摊贩很是气愤,北京人最是热情好客了,怎能无缘无故怀疑乡下人的品质,败坏了首都的伟大形象?
“对了,听老弟口音是个外地人,不知到这里来是为了何事?嘿嘿,不瞒老弟说,哥哥在京城虽称不上手眼通天,但也是个一呼百应的人物,好多中央领导和我都是八拜之交,老弟有什么困难,尽管和哥哥说说就是。你不是要寻找那百棺之地吗?”
这肖万代穿着一件印花的绸子上衣,下身是一件肥厚的灯笼裤,冲这一身打扮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听着他在那里大吹法螺,心感厌烦,本来想一走了之,但转念一想,自己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正可依靠这样的人给自己引路,岂不是歪打正着?反正自己秘术在身,也不惧这些人背后捅刀子。当下着实和他结纳了一番,恭维说:““肖大哥为人仗义,助人为乐,真是当代活雷锋呀,那百棺之地就在京城东南,不知道肖大哥有否听说过?”
肖万代听我恭维他,以为自己的一番言辞把我糊弄住了,高兴地嘴巴直咧咧。他说自己也不知道百棺地在哪儿,但他在京城门槛最精,手下又有一帮要好的小兄弟,什么事能难倒他?只要我愿意通力合作,一准能帮我找到百棺地的下落。
话休絮烦,等肖万代一帮小兄弟赶来时,我才知道这伙人究竟是什么货色,原来是一群盗墓贼。他们随身携带着方嘴铲、鸭口铲、奔雷锄、十字镐,螺纹钢管,柳条筐,有一个家伙甚至还佩带着一只金属探测器,都是盗墓的必用工具,明眼人一望就知。这群人见了肖万代吵吵嚷嚷,嘴里尽是一些“挖坑”的术语,我一听之下心中雪亮,他们是想利用我到百棺之地盗取宝物。
茅山宗没落后,后来的茅山道士以镇尸灭煞为生,最擅长寻穴找墓,卢生在天书中虽然对这些伎俩不屑记载,但我和张铁嘴当年迫于生计,对寻龙点穴等堪舆术也多有涉猎,闲暇时也见识过几处风水大穴,只不过我们俩囿于师嘱,不敢对墓下之物有非分之想而已,但对那些盗墓贼的手段如何不知?那肖万代听自己的同伙越说越漏嘴,一个劲地使眼色,我心中好笑,上前抚摸着那件金属探测器说,这东西好啊,听说能探测到地下的金银财宝?听说那百棺之地下面全是珠宝,数不胜数,只要挖到一处,就能让咱们一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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